摘 要：李佩甫是一个个人风格特出的作家，创作成果斐然。他的创作与豫中平原一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作品中，他情系乡邻，思考中原，感悟现实。李佩甫一直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以关注人的生存状态，人的精神成长过程以及挖掘人性形成的深层次原因在当代文坛中独树一帜。笔者深入阅读李佩甫的作品发现，李佩甫经常运用的创作手法：“重复”，而正是这个特点成就了李佩甫独特的文体和创作风格。
　　关键词：李佩甫；“重复”；创作风格
　　1982年米勒在《小说与重复》这本书中，首次把“重复”这一概念与文学研究相结合，分析了《德伯家的苔丝》《呼啸山庄》等7部小说，提出了叙述重复的“异质假定”。他认为：“重复套重复形成了故事的基石”。可以说“重复”做为一个哲学概念，米勒是最早把它引向文学研究的人。而在中国文学创作中，“重复”做为一个文体概念，其历史源远流长。《诗经》从首篇《关雎》开始，就弥漫着循环往复的格调。忧伤，思念，决绝，悲壮，爱慕等诸多情感，往往就在不同词汇有规律的复现中得以抒发。中文名诗《登鹳雀楼》可以看出文本形式的重复，字段（诗行）长度是是最明显的重复，不管是严格重复，还是“自由诗”那样有变异的重复，都是任何诗歌得以形成的最基本条件。一首20字的短诗，就展示了重复做为艺术要素的文本组合功能。推演开来说：哪一首诗不是如此呢，哪一个符号文本不是如此呢，可见，文本形式上的重复是可以直接导向主题上的重复的。
　　李佩甫小说中的重复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他所建构的文学世界的地理和人文景观，同时跟随李佩甫小说中重复的踪迹，我们也可以看到他对这个世界的矛盾，深思与忧虑。无论是同一作品中语言，事件，场景的重复，还是不同作品之间在创作动机，创作主题，主要人物形象以及事件的重复，都可以成为我们阐释李佩甫作品的有机线条，将我们带到不同的意义场域中去。“意义的形成本身是靠重复奠基的”，李佩甫正是运用重复与重复的变异不断编织并完善着小说文本，并藉此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文体风格。“重复”故事情节或人物形象体现了李佩甫对豫中平原百姓生存环境的深切关注，这片养育他的土地使李佩甫倾注了极大的关怀和责任，他的创作中“重复”的背后，其实从未离开他对于人性的思考和关注。可以看出“重复”在李佩甫小说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分析李佩甫的小说，更加透彻的解读其小说的意义，就应该从分析李佩甫小说的“重复”入手。
　　李佩甫是一个个人风格相当突出的作家，而“重复”这一艺术手段则成就了其独特的文体风格。首先是其小说在内容上的“重复”，其中包括主题和情节的重复。他常常引用泰戈尔的诗句以及《圣经》中的句子，而这种“借用”，正显示出李佩甫小说与《圣经》，泰戈尔的诗等在动机，主题方面的重复。同时，李佩甫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极尽笔墨书写豫中平原上的罪与恶。《生命册》《等等灵魂》《城的灯》等多部作品都在展现恶的同时，思索恶之根源，恶之救赎。这一主题在李佩甫的多部小说中重复表达。《城的灯》中的主人公冯家昌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个人物，李佩甫把他放在城乡二元结构的中国现代社会中表现。在他身上有着农村人的坚韧和执着，为了改变自己及一家五口的贫穷命运，他可以做出一切他能做到的事情。李佩甫通过这一形象展示出了城市的罪恶与欲望以及进城者们对于城市这一“欲望之都”的爱恨交缠。李佩甫通过塑造有着相似经历的人物形象，以实现其对于作品主题的重复表达与思考。
　　情节方面的重复往往体现在相似或相同的故事情节被李佩甫运用在不同的作品中。例如：李佩甫常常将中短篇的素材进行重新整合后运用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中，这就经常会造成情节的重复，使读者往往会有重复阅读的感觉。
　　其次进行重复书写的，还有李佩甫小说的叙事结构。李佩甫的长篇小说基本上都具有“重复”的结构特点，这种结构一般都是一种“两地书”的结构形式。即：乡土和城市，昨日与今天，一群人的故事和一个人的命运彼此交替运行。这种结构方式使时间呈现出空间的图形，造就了一种结构上的历史现实。在这种结构形式中将“话说两头”纳入叙述中也是李佩甫小说的一大特色。除此之外，李佩甫创作语言的重复也是值得我们注意的。短篇小说《红蚂蚱，绿蚂蚱》呈现出的复杂的復调田园风格就展示出了作者复杂而纠结的美感。乡村现实社会与人性的残酷和李佩甫儿时记忆的美好相互交织，作家儿时美好生活的残片常常掺杂在现实的残酷中，由于这种个体生命残片对叙事的参与，使其历史理性无法更为透明和彻底，更多处在感觉和情绪的层面，从而形成了那种一半是浪漫一半是现实的异样的抒情风格。同样在作品中体现出复调性的还有短篇小说《送你一朵苦谏花》，小说中第一、二、三人称的交替叙述以及哥哥与出逃小妹之间的对话展示了人物陷入无尽的两难境地时，内心中的众声喧哗所体现出的小说的复调性魅力。
　　何弘在《坚忍的探索者和深刻的思想者》中说过：李佩甫的重复实际上是他不断探索和深入思考这样一个过程的见证。如果以时间顺序阅读李佩甫的作品，就会发现，这些重复出现的主题，人物，细节，事件，其实处于一个不断丰富深化的过程中，这种重复如滚雪球般不断放大，从而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作品内涵更加丰富，主题思想更加深刻。侯运华的《论李佩甫的小说创作》中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从创作过程看，李佩甫创作整体呈现出滚雪球现象。所谓滚雪球，意味着后来包含以往，也意味着超越以往。《李氏家族》《金屋》《败节草》《羊的门》等作品，主题多有重复。但从文本演变上研究，则发现其主题有着越来越丰富的内涵，人物形象也越来越丰满。这种滚雪球运动不仅使李佩甫在形式上从短篇，中篇跃为长篇，而且对人性的探讨，对文化的审视更为深邃”。对于今天阅读李佩甫的读者来说，对李佩甫作品中“重复”的理解和品味，也正是读懂李佩甫的开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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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姚晓蕾.“绵羊地”和它上面的“绵羊们”——李佩甫小说中百姓一族的一种国民性批判[J].山东社会科学，2004（08）.
　　[3]王春林.“坐标轴”上那些沉重异常的灵魂——评李佩甫长篇小说《生命册》[J].文艺评论，2014（01）.
　　[4]程德培.李佩甫的“两地书”——评《生命册》及其它六部长篇小说[J].当代作家评论，2012（05）.
　　[5]米勒.小说与重复[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
　　[6]李丹梦.李佩甫论[J].文艺争鸣，2007（02）.
　　作者简介：
　　吴佳馨（1989.10.01—），甘肃省兰州市，大学毕业于海口经济学院英语系，现就读于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在校研究生，中国现当代文学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