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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江苏省苏州市陆慕镇御窑村以窑为业的历史悠久，以烧制金砖著名于世。御窑于2006年申报成为江苏省文化保护单位，同年，金砖制作技艺又成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御窑砖瓦厂新厂的建设中，金砖第六代传承人将现代理念灌输到这一传统工艺的发展中，碰撞出了艺术的火花。
关键词：苏州；陆慕镇；御窑村；金砖；传承；艺术
中图分类号：J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4115（2013）11-76-2
一、金砖的历史
所谓“金砖”，实际上是规格为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见方的大方砖的雅称。古籍《金砖墁地》有这样的解释："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颗粒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称“金砖”。 明朝王鏊《正德姑苏志》：“窑砖出齐门外六里陆墓镇，坚细异他处。工部兴作，多于此烧造。”同治《苏州府志》：“在齐门外六里，因陆宣公墓为名，居民多造窑。”《吴门补乘》说：“陆墓窑户如鳞，凿土烧砖，终岁不绝。”
陆慕御窑位于苏州市相城区陆慕镇西的御窑村。御窑村原名余窑村，陆墓附近许多村庄都以烧窑而命名，如砖场、北窑、南窑、乌窑里、俞窑、御窑头等。御窑村的黄泥土结构为砂粒和粘土的混合物，“颜色干黄，作金银色”，即泥土呈金黄色，但土里又夹杂有一丝一丝的银色土。用这种土烧造出来后的金砖呈现特有的花纹，里面可能还有一粒粒的铁籽，用它做出的金砖渗水性好，不跑灰。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利用这种特有的黄泥制坯成砖，所产金砖细腻坚硬，有“敲之有声，断之无孔”之美誉。每年稻麦两季收割后的稻柴、麦柴、砻糠成为烧窑的极好燃料，御窑村自古以来就以烧窑为生，经千百年来代代相传自成一整套制作优质砖瓦的工艺。古老的金砖烧制工艺极为复杂，要经过选泥、练泥、制坯、装窑、烘干、焙烧、窨水、出窑等八道工序。
陆慕御窑制砖技艺源远流长，最早烧制古砖的确切时间虽然不详，但自明清以来，苏州陆慕御窑制砖受到历代帝王的器重，为皇家御用却有明确的记载。明嘉靖时期，御窑金砖烧制进入全盛期，每块金砖造价高达9钱6分白银，相当于当时一石大米的价钱。至清代，御窑金砖除继续供皇宫、官府衙门使用外，也为苏州园林、道观庙宇、巨富达官的厅堂所用。清朝末年以后，因战事连年，御窑金砖生产时断时续。1949年后生产量也较少，直至1984年才完全恢复生产，成为修缮宫殿皇陵和其他古建筑不可或缺的砖瓦用品。1980年代末，御窑金砖提供北京故宫修复“三大殿”内外地面18万块；2003年又为北京天安门、天坛的修缮提供了大量的御窑金砖。现在，故宫每年修缮所用砖瓦都采用御窑金砖。御窑烧制金砖自1413年始，至今已近600年。用金砖铺成的地面具有光润耐磨、愈擦愈亮、不滑不湿等特点，既可防止地下潮气上升，又能把宫殿衬托得更加雄伟壮丽，把豪宅古居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
据历史记载，御窑村自古就出产金砖，清代最兴盛时，有72户人家、78个窑址为皇宫烧制金砖，被指定为“官窑”。据第五代传承人金梅泉师傅回忆，在他小时候，御窑村每家都有一个小作坊，老百姓在家里做好了土坯，后由御窑厂负责收购。最多的时候，村里有一两百个人家都在做坯，烧窑师傅只负责烧制。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制作土坯的小作坊已经不复存在了，御窑砖瓦厂只能把村里一个60多岁的老人请到厂里来带徒弟，并雇佣工人到厂里学习制作土坯。2007年初，金梅泉御窑砖瓦厂交给了35岁的长女金瑾，金瑾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御窑金砖制作工艺第六代传承人。
这几年，随着相城区城市化建设的快速推进，位于规划建城区中心的陆慕古御窑陷入了生存瓶颈，相城区领导要求金梅泉在绕城高速以外地区广找符合要求的御窑金砖制砖泥源，最终把泥质相近的北桥街道灵峰村西部地区选为新的御窑金砖生产基地。老厂仍在相城区元和街道（原陆墓镇）御窑村，仍留存并使用双孔连体御窑烧制一部分金砖（图1），形成了“南研发展示、北生产烧制”的格局。
二、金砖的传统与现代间的艺术冲突
御窑金砖面临着传统手工技艺与现代市场经济发展之间的巨大冲突，其中所碰撞出的艺术价值为御窑砖瓦厂带来了良好的收益，亦推动了金砖技艺的传承。
其一表现在，传统观念与现代设计的冲突。在这次的调查过程中，我曾到过新的御窑砖瓦厂两次，从新厂的整个规划建设当中，能够感受到一股艺术的气息，一进门便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图2），没有传统观念中泥泞的道路、尘土飞扬的环境，而是良好的绿化、令人眼前一亮的景观化境。新厂的办公楼前，还有一座别致的小院子（图3），是由苏州著名的古建专家丁国奎亲自设计的。经过了解，在这个小花园里面展示的都是御窑砖瓦厂的产品，古建上用的花边滴水勾头筒瓦，铺地的黄道砖，以及厂里主打的御窑金砖，都用在了小院子的营建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长廊都在一个别致的院落中。将现代的产品与传统园林的营造手法相结合，带来了新旧结合的强烈视觉冲突，但这个冲突在这个空间中显得非常和谐，它们都构筑在御窑金砖的文化中。
此外，我最欣赏的是办公楼入口处，安有两块匾额（图4）。上联是：金砖方正敲之有声断之无空六百年妆点公园秋景紫禁春色；下联是：瑾黛圆融温兮无瑕润兮有泽三十载指省御窑老树灵峰新枝；横批为：天恩祖德。这幅对联将第六代传承人金瑾的名字嵌进去了，上联主要说御窑金砖的历史；下联主要是说新厂搬到灵峰后，要把金砖的制作工艺发扬光大。这是吴文化研究所的所长吴文培先生写的。他是吴文化研究的专家，非常了解御窑金砖的历史，清楚关于金砖的典故。匾额上写的是“天恩祖德”，引用的是《红楼梦》中的一句“上赖天恩，下承祖德”。这一切都将古典园林的元素以及传统文化融入到了新厂的每一个角落中。
其二，是传统手工艺与现代机器制作所带来的冲突。据厂长金瑾介绍，现在金砖的市场非常好，常常供不应求，但金砖的所有制作工艺都还延续御窑村传统技艺，纯手工制作，绝不用机器进行压制。但是手工制作的成品周期慢，必然价格也就高，这便将传统手工艺与机器制作的矛盾激化了。在如何权衡传统工艺与现代市场这一问题上，御窑砖瓦厂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传统。因为倘若没有了传统工艺的支撑，金砖便不再是市场所需求的“金砖”。为了保证质量，而不被市场牵着鼻子走绝对是明智之举，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市场。
其三，是现代理念为传统手工艺传承带来的影响。现任御窑砖瓦厂厂长为金砖第六代传承人金瑾，原是一名人民教师，受到过高等教育。她拥有较为现代的思想及传承理念，并将其灌输到工厂的经营模式中去。她坦言，传统工艺的传承是比较困难的，制作金砖的这项工作又苦又累又脏。新厂搬迁以后，她便萌生了将工厂建造成“花园式的厂房”的想法。在传统观念中，“砖瓦厂”的印象就是泥泞的作坊，在她看来，拥有“花园式厂房”的工作氛围，会让工人在工作时感到身心的愉悦。现在有很多工人还住在老厂附近，金瑾还特意安排班车每天接送他们到新厂上下班。另外，工厂里也有专门为工人建的职工宿舍，厨房、卧室、卫生间、淋浴室一应俱全，工人可以携家眷住在这里，“安居乐业”的理念一直贯穿在其中。她认为，只有“安居”了才能“乐业”。工厂里的食堂每天中午十一点开饭，我有幸尝到了食堂阿姨的手艺，饭菜非常香，有家的味道，厂长及管理人员每天中午都和工人们一起就餐，“一家人”其乐融融。现代理念与传统观念的碰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调查中，我曾随机采访了若干住在新厂的外地工人，他们都开始逐渐热爱金砖制作技艺，对生活充满热情。
其四，是建立在传统技艺基础上的创新为金砖带来了新的市场价值。近几年，御窑砖瓦厂不断创新，在保留金砖的制作工艺的基础上，还在功能上进行了延伸。一个是复制古金砖，通过对古金砖的复制再加工，结合苏州当地的人文气息，将其放在茶室里作为茶几或者是收藏之用。另一个就是作为孩子练习书法的“习字薄”。由于金砖的吸水性特别强，对书法爱好者来说，金砖便成为了很好的练习本，可以重复在上面写字。创意产业一直是社会最近所推崇的，御窑砖瓦厂作为一个老牌字号，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
三、金砖技艺的未来
金砖技艺成功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后，有了较大的发展。但仍面临年轻人参与数量少的困难。这次的调查也是为了让金砖制作工艺继续传承下去而开展的。正如金瑾所言，非遗的传承光靠政府是不够的，必须要靠企业自身的力量去拉动。因此，针对“后继无人”的困境，御窑砖瓦厂也做了很大的努力。首先，工厂不定期地邀请了一些资深的老前辈给工人上课，对工人们进行口述讲解，对传承人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爱上这门技艺，才能够认真地、投入地学习制作，让他们从内心爱上金砖的制作，把每一块金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好的产品。这让我们看到了金砖发展的美好未来。
目前，御窑砖瓦厂厂长金瑾正在整理御窑金砖的一些史料，她自己购买了一整套的《清实录》《明实录》，以及《清宫金砖档案》《金砖实录》《天工开物》，里面有很多金砖资料可供参考，但现在还有一本叫“造砖图说”的书没找到。《造砖图说》是以前听说过的一本书，里面有几个章节对于金砖的介绍。金瑾准备自己编一本新的《造砖图说》，这本书里将会包括她这几年里做金砖的心得体会和得与失，最起码要到2014年才能出版。目前金瑾还在整理一本叫“御窑金砖”的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预计最晚明年年底出版。金瑾说：“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后人都知道真正的御窑金砖具体每一道工序是怎么样的。作为一名传承人，我认为我的职责不仅仅是要自己会动手做砖，更重要的是要给后人留下更多的动态和静态的影像资料和文字。”这将金砖技艺提升到了学术地位，不再是存在村民口中的“技艺”。
此外，相城区正在筹建御窑金砖遗址博物馆，以“古韵今风，文化传承”为设计主题，设计理念是“保护活态文物，光大金砖文化，展示精湛技艺”。馆内将设立游客与窑工的互动区；游客可以通过窑工指导自己烧制金砖，通过制作艺术品来享受泥文化、砖文化。在御窑社区展示金砖文化的御窑工坊中，还特别设立了教学区，定期组织小学生前来参观互动。当地已邀请国内知名设计师进行设计，保护区建成后，古双窑仍将继续烧砖。截止至2012年12月，博物馆尚未奠基开工。
四、结论
御窑烧制金砖自1413年始，至今已近600年，它用历史书写着艺术。用金砖铺成的地面具有光润耐磨、愈擦愈亮、不滑不湿等特点，既可防止地下潮气上升，又能把宫殿衬托得更加雄伟壮丽，把豪宅古居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相信未来金砖的发展会越来越好，能逐步走进民间，走进我们每日的生活起居中。
参考文献：
[1]陆慕镇志编纂委员会. 陆慕镇志[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5，9.
[2]金瑾.水火既济，其质千秋矣——明清御窑金砖的制作工艺[J].现代苏州.
作者简介：
吕春玲，福建上杭县人，现为苏州大学艺术学院艺术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艺术设计环境艺术方向研究。
关键词：苏州；陆慕镇；御窑村；金砖；传承；艺术
中图分类号：J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4115（2013）11-76-2
一、金砖的历史
所谓“金砖”，实际上是规格为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见方的大方砖的雅称。古籍《金砖墁地》有这样的解释："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颗粒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称“金砖”。 明朝王鏊《正德姑苏志》：“窑砖出齐门外六里陆墓镇，坚细异他处。工部兴作，多于此烧造。”同治《苏州府志》：“在齐门外六里，因陆宣公墓为名，居民多造窑。”《吴门补乘》说：“陆墓窑户如鳞，凿土烧砖，终岁不绝。”
陆慕御窑位于苏州市相城区陆慕镇西的御窑村。御窑村原名余窑村，陆墓附近许多村庄都以烧窑而命名，如砖场、北窑、南窑、乌窑里、俞窑、御窑头等。御窑村的黄泥土结构为砂粒和粘土的混合物，“颜色干黄，作金银色”，即泥土呈金黄色，但土里又夹杂有一丝一丝的银色土。用这种土烧造出来后的金砖呈现特有的花纹，里面可能还有一粒粒的铁籽，用它做出的金砖渗水性好，不跑灰。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利用这种特有的黄泥制坯成砖，所产金砖细腻坚硬，有“敲之有声，断之无孔”之美誉。每年稻麦两季收割后的稻柴、麦柴、砻糠成为烧窑的极好燃料，御窑村自古以来就以烧窑为生，经千百年来代代相传自成一整套制作优质砖瓦的工艺。古老的金砖烧制工艺极为复杂，要经过选泥、练泥、制坯、装窑、烘干、焙烧、窨水、出窑等八道工序。
陆慕御窑制砖技艺源远流长，最早烧制古砖的确切时间虽然不详，但自明清以来，苏州陆慕御窑制砖受到历代帝王的器重，为皇家御用却有明确的记载。明嘉靖时期，御窑金砖烧制进入全盛期，每块金砖造价高达9钱6分白银，相当于当时一石大米的价钱。至清代，御窑金砖除继续供皇宫、官府衙门使用外，也为苏州园林、道观庙宇、巨富达官的厅堂所用。清朝末年以后，因战事连年，御窑金砖生产时断时续。1949年后生产量也较少，直至1984年才完全恢复生产，成为修缮宫殿皇陵和其他古建筑不可或缺的砖瓦用品。1980年代末，御窑金砖提供北京故宫修复“三大殿”内外地面18万块；2003年又为北京天安门、天坛的修缮提供了大量的御窑金砖。现在，故宫每年修缮所用砖瓦都采用御窑金砖。御窑烧制金砖自1413年始，至今已近600年。用金砖铺成的地面具有光润耐磨、愈擦愈亮、不滑不湿等特点，既可防止地下潮气上升，又能把宫殿衬托得更加雄伟壮丽，把豪宅古居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
据历史记载，御窑村自古就出产金砖，清代最兴盛时，有72户人家、78个窑址为皇宫烧制金砖，被指定为“官窑”。据第五代传承人金梅泉师傅回忆，在他小时候，御窑村每家都有一个小作坊，老百姓在家里做好了土坯，后由御窑厂负责收购。最多的时候，村里有一两百个人家都在做坯，烧窑师傅只负责烧制。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制作土坯的小作坊已经不复存在了，御窑砖瓦厂只能把村里一个60多岁的老人请到厂里来带徒弟，并雇佣工人到厂里学习制作土坯。2007年初，金梅泉御窑砖瓦厂交给了35岁的长女金瑾，金瑾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御窑金砖制作工艺第六代传承人。
这几年，随着相城区城市化建设的快速推进，位于规划建城区中心的陆慕古御窑陷入了生存瓶颈，相城区领导要求金梅泉在绕城高速以外地区广找符合要求的御窑金砖制砖泥源，最终把泥质相近的北桥街道灵峰村西部地区选为新的御窑金砖生产基地。老厂仍在相城区元和街道（原陆墓镇）御窑村，仍留存并使用双孔连体御窑烧制一部分金砖（图1），形成了“南研发展示、北生产烧制”的格局。
二、金砖的传统与现代间的艺术冲突
御窑金砖面临着传统手工技艺与现代市场经济发展之间的巨大冲突，其中所碰撞出的艺术价值为御窑砖瓦厂带来了良好的收益，亦推动了金砖技艺的传承。
其一表现在，传统观念与现代设计的冲突。在这次的调查过程中，我曾到过新的御窑砖瓦厂两次，从新厂的整个规划建设当中，能够感受到一股艺术的气息，一进门便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图2），没有传统观念中泥泞的道路、尘土飞扬的环境，而是良好的绿化、令人眼前一亮的景观化境。新厂的办公楼前，还有一座别致的小院子（图3），是由苏州著名的古建专家丁国奎亲自设计的。经过了解，在这个小花园里面展示的都是御窑砖瓦厂的产品，古建上用的花边滴水勾头筒瓦，铺地的黄道砖，以及厂里主打的御窑金砖，都用在了小院子的营建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长廊都在一个别致的院落中。将现代的产品与传统园林的营造手法相结合，带来了新旧结合的强烈视觉冲突，但这个冲突在这个空间中显得非常和谐，它们都构筑在御窑金砖的文化中。
此外，我最欣赏的是办公楼入口处，安有两块匾额（图4）。上联是：金砖方正敲之有声断之无空六百年妆点公园秋景紫禁春色；下联是：瑾黛圆融温兮无瑕润兮有泽三十载指省御窑老树灵峰新枝；横批为：天恩祖德。这幅对联将第六代传承人金瑾的名字嵌进去了，上联主要说御窑金砖的历史；下联主要是说新厂搬到灵峰后，要把金砖的制作工艺发扬光大。这是吴文化研究所的所长吴文培先生写的。他是吴文化研究的专家，非常了解御窑金砖的历史，清楚关于金砖的典故。匾额上写的是“天恩祖德”，引用的是《红楼梦》中的一句“上赖天恩，下承祖德”。这一切都将古典园林的元素以及传统文化融入到了新厂的每一个角落中。
其二，是传统手工艺与现代机器制作所带来的冲突。据厂长金瑾介绍，现在金砖的市场非常好，常常供不应求，但金砖的所有制作工艺都还延续御窑村传统技艺，纯手工制作，绝不用机器进行压制。但是手工制作的成品周期慢，必然价格也就高，这便将传统手工艺与机器制作的矛盾激化了。在如何权衡传统工艺与现代市场这一问题上，御窑砖瓦厂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传统。因为倘若没有了传统工艺的支撑，金砖便不再是市场所需求的“金砖”。为了保证质量，而不被市场牵着鼻子走绝对是明智之举，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市场。
其三，是现代理念为传统手工艺传承带来的影响。现任御窑砖瓦厂厂长为金砖第六代传承人金瑾，原是一名人民教师，受到过高等教育。她拥有较为现代的思想及传承理念，并将其灌输到工厂的经营模式中去。她坦言，传统工艺的传承是比较困难的，制作金砖的这项工作又苦又累又脏。新厂搬迁以后，她便萌生了将工厂建造成“花园式的厂房”的想法。在传统观念中，“砖瓦厂”的印象就是泥泞的作坊，在她看来，拥有“花园式厂房”的工作氛围，会让工人在工作时感到身心的愉悦。现在有很多工人还住在老厂附近，金瑾还特意安排班车每天接送他们到新厂上下班。另外，工厂里也有专门为工人建的职工宿舍，厨房、卧室、卫生间、淋浴室一应俱全，工人可以携家眷住在这里，“安居乐业”的理念一直贯穿在其中。她认为，只有“安居”了才能“乐业”。工厂里的食堂每天中午十一点开饭，我有幸尝到了食堂阿姨的手艺，饭菜非常香，有家的味道，厂长及管理人员每天中午都和工人们一起就餐，“一家人”其乐融融。现代理念与传统观念的碰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调查中，我曾随机采访了若干住在新厂的外地工人，他们都开始逐渐热爱金砖制作技艺，对生活充满热情。
其四，是建立在传统技艺基础上的创新为金砖带来了新的市场价值。近几年，御窑砖瓦厂不断创新，在保留金砖的制作工艺的基础上，还在功能上进行了延伸。一个是复制古金砖，通过对古金砖的复制再加工，结合苏州当地的人文气息，将其放在茶室里作为茶几或者是收藏之用。另一个就是作为孩子练习书法的“习字薄”。由于金砖的吸水性特别强，对书法爱好者来说，金砖便成为了很好的练习本，可以重复在上面写字。创意产业一直是社会最近所推崇的，御窑砖瓦厂作为一个老牌字号，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
三、金砖技艺的未来
金砖技艺成功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后，有了较大的发展。但仍面临年轻人参与数量少的困难。这次的调查也是为了让金砖制作工艺继续传承下去而开展的。正如金瑾所言，非遗的传承光靠政府是不够的，必须要靠企业自身的力量去拉动。因此，针对“后继无人”的困境，御窑砖瓦厂也做了很大的努力。首先，工厂不定期地邀请了一些资深的老前辈给工人上课，对工人们进行口述讲解，对传承人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爱上这门技艺，才能够认真地、投入地学习制作，让他们从内心爱上金砖的制作，把每一块金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好的产品。这让我们看到了金砖发展的美好未来。
目前，御窑砖瓦厂厂长金瑾正在整理御窑金砖的一些史料，她自己购买了一整套的《清实录》《明实录》，以及《清宫金砖档案》《金砖实录》《天工开物》，里面有很多金砖资料可供参考，但现在还有一本叫“造砖图说”的书没找到。《造砖图说》是以前听说过的一本书，里面有几个章节对于金砖的介绍。金瑾准备自己编一本新的《造砖图说》，这本书里将会包括她这几年里做金砖的心得体会和得与失，最起码要到2014年才能出版。目前金瑾还在整理一本叫“御窑金砖”的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预计最晚明年年底出版。金瑾说：“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后人都知道真正的御窑金砖具体每一道工序是怎么样的。作为一名传承人，我认为我的职责不仅仅是要自己会动手做砖，更重要的是要给后人留下更多的动态和静态的影像资料和文字。”这将金砖技艺提升到了学术地位，不再是存在村民口中的“技艺”。
此外，相城区正在筹建御窑金砖遗址博物馆，以“古韵今风，文化传承”为设计主题，设计理念是“保护活态文物，光大金砖文化，展示精湛技艺”。馆内将设立游客与窑工的互动区；游客可以通过窑工指导自己烧制金砖，通过制作艺术品来享受泥文化、砖文化。在御窑社区展示金砖文化的御窑工坊中，还特别设立了教学区，定期组织小学生前来参观互动。当地已邀请国内知名设计师进行设计，保护区建成后，古双窑仍将继续烧砖。截止至2012年12月，博物馆尚未奠基开工。
四、结论
御窑烧制金砖自1413年始，至今已近600年，它用历史书写着艺术。用金砖铺成的地面具有光润耐磨、愈擦愈亮、不滑不湿等特点，既可防止地下潮气上升，又能把宫殿衬托得更加雄伟壮丽，把豪宅古居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相信未来金砖的发展会越来越好，能逐步走进民间，走进我们每日的生活起居中。
参考文献：
[1]陆慕镇志编纂委员会. 陆慕镇志[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5，9.
[2]金瑾.水火既济，其质千秋矣——明清御窑金砖的制作工艺[J].现代苏州.
作者简介：
吕春玲，福建上杭县人，现为苏州大学艺术学院艺术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艺术设计环境艺术方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