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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7年,中国留美学生容闳、黄胜、黄宽由传教士带领,进入美国马萨诸塞州学校学习,这是最早到美国学习的中国学生。容闳成为美国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回国后倡议官派幼童留美计划,推动清政府派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公费留美学生,开启了中国近代的留美运动。近代留美学生的历史命运是与中国近代社会的变革和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留学生应时代之所需,受西风东渐之熏染,应政府之派,或蒙亲友资助,远涉重洋,探求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痛感中国的落后,努力图谋国家的强大。他们是引进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和思想文化,向西方传播中国文化的特殊媒介,为一部中国近代史增添了光明和希望。迄今为止,关于近代中国留美学生历史的论述散见于中国近代史、美国华人华侨历史、留学史等著作和论文中,尚未有系统论述近代中国留美学生历史的专著。本文掇拾各种散落的线索,发掘史料,掌握史实,并加以分析和判断,将其串连成系统,构成完整的框架,展示和剖析中国近代留美学生的精神世界,较为系统地呈现一部近代中国留美学生的历史。 本文参照近代史的发展进程,根据近代留美学生的阶段性特点,将正文分为四个章节,各章节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章从1847年容闳等三人由传教士带领赴美开始,到1881年清政府中止官派留美幼童计划,幼童被强迫撤回国内为止。这是近代留学史上重要的历史事件。本章论述其发生的国际环境和时代特点,深入分析了容闳其人及促使清政府派出120名幼童留美的背景。着重阐述幼童留美计划中途夭折的原因,提出幼童因年纪幼小,传统文化根基不牢而迅速“西化”,是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个分析重新审视幼童留美计划,与以往有关论述相异,有独到之处。对于影响幼童计划的外部因素,如“洋务运动”期间留学政策的制定和调整、李鸿章为首的改良派与保守派之间的分歧,文中也做了深入剖析。本章还分析了幼童回国后的经历,肯定了幼童的大多数对中国近代化的贡献。 第二章从1881年开始到1908年止,这是留美运动的低潮时期。关于这一时期留美运动的研究文章较少。本章论述了导致此种低潮的原因:一是“洋务运动”进入后期,官派留学转向欧洲;二是美国排华法对进入美国华人的限制波及留美学生,留美学生较多是自费。本章依据翔实的史料,对清末新政以后留美学生的成份、在美所学专业列表详解,弥补了这段留美历史研究的空白。本章还论述了清末新政对留美运动再兴的影响,对1898年至1907年留日大潮与同时期的留美学生运动作了比较分析。 第三章是本文重点。庚子赔款余款退还,催生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留美高潮。本章用较多篇幅论述了美国门户开放政策对庚款退还的影响,对“梁诚首倡说”提出异议,根据大量一手资料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即庚款退还用于兴学之举,乃是因为国际形势和格局的变化,美国根据自己的国家利益调整了对华政策。本章还专辟一节论述北洋政府时期(1912-1928年)的留美运动。清华学校的建立使庚款生留美成为主流,但这一时期还有稽勋留美学生、各省选派的留美学生以及爱国实业家和团体赞助的留美生。与此同时,自费生大批出国,却良莠不齐。受连年军阀混战、国家分裂的影响,这是官费生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本章还着重论述了庚款留美生对于中国教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起步的贡献,认为庚款留美学生是中国近代留学史上最出色的群体。 第四章从1928年到1949年。抗战前十年有一个相对平稳的建设和发展期,高等教育得到政府重视和大量投入,留美运动走上正轨。战时,服从抗日战争之需,留美人数下降到低谷,战争结束以后,国民党政府为战后重建,鼓励赴美留学,留美人数达到近代以来的又一个高潮。本章以战前、战时和战后三个阶段为线索,论述国民政府时期的留美教育。文中尤其指出,战时身处大后方的西南联大一群杰出的知识分子,与留美运动有着密切的渊源,他们也是中国科技和教育现代化的主要力量。 通过近百年留美史的考察,可以得出以下几点认识和启示: 第一,百年近代留美史是与中国近代社会的抵御外侮、救亡图存、寻求民族解放和独立、振兴国家的历史同步发生和发展的,是一个极其艰难曲折的过程。百年留美史的曲折进程,其发生、发展的高潮和低谷无不与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及中美外交史上发生的大事件紧密相联。从120名官费留美幼童的派出和中途夭折、美国通过的排华法案对留美学生的影响、庚子赔款余款退还催生留美的又一次高潮,到国民政府抗战前后的建设而促发的新的留美高潮,近代留美学生的命运深深植于中国近代历史的屈辱、奋起和探索的进程之中,是和近代中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这是近代百年留美学生历史的特征之一。 第二,留美学生对近代中国科技与教育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也为新中国科学事业的奠基和发展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这是近代中国留美学生的另一个特点。从19世纪下半叶起,美国逐渐走向世界科技发展的前列,与落后的中国之间形成强烈对比,促使中国学生大多以科学救国作为留美的志向和选择专业的依据。特别是从庚款留美开始,选择理工农医专业的学生占了大多数。由于旧中国积贫积弱,战乱不断,留美学生回国后,不容易在重大建设项目上施展才能。他们首先在自然科学学科的建设方面,在高等教育和学术院所的建立,在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方面,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大多是新兴学科的创始者和领头人,与后来的学人形成师承梯次。正是因为这些归国留学生对科学的不懈追求,虽然抗战时期地处条件艰苦的内地,西南联大的学科建设和科学研究依然在开展,吸引了中国最优秀的青年,其中的一批优秀学生赴美深造,进入世界科学技术最前沿,使中国人中间终于出现了有世界影响的科学家。 第三,留美学生继承发扬了我国知识分子优秀的爱国主义传统,为后代人树立了光辉榜样。中国的知识分子,历来就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爱国思想传统。近代中国的留学生也普遍具有民族意识和爱国激情,他们踏出国门时,祖国自然而然成为他们的背景,国家的兴亡与个人的荣辱紧密联系在一起。1934年赴美的庚款公费生钱学森,就是典型的例子。先后回国参与研制“两弹一星”的一批留美学生群体,都是带着满腔爱国热情,拒绝和放弃了优越的生活待遇回到祖国的。几十年中,他们为了祖国和人民的最高利益,默默无闻,艰苦奋斗,以其惊人的智慧和高昂的爱国主义精神创造着人间奇迹。 第四,近代中国学生留美史为我国改革开放大批派遣出国留学人员提供了启示和借鉴。近代中国留美学生在各个时期学成回国,对中国科学教育事业都作出了贡献,这说明派遣留学生向发达国家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是加速推进我国现代化的一条重要途径。改革开放后,中国领导人高瞻远瞩,立即决定恢复派遣留学生。1978年到2007年底,各类出国留学人员总数达121.17万人,留学回国人员总数约31.97万人。大批留学生的学成回国,迅速成为推进社会全面进步的生力军,在各行各业散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