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诺顿:重新解读里根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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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罗纳德·里根是一位对美国历史有着重要作用的人物。正如前面发言人所说:第一,罗纳德·里根改变了美国的政治语汇;第二,他实际上是一位实践型和适应型的政治领袖,也许不像英国的玛格丽特·撒切尔那样,他并没有以一种很多人都感到恐惧的对抗性方式深深卷入政治。


里根从其前任吉米·卡特整个任期开始就跟踪“悲惨指数”的增长,并且把它用作巩固自己当选的重要武器。

改革遗产


  当我看到“里根-撒切尔改革遗产”这个题目的时候,我问自己:我遗漏了什么?很自然,我是以经济学家的视角看这个问题。我看到的是,当美国人对经济的挂念已经在发生很大改变的时候,罗纳德·里根一下子跃入他们的眼帘。
  1980年底,美国经济形势惨淡,有可能如查尔斯·鲍威尔(Charles Powell)所说的英国那般低迷——一场旷日持久的危机和不可避免的一场衰退。我不是非常认同美国的情况达到了那种糟糕境地,但罗纳德·里根很有名的一点就在于,他发明了我们称作“悲惨指数”的指标,其实它只是将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的简单相加。里根从其前任吉米·卡特整个任期开始就跟踪“悲惨指数”的增长,并且把它用作巩固自己当选的重要武器。
  实际上,“悲惨指数”的增长的确反映了一个事实,就是整个20世纪70年代曾经主导美国的经济政策整体上被认为是失败的。结果或者部分结果就是,出现了更广泛意义上的三个长期性历史性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罗纳德·里根当选之前,这三个变化就已经开始发生,而罗纳德·里根所促成的事情就在于,通过其领导下的政府将这种变化变成了他个人标志的一部分。
  所以,我最终的观点就是,一个伟大的领袖不仅要必须具备领导力方面的个人技巧,而且必须要适应历史格局。人们如何思考经济学?特别是政府的经济角色如何凸显?变革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从带给人们观念上的这种深远变化讲,罗纳德·里根达到了他所在历史时期的要求。于是,罗纳德·里根出现并且能够召唤这种变化发生。正如今天发言嘉宾们所强调的那样,当时,这些变化随后被共和、民主两党接受,在英国和美国都是如此,并且变成了经济如何在市场经济下运转的新共识的一部分内容。

三大变化


  三个变化是什么?第一,货币政策的根本性转变;第二,放松管制;第三,企业角色的变化和人们如何理解企业在市场中发挥的作用。
  就货币政策来说,罗纳德·里根当然目睹了从高通胀经济到低通胀经济的急剧变化。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变化实际上在罗纳德·里根当选总统前17个月就已经开始了。变化在1979年吉米·卡特任命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为美联储主席之前就开始发生,并急剧演变成目标量化、特别是目标货币供应的做法,从高度容忍通胀迁移到低度容忍的阶段。
  实际上,在20世纪70年代,共和、民主两党总统当选后都出台了一系列经济政策。但某种程度上,都没能充分应对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和1978年第二次石油危机所产生的影响。当时的经济顾问,包括詹姆斯·托宾(James Tobin)在内,都有着非凡的经济思想,可是在伊朗第二次石油危机的影响下,稳定美国经济的尝试都失败了。
  罗纳德·里根当选总统的时候,该政策已经被抛弃。但是,我们必须赞许罗纳德·里根对保罗·沃尔克的大力支持,再次任命他担任又一任期的美联储主席,从而主持了向美国新货币政策的转型。
  不管是对经济学家还是对改革亲历者来说,或者用另外一个术语“泰勒法则”(Taylor’s Rule)来讲,这项宏观经济政策的做法就是:在通货膨胀抬头时,央行以可预测的、相对温和的方式,实施稍微紧缩的货币政策;失业率上升时,央行则轻微放松货币政策。这是一项在稳定美国宏观经济方面非常成功的政策,不只是20世纪80年代里根政府时期如此,在90年代、甚至21世纪初的前几年都是如此。
  第二个大的变化就是放松管制。20世纪50年代-70年代,美国经济的很多方面受到高度管制。这次转变依然发生在罗纳德·里根当选之前的吉米·卡特时期。
  当时,解除管制从对卡车制造业和航空制造业开始,这项政策也在联邦政府以外更大范围内推出。
  1980年,罗纳德·里根上台时,在美国50个州里,高息贷款是非法的。换句话说,所谓的《反高利贷法》禁止高息贷款,并非是联邦政府出台的政策,而是每个地方州政府的政策。如果这些法律继续存在,那么今天美国信用卡产业的发展就不可能实现。因为信用卡产业的发展基于一个理念,就是允许对违约持卡人收取高额惩罚性利息。
  1982年,第一个废除《反高利贷法》的是南达科达州。当时,这个州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知道废除该法,会让大通曼哈顿公司在该州建立一个信用卡中心。自那年以来,实际上每个经济学家和政客都接受了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将放松管制作为经济政策的一部分。
  第三个大的变化在于我们改变了对公司以及对公司责任的看法。20世纪80年代,美国公司开始思考在不同领域、包括在海外拓展业务,里根政府赋予他们巨大的推动力。
  然而,由于强势美元,紧跟着庞大的政府赤字,以及90年代的信贷紧缩,给美国制造业造成了巨大压力。应对压力有很多方法,其一就是分拆公司,然后将公司迁往海外。还有就是将CEO报酬与股票期权联系起来,重新考虑公司分拆和财务重组等等。
  这些改革措施留给我们什么?很明显,罗纳德·里根在关键时刻推动了上述产生巨大历史影响的改变,从而成为历史上一位重要的领导人。
  此外,这三个变化都被共和党和民主党所接纳,并且成为之后30年公共政策的一部分。这些政策取得了成功,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2008年和2009年美国的金融危机。
  艾伦·格林斯潘(Alen Greenspan)时期的货币政策变得有些过度自信。
  本世纪初,利率太低、且持续时间太长,加速了房地产泡沫的形成。放松管制则走得太过,在房地产市场导致了“道德危机”问题。所以,也许就像思考任何历史趋势一样,我们可以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到本世纪初的时间段上找到问题的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必须问自己:下一阶段的经济政策如何出台?如何通过过去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重新解读里根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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