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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班克斯是当代最富有影响力的苏格兰作家,在主流小说和科幻小说领域均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1984年班克斯出版的处女作《捕蜂器》是一部备受争议的另类成长小说,其对暴力的描写和怪异的情节引起了争议,但它对道德、暴力及身份等进行了探讨,凝结了力量和创新。班克斯将建构的性别身份、人类的原始性、儿童的天真与恶意及对社会规约的反思等主题纳入其创作中,并暗示每个人都由周遭环境、教育及当权者制造的信息所塑造。《捕蜂器》主要讲述了16岁的弗兰克和父亲生活在一个荒凉的小岛上,因为父亲的专制和幼年时生殖器受损而心理扭曲,成长为一个性情冷漠、迷恋暴力崇拜超自然力量并虐待动物、谋杀同伴的残暴少年。但故事在结尾处突然反转,原先的“少年”弗兰克竟是“少女”弗兰西斯,她的父亲只不过拿她来做实验。近年来,国外对《捕蜂器》的研究热度不减,运用后结构主义理论、心理学、哲学、认知学、叙事学拓展了小说中对性别、宗教等主题的研究,但国内对其关注度不高。本文从弗兰克三个不同方面的建构-解构-再建构出发,将文本细读与朱迪斯·巴特勒的性别操演论、弗洛伊德的阳具崇拜情结、阉割焦虑等理论结合,分析弗兰克的性别、理性及生存观,认为弗兰克的成长经历就如他的建坝-毁坝-重建水坝游戏一样,是在这三个不同方面建构的动态过程,而弗兰克与父亲、哥哥关系的变化过程是层级性关系向相互性关系转换,强者与弱者关系趋于平等,最终达到和谐共生的过程。在《捕蜂器》中,虽然弗兰克与父亲住在孤立的小岛上,大多数时候游离于社会之外,但是,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并未脱离社会的影响。弗兰克的性别问题极为重要却大多数时间隐藏在他的所有活动背后,直到故事临近结尾。在儿童时期意外遭受自家的狗攻击而生殖器受伤后,弗兰克“成为”不完整的男性并开始厌恶女性,他通过反抗父亲安格斯的控制、操纵哥哥埃里克、杀害小岛“入侵者”来建构男性气质。当弗兰克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是女性时,不可避免地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进行了反思。小说结尾暗示弗兰克成功重建了性别身份。小说主人公经历了从建构男性气质到建构失败再到重建女性气质,性别身份从弗兰克回到弗兰西斯,这是一个建构-解构-再建构的动态过程,展现了社会所建构的二元对立的男性-女性气质之间的模糊界限。长期以来,对弗兰克来说,主导生活的似乎是本能,理性不过是头脑中没有决策权的监工,同时他利用理性,冷静地计划、实施、运用各种欺骗手段杀人而不被发现,让成人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本能和理性之间的失衡表现在弗兰克的杀人罪行、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原始性的行为。不过,最终,弗兰克意识到重新建构理性的必要性,他的经历揭示了社会建构的理性与本能之间界限的不稳定性。弗兰克在阉割焦虑的影响下认为“恶者生存”,之后安格斯地位的颠覆及埃里克与社会之间关系的转变让弗兰克对于强者与弱者生存方式的看法发生了改变。最终弗兰克认为人与人之间相互性的关系比层级性关系更为合理。事实上,《捕蜂器》在性别、理性及生存观这三个方面,展现了建构-问题暴露-重建的过程,而小说的结尾暗示了个人面对尚未完善的社会规约和理念时,最终与主流达成和解。《捕蜂器》中,弗兰克的经历显示出建构更合理的生存规则与理念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但改进的前提是要了解社会规约和其构建的理念的缺陷,如了解社会所建构的二元对立的男性-女性气质,理性-本能,强者-弱者的模糊性,并在主流规范下谋求改进。同时,班克斯在《捕蜂器》结尾时暗示通过缺陷的暴露,个人可以把握重建的机会,构建和谐共生的人际关系,在动态建构中找到更合适的生存策略。这种积极态度为我们处理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冲突提供了有益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