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数码“尴尬”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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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辛勤耕耘的人们都渴望在这个季节品尝丰收的喜悦。
  但并非所有的劳作都会有即时的回报。在全球经济一片默淡的时候,中国成了手机行业惟一的亮点。在这个潜力巨大的消费市场上,国内外手机供应商和分销商们一直跃跃欲试、奋勇争夺。但是,就像每个行业的激烈竞争达到“白热化”便会产生“胶着”和“焦灼” 一样,他们谋划“秋收”的战略正遭遇挫折。
  诺基亚、摩托罗拉、神州数码,这是我们从众多手机供应商和分销商队伍中筛选出的三个代表性“商业人物”,他们有的已经历过多次辉煌,有的还在征途上艰难跋涉。当面对变幻莫测的中国市场时,他们发现,自己似乎重新站在了一条起跑线上,而且潜力无穷的中国市场决不像想象中的宝矿那样容易攫取真金:不仅要品尝行业变革的酸甜苦辣,更要应对各种出其不意的打击,尤其在手机存货2000万、3G标准确认又遥遥无期的情况下,任何艰苦的“恶仗”似乎都有可能随时开战。
  手机分销业务的亏损,揭示了神州数码眼前的“困顿”。而由此引发的企业核心竞争力缺失,则威胁着整个IT业的未来生存
  
   郭为曾用“疲惫、惊险、侥幸”这三个词概括他2002年的“微妙”处境,2003年,他还能满脸“疲惫”地“侥幸”度过面前的“险关”吗?
  
   前不久,一份业绩亏损的财报给神州数码蒙上了不小的阴影。作为神州数码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郭为显然难辞其咎。
  
  各种托辞
  
   作为出身“名门望族”联想集团的神州数码,新财年的第一季度即出现亿元亏损,着实令业界大跌眼镜。
  即使郭为刻意沉默,公众也不会心平气和。
  
   8月20日,公司发布季度财报显示,营业额同比增长15.79%(达33亿港元),但净亏高达1.4864亿港元(去年同期赢利3669.6港元)。消息一出,公司股价应声而落。
  
   在随后召开的公司业绩说明会上,郭为有些黯然地宣布,此次亏损主要因手机分销业务而起。由于上半年受SARS影响,手机销售缓慢,销售额比上季度下降80%。而且,在更新换代频繁的手机市场上,从黑白屏到彩屏的快速转换也使公司不得不降价30%促销原有黑白屏手机,致使业务亏损1700万港元。同时,为了公允准确地反映库存手机价值,公司还不得不为库存手机提取跌价准备金9500万港元。
  
   尽管对一家销售额在125亿港元左右的公司来说,一个财年的第一季亏损一个多亿并不表示整体赢利能力值得怀疑,但此次亏损导致公司市值大幅缩水(仅剩约17亿港元)显然不能让投资者等闲视之。
  
  营销模式悬疑
  
   沉默的郭为没有因此灰心丧气,相反,他信心满怀。声称自今年6月以来,公司已逐步将手机库存控制到10万部,总值约7000万~8000万港元,计划一次全数售予内地电讯商,务求9月底前清理所有存货,相信9500万元的拨备足够应付;同时,公司还将进一步收缩手机销售业务,将现时200多名手机销售队伍裁减掉100人,手机销售型号也减少一半;并且降低手机存货期,9个月后实现从SARS时期的3个月减至1个月,在2004财年的第三至第四季争取回复正常步伐。
  
   但是,原工商东亚的一位研究员则认为,郭为的计划有些太过“乐观”。
  
   这位研究员分析,SARS并不是导致神州数码手机分销业务亏损的最重要原因,在应对手机业务外部竞争上的力不从心,以及在手机营销管理模式上的种种不足,才是神州数码此次巨亏的致命因素。
  
   神州数码原来IT产品的渠道结构是否适应手机销售模式,这是它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 该投行人士毫不客气地指出:“2001年,神州数码正式进入手机分销行业的时候,正是国内手机市场供需平衡的临界点,供大于求的矛盾已是暗流涌动,当时一部手机毛利尚能保证在100元左右,而现在不到10几元。”
  
   神州数码以前做IT分销,IT产品如PC生命周期一般为3个月,降价周期也相对较长。但和IT产品相比,手机的价格变动很快,生命周期更短,价格几天就可能变个样。同时,前几年每年市场上新产品只有三四种,而现在新品的数量是从前的10倍,手机的生命周期要比从前短得多。这种产业链结构的变化不但容易造成库存增多,还隐藏了极大的降价风险。厂商和终端零售商都希望能尽量减少中间环节,加快反应速度。在这种情况下,神州数码的手机库存周转周期居然一度在3个月左右,亏损几乎难以避免。同时,神州数码在手机分销领域资历尚浅,销售网络还不够健全。一旦遭遇突发事件难免造成大量积压。
  
   “我买手机一定会选专业的手机销售商,因为它专业”。北京世纪龙文公关策划有限公司客户总监陆媛说。这其实也是很多手机消费者的共同想法。店面营销决定了产品从柜台到消费者手中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在手机分销市场上,随着苏宁等家电销售连锁商的渗透不断加深,迪信通等专业手机销售连锁店的兴起,甚至连原来居于业内领先者中邮、蜂星和天音的手机分销体系都呈现崩溃的势头,更何况神州数码这个新进入者。当神州数码手机到达最终消费者手中需要经过多个环节,时间周转还停留在一个月甚至3个月的水平上时,很难想像它们在利润摊薄、渠道日趋扁平化的市场上还会有所作为。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神州数码手机的积压,还跟代销产品种类的选择有关。神州数码2001年中先后拿到中科建、阿尔卡特和诺基亚等厂商的手机分销代理权,后来代理范围逐步扩大到三星、西门子及CECT等,国产品牌在代理产品中占有很大比例。但是国产手机厂商不是根据手机销量动态发货,而是与渠道分销商谈好价格与回扣后,一次性将货卖给渠道商包销。当国产手机在海外军团的广告和产品的攻势下,在渠道中大量积压时,神州数码等渠道商就需要自己承担存货损失。这是神州数码和多数渠道商事先都没有预料到的。
  
  转型不力
  
   “神州数码高估了手机分销业务的成长潜力,所以他们在手机业务的开拓上似乎过于激进。”国泰君安证券分析师王占强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的声音其实也已引起郭为的注意。
  
   目前,神州数码虽然仍高歌猛进地开展着手机分销业务,但在推进策略上已开始趋于“谨慎”。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手机大降价是不可避免的,手机市场将面临一次洗牌。但是对于神州数码而言,通讯产品的利润空间显然要大于IT产品分销,而且公司战略转型不力,手机分销似乎仍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神州数码曾一再对外宣称,要向IT服务战略转型,但现实却尴尬地表明,公司分销业务比重仍在逐步提升。在2002年公司第四季度业绩报告中显示,分销业务收入占整体收入的74%,系统集成业务占21.5%,但截至今年6月份的这一季度,分销业务已占到了公司销售的83%,分销业务比重扩大了9%。其中主营业务——IT产品分销业务销售收入为27.3亿港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9.8%。
  
   郭为对神州数码的期望是,“在2004年实现从一个分销商向一个服务商的转变”,但在利润结构上,通用信息产品、网络及IT服务三足鼎立的局面要尽快形成,基本上还只能是“海市蜃楼”。
  
   3年前,麦肯锡在为神州数码提供的战略规划建议中曾提到,在一个还不太成熟的IT市场,分销所占的比重会比较大,随着市场的成熟,服务所占的比重会越来越大,最后会占绝大部分市场份额。分销企业营收年增长超过50%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对于纯粹的分销企业而言,以后每一分钱都会赚得很困难。但是,三套战略方案中最难的一套——以IT服务为核心,在IT服务的大旗下,供应链管理(分销)、软件和网络产品三箭齐发这套方案却被一心想把企业做大、做长久的郭为一眼选中。
  
   显然,“不做拉磨的驴子总是原地踏步走”的性格决定了郭为是有野心的,神州数码也是有野心的。
  
   当时,郭为对基于IT服务的供应链管理(分销)、软件和网络产品三足鼎立模式有明确的概念。他表示,神州数码将来的业务营收构成将有很大改变,来源于渠道的收入在总营收中占的比重将下降,而软件、服务将成为神州数码的主要增长点。但3年来,经过上市融资、并购、合资、合作、代理、拆分子公司等手段进行的一系列辗转腾挪,虽然使神州数码确立了以IT服务为核心,以网络基础建设服务、供应链服务、软件及相关IT服务为支撑的基本战略框架,但是,由于核心竞争力的欠缺,公司的转型并没有真正到位,整体业绩更没有上升的迹象。
  
   在6月24日神州数码公布的2002-2003财年业绩表上,投资者发现,神州数码全年营业额虽然较去年增长18.91%(达125.1亿港元),但整体毛利率仍从上财年的9.2%下降到了8.0%。其中,系统集成业务竟比上一财年下滑12.8%。
  
   面对这些不留情面的下跌数字,郭为不得不承认:神州数码的转型还处于起步阶段,短期还无法看到明显成效。尤其是软件业务,至今持续亏损,由于软件人才的缺乏和行业人才的流动性大,在未来两三年内仍会举步维艰,难以实现正的现金流。目前,除了IT分销,无论是在手机分销、软件还是IT服务领域,神州数码都未能建立起强大的竞争优势,或者奠定行业前三名的地位,这对神州数码的长远发展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硬伤。
  
   3年前,在做出战略抉择时,郭为曾经自我解嘲:“大不了还做回分销”,但实际上,回头路将更难走。工商东亚的一名研究员说:“百年老店巴林银行因为一名小小业务员的一笔交易崩盘。相对于100多亿年销售额而言,目前神州数码的1个多亿亏损如果能引起公司管理高层足够的重视,重新反思分家3年多来走过的路,坚定战略方向,重拳出击,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神州数码今天的遭遇并不能证明中国IT服务业一定前途多桀,但在行业不断变革的过程中,核心竞争力的缺失无疑是企业的致命伤,如果任由它发展,可能威胁的不光是这个企业的生存,更是整个行业,以及众多相关行业的生存和延续。
  
  相关链接:手机行业存货可观
  
   中国手机业流行着这样一个比喻:2002年以前,手机在中国是“沙漠中的水”,生产出来马上就被增长需求所吸收;2002年以后,手机变成了“长江里的水”,随时有可能造成“洪灾”。
  
   2003年8月,摩根大通发布报告,维持对TCL的减持建议,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国内手机厂商存货过高。摩根大通担心TCL部分手机存货可能要步神州数码的后尘,需要“撇账”。而事实上, TCL今年首季纯利已比去年同期下降11.5%(为1.63亿港元), 毛利率亦由19.4%降至16%。
  
   按照信产部公开的数字,中国目前的手机存货已超过2000万部。并且,随着新增用户逐渐接近极限,需求增长趋缓及产能的不断增加,存货形势日趋严峻。
  
   今年上半年,国内厂商累计生产手机5168万部,比去年同期增长67.4%。按照今年手机市场需求总量为6000万测算,下半年的需求量不超过1700万部,即使加上换新机的人群,这个数字也超不过4000万。但下半年国内手机产量将达到1.2亿—1.3亿部,其中国内销售8000万部左右。8000万加上目前的2000万库存,下半年将有一亿部手机硬生生砸在中国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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