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浪漫海岸(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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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里的,都是缘分
  一根血脉通大海,大海如此慷慨
  如此的壮美,如此让我们的身体
  举起一片午夜前盛开的海岸
  记住你,也记住我自己
  从5.3公里走出来的缱绻,是海
  从5.3公里走出来的双肩,是海
  在生命最为疼痛的时刻
  正是大海最清醒的一天
  跌倒的海,滴血的伤口
  爬起来、爬起来,像海一样顽强地爬起来
  我想这片海该是属于我了
  我已走不出这片海
  我已回不到5.3公里的海岸线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都是上苍的旨意和宿愿
  而海很撩人,海不想让人看见
  脚下的波涛就是一支永恒的恋歌
  从5.3公里走出来的苍鹰,是海
  从5.3公里走出来的牦牛,是海
  从5.3公里走出来的茫茫高原
  是海、是海、是海
  是广东沿海,是茂名高楼里汹涌澎湃的大海
  是电白人眼睛里生养的大海
  5.3公里,已是中国南海最美的
  海湾,最漫长的海岸线,最日出日落时分的
  满海金汤,带来神赐的
  辽阔、浩瀚与蔚蓝
  十二月,是大海最伤情的月份
  回忆之树,淹没在海的唇边
  几条倒扣浅浅沙滩的沉船
  那就是大海的故人吗?无需挽留
  也无需擦亮依偎过的火柴
  且用一束薪光去证实,我从未对
  跋山涉水的人世艰辛,有过一丝抱怨
  也更无征途上瞒天过海的奢求
  我看见海,就心满意足了
  看见海,我就被燃烧一次、纵情一次
  就被它活过一次了
  就能找到海水,找到我生命中的
  那一粒永恒的盐
  看看我们身体里的海
  伫立海边,就想把自己的
  皮肤打开,把一直藏得很深的心脏
  悄悄打开,并且亲口说出
  对大海的无限热爱,然后
  像一只甲壳虫,像一动不动的大海
  这时候最好屏住呼吸,趁没有人时
  将风衣脱下,抛向大海,让它在
  海上、岸上,在人间的虚无处
  飘荡成蓝天下的雄鹰,飘荡成雪域高原上的经幡
  其实不然,我对海的渴望,无比的清澈
  我对海的理解,又是无比的肤浅
  肤浅,就是肌与肤之浅,就是皮与肉之浅
  浅浅的海,与我这张身体内的软组织结构图相比
  心脏是巍峨的高山,肺是高耸的雪原
  肝脏是起伏的丘陵,肾和脾是世纪的冰川
  哦,我的周身全是陆地,竟然没有一片海
  没有一片眼睛的海、舌尖的海、嘴巴的海
  没有鼻子的海、耳朵的海、胆囊的海、胃肠的海
  竟然是用双脚走出山路的海,竟然是用双手
  紧扶犁头紧握堤坝紧攥山岚野风的海
  海让我变成一封浪花的情书
  海让我变成一粒文字的纽扣
  海让我变成一滴水的前世与今生
  是海,透过渔火的酒
  我看见你黑发上披挂的绿水青山
  是海,在一种椰树发出的光亮声中
  我听见你長路的呢喃,散落在人间
  不是飞翔,是岁月深处的举目放眼
  不是涛声,是晚熟的钟声
  从海上的船队里找到被地平线放逐的港湾
  海用双脚呐喊
  大海一清早就醒来
  露出了它的毛孔、细胞和骨骼
  它的手足、胸膛与眼睑
  它的羞涩、含蓄与海滩般赤裸的爱
  都在我脚下一步步生长
  我就这样跟着海水一道散步
  把时光的节拍留给大海
  淸晨的海滩,漫步后的海滩
  留下了无数脚印,表达出
  一种对海路无边的放肆与温暖
  从海滩走入海水,从海水走入灵魂
  一重江山一重荒芜,大步流星地走
  把最亚热带的自然风光
  当作系住我腰间的一根皮带
  哦,亚热带与皮带
  是多么奇妙地梦绕魂牵
  牵着牵着的海边,像战争与和平
  以宏阔的空间,既深邃万里,又滔滔不断
  我已分辨不清守护神的面容和步态
  我与古老的海水联结一起,屈原的星月生辉
  我与它们已走入生命旅程中的最蔚蓝一段
  是的,我已走了很久很远
  是我在海边漫步走,还是汹涌的海水
  领着我往前走,岁月扬帆的记忆
  使我再也回不到出发前的那边水域
  鹰在它的天空盘旋,旷世的友爱
  在居住的水岸,令忧伤一再地高远
  我再也走不动了,来自世界屋脊的瓦片下
  陈人杰还在走,来自京华烟云的深悠处
  周占林还在走,海是地球的支点吗
  海是人类的支点吗?海是见证大爱的支点吗
  他们都走入了海的腹中
  海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他们都变成了可爱的小男孩或是大男孩
  尽管生活中有一些平淡或阴暗
  也许它正是幸福的潜在、光明的潜在
  海浪是礁石说出的语言,海鸥是苍天说出的语言
  而我有些不齿,十二月的早晨   沙滩上已是金光映射,海岸线被梦想延伸
  我却走了一点海的皮毛
  走在大海让地球生存或毁灭、沉陷或涅槃的边缘
  海让我明月高悬
  海让我狂驾十万里春风
  海让我的房子开花,把酒问苍天
  海让我变成一滴水的生命摇篮
  在茂名,在温德姆酒店我所居住过的房间
  又漫出海水来,又漫出日月来
  大海,总是柔情似水,它总是那么多的
  包容与宽恕,让我蒙恩,让我心生对它的慈爱
  入海(外一首)
  徐峙
  1
  跋涉万里,至此终于可以
  卸下行囊
  冰川的雪,平原的沙
  峡谷的风
  所有能带来的,都不放下
  所有流到这里的,都叫亲人
  2
  虚掩的门
  门里是江,门外是海
  而我是一个门外汉
  从千里之外赶来
  不断地掏空自己,只为在
  进入大海前,给灵魂腾出地方
  3
  江水浩荡流去,大地
  静默生长,昼夜不息
  江海的风吹过旷野
  庄稼被秋天抬高
  一半结出了棉花,另一半
  结出了盐
  短章
  1
  風搬走了神的梯子
  人从此变得孤独
  2
  那使我欢喜的,不光是得到
  也有失去
  3
  我沉入黑夜
  只为了证明光的存在
  我试图寻找太阳的阴影
  直到自己变成了阴影
  4
  当我心里有浩荡的星空
  阳光也不能带走它们
  5
  大海啊
  你有不变的法则
  我有旷世的孤独
  靠着窗户,
  我看见另外一个世界(外二首)
  陈安伟
  我从不质疑,合欢花为什么
  开在八月。对面的楼房为何没有灯光
  乡村的炊烟飘向何处
  秋天的雨滴,从高处落下
  种下的土豆、苦瓜比去年茂盛
  收获的时候常有欣喜
  在高处,能看见低处看不见的事
  比如,银杏树结满了果实
  顶楼种上了各色蔬菜。也有晾晒的衣服
  当然,这些都不足为道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靠着窗户
  看见另外一个世界。乡村和城市之外的地方
  一个女孩,正面对孤独
  一枚果实从高处落下
  喜欢自然,必然喜欢森林
  就像一颗种子。在泥土里发芽
  把春天所赋予的蓬勃给予生命
  在秋天,无法描绘的美
  常常扑面而来。有阳光明媚
  鸟雀婉转的歌唱,路边林木还很茂盛
  有的开花,有的结满果实
  洒水车欢快地驶过。准点上班的人匆匆忙忙
  没有人在意,世界有微妙的变化
  也没有人相信,一颗熟透的果子
  从高处落下。随着果实落地的声音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小会
  版图
  山河远阔,在遥远的地方
  我的父亲,以农人的方式收谷割麦
  他坐拥12亩土地,像个国王
  那也是一个村庄,一年有四季
  有不同的风景。秋风肆意时
  庄稼成熟月光朗照,父亲好不快活
  拥有土地,是件幸福的事情
  星星熠熠生辉,幸福也如星河阔大
  父亲时常扛着锄头,巡视着他的土地庄稼
  劳动是一件快乐的事。尽管农事繁忙
  消耗了大部分时间和体力,可是
  父亲依旧,关心每一件细微的事物
  比如,昨天。放飞了误入老屋的麻雀
  倒掉母亲喝的中药渣,并且把煨药的瓦罐
  擦洗得闪闪发亮
  雪的叙事(外二首)
  李昌海
  如果雪下在地里
  雪就是粮食的样子
  如果雪下在羊背上
  雪就是温顺的样子
  如果雪下在山谷
  雪就是河流的样子
  如果雪下在山坡
  雪就是爬坡的样子
  如果雪下在祁连山顶
  雪就回到了神的位置
  摇曳
  不少山里人,喜欢
  孤零零地住在一处
  不善言辞
  他们与山中的
  一棵栗树、一粒土豆、一块石头
  交谈起来,滔滔不绝
  更孤绝的是有一户
  将房子建在悬崖上
  远远望去,他的房子
  好似浮在空气中的一朵花
  恐怕一缕轻风,它就会摇曳起来
  摇曳,是孤绝的语言
  清晨的鸟鸣
  注满整个清晨,或奉献给清晨的
  是叽叽啾啾的鸟鸣
  像群山一样起伏绵延
  你仔细辨听
  也分不清哪一种音符
  出自百灵鸟、画眉、绣眼的歌喉
  它们的合唱优美壮阔
  从一座山头涌向另一座山头
  从一丛山林跳往另一丛山林
  当我们开始用餐   它们的歌声戛然而止
  等一场暴雨(外二首)
  白海
  坡屋顶建筑物,还在以一颗肌瘤
  形状,蛰伏岁月深处
  城市鼾声,传不到那里
  高铁呼啸而过,也不曾唤醒它
  墙的一角,梧桐树着一身
  浓荫。做万里霞光的梦
  而早秋的电杆上,灯影深沉而寂寂
  仿佛在等一场暴雨
  向夜幕下的黑手,万箭齐发
  食杂店咏
  那么多人来人往。取食物,看日期,扫码
  食杂店是时光里,最朴素的逗留
  人们用一次逗留,喂养下一次逗留
  用一次奔波
  喂养下一次奔波
  用万物,喂养生;用生,喂养死
  走进星夜
  又是一个秋风召唤的夜晚。
  女儿已经熟睡,你接过丈夫递来的
  外套,快速融入星光里
  病毒,没打算放过夜晚和周末
  使命也不容缺席
  你必须用尽全力:扛起肩章,顶起帽徽
  你相信,再瘦削的身板,也是一束光
  每踏出一步,夜色就后退一步
  瓦匠(外二首)
  徐庶
  瓦片高高在上
  一生只干顺水推舟事
  瓦匠高于片瓦
  高于房梁
  像一尊神,端坐雨水之巔
  一生险行瓦片
  瓦匠善使凸凹两手
  片瓦顺风,他躬身
  撒一点顺水人情
  泥瓦匠给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以命活
  瓦匠不是泥瓦匠
  他不做瓦,只对瓦挑三拣四
  凡间事,也不得不
  挑挑、拣拣
  
  耳光
  没有云梯,你自造一副
  每一步都脚踏绿水青山
  都在,高风中亮节
  竹说,别人的肩膀靠不住
  你踩自己的肩,一步步高升
  自己给自己铺
  世上最好的路
  每升一步,都有巴掌伸出来
  给自己一点掌声
  是必要的
  时不时,给自己一记耳光
  也是必要的
  
  果实
  十月,柿子熟了
  叶子主动让出耀眼的位子
  天空也把C位
  让给一粒粒柿子
  麻雀跳上最高的枝头
  它要和柿子
  争抢一个占位
  麻雀、柿子和树下的我
  各自心怀主意
  高枝,成为悬在风中
  一粒果实的代名词
  于我,软硬皆宜
  于一只口无遮拦的麻雀
  还没上去,便事先泄漏了天机
  觊觎已久的高枝,看似
  摇摇欲坠
  实有枝丫暗中掣肘着
  荔枝季节(外一首)
  王毅
  迎着浓浓川音飞翔
  白鹤舞动的季节
  七月的阳光蓄意已久
  催熟果实,唱响季节
  风掠过符阳,掠过田野
  每棵树都张开五弦四阶
  荔枝弹响最强劲的音符
  流淌在我干渴的心田
  这个夏天,我在笔架山下
  看漫山遍野的荔枝树疯长
  听长江、赤水河的涛声
  奏响群山的乐章
  这个夏天,尽管天并不太蓝
  尽管江水已发黄,人情已轻
  但晶莹的汗水闪烁树丛
  矫健的双手采摘岁月
  然后,布满皱纹的额头
  便刻上荔枝的传说
  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川南深秋
  远方,夕阳中的野渡空寂无人
  凝固着的民歌在秋天深处
  一动不动
  眼前的道路
  一条被古夜郎的月亮照着
  一条在川南的黎明中忽明忽灭
  谁的头上,一碟风云突起
  惊动黑发波浪般汹涌
  川南的深秋,在风的巨大感召下
  沉沉、凉背,诉说久远与浩淼
  而水鸟迎着川南独特的音韵平仄飞翔
  在汉字古老的门楣
  把我拦截,令我兴奋
  门外那棵老树,静静地淹没黄昏
  秋风秋浪溅起川江号子
  把我们的守望抛向天空
  一条大江进出于川南的秋天
  只是少了垂钓的孤舟渔翁
  老桥下,没有秋天的斗笠
  诗词歌赋成双成对
  一去不回
  渔船满载一夜幽梦
  与我相会于千年后的深秋
  梦的那一端,大漠孤烟阻断了乡愁
  长安的风花雪月飘进了我的诗歌
  乡间随处可见的石板,透着凉意
  磨着脚底匆匆的布鞋
  坐在屋前的老人
  静静地点燃叶子烟,怡然自得
  那早已发白的记忆
  被这深秋的黑夜轻轻珍藏
  晨霜在黑暗中覆盖人们的梦乡
  一枝柳笛浸透漫江涛声
  向我涌来,诗意暗自涌动
  秋天,一如既往在渲染、绽放
  穿行(外二首)
  北辰
  绕开可以绕开的枝和叶   剩下的阻挡,就构不成阻挡
  风直接穿过去,不拖泥带水
  哗啦,哗啦,你听见有人在鼓掌吗
  和风一样,雷厉而行
  我从此也要做一个爽快人
  枝干之间,有充足的空隙
  别想拦住我,甚至你看不见我身影
  切開时间,分开泾渭。风唤醒了
  隐藏在我身体里的锋利
  给风一个理由
  风翻过山脊,改变了方向
  继续吹
  它不害臊,离经叛道
  就不怕人笑话它是老歪吗
  前半身如果叫作冒失
  后半身只能算是盲从
  更高的山拦住它
  这回它无法再次超越
  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
  尽管它还在吹,但已经是冒名他人
  走错的地方
  柳树生在岸边,是对的
  蝉替它一个劲儿喊
  轻风灌满夏天,是对的
  月光浮起它薄薄的纱衣
  星星絮絮叨叨,是对的
  水波分走它每一个眼神
  只有我和影子,是错的
  多出来的一个,圆不了我想要躲闪的一句谎话
  白云辞(外二首)
  王晓波
  一大片大片的白云越过山丘
  向山巅飘过来
  满天空婀娜多姿的白云
  仿佛就要掉落在面前
  春花十里,再美也比不上
  这茫茫群山之上的白云朵朵
  春日
  春日,阳光和煦
  午后宁静,闭目打坐
  温暖,不单只属于此时此刻
  万物寂静地生长,蔓延
  阳光时而在左右,时而在对面
  映照内心千山万壑
  春分
  春雷,在蒙蒙细雨中翻了个身
  群山青翠,蛙鸣此起彼伏
  所有的故事一起醒来
  蝴蝶,在一朵鲜花上表演绽放
  一树一树黄花风铃随风摇曳
  漫不经心,站立在春天的中央
  在山顶上(外二首)
  章晓勤
  我喜欢山顶上的亭子
  阳光斜斜地穿过
  照在寂静的松林间
  有一些明亮 有一些晦暗
  有一些欢喜 有一些忧伤
  风带来蒲公英的种子
  从山顶飞往他乡
  我带来细小的欢叫
  在日子里来回飘荡
  我喜欢山顶上的枯枝败叶
  绿色松针上的闪烁
  灰色的蝴蝶翅膀扇动
  水滴上一缕细细的光
  我喜欢一个弄丢自己的人
  喝水的姿式
  我喜欢一个披着陈年秋装的人
  半生不熟的笛声
  我喜欢登山粗重的喘息
  我喜欢孩子们额头的汗珠
  我喜欢山顶上轻灰的飞舞
  山脚下雾气弥漫的尘世
  夜里
  漫游的一盏星灯
  有着绵羊的眼神
  萤火虫一样的光亮
  还有一些玉兰的香气
  莲花的洁白
  它整宿整宿地飘忽
  在大街小巷
  后山坡上梨树的末梢
  它知道风的源头
  它不会说出窗口的隐秘
  它啜饮草叶上的露水
  和鸢尾花紫红的忧伤
  它倾听失眠的呼吸
  它熟悉夜行的脚步
  它进入万物的内心
  照亮零点十分的幽静
  它有时隐身在月光里
  有时被黎明的手指轻轻捻灭
  独坐
  看不见风的满脸沧桑
  浅吟低唱里
  有重金属的质地和光芒
  秋光 像蜜蜂一样飞舞
  日子沾上金黄的花粉
  秋山寂静
  有枝繁叶茂
  也有落木满阶不扫
  从哪里跑出的一段时光
  像是多年以前的绿皮火车
  轰隆隆 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莲叶里的覃塘(外二首)
  梁晓阳
  在那莲花盛开的地方
  一群诗人整个夏天都在谈论的
  莲塘。她把一个时代放在了
  莲叶上,莲叶把众人的青春
  一一包裹。诗人们在唱——
  在那莲花盛开的地方,听从
  一种召唤,且是美的召唤
  来到这里,渴望莲叶的青睐
  渴望获赠一朵含苞的莲蓬
  吃上不用掰开就可入口的莲子
  伫立塘头,听山歌对唱
  那个长着红莲般脸蛋的女子
  口吐莲花。还有一只青蛙
  “扑通”跳在莲叶上复述
  而诗人们举着汉乐府的遮阳伞
  吟看:采莲南塘秋!
  藕的心事
  你爱美,犹如你爱这些荷花
  这些覃塘美人,这些
  举着夹砂黑陶或夹砂红陶
  劳作的女子,她们是布山郡主
  在龙头山下,在郁江边
  浣歌洗衣。去陆绩码头守望
  “妾问归期未有期
  辞别浮塘打鱼去”
  而我,是那击桨箫歌的汉子
  你举陶,烹饪,制福肉
  熬莲藕排骨汤,却熬不住
  过荷塘误入藕花深处   有心事,一节节随鸥鹭飞出
  赏莲覃塘秋
  赏莲覃塘秋,莲花过人头
  覃塘的莲,是幸福的莲
  也是汉朝的莲。那个
  穿白色汉服的少女,打着
  黄色流苏伞,托着并蒂莲
  昨夜盛开的莲花有福了
  在初秋的风里倾听待嫁的心事
  倾听吐气如莲的厮磨
  一个打背包的少年,隔着
  一垄荷叶举起相机。举起
  一个夏天的沉默。当秋风乍起
  吹皱脚下荷塘流逝的清水
  当少女闭眼亲吻并蒂莲
  少年颓然垂下相机。身边
  还有一朵盛开的红莲
  初春的早晨
  刘政屏
  初春的早晨
  土地还迷糊着
  菜花也是懒懒的
  嘟哝着太阳哪去了
  一列火车开过来
  嫩草夸张地喊了起来
  双层的啊居然是双层
  春天的故事
  渐渐有了色彩
  万物眯缝着眼睛
  想着是该干点啥了
  几只麻雀飞过来
  狗子抬起眼皮又合上
  高兴什么呢这么闹腾
  小区里的大树(外二首)
  北塔
  小区里的大树不是小树和小草选举的
  而是从别处派来的
  此间任何一棵别的树
  都不能长得比它高
  尤其是那些能靠天和自己
  开花、结果的,都得自行矮下去
  众多的草木弯着腰
  俯伏在它的脚下
  领受它浩大的浓荫
  在小区里,从任何一个方向上看
  它都是最高大
  任何一条狗
  出来或进去
  都得仰视它,仰它的鼻息
  任何一阵风进大门
  都得绕着它吹
  然而终于有一阵强风袭来
  像刮我的胡子一样地把它刮倒
  它那肥大的身躯倒下时
  还把小区的围墙
  砸出一个大口子
  它肌肉萎缩的根一下子全都暴露出来
  只因为在泥土里扎得太浅
  障
  风的手指穿过柳枝
  却没有钩住那柳叶眉
  风用枝条雕刻着波纹
  没有一条鱼游上来接吻
  高过屋顶的大树再也不能
  弯下腰,检视自己的根
  浊浪啃咬着水泥堤岸
  却不能跃入岸上的脚印
  日子堆啊堆啊堆成了山
  其实我期盼一场泥石流
  挡住我毫无目的的漫游
  一根老葱
  从大地的胎盘上被割离
  已经很久,已经太久
  只有灰尘,没有泥土
  被秤杆和秤砣反复掂量
  之后被扔到门外的过道里
  下不着地,上不着顶
  哪怕被摁住剁成碎末
  哪怕被抓去当作调料
  也胜过赋闲在角落
  内外的衣服都开始腐烂
  不过,如果一层层被剥掉
  那芯,依然鲜嫩而芳馨
  与白露有关的(外一首)
  刘恒
  节气 打开面朝北方的大门
  窗台上 夏的烈性在酱缸里分崩离析
  蒹葭含着一首诗 极轻
  母亲口述家书
  白露的序章里 依然阴晴不定
  沉默和叹息都是明晰的省略号
  倾听的记录者 沉陷
  庸常生活的核心
  是眼睛怼伤了黑夜
  还是黑夜刺痛了眼睛?
  坐标
  大地的心门才闪出微光 便照亮
  稻花 飞鸟 牧童
  還有溪水……
  清晨
  一切能命名的万物
  都以加速度奔赴
  忙着在时间的刻度上
  度量出
  属于自己的坐标
  在石刻艺术博物馆(外二首)
  韩放
  石刻静默。内心、真相、哲理、时间
  这生活的艺术,多少人能看透
  包括历史学家、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
  我们都只是游客。不同的是
  它们见不同的人
  我们看不同的风景
  公园里的一只鸟
  它从我前面掠过,停在路边树丛上
  我靠近,它不慌不忙
  甚至回头仔细打量着我。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
  让它这么从容自如的人
  也不是第一个写它的人。
  它可能是唐诗中的一行白鹭
  两只黄鹂,几对鸳鸯
  其中的一只。
  我走过了,它还在
  我脑海中,形成一种意象
  晨光中的小白鹭
  在一条河流之上
  一截干枯的树桩正在怀念过去
  诗词中的一棵柳树,也在等待
  依依作别之后的那只飞鸟。
  太阳还在东山那边
  晨光已迫不及待
  从蓝天中的一朵白云上
  投射下来。
  在我的视野之内
  一只小白鹭站在枯桩上
  洁白的蓑羽镀上一层金光
  修长的双脚,闲适的步调
  支撑着恰到好处的美   像美术展灯光下的一件雕塑
  或是图书馆藏精美诗集里的一首诗
  不再是一幅照片
  那么简单
  繁花(外二首)
  子风
  夏季,一切的蛰伏
  都开始了今生今世的瞭望
  纷繁复杂的是人
  那些隐匿,以及暗动的语言
  就像沉默的雨水
  一次又一次陷入风的陷阱
  写在荷花之上的信笺
  是这个世界的繁花
  它们必将醉心于烟雨的远方
  爱与被爱,都不再重要
  所有的繁华都是危险和虚无
  只有真实的静
  才可以安全地抵达夏夜
  西边
  月亮在西边下沉
  西边的西边有人在等
  山顶的佛寺,也匍匐于西边
  那些辽阔与隐喻的静静
  都有一种自己的名字
  它们会销毁于烟雨的信笺
  蕴藏在雪花的佛经
  以及所有的金黄色的硕果
  都是想你的秋天和深远
  月亮之上,佛的语言是影子
  玉兔的困难重重
  我们希望的田野和明天
  构成了火焰,也构成了海水
  每一个傍晚,我呼喊你的名字
  一念之间守候的永恒
  是我喜欢的守望的卑微
  浪迹于崇山峻岭之间
  我们早成为了
  一种朴素生活的代名词,
  以及白云之边
  群山之上受伤的简单
  诸如
  很多时候,水就像酒
  沉默的山川顺着河流而下
  诸如此类的梦很多
  蝴蝶或者一样的月光
  也可以转动命运之轮
  在水流轰鸣的转角
  讓忧伤的歌声荡气回肠
  可以说,梦就是你的远方
  因为曾经的月光
  让整个世界都会有不一样光芒
  诸如诗的灵魂
  是否可以抵达夜幕的沧桑
  故乡(外二首)
  张建明
  我许久没有回故乡
  她们犹如斑驳的油画
  在一个角落里,落满尘土
  偶尔在深夜 一点一点露出颜色
  白露
  我的职责,尽可能地过好每一天
  每一天,尽可能地多爱一点
  多赞美庄稼、树木、花草,比人类
  更加安分守己。红嘴蓝鹊们遵守着鸟类的规则
  我的故乡借助风,正在传播各种消息
  阳光穿透一株玉米的身体
  玉米们张开手臂,
  它们长大的身体开始为分娩儿女做好准备
  我为鬓边的白发竖起初秋的旗帜
  山中即景
  山楂花交头接耳
  没人会去说破她们的小聪明
  红果还在等着月份,差一天也不出头
  小杏儿暗自压枝
  预示,一切离甜蜜不远了
  鸟的鸣叫多么干净,林深处
  众多的生命都守着自己的世界
  彼此心照不宣
  只有我,上山时带了一身红尘
  下山时,它们又让我把红尘带走
  山楂熟了
  秋藻
  你从青涩走来
  少女的日记里
  也无法破译你不开花的秘密
  山风吹来
  你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被一首诗打劫
  那一颗颗嵌着少女心事的洁白
  用连片的绽放
  告诉你爱情真需要表白
  叶 花 果
  春 夏 秋
  每一颗山楂用秋红写满人生的风景
  你在秋天成熟
  我在冬天等你
  在你生出绿叶时
  只想着看你开花的模样
  我拒怕果实
  如惧怕你隆起的母腹
  一树山楂结静秋
  山楂啊
  你是我身体里最静默的果园
  被秋风看见
  有谁知道
  多年后我们能否重回山野
  惆怅如搓起的草绳挂在树梢上
  被清冷的月
  烙在苍白的地上
  巨大的问号瑟瑟发抖
  江山 社稷
  桑麻 稗草
  《诗经》被原始包裹着
  庄稼已变成诗句
  山楂熟了
  人生不老
  满树的殷红
  恣意挥洒着最后青春
  看月光的人(外一首)
  田莉
  一只大鸟经过头顶
  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长痕
  忽然注意到
  此刻夜是白的,月是蓝的
  这个层林尽染的季节
  万物向内,万物向外
  天空静默。大地无言
  蟋蟀登场。等待冬藏
  你躲进被窝里
  在梦的根部
  生发出一钩蓝色的弯月
  轻触一朵粉红小花
  一点也不马虎
  花蕊里持续跳动着
  远古的一次图腾
  此去经年。那时候
  你多么清纯啊。你说
  “你在这人间,我也在,太好啦!”
  啊哦——你还说
  老去的魂魄全飞进月亮里   用那清透蓝光
  审视人间。但
  人间模糊
  迷失
  把自己交给异乡
  那壶雪水煮的茶
  成了远方故乡里的时节差
  站出来与酒一起留白
  把光阴装进行囊
  那个我等不起的人
  成了迢遥星河中的一点光
  与燕子同时嵌入晚霞
  闯进秋天
  在一场冷风里
  邂逅。最后一朵雏菊
  迟迟不肯开
  它想迷失在花丛
  长成一棵结果的树
  我在落雨的城市里
  陈明玖
  其实,我在落雨的城市里
  白天,门总关着的
  就像关闭宽于人体的骨架
  好在欲望的透明
  会让人性变得柔软,美丽
  而选择相信总比
  选择失望更符合落雨的气息
  因为我的选择
  要比你的承诺更加真实
  假如我的真诚
  被你误认为一种虚无的借口
  那样整座城的
  雨水都会在一瞬间变得黯然
  一朵玉兰花被风吹落(外一首)
  罗秋红
  一朵玉兰花被风吹落
  落在蚂蚁放纵的地方
  成为落叶失守之前,遭遇
  刹车失灵最后甩出的
  小小饰物。
  不急不缓的玉兰花
  此刻才觉得,它活在
  “风”的口中。
  现在蚂蚁用它垫脚
  循着桃符方向抵达
  另一环节的狂风嘶吼。
  记忆被“树枝响箭”撞醒
  但它仍然不说出纤细的那部分。
  而“风”却在它头顶说:
  “幽草覆盖的舞蹈”只有在粗糙的
  弧度里,才能获得
  生命玄机。
  一只红嘴鸥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
  天空那么多羽毛落下来
  谁听见羽毛的声音,
  谁就可以看见一只红嘴鸥
  接受波光中一只小鹿洞穿的
  “背景音乐”。
  它身体里的琴弦,在波浪中
  建立起打击乐表达的亢奋。
  旋律牵动的花簇,唤醒
  离人仰望的灯盏。
  此刻,它拥有一只小鹿修饰的玻璃镜子。
  它红色的尖嘴,掷出
  神的谕旨。随时可以
  拯救“跛腿的波浪”。
  手捧桂花的人(外一首)
  晓姗
  在集市上,一个手捧桂花的人迎面而来
  我一亮;这里四周都是地摊
  都是店面,都是新鮮蔬菜和匆忙购物赶路的人
  空中漂浮着晨间的欲望,夹杂着花香
  这香气引领着我,我的鼻腔和肺
  格外鲜活,被香气充裕
  一个理想主义者,一条中年的大道
  我都可以选择
  被鸟叫醒之后,雨水像个巫婆
  把桂花里外浇透
  把一树金黄的小宝贝变得无比狼狈
  它们无处躲藏,无处喊累
  只有迎着风,流着泪
  哭泣着回到大地,让绽开成为
  凋谢
  让雨成为天空之最
  让一个酷爱桂花的人心力交瘁
  又走过一个手持桂花的人,我默默地
  赞许,默默地
  与秋天打一个擂
  我认识的一片叶子
  白露是它的红颜,神秘而又隐形
  秋风是道具,让叶子有了小小的颤栗
  我的眼神是放大镜,把它的绿
  用秋声一遍一遍地演绎
  我一再重复这过程,叶子竟然有了感应
  心形的叶片,一会儿成为长条形的
  一会儿变得粗壮有力,一会儿牵着长藤
  一会儿用小花朵向我致意
  哦,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秋日
  我也只是一个黑发尚存的妇女
  这一枚枚的绿色是我生命中大大的奢侈
  我看见远方的屋顶,几只麻雀挥霍着
  晨间的光阴
  一声喇叭,绿色们又陷入了
  无边的沉寂
  故乡雨
  张栋华
  对于一片云的期许
  往往是徒劳的
  它们仿佛是过客
  挥挥手
  不留下半点雨水。
  无雨的夏天是熬煎
  尽管
  南方已是水患连连。
  在北方
  没有雨 太阳会把大地灼伤
  没有雨 泪眼的伤悲无法掩藏
  没有雨 人们会错怨那炎热的太阳。
  而我
  更像是一条小河的流淌
  没有云的情深,雨的意浓
  无以 回馈
  干涸的故乡
  隧道口的月亮(外二首)
  潘莉
  七条隧道,山路将它们相连
  穿过隧道,在走进和返回间
  天已暗,红山岩的黑剪影逼近
  你就坐在岩石上,等我
  一如往昔,看见我
  唇间的微笑便张开翅膀飞过来。
  你还是你,永远年轻,
  而我已白发苍苍。坐在湖水边
  月光粼粼,飘渺
  寻找沙滩上,你见证的   喃喃细语的海誓山盟。
  走在昏暗悠长,蝙蝠飞舞的隧道
  倾听远遁的锤子凿子的敲打声。
  夕阳染红了芦苇。载歌载舞的人群,
  翡翠湖上划船追逐的少年
  卷入时光隧道,一去不返。只留下
  七条荒废的隧道,穹顶上角
  皎洁的满月
  莫比乌斯石拱
  沙路蜿蜒,穿过岩石丛,流向
  湛蓝的天空下
  绵延起伏的黑山。
  初春的残雪勾勒出山的沟和脊,
  那是树的干和枝,
  每座山是一棵巨树浮雕。
  摩托车队在流沙上呼啸而过
  喧嚣与宁静,黑与白,生与死。
  莫比乌斯石拱,在巨石顶端
  翻滚着永恒,
  谁说事物都有两面?
  从山上刮来凉冽的风,呼呼风声
  传诵着最原始的福音。
  毕肖普小镇
  我和三月末温暖的黄昏
  同时降临白山脚下的小镇
  夕阳里,金字塔般的雪山
  随着深沉的呼吸起伏,叠影在
  映着蓝天的平滑湖水
  野鸭悠悠地划出条条波纹
  月亮悄悄爬上樹,像敏感的少年
  独坐枝丫,眺望天边外
  走进红红绿绿的老宅
  推开窄木窗,小尖阁楼外
  就在婆娑的松枝间
  月亮正对我微笑
  这是毕肖普的童话宫殿?
  籍贯:萧县(外一首)
  高明
  在大城市,我不能把籍贯往小里写
  种子有它信任的土壤
  所以,我依旧无家可归
  在这个小县城
  没有人问我籍贯,一个村庄
  不需要时时签到
  疏果
  这是一批新梨树品种
  栽进原来的坑中
  三年来,这是它们的第一次
  还不知道惜力,第一次挂果就这么多
  他粗砺的手在青果间不停穿梭
  更多的果子筛落下来
  我如此失落,为树下的果
  我如此喜悦,为树上的果
  野草
  吴少伟
  明明是泥土的头发
  甘愿柔软地垫在行人的脚下
  当它淹没了高傲的头颅
  灵魂在它的抚慰下开出
  孤独的花
其他文献
昙花的距离  昙花有不被冒犯的距离。  三个小时的距离,构筑在通往  它的路上,有如  關隘和要塞。  有人选择更偏僻的  那段日暮途穷的  距离接近它,  但空间衍化为一根伸缩变形的绳索,  无论怎么攀爬,  总是陷入黑夜的沼泽。  有些人得到神助,  偶或接近了它,  但幸运的人啊,哭泣吧,  一截凋萎的距离,刹那间会像  天堑,阻隔在  你的面前。  追忆似水年华  ——读普鲁斯特同名小说 
1  虚谷怀旷世绝学  第一缕阳光降临,仿佛文成新生  从此卸下,马背上驰骋的江山  一枕青山落定,一枕掏出雁翅推敲长空  一个喝故乡水长大的少年  满脸涌起飞云江的波浪  2  云深处千年修炼  一条慢慢养大的瀑布,把江山不断飞白  松针垂露,悬腕写水墨云天  泉水有神来之笔,题下三千里落款  在一张奏折上,月光传世  4  把溪水读出香味,卷叶树里打坐  一朵花里有一座寺庙。轻叩山门  山中采
你溯洄而去  我逐草而居  每一根芦苇高举头颅,成为  我的瞭望哨  每一条游过的鱼儿都能读出  我的唇语  经过的飞鸟都是旧识  经过的风都是旧疾  我想按住越来越凉的悲伤  不让它潜逃,也不让它被囚禁  打开黎明,打开黄昏的絮叨  醒来又睡去,慢慢凋零  那么多的相遇,都不是故人  花间一壶酒  来,我赠你,清风三万盏  去,我送你,月光三万顷  把你我的风景布满尘世  我随你,天涯,海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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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宁,陕西子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朔方》《青海湖》等。著有《命根》《一地花儿》《清唱》等。曾获冰心散文奖、孙犁散文奖。  安定古槐  安定古城的城墙上有一棵古槐,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安定。  古槐是在北方的寺院、村落、窑洞群周边尤为常见,或耸立挺拔,或粗壮繁茂,总给人一种神秘感。长在安定古城墙上的古槐实属少见,充满沧桑岁月的一棵古槐成为许多人思考的一处奇景,至于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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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  流浪者的幻觉,变成了白云的宫殿  牧人的羊群,变成了碎石的荒滩  淘金者的洞穴,变成了士拔鼠的坟墓  牡鹿的井台,变成了狂风的城堡  传说中的狐女,变成了云中的雪莲  断流的沟壑,变成了鬼魂的肚腹  沙尘后露出鹰的眼神  ——它想抓住的猎物,突然变成了  大地上滚动的山脉和阴影  这是我从青海湖到敦煌的路上  ——遇到的昆仑山!  这座伟大的神山啊,在我遇见它之前  它仍然是我心中—— 
石马传说  在石马湾,一对白马  是温顺的石头  咀嚼着一切平凡的事物  它们或曾来自南方  抑或布满月光的蓝色海上  祖父说的,多年以前  那些夹杂在商旅中的铃声  散发着银质般的脆响  我曾在一个黄昏中看到的  烟霞散去,白马驮着绸缎和粮食  在狭长的山路尽头消失  整个村庄便安然地睡去了  今天,石马早已入土  掩埋了一个悲悯的年代  而我的父辈依旧磕着长头  像虔诚的朝圣者  从绵延的麦地
范宇,四川简阳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鸭绿江》《延河》《美文》《散文选刊》等。曾获孙犁文学奖。出版散文集《都江堰:永不褪色的江水》。  一  每年都得去几趟都江堰。  这似乎已成为日常生活方式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去拜水?去问道?去访友?去寻古?我曾在内心深处无数次追问,试图在心心念念的向往中找到一个相对完整的答案,可来自远古的呼唤密码怎能轻易破解?来自宏大的缘分旧锁怎能轻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