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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不断在转身,不管华丽不华丽”
“我的人生一直在化不可能为可能,不断地在归零,我在香港没有一份工作超过五年,因为不断地在转身,但我在凤凰待了十年。可以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很好,很潇洒!”
朋友们都亲切地称呼他“老杨”,他也总自嘲“我老杨一身五花肉……”不过,这一身五花肉还成了最近《强疆梦》摄制组在新疆罗布泊无人区的通行证,当时老杨一行误闯军事禁区,遭遇盘查,但因为老杨大家都脸熟,被网开一面了。此事让同事们感慨:“在无人区,居然还有粉丝。”
长袍马褂、一口闽南口音的普通话以及嬉笑怒骂中体现出的真性情,让《有报天天读》成了凤凰的一块金字招牌,也让一直命运多舛的杨锦麟“老来俏”。快人快语、犀利的视角和幽默的语言迅速让老杨被观众接受和喜爱,这么多年来也落下了一个口碑——“老杨干什么像什么,老杨能卖钱”。
“化不可能为可能”——这是老杨的人生口号。“我是老三届,读的书极少,学历极低。虽然是初中毕业,但在初中真正读的书也就只有八个月。”未等记者问起,老杨便开始自曝奋斗史,“我这一辈子都在挑战各种各样的不可能”。
第一次闯关是1978年高考,得知被允许参加高考时,离开考只有20天的时间,但他最终以“政治满分,连标点符号都是对的;历史97.5分,全省第一”的成绩冲进了厦门大学。
第二次闯关是35岁的时候,举家南迁。本来在《快报》报社好不容易觅得编辑部主任的差事,但亚洲金融风暴也让杨锦麟中年失业。“老婆、孩子还指着我养家糊口呢!怎么办?”
一路坎坷,最终杨锦麟和凤凰卫视一拍即合。那是2002年,他已经年近半百。
“我很感谢凤凰卫视给我机会,我曾答应给凤凰打十年工,现在也做到了。我用燃烧生命的热情来履行一个从业人员的承诺。但如果继续在凤凰待下去,有些没劲,我已经能一眼看到60岁、65岁时候的我,没啥挑战性。”于是,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老杨再一次选择了转身。
杨锦麟带领着他的团队的第一个大制作便是耗资两千多万的纪录片《强疆梦》的拍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跋涉了六万多公里,拍了六百多小时的素材,为的就是能客观地展示真实的新疆并试图解答一系列新疆的发展存在的问题和机遇。
“片子现在正在后期制作阶段,计划在六、七月播出。原来心里真的没底,四个月下来,摄制组走完国土六分之一面积的山山水水,行程六万公里,拍摄六百多个小时的素材,访问了数百个普通人和专家学者,这一路征战之后,有底气了。”老杨指着自己的白发说道,“除了几根是《有报天天读》时代留下的产物,大多数都是来香港卫视以后冒出来的。很多人说是冲着我老杨来的,弄得我压力很大”。
“任何创业过程都是心力交瘁的,但每前进一步都会有吾道不孤,得道多助、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我很喜欢创业的气场。凤凰已经有很多优秀同仁继续打拼,而香港卫视更像是一张白纸,或许是一张涂鸦之后的纸。挑战性强,困难多,压力大,但没有压力,没有困难,要我们来干什么? 这样的转身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动机,各种机缘巧合。当然,还有一个诱惑,这边的待遇比凤凰高得多。这个很正常,哈哈!”
“我们陶醉在大国梦中”
“尽管我们有钱了,我们在全世界开办了那么多孔子学院,但是我们在软实力的包装和大国形象的塑造上做得还是不够。大国不仅是不断投弃权票和反对票。中华民族要实现伟大复兴,所追求的价值观应该和国际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大体一致,而不能自成一体。”
《走读大中华》 让老杨有机会走遍了两岸三地,他也真切地感受到真实的中国不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香港,而在类似于北京向西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在去大兴农民工子弟小学采访期间,老师的一句话让老杨哑口无言:“为什么城里的孩子就是祖国的花朵,有阳光和雨露?”在北京南六环的垃圾处理厂,来自宜宾的一家三代人托他带的一句话至今犹在耳边:“回去告诉城里人,对我们好一点儿,我们也是人。”
对于弱势群体,身为新闻工作者的老杨总希望能呼吁社会对他们的更多关怀。能够在这样一个平台去尽职尽责,老杨很开心,也很珍惜。“我帮不了所有人,我经常是身无分文地回家,只是想尽点心意。”
对于国际时事,老杨的评点也独到而犀利。他在微博上曾这样写道:“中国陶醉在大国梦中……要赢得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更多尊重,中国还需要补很多课。”
“当中国冷不丁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时候,我们有点措手不及。但我们现在也并不是事事都尽如人意。”老杨是个直率的人,用词也很不客气,“我们现在会有点情不自禁地自大。我们屈辱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过去我们身无分文,现在我们有钱了,就有点土财主、暴发户的味道,谦卑和谨慎就不够了,也就会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
“我们以环境为代价成就了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我们的假药、假食品屡禁不止……”但即便如此,老杨表示自己“并不悲观”。“悲观会得癌症的。”老杨爽朗地笑了起来。“任何一个民族在大时代的发展中都会有跌宕起伏,我们正好处于一个节点。既然是翻天覆地的发展,一定会有跌宕起伏,要积极面对这些问题。”
“我们的读书人去哪了?”
“一百年前的读书人为了中华民族的存亡做了很多事情,用他们的笔和热血呼唤民族的觉醒。相比之下,我们很惭愧。”
在一份“中国公共知识分子50人”的名单上,老杨也入选了。
“或许是因为我所在的平台有一定的影响辐射力吧!为了那档节目,我尽心尽力,八年坚持每天三点半钟起床,现在落下一病根,到了三四点就会醒,职业病,但还没地方投诉去!”老杨不时地又幽默了一把。
自从有了微博,老杨俨然有点“微博控”了,大事小事都会去评点评点。“我得让观众们不要忘记我啊!”老杨开玩笑地说道,“果真惦记我的人好像还更多了!”
因为工作繁忙,老杨只能利用碎片时间阅读或者发微博。最近,老杨读了徐百柯的一篇文章《教授们》,看完一宿没睡。“我们的读书人都在做什么?”说到这,老杨语速不自觉地加快,甚至有点激愤。“我们的读书人只是津津乐道地在掐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比这个更重要的社会命题有谁去关注呢?有,但寥寥无几。这个孔,那个舟,形形色色的人在那喋喋不休,我感到很嫌恶。狗咬狗一嘴毛!我很不屑!”
这就是不时来几句国骂、至情至性的老杨。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彩的,而被喜欢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本真、负责任、敢说话、敢说真话。“言人之所不敢言。但我肯定是杨锦麟,不是别人。我不想故作惊人之语,哗众取宠,在现在的社会要哗众取宠很容易。”
老杨深知“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他今后想做一些“回归常识”的事情,唤醒下一代的中国读书人多一点社会责任。
“人生两大境界是——痛而不言,笑而不语。这也是读书人应该做到的。孟子云,说大人,则藐之。”老杨故作不屑状,“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很清爽、很自在”。说完,老杨又豪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