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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符淮青先生曾提出”构词法研究的五个平面“理论，这五个平面分别是：构词成分性质的平面；构词成分关系、结构的平面；构词成分表示词义方式的平面；构词成分在构词中的意义及其变异的平面；构词成分表示词义的信息量的平面。这五个平面中，前两个平面经常为人们”津津乐道“，而第三至第五个平面却常常为人们忽略。然而，正是这被忽略的三个方面可以帮助解决词汇学研究中的一些问题。
【关键词】构词法研究的五个平面；汉语语言单位划界
【中图分类号】H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5-0146-1.5
一、有助于解决”语义“还是”语法“之争
构词法研究始于语义分析，20世纪中期以后发展到侧重于句法结构形式分析；近十来年，构词法研究呈多元的研究态势。其中，语法结构还是语义结构仍是现今构词法研究争论的焦点。
从理论上对传统的以句法结构比附复合词结构进行否定的主要是刘叔新等人。刘氏认为，复合词结构没有句法性，而只是词汇性质的，“是两词素的概念意义相结合而造成的词汇性的结构关系”，完全否定句法模式并重新建构了一个复合词结构类型系统。然而，刘氏的体系仍未能完全脱离传统模式，只是在名称上稍加改变。与其持相近观点的还有黎良军，如果说刘氏系统仍然是句法结构基础上的语素语义关系，那么，黎氏系统则强调：词素义是词的内部理据义，它只负担提示词义的任务。这个系统在建立词素义和词义的关系上作出了可贵的尝试。然而，较之传统句法模式强大的解释力，该系统仍存在很大的不足。
汉语词的产生方式大致经历了“原生”、“派生”和“合成”三个阶段。在原生词和派生词阶段，汉语词主要以单音节为主。随着汉语词汇的双音节化趋势，“原始”和“派生”已不能适应造词的需求，人们逐渐改用“组合”的方式来造新词，即将一部分原来的单音节词完全降格为语素（不成词语速），或任其身兼语素和词的双重身份（成词语素），并将这些构词材料进行组合，从而形成大量较为复杂的合成词。在这一阶段，人们又不自觉的按照“既定”的规则去创造新词，甚至一些词本身就是由短语凝固而来。于是，造词法和句法不可避免的有着相当程度的一致性。而构词法正是以造词法为基础的，由此我们不难理解大多数的双音节复合词，其内部结构都是符合句法规则的。事实上，按照周荐对《现代汉语词典》中全部双音节词32346个所做的分析，其中不能归入句法模型的共有1109个，如天牛、弱冠等，仅占3.4%。这一点充分证明了以语法为骨架的构词法的解释能力。
同时，一些被认为是传统句法模型无法解释的词，如天牛，弱冠等，仍可以通过传统句法模型来解释。以天牛为例说明。天牛，虽然符合偏正结构，但因其非”天“非”牛“而被一些学者归为”意合词“，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通过符淮青先生提出的构词法研究的五个平面来解释：”天牛“以“天”修饰“牛”，属于构词法的第二个层面，而其非“天”非“牛”的问题则属于第三个平面，是“构词成分通过某种修辞手段表示词义”的问题，二者并非同一研究范畴，矛在彼山，盾在此山，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虽然我们不能否定语义分析的价值，其创新意识的确为词汇学的研究打开了新的思路，但传统的语法模式同样不容全盘否定，到目前为止，其生命力仍十分强大。
二、拓展解决部分词和短语划界问题的思路
“汉语造词的一个极大的特点是造词法和造句法的全面一致，与汉语句子成份的结构关系类型相对应”。目前汉语教科书中仍旧使用同形替代法和延伸扩展法对词进行识别，但因为语言活动能力的强弱是相对的，无法规定这种替换和扩展的自由程度，因此，在确定哪些语言单位是词的问题上仍存在一定的争议。现以黄廖版本的《现代汉语》中的两个例子结合五个平面理论进行分析。
（一）“头痛”
我们姑且称之为语言单位，其两个成份都可以同形替代（头昏，心痛），而且中间可以加人其他成分，进行延伸扩展（头很痛），完全符合词组的特征。但在某些情况下，“头痛”中间又不能再插人其他语言成分，如“这件事真叫人头痛”。于是很多学者便把这个语言单位极“灵活”地处理为兼词和词组二职。然而，如果按照第三个平面的思路，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头痛”这个语言单位在形式上并不存在既为词又为词组的问题，而是在意义上存在着本义和比喻义的区别。虽然其本质上是词组，而在用作比喻义时，中间不能插人其他语言成分，否则就会使其意义大加改变，而破坏了其本身的比喻性。
（二）“骑兵”、“骑马”
两个语言单位同样由两部分组成，其中“骑”字在二者中的位置、词性完全相同，意义基本相同，另外一个成分词性也相同。教材分别把它们认定为词和词组：“骑马”之所以为词组，是因为这个语言单位中的两个成份都可以同形替代，而且中间可以加人其他成分，进行延伸扩展；而“骑兵”尽管可以替代为“骑士”、“步兵”等．但却不能象“骑一匹马”那样扩展为“骑一个兵”。所以．“骑兵”就是一个词，“骑”和“兵”是语素。
然而“骑兵”却可以扩展为“骑马的士兵”。为此，当前的一些学者只能通过对延伸扩展的制定一些具体规定的方法来限制扩展的自由度，这样就造成了划分词的客观标准的模糊性和复杂性，为词和短语的划界问题增加了不少麻烦。如果结合“第五个平面”的思路，我们是否可以认为，“骑马”和“骑兵”语素序和构成成分性质相同而存在词和词组的区别，并不是简单的能否扩展的问题，而是“构词成分表示词义的信息量”的问题。
“骑马”，“骑→”两腿跨坐（在牲口或自行车等上面）；“马→”哺乳动物，头小，面部长，耳壳直立，颈部有鬃，四肢强健，每肢各有一蹄，善跑，尾生有长毛。是重要的力畜之一，可供拉车、耕地、乘骑等用。皮可制革。完全由骑+马（z=c1+c2）构成。
“骑兵”，骑→两腿跨坐（在牲口或自行车等上面）；兵→军人，军队；骑兵→骑马作战的兵种/士兵，由骑+马+作战+兵（z=c1+a+b+c2；a，词暗含的内容，骑的是马而并非其他；b，为表达需要而补充的内容，骑马的士兵其使命是作战）
如此看来，”骑马“和”骑兵“文似而质不同的原因就不再是能否扩展的问题，而是构成成分成分表示总体意义的信息量不同的问题。我们常说的词和词组的区别之一，组成成分的结合是否紧密，能否在不改变意义的前提下进行扩展，归根结底，就是构成成分成分表示总体意义的信息量的问题。这对我们进一步理解离合词也是大有裨益的。如果z＞c1+c2，则z一定为词，如果z=c1+c2则z既可以是词，也可以是词组。
有人曾对“五个平面“理论提出批评，认为其混淆了构词法和造词法，但随着词汇学研究的发展，该理论正逐渐展示出其强大的解释力，并为词汇学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其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都是不容忽视的。
【参考文献】
［1］李如龙，苏新春．词汇学理论与实践［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黎良军．汉语词汇语义学论稿［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4］符淮青．构词法研究的一些问题［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作者简介】闫姝（1987- ）：女，辽宁本溪人，辽宁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关键词】构词法研究的五个平面；汉语语言单位划界
【中图分类号】H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5-0146-1.5
一、有助于解决”语义“还是”语法“之争
构词法研究始于语义分析，20世纪中期以后发展到侧重于句法结构形式分析；近十来年，构词法研究呈多元的研究态势。其中，语法结构还是语义结构仍是现今构词法研究争论的焦点。
从理论上对传统的以句法结构比附复合词结构进行否定的主要是刘叔新等人。刘氏认为，复合词结构没有句法性，而只是词汇性质的，“是两词素的概念意义相结合而造成的词汇性的结构关系”，完全否定句法模式并重新建构了一个复合词结构类型系统。然而，刘氏的体系仍未能完全脱离传统模式，只是在名称上稍加改变。与其持相近观点的还有黎良军，如果说刘氏系统仍然是句法结构基础上的语素语义关系，那么，黎氏系统则强调：词素义是词的内部理据义，它只负担提示词义的任务。这个系统在建立词素义和词义的关系上作出了可贵的尝试。然而，较之传统句法模式强大的解释力，该系统仍存在很大的不足。
汉语词的产生方式大致经历了“原生”、“派生”和“合成”三个阶段。在原生词和派生词阶段，汉语词主要以单音节为主。随着汉语词汇的双音节化趋势，“原始”和“派生”已不能适应造词的需求，人们逐渐改用“组合”的方式来造新词，即将一部分原来的单音节词完全降格为语素（不成词语速），或任其身兼语素和词的双重身份（成词语素），并将这些构词材料进行组合，从而形成大量较为复杂的合成词。在这一阶段，人们又不自觉的按照“既定”的规则去创造新词，甚至一些词本身就是由短语凝固而来。于是，造词法和句法不可避免的有着相当程度的一致性。而构词法正是以造词法为基础的，由此我们不难理解大多数的双音节复合词，其内部结构都是符合句法规则的。事实上，按照周荐对《现代汉语词典》中全部双音节词32346个所做的分析，其中不能归入句法模型的共有1109个，如天牛、弱冠等，仅占3.4%。这一点充分证明了以语法为骨架的构词法的解释能力。
同时，一些被认为是传统句法模型无法解释的词，如天牛，弱冠等，仍可以通过传统句法模型来解释。以天牛为例说明。天牛，虽然符合偏正结构，但因其非”天“非”牛“而被一些学者归为”意合词“，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通过符淮青先生提出的构词法研究的五个平面来解释：”天牛“以“天”修饰“牛”，属于构词法的第二个层面，而其非“天”非“牛”的问题则属于第三个平面，是“构词成分通过某种修辞手段表示词义”的问题，二者并非同一研究范畴，矛在彼山，盾在此山，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虽然我们不能否定语义分析的价值，其创新意识的确为词汇学的研究打开了新的思路，但传统的语法模式同样不容全盘否定，到目前为止，其生命力仍十分强大。
二、拓展解决部分词和短语划界问题的思路
“汉语造词的一个极大的特点是造词法和造句法的全面一致，与汉语句子成份的结构关系类型相对应”。目前汉语教科书中仍旧使用同形替代法和延伸扩展法对词进行识别，但因为语言活动能力的强弱是相对的，无法规定这种替换和扩展的自由程度，因此，在确定哪些语言单位是词的问题上仍存在一定的争议。现以黄廖版本的《现代汉语》中的两个例子结合五个平面理论进行分析。
（一）“头痛”
我们姑且称之为语言单位，其两个成份都可以同形替代（头昏，心痛），而且中间可以加人其他成分，进行延伸扩展（头很痛），完全符合词组的特征。但在某些情况下，“头痛”中间又不能再插人其他语言成分，如“这件事真叫人头痛”。于是很多学者便把这个语言单位极“灵活”地处理为兼词和词组二职。然而，如果按照第三个平面的思路，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头痛”这个语言单位在形式上并不存在既为词又为词组的问题，而是在意义上存在着本义和比喻义的区别。虽然其本质上是词组，而在用作比喻义时，中间不能插人其他语言成分，否则就会使其意义大加改变，而破坏了其本身的比喻性。
（二）“骑兵”、“骑马”
两个语言单位同样由两部分组成，其中“骑”字在二者中的位置、词性完全相同，意义基本相同，另外一个成分词性也相同。教材分别把它们认定为词和词组：“骑马”之所以为词组，是因为这个语言单位中的两个成份都可以同形替代，而且中间可以加人其他成分，进行延伸扩展；而“骑兵”尽管可以替代为“骑士”、“步兵”等．但却不能象“骑一匹马”那样扩展为“骑一个兵”。所以．“骑兵”就是一个词，“骑”和“兵”是语素。
然而“骑兵”却可以扩展为“骑马的士兵”。为此，当前的一些学者只能通过对延伸扩展的制定一些具体规定的方法来限制扩展的自由度，这样就造成了划分词的客观标准的模糊性和复杂性，为词和短语的划界问题增加了不少麻烦。如果结合“第五个平面”的思路，我们是否可以认为，“骑马”和“骑兵”语素序和构成成分性质相同而存在词和词组的区别，并不是简单的能否扩展的问题，而是“构词成分表示词义的信息量”的问题。
“骑马”，“骑→”两腿跨坐（在牲口或自行车等上面）；“马→”哺乳动物，头小，面部长，耳壳直立，颈部有鬃，四肢强健，每肢各有一蹄，善跑，尾生有长毛。是重要的力畜之一，可供拉车、耕地、乘骑等用。皮可制革。完全由骑+马（z=c1+c2）构成。
“骑兵”，骑→两腿跨坐（在牲口或自行车等上面）；兵→军人，军队；骑兵→骑马作战的兵种/士兵，由骑+马+作战+兵（z=c1+a+b+c2；a，词暗含的内容，骑的是马而并非其他；b，为表达需要而补充的内容，骑马的士兵其使命是作战）
如此看来，”骑马“和”骑兵“文似而质不同的原因就不再是能否扩展的问题，而是构成成分成分表示总体意义的信息量不同的问题。我们常说的词和词组的区别之一，组成成分的结合是否紧密，能否在不改变意义的前提下进行扩展，归根结底，就是构成成分成分表示总体意义的信息量的问题。这对我们进一步理解离合词也是大有裨益的。如果z＞c1+c2，则z一定为词，如果z=c1+c2则z既可以是词，也可以是词组。
有人曾对“五个平面“理论提出批评，认为其混淆了构词法和造词法，但随着词汇学研究的发展，该理论正逐渐展示出其强大的解释力，并为词汇学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其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都是不容忽视的。
【参考文献】
［1］李如龙，苏新春．词汇学理论与实践［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黎良军．汉语词汇语义学论稿［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4］符淮青．构词法研究的一些问题［Ｍ］．北京：商务印书馆．
【作者简介】闫姝（1987- ）：女，辽宁本溪人，辽宁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