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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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茶有着悠久的历史,《晋书》中记载:“吴人采之,日茗粥。”汉代以前就已出现茶粥,至三国时期最兴盛。擂茶一词最早出现应在北宋的《都城纪胜。茶坊》一书。擂茶起源已将近两千年,她是中国岭南的产物,是岭南的文化瑰宝,亦世界上最古老的茶道。擂茶主要分布在南方的湖南安化、桃源、广西的贺州、福建的将乐、江西的赣州和广东的梅州、陆河等客家山区以清远的英德和清新县。擂茶在广东清远清新县滨江山区一带颇为盛行。据《清远县志》中的“饮食习惯”条目载:擂茶。本县滨江地区盛行,凡添丁喜庆,朋友聚会,邻里串门等均请喝“擂茶”。一般以茶叶、芝麻、炒花生米等为原料,用陶制沙盘研成碎泥,用开水冲泡即成。此俗一直延续至今。先前,人们大都因生活清贫,为生计伤神而权当填饱肚皮的一种弥补形式,与其说饮擂茶倒不如说“捱擂茶”更为贴切。如今,人们的生活富裕了,当大鱼大肉吃腻后便有了一种怀旧的情愫,对擂茶就有了种久违的别样情怀,品饮擂茶成了都市人生活的一道靓丽的风景。于是,这原生态的乡土饮食遗风就愈发焕发其浓厚的岭南文化气息,乃至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
  擂茶的制作虽简单但又颇为讲究。首先要具备擂茶工具和备齐擂茶的原料。一口陶质沙盆和一根擂茶棍便是擂茶制作的工具了。沙盆要求盆肚内壁有如网状规则交错的深细路纹。人们常说的那句歇后语“打破沙盆间(璺同纹)到底”的纹就是所指。据专业人士称,选择肚宽的沙盆最佳,主要利于手工操作。擂茶棍主要有鸭脚树、枫树等质地,一般大多以鸭脚木为主,从祖国中医角度来说,鸭脚木有祛湿降火,驱风驱寒,利尿排毒,去腻润肠和安神定惊的功效,较为适用于血脂三高、便秘和水土不服的人群。擂茶棍长要约一米多,短了不好使;状要头大尾小,均匀适度为宜,最好不要去皮。擂茶的材料主要是茶叶、火麻仁、花生、芝麻等,茶叶最好是当年的新茶。万事俱备立马可进行操作。熟练者两小腿交叉,两大腿稍用力夹紧沙盆,将全部材料倒入盆内,盛少许清水润之,只需用擂茶棍在沙盆上不停地旋转,中间添少许花生油,直到将沙盆中的料擂成糊状即可。旋转研磨擂茶体现的就是物理学的向心力原理。所以擂茶只能用“擂”字表达,用“捣”、“捶”、“舂”、“磨”……等都有失岭南的韵味。三五分钟内在悠然自得的旋转中,擂茶擂浆工序便悉数完成。之后,将烧开的开水凉至60—70度便可往沙盆冲,否则,水温热冲出的擂茶就苦和涩,口感差,水温太凉又冲不出茶味,索味寡然。这样,一道香喷喷的擂茶便大功告成。亦可根据个人的口味和需求配制成清热退烧的鱼星草擂茶、止腹泻的柚炭擂茶、治牙痛的栀子擂茶、治感冒的五指柑擂茶饮用,还可调配成擂茶粥食用。
  当你走进清新县滨江山区的村落家舍里,你会被那种浓厚的乡土饮食文化渗透筋骨,浸润心肺,乃至穿透整个身心,直逼灵魂深处。
  不管是远亲还是近邻,进门便是客,热情好客的主人就会奉上一碗飘着浓香的热气腾腾的擂茶,于是,围拥在灶前或端坐在长条板凳的三姑六婆、妯娌叔表们饮着擂茶絮叨开家常。一碗擂茶下肚便有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整个屋内茶香氤氲,亲情融融,暖你心窝,醉我心田。即便是遇到蹭擂茶喝的懒汉,豁达的主人也会宽容接纳,且多是鼓励道——“喝了擂茶,好勤快下地种田,上山打柴!”
  不管你是外出做苦力挣钱的打工仔,还是在外天天食鲍参鱼翅的阔老板,回到家里喝上一碗母亲亲手做的擂茶,你就会由衷发出“又喝到家乡的擂茶了”。然后,一任母亲在旁边唠叨:“儿呀!不能忘本呀!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当望着当老板的儿子美滋滋地喝完擂茶抹嘴时,做母亲的脸上漾满自豪,逢人便说:“我的儿子最爱饮我做的擂茶,小时候他喝不着擂茶还哭鼻了呢!”于是旁人皆回赠以一阵真诚友善的哄笑……
  山里人的骨子里对擂茶种朴素而深厚的特别感情。女儿出嫁时,母亲的总没忘记送一口砂盆和一根擂茶棍的特殊嫁妆,她深怕女儿嫁到男方喝不上擂茶,饿着了宝贝女儿,微妙的细节里蕴涵了令人为之动容的拳拳母女之情。
  在山区,衡量一个女人心灵手巧,是否会过日子的标准就是看她会不会擂擂茶。要不就会被人耻笑“嫁不出去!”、“没婆家要!”一般土生土长的女孩都会干擂茶的活计,外地嫁入的就要勤学苦练了。往往她们都会老老实实虚心向婆家讨教擂茶的技艺,本地的小媳妇呢则显得精明,入门后假装不懂擂茶,借此向婆家讨教,讨得婆家欢心,一来现得自己是个“勤快的、听话话的小媳妇”;二来显得自己识礼节,尊敬婆婆。学教擂茶之间,婆媳之间的沟通就顺其自然,关系就融洽密切了。擂茶起到了“润滑剂”和“纽带”的作用,从中折射出人性的亲情。
  当你置身于农家村舍中,你就会感受到被浓浓的乡情所包围,被纯朴的亲情所感染,让你陶醉在原始而清新的乡土文化的氛围里。一碗擂茶下肚,茶香在舌尖缭绕,让你齿颊留香,神清气爽,足以让你喝得回肠荡气,回味无穷;一碗擂茶下肚,乡愁顿解,足以让你喝得刻骨铭心;一碗擂茶下肚足以让你的喉舌肠胃美美地享受了一番时尚的“桑拿”……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擂茶不也养育一方人吗?“一月可无鸡鸭,但一天不可无擂茶”,“擂茶撈饭,好过年卅晚”。这些纯朴的民谚正是山里人对擂茶的那种独有情感的真实写照。
  擂茶文化博大精深,它融入了中华民族传统的孝道、养生、医学(中医)等诸多文化元素,在品饮擂茶同时,你还可细细地品味那浓郁的乡土擂茶文化,它会让你领略到山里人的聪慧和灵气,并深深地感知到擂茶文化所承载的厚重。
  莫道惹人唯杜康,一碗擂茶醉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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