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格兰杰:期待意料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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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大多数人都能记得这样的时刻:一首音乐紧紧抓住了我们的心灵,强烈地吸引我们,让我们欲罢不能。本杰明·布里顿和英国室内乐团的唱片《向珀西·格兰杰致敬》(Salute to Percy Grainger)中的第一首音乐就是这样一个时刻。这首音乐的名称是《牧羊人的呼唤》(Shepherd’s Hey),其中的对位旋律尤其迷人。虽然那些旋律可以说平凡无奇,但格兰杰的处理方式立刻为作品引入了一种狂野的张力。格兰杰并没有傲慢地将民间音乐视为次要的地位,相反的,他对民间音乐和演唱民间音乐的歌手有着最深的尊敬,因为他知道这些歌曲来源于真实的生活,而且往往是艰难的生活;所以他可以说服他们,和人们分享他们的音乐,而作为回报,他运用了自己维多利亚时代晚期以及爱德华时代的音乐技巧来丰富这些歌曲,讲述歌曲背后的故事。作为一位出色的钢琴家,他创作了使用半音和声、双音调和不规则乐句的钢琴部分,来暗示意义的层次感。在他的管弦乐作品中,他带来了全新的色彩和让人震惊的节奏。格兰杰是一位真实生活音乐的作曲家。
  《一天清晨》(E a r l y O n e Morning)通常是作为一个温柔的怀旧的恳求,在格兰杰的弦乐队版本中,它以一个小调的前奏曲开始,以一个剧增的痛苦合唱告终。他许多海边小木屋作品中的一首《浅棕色》(Shallow Brown),通过钢琴、吉他、曼陀铃等乐器的方式唤起了激烈的张力,因为那个悲伤的女主人公意识到她的丈夫将要离开她了。事实上,在格兰杰的作品中有许多悲伤和遭到背叛的女主人公,人们总是能感觉到他其中隐含的尖锐的个人化的情感:他母亲的生活被他有天赋但酗酒的父亲所患的梅毒给毁了,他的阿姨在生产一个私生子时难产去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格兰杰就对这些痛苦和悲伤了如指掌,他视这些痛苦为他创造力的源泉。
  当然还有很多关于庆祝的作品:有时狂躁的,有时愉快的。他为乐队以及(酗酒的)男声合唱而创作的《苏格兰斯特拉斯佩舞和里尔舞》(Scotch Strathspey and Reel),将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的曲调融入了一部狂野的作品中。还有他十八分钟的“为一首想象中的芭蕾而作的音乐”《勇士》(The Warriors),正如他在许多写得非常生动的前言中所解释的那样,并不是关于战争的,而是描绘了所有民族的人们无拘无束快乐跳舞的情景。
  
  在格兰杰的一生中,他的个人生活一直保持得很神秘,但他在很多作品中有所描述。关于他苦修者的活动以及施虐受虐狂幻想的详细说明,是否在他自己设计和建造的博物馆中摆放在最佳位置,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不管它是由于忏悔的、聪明的还是喜欢出风头的理由而存在,结果可能都和他原本想象的背道而驰。这些他个人生活中耸人听闻的部分总是与他的音乐本身相去甚远,并且损害了他作为音乐家所享有的那种尊敬的名誉。格兰杰对待他音乐成就的态度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但是他不能抵抗得住煽动性评论的影响。他那些非常个人化的生活方式——比如穿着他自己设计的浴袍出现,他发明的“蓝眼睛的”英国人比赛,他对社会传统的漠视,他坚定不移的观点,从不会老老实实走过、而总是撑杆跳过一扇大门的异乎寻常的精力——对那些将他看成是一个音乐小丑的人来说确实数不胜数。
  事实上,珀西·格兰杰从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了独特的艺术天赋,他那对艺术非常着迷的父母发现他学到了一个维多利亚时代晚期墨尔本小镇所能提供的一切知识。于是他接受了家庭教育,了解了狄更斯、安徒生以及吉卜林(Rudyard Kipling),還被古挪威的传奇故事和英雄事迹深深吸引。他从五岁开始在他钢琴家母亲的监督下学习钢琴,向一位有名的演员上戏剧和朗诵课,同时向当时顶尖的海德堡画派(Heidelberg School)的一位画家学习画画。作为一名钢琴家,他成为了路易斯·帕布斯特(Louis Pabst)的学生,后者曾师从伟大的安东·鲁宾斯坦。聆听帕布斯特和其他人演奏巴赫的音乐是一个意义深远的时刻,巴赫成为了格兰杰的理想:那些复杂的织体让他兴奋,他将这种技术运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去,即使是在更加支离破碎的风格中。所以在格兰杰的作品中,总是有许多巴赫技巧的延续,虽然通常是在主题的片段中。
  在墨尔本,格兰杰被当成一个神童受到了极大的赞扬,然后年仅十三岁的他便和母亲一起乘船去了欧洲,在法兰克福高等音乐学校学习。接下去的五年中,他师从詹姆斯·科瓦斯特(James Kwast),培养了精湛的钢琴技巧,那成为他日后辉煌的音乐会生涯的基础,因为格兰杰一家经济拮据,这是他们可以生存下来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话,格兰杰情愿将所有的时间都用于作曲,这种矛盾导致他和母亲的关系有些紧张。然而,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音乐的知识——尤其是在他十八九岁时,他开始大胆地思考音乐的新方向。为什么拍号必须保持固定不变?为什么交响乐队乐器的组成以及摆放方式必须是“标准”的?为什么不在交响乐队中引进大得多的打击乐声部,并选用不太常见的乐器——比如说马林巴,既是金属的又是木质的,还有音叉琴、管钟等等?为什么不在木管声部加入富有异国情调的乐器,比如低音双簧管、低音单簧管以及萨克斯管?
  格兰杰还热心地提倡键盘乐器应该被编入交响乐团,他致力于脚踏式风琴以及“庞大的”钢琴的概念。为什么欧洲的音乐传统要阻止非西方音乐的研究呢?为什么当今的时代不探索巴赫之前作曲家的音乐珍宝?这些观点中的许多如今都已经被人们欣然接受了,但对于爱德华时代来说,它们是相当具有革新性的。格兰杰的“自由音乐”的观点——由滑行的音移动而组成的音乐——是他在少年时代的另一个观点,后来他发明了可以发出这些自然声音的机械。他对打击乐器的兴趣是在1900年巴黎世博会上听到瓜哇的加美兰乐团被激发的。他所有主要的交响乐团作品,比如杰出的组曲《简单说》(In a Nutshell),包括一个附加的“调好音的打击乐”部分,达到使人兴奋的效果。更多欢快的打击乐可以在他对德彪西《宝塔》(Pagodes)和拉威尔《钟之谷》(La vallée des cloches)的乐队改编版中听到:在这些作品中,一系列的乐器,比如锣、钟、马林巴和颤音琴等,包括钢琴在内都用马林巴的木槌直接在弦上演奏。
  格兰杰最早获得公众成功的,是他精致的无伴奏合唱作品——让人不易忘怀的林肯郡音调的《布里格集市》(Brigg Fair)。戴留斯觉得它们的和声很相似,请求作曲家允许他将它们改编成交响诗作品。为了戴留斯的首演,格兰杰坚持将非常民间的歌手约瑟夫·泰勒(Joseph Taylor)带到了伦敦,正是他当初“给”了格兰杰这首歌。据说,泰勒在女王大厅里,在乐队的伴奏下站着歌唱。格兰杰继续创作着一些让人兴奋的合唱作品,有些有乐队伴奏,有些没有。丹麦的民间套曲《父亲和女儿》(Father and Daughter)是两分半钟的声乐作品(和演出)中最让人激动的一首,如果它是用作曲家要求的速度和技术表演的话。《丹尼·迪瓦》(Danny Deever)是一首有着歌剧场景的作品,吉卜林描述了一个犯了错误的士兵被行刑的可怕场面。也许更容易算作是一部业余合唱作品的是《这个星期天我满十七岁》(I’m Seventeen Come Sunday),它表现了格兰杰通过复调旋律、来自伴奏的注解以及和声变化的方式,用多样的丰富性来讲述故事的天赋。
  格兰杰还创作了一些原创作品,并改编了一些为四手、六手、八手、十手(甚至更多手)而作的双钢琴乐队作品。这些作品是伟大的资源:一部分是因为可以了解曲式更为清晰的音乐;一部分是因为可以让钢琴家们学习互相聆听,和其他钢琴家合作出完整的作品——这是一种让人激动的、有启迪作用的练习。像《绿色灌木》(Green Bushes)和《英国舞曲》(English Dance)都是这样的版本。他具有实验性的作品、为十一只手而作的《随意回旋曲》(Random Round),最初是由于听到太平洋岛Raratongans的歌唱而激发灵感的,最终创作出了一部杰出的音乐会作品。他的《山歌第一首》(Hill-Song No.1),虽然最初是为二十一个双簧片乐器而作,听上去很疯狂吧,但作为一部双钢琴作品来说是同样有趣的。
  在他的作品中,钢琴无处不在,他为钢琴创作了丰富的独奏作品。追溯到他按时间顺序发展的思想以及影响,钢琴独奏作品讲述了它们自己的故事。早期的影响有巴赫、勃拉姆斯甚至门德尔松。由于音乐会需要一些华丽、炫耀的作品,他创作了表现力很强的《对柴科夫斯基花之圆舞曲的改编》(Paraphrase on Tchaikovsky’s Waltz of the Flowers)。在他一炮打响的作品中,最著名的是《乡村庭园》(Country Gardens),当然还有《海边的亨德尔》(Handel in the Strand)、《拟莫里斯舞曲》(Mock Morris)以及《牧羊人的呼唤》,这些作品为他带来了音乐会的成功以及有保障的出版收入。
  对格兰杰生活背景的研究揭露了一些真相。是的,他有一个被毁坏的童年,所以他以一些不同寻常的方式寻求安慰。但让人感兴趣的是他如何将这些经历转变成如此迷人的音乐。我们可以在格兰杰的独唱套曲中发现一些最亲密的作品,尤其是在他为男高音而写的歌曲中,我们似乎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民间歌曲套曲,使用了伯恩斯、斯文宾的诗歌,包括一首奇怪的、仿佛恍惚出神的《阿夫顿海域》(Afton Water)以及两首吉卜林的《奉献》(Dedication)——虽然唱起来让人感到恐惧,但可以有效地达到格兰杰“打开心扉”的目标。这就是贯穿他许多作品的特性,而且它轻柔的力量同时触动了人们的心灵和身体。
  音乐风格
  全球性的语言
  “我坚信有一天音乐会成为一种‘全球性的语言’……”格兰杰曾经这样写道,“第一步就是用全人类和所有时代的眼光看待音乐,没有偏见,然后努力将世界上已知道的最好的音乐进行传播。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将音乐称作是一种‘全球性的语言’。”
  采集民间音乐
  还是格兰杰自己的原话:“威尔斯(HG Wells)和我一起采集民间歌曲……在注意到我将许多年老的农民经过时的嘲弄片段记下来时,他对我说,‘你在尝试做一件比记录民间歌曲更难的事——你在记录生活。’
  钢琴家格兰杰
  格兰杰是一位有名的音乐会艺术家,尤其是在美国(他1914年定居那儿)、英国(在许多时候在BBC逍遥音乐节上演出,包括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和格里格的钢琴协奏曲)、斯堪的纳维亚和澳大利亚。
  他的唱片时间跨度从1908年到1957年,将近五十年,包括出色的巴赫、肖邦、舒曼和格里格、柴科夫斯基和德彪西的作品。
  格兰杰博物馆
  格兰杰博物馆坐落在墨尔本大学内,最近装修一新,并且向公众开放。格兰杰生平的收藏从太平洋岛当地的珍珠饰品到他英国和美国同时代人的乐谱,还有他自己收藏的手稿、信件和值得纪念的物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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