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赠我和他并肩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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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恋很久的人
  你身边一定有这样一种女孩子:走路总是低着头,裙子长度到脚踝,头发除了扎成马尾辫没有新的变化;面对陌生人搭话,总是想要快些离开;钱包丢了急得面红耳赤,即使伤心得不行了,也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掉眼泪。
  我就属于这样的女生,什么都不出众,家境普通、长相普通,身材不好也没有才艺;遇见喜欢的人,不敢去要联系方式,只是默默地喜欢一阵子;听说对方有了恩爱的伴侣,安静地伤心一阵子,悄悄地在心里又换个人喜欢。
  每个学校里有很多个“我”,但只有那么一两个林薄阳。他玩起来比谁都疯,偏偏专业成绩非常好;他明明不和女生玩暧昧,偏偏还是有很多女生议论他。
  我的小名叫月月,室友们都叫我月半,合起伙来嘲笑我胖。
  那一年,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当一个快乐的胖姑娘,从没有想过要成为谁的敌人。
  林薄阳在他的空间里发了一张照片,那天周六图书馆后排没人,我手里抱着书靠着书架睡着了,他坐在前方,拍摄了一张同框照。
  上公开课的时候,林薄阳远远地叫我过去,说帮我占好了座位。从那天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对我评头论足,我的书上会忽然被人泼了咖啡,住在一层楼的女生叫我的名字时,总会酸酸地拖长声音。
  我害怕。这世上有很多恶意,大家会祝福王子和公主的意外结合,却不能接受一个英俊的男生身边出现了一个不显眼的姑娘。但我无法拒绝林薄阳,那是我暗恋很久的人啊。
  我只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主动
  爱情可以治愈千百种情感问题,但治愈不了内心的自卑。走到我身边。他约我每天一起去食堂吃饭,他约我去校外喝咖啡。他是那么自信,看穿了我孤单的心事和对他隐秘的感情。
  像一只受伤的小猪
  那是我第一个喜歡的男生,我曾想要把全部的深情都赠给他,却不承想这让自己和他都累得喘不过气。
  我不敢和林薄阳牵手,他的手指修长、指甲整洁,我的手掌却是肥肥的,手指短短的。我甚至不敢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他又高又瘦,像一只仙鹤;我又矮又肥,颤颤巍巍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猪。
  我19岁才开始戴牙套,戴的是最受罪的那种钢丝牙套。吃饭只能用勺子喝汤粥,早晚刷牙都是一场流血酷刑。我捂着嘴巴小声说话,因为为了戴牙套,医生拔了一颗牙,我不敢笑,一笑就会露出一个血洞。
  林薄阳揉着我的头发说:“戴牙套的女朋友。”
  我们坐在电影院里,身边的情侣都依偎在一起。那一年,我和最喜欢的林薄阳之间连一个吻都没有。
  越来越不像自己
  林薄阳带我认识他的高中同学,那些在别的大学读书的朋友们,可我每次都找借口推托不愿意前往。他的朋友大多风趣健谈,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新鲜事,我像一个外来者,望着高高的城墙生畏。
  有人讲了段子,一群人哄笑,之后大家又讲起了另一件事,此时我才知道上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林薄阳朋友的女友都很纤细,皮肤好,妆容精致。可我不会化妆,抹着早已过季的颜色的口红;她们穿着高跟鞋,我穿着雪地靴;她们亭亭玉立巧笑倩兮,我土头土脑强颜欢笑。
  所有的人都对我很友好,没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和林薄阳不太搭哦。”
  我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应该和笑容优雅的女生在一起,应该坐在餐桌边谈笑风生,应该自信地笑着,为眼前的女生沉迷,而不是看着我吃光了一碗米饭,一脸懵懂地想着还要吃点什么。
  他揉着我的脑袋宠溺地笑,我觉得那份宠溺里或许有施舍的成分。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饭吃得越来越少,不去聚会的理由越来越多,走路时越来越小心翼翼。我穿高跟鞋了,但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我配不上他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深海里的一条鱼,而林薄阳是需要我呼噜着泡泡,仰起头才能看见的空中飞鸟。
  相信他也觉得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紧绷,像一根快要断裂的皮筋。他对我的笑容随着天气渐冷也变得渐少。而我所有的沉默的自卑也积压在一起,内心变得躁动不安。
  林薄阳高中时的学长结婚,他送来了礼服,我在室友的帮助下勉强将自己塞进裙子里。那天的礼堂是雪白的布景,像一座公主的城堡。在那里笙歌载舞的漂亮女生都是真正的公主,我觉得自己像跟在林薄阳身边的女仆。林薄阳牵我去跳舞,我说不会;他为我去点吃的,我紧缩着腹部说不饿。我努力不让自己给林薄阳丢脸,却还是在他面前出了洋相。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林薄阳借着某学长的车送我回学校,下车时我站起身,裙子背面“刺啦”一声破了。
  我有些想哭,你看,真正的灰姑娘是穿不了礼服的。我难堪得想要踉跄地跑掉,林薄阳追下车把外套披在我身上。他企图拉我人怀,我却用力地推开他。
  我的眼泪簌簌往下落,我说:“林薄阳,和你在一起好累啊,你看我穿不了你送的礼服,融入不了你的朋友圈,你真的是太优秀了,我配不上啊。”
  那个夜晚,温柔的林薄阳第一次对我说狠话,他按着我的肩膀,冲着我的眼睛讲:“你感受不到我爱你吗?你的内心缺乏安全感,爱情可治不了……”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林薄阳,他申请去外校做了交换生。也有同学告诉我,他其实早就可以去别的高校,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放弃了之前的机会。
  我又哭了起来。自卑深入骨髓,我能够悄悄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但是当他来到我身边时,我却不知道如何去爱、去经营、去守护,甚至不敢正视他的感情。
  和他并肩的高跟鞋
  同事拉我買衣服,在商场连衣裙专区碰见了林薄阳。他等在试衣间外面,英俊依旧,年轻的售货员看着他忍不住窃窃私语。
  我还是一如当年地想要逃,他却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一个女生从试衣间走出来,他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的肩膀向我介绍。女生对我点头示意。
  林薄阳的女友,一脸婴儿肥,穿着很土的背带裤和短袖,和当时的我别无二致。但她眼里的自信是不可忽视的。
  她无比优雅地笑着,她在商场最热闹的服装区,和一群美艳的女生试穿同一个牌子的连衣裙。她手上挽着最帅的男朋友,哪里有那么多敌意?大家更多的也不过是羡慕罢了。
  我懂了,这世上哪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不过都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他爱你就是赠予了你一双和他并肩的高跟鞋啊!你爱他,就朝你认为可以配得上他的方式大步走去,你哆哆嗦嗦地怀疑和畏惧,只能说明当时的你真的配不上那段感情。
  爱情可以治愈千百种情感问题,但治愈不了内心的自卑。
  (摘自《人生与伴侣》) (责编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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