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从教授《岳阳楼记》这篇文章出发，思考一代名臣范仲淹两份情感表达：清秋泪与英雄泪。从理论上探讨了这位名臣不同的两个侧面，浅析了范仲淹之泪，从而使学生在学习文本的同时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位名臣的情怀。
　　【关键词】清秋泪 英雄泪
　　
　　从教数年，一日教授《岳阳楼记》，一位学生突然好奇地发问：“老师，范仲淹哭过吗？”当时我脸有愠色地没有回答。但课后迫使我再度细细思考，这位一代名吏、一代名臣、一代名帅、一代名士的泪来。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何况是英杰中的男儿，男儿中的英杰。在一般人心目中，英杰或英雄都铁石心肠，只有风云叱咤，只有壮怀激烈，但作为热血激越，古道热肠，济天下苍生的文人将军范仲淹来说，也难逃泪的浸染。这从他流传至今的五首词中就有三首泪痕点点，泪迹斑斑。
　　人们常言借酒消愁，但范仲淹却酒未到淚先流，请看《御街行》：
　　纷纷落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珍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光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是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这是一首怀人词，时至秋天与宋玉同感，发秋之悲秋之怨，千古词人也因孤眠而断肠，而化作伤离怨别的泪水！可见范仲淹并非只有侠骨，而无柔肠；并非只有剑胆而无琴心。而是秋夜怀人，忧心悄悄。正如清人许昂霄在《词综偶评》中说：“铁石心肠人亦作此销魂语。”无情未必真豪杰，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范翁另一首词《苏慕遮》中我们又会读到他同样的清秋之泪，与酒同娱相合相宜。
　　“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首羁旅相思之句，前者曲言后者直说，曲直有趣，英雄亦有儿女柔情没有矫饰：而只有人生的真性情，真感情。
　　但范翁这些泪水虽令人动容、为之销魂，只不过是小我之泪，个人的深愁浅恨之泪，献愁贡恨之泪，假如范翁仅此之泪，仅此之词，仅此之句。我想在大浪淘沙的文坛千载中，在民族优秀杰出的人物行列里，他就不会永不生锈的自成高格，至今仍矗立在真正读书人的心中成为一座不朽的丰碑。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先生之胸，纳万家风云，千家忧乐；我想，先生之人，就不会成为令后人高山仰止的人物。
　　正如莎士比亚说，眼泪是人类最宝贵的液体，不可轻易让它流出。是的，先生之泪，有时如山间明月，月下清溪；有时却如沉雄的号角，角弓的杀气，大河的落日，劲吹的长风，此时的泪是悲壮的英雄泪。
　　先生为官谋政，为安社稷，济天下苍生，身怀天下，自清边行。于是康定元年即公元1040年他被任为陕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今日之延安）后又充当环庆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兵马都督，统指陕甘军政大事，成为统帅。此时他年过五旬，渐入老境，但边境四年，爱士卒、选良将，战功卓著，敌不敢犯。时民谣说“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先生做《渔家傲》数首，读罢令侏儒仰首，懦夫立志，壮士起舞，妇人拨剑，词中气象开宋词豪放词之先声：
　　寒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山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此中泪水充溢着正气塞天，浸透了情语入妙，同为秋天但与前面之词前面之泪，却另有一番境界与气象，另有一番滋味与感受：不是绮罗香泽绸缪宛转，不是大丈夫侍小男人，也不是七尺须眉堂堂丈夫下的富贵相，脂粉气、儿女态，闺阁情，矫情泪。欧阳修如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晏殊如斯：“绿扬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老。”而独他这一声激越苍凉的豪唱，令北宋文人雅客为之一叹，惊魂不定。这种苍凉悲壮的英雄泪，震撼千古，充塞乾坤。
　　而今，每每教授《岳阳楼记》仿佛在波涛汹涌之间，春秋佳日之时，朝晖夕阴之际，我又睹见范翁于岳阳楼头踽踽独行目及浩浩汤汤时，朗声吟诵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写之句；慨叹着“微斯人，吾谁与归。”的孤独之言。这番英雄的绝唱，不仅使逝者动容，生者扼腕；这种英雄之泪，这番英雄之态，我想不是今日那些鼓吹“静守书桌”“无条件追求真理”的所谓的慨叹者所望其项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