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小时生死较量,4名矿工真情相拥迎来生命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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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5月13日4时50分,安徽省安庆市大龙山镇燎原村大龙山铁矿发生坍塌事故,坍塌的石块和泥土堵塞了井下出口巷道。令人惊奇的是,其中被困在矿下130米深处的4名矿工——三男一女——面对寒冷、饥饿、恐惧,硬是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念,不离不弃、生死相拥,与死神竭力抗争,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一声坍塌惊天地!
  生死未卜的亲人啊你在哪里
  
  2006年5月13日凌晨,天还漆黑一片,安徽省安庆市下起了绵绵细雨。家住该市大龙山镇燎原村的甘乐纯像往常一样,来到大龙山镇燎原村的大龙山铁矿上夜班。临走前妻子还特意给他换了件新衣服,叮嘱他注意安全。甘乐纯答应着,心里充满了温馨。
  大龙山铁矿下井矿工中,邵帮忠年龄最大,大家都尊称他“老大”。和他们一起下井的还有一位女性叫查满香。
  20分钟后,甘乐纯、胡德祥、邵帮忠和查满香4人来到了矿下130米深处的地方开始作业了。 查满香、甘乐纯、邵帮忠和胡德祥属同一班组,分别在第二、三、四层作业。凌晨4时50分左右,甘乐纯和邵帮忠在同一层正挖矿时,突然巷道里涌进一阵异乎寻常的风,并且带着一股彻骨的冷气。他凭着多年的经验,感到要出事了。他急忙跑到邵帮忠身边大声喊道:“赶紧撤离,赶紧撤离,我估摸儿着这里要出事了。”此时,邵帮忠也隐约听到了轰轰的声音,并感到整个身子也跟着震动起来。
  这时,他们听到远处突然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电也断了,洞内漆黑一片。一阵风把他俩掀出了10多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听见矿井内巨大的坍塌声在回响,坍塌的石块儿和泥土瞬间堵塞了井下出口巷道……
  灭顶的灾难正向他们袭来。因坍塌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如同难以驯服的雄狮,狂啸着冲破矿下那不堪一击的木柱,并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夹带着厚厚的灰尘、冲断的支架和大块的石头,迅速波及整个矿区。巨大的坍塌声在空旷的巷道内回响着,越来越大,坍塌所带来的冲击力越来越无法让人承受,石块儿也像冰雹一样向他们袭来,他俩很快又被重重的石块儿击昏了过去……
  接到矿难的发生报告后,芜湖海事局紧急抽调了5名潜水员进行井下查勘。经过勘测,救援人员发现,大龙山铁矿井下地质条件复杂,矿井中存有大量积水、淤泥,救援难度相当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清理完的,而井下矿工还处在130米深处。这就意味着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井下矿工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14日上午,矿工的家属闻讯后,匆匆赶来,洞口哭声一片。井下被困矿工都来自大龙山镇燎原村和怀宁县石镜乡。家属们知道,救援难度如此之大,处在井下130米的亲人们能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们谁也不敢想下去,都在心里祈祷着奇迹能够出现。
  
  我们一定要出去!
  4矿工绝境自救挖掘生命通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甘乐纯和邵帮忠才慢慢地苏醒过来,他俩浑身火辣辣地疼,头像撕裂一样,胸部一阵阵憋闷。甘乐纯先强撑着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挪地走到邵帮忠跟前,拉起邵帮忠。
  还没等他俩迈开步,混杂着泥浆的急流就迎面扑了过来,把他俩再次冲倒在地上。但甘乐纯幸运地抓住巷道内的一条绳索,奋力站了起来。然后,他拉着邵帮忠的手,紧抓着钢丝绳,两个人摸索着向前走去。由于巷道内漆黑一片,找不到路,甘乐纯和邵帮忠就按照记忆顺着内部的一个小竖井向上爬。
  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他们听到了查满香的喊叫声。甘乐纯急忙应答着:“我们在这里,你要挺住!”两个人手挽着手,奋力爬行,在爬到30米处的斜道上时,他们终于找到了查满香所在的工作台面。
  查满香一看见甘乐纯和邵帮忠,急忙大喊起来:“快来救我,快来救我!”甘乐纯和邵帮忠一看,查满香正陷在很深的淤泥里动弹不得,只剩下一个头和肩膀露在外面。甘乐纯赶紧跑过去,一把攥住查满香的手,使劲儿地往外拉。邵帮忠也一步冲到跟前,奋力地拉着查满香的另一只手。两个人用尽全力,最后终于把查满香从淤泥中拉了出来。
  三个人顺着斜道儿一起出去寻出口。虽然洞内漆黑一片,但凭着多年的经验甘乐纯知道值班室就在前面,他摸着井壁,进了值班室,他不但找到了电筒,还发现了刚爬上来的胡德祥,胡德祥满脸是血,还扭了腰。甘乐纯搀扶着胡德祥,和邵帮忠、查满香一起,组成了一个寻找出口临时小分队。4个人来到主井井口,甘乐纯拿着手提电筒,一闪一灭地向上照着,胡德祥在三脚架上有节奏地敲击,邵帮忠则使劲儿晃动垂到井底的钢丝绳。连续发出信号后竟没有回应,矿工们决定另寻出路。
  “东面离矿口很近,从那里可能会打通。”甘乐纯说。
  “挖!”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想,只要扒开淤泥,人能钻过去就可以了。于是,他们很快找到了手推车和铁锨,一车、两车、三车……大家鼓足干劲儿,歇一会儿干一会儿,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
  当他们把大堆的淤泥运出后,才发现淤泥下面很硬实。于是,胡德祥又找来了长铁棍,三个男矿工交换着一点点儿地撬石块儿。大概又干了近一个小时,他们再也没有力气拿起沉重的长铁棍了。
  见同伴举不起铁棍,查满香就开始用双手来抠。抠了一会儿,她的双手就受不了了,细碎的矿灰塞满了指甲缝儿,锋利的石头尖儿扎到她的手上。但她已经无暇顾及鲜血和疼痛了,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
  然而,大家的力气越来越小,休息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身体也越来越冷。为了节省电源,手电筒不能长时间使用。于是矿工们决定烧火,查满香找来主副井中间的木柴,他们点起了篝火,燃烧的火苗给了大家希望。大家坐在篝火旁互相鼓励,互相安慰,但很快木柴就烧完了。
  开始,他们还在泥水里站着,后来蹲着,再后来体力不支就干脆坐在了泥水里,鼻子、耳朵都是泥土。此时,井下130米处寒气逼人,4人浑身都湿透了,被冻得直发抖……
  
  不论死活都要在一起!
  8只手臂紧紧相拥让生命起舞
  
  邵帮忠几乎冻僵了,逐渐出现虚脱迹象,他全身上下开始抖动不已。甘乐纯见状,急忙爬过去,用手使劲儿地推他:“老大,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啊,我们还等着你下班请我们撮一顿呢。”胡德祥也爬了过来,看见邵帮忠的嘴唇开始冻得发紫,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邵帮忠穿上,邵帮忠这才缓和过来。
  此时,邵帮忠想起他们坐在矿车上下井作业前,甘乐纯、胡德祥曾和自己开玩笑说:“老大,下班后,我们喝两杯吧,哥儿几个好长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了。”当时,自己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请客儿,而且约好了下夜班后就到矿区的一个小饭馆儿集合。
  “好,老大我说话吐个吐沫就是个钉儿,这顿饭你们一个也不准落下!”邵帮忠斩钉截铁地说。
  没过一会儿,胡德祥也开始冻得浑身抽动起来。甘乐纯一把抱住胡德祥,呼喊道:“老胡,老胡,你要挺住!你要挺住!”他赶忙解开外衣,紧紧搂住胡德祥,终于,胡德祥止住了发抖。
  甘乐纯喜出望外地说:“对,我们4个人何不抱在一起取暖呢?这样4个人身体的温度加在一起就是一股巨大的暖流啊。只要大家身体不被冻僵,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胡德祥和邵帮忠很赞同甘乐纯的想法,但查满香有点犹豫不决,矜持的心理让她想拒绝。见查满香犹豫不定,甘乐纯大声地说:“在我们心中,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小妹的,你就把我们三个当成你的亲哥哥,今天我们就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好兄妹!”
  胡德祥也急了,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我们只有抱在一起,才有生的希望啊!不然,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就这样,为了取暖,身陷泥浆中的4名矿工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们约定:4个人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绝不落下一个人!
  24个小时过去了,4个人的意志力几乎撑到了极限,低温、饥饿、恐惧随时都会夺去他们的生命。“我们今天肯定逃不了啦!”胡德祥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坚持住!说不定我们还会有生的希望啊!”邵帮忠接着说,但声音里却透着惊恐。四个人的心里都几乎绝望到了极点,大家都想到了死,等死的感觉也在逐渐蔓延……
  “我儿子小华还等我给他买书呢!”查满香想起自己读初二的儿子,伤感地说。她又说起自己的爱人:“每次我从家里出来,丈夫都送我到村头,再三叮嘱我注意安全。我要是死了,他会疯掉的。”听查满香提起家人,邵帮忠和胡德祥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我还说再苦几年,要给儿子讨个漂亮的媳妇,看来我办不到了!”邵帮忠绝望地说。而胡德祥也不断地说着妻子的种种好处:“她是个贤惠的女人,我还没爱够呢!”甘乐纯也伤心极了,他想起自己可爱的女儿来:“我答应这个星期陪女儿去城里公园玩的,看来不可能了!”说着,四个人的泪水都无声地滑落下来……
  不知不觉10个小时又过去了,四个人在冰冷的水里,仍紧紧地抱在一起,头脑中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地浮现出自己亲人、孩子的身影。
  由于长时间受到水的冲击和浸泡,洞壁上不时地会掉下一块块儿土石,有的就落在他们身边,溅起一串串水花落在他们头上。“也许洞里的淤泥马上就会塌下来,把我们淹没。”邵帮忠绝望地说。接着,他开始立起“遗嘱”来,他对着查满香说:“我年龄大了,觉得自己能挺过去的希望很小。满香啊,如果我死了,上面肯定要赔偿几万块钱。我父亲都80多岁了,我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给他留2万块钱,剩下的全部给老婆,老婆跟着我,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死了,以后也没有办法照顾她了……”说着,邵帮忠难过得“呜呜”大哭起来。邵帮忠这种绝望的情绪很快又传染给了甘乐纯和胡德祥,两个人在水中不住地颤抖,也跟着哭了起来,洞里顿时又哭声一片……
  查满香这次却没有哭,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说:“我要是走了,我的儿子怎么办?我一定要活下去!”并且安慰三个大男人:“我们死了,他们会不会来收尸啊?”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说:“那我们就不会死,我听人说过,人不吃不喝能支撑七天。我们要等外面的人来救我们,要保存体力。”查满香的话虽不多,却激起了3位男矿工求生的欲望:“是啊,老婆和孩子还在上面等着咱们呢,可不能说死就死,咱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甘乐纯重新振作起精神说:“是的,想出去,咱们就要耐心地等待机会,不能自己吓自己!”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他们感到很是饥饿难耐。四个人在冰冷的水里,虽然紧紧地抱在一起,但他们的身子却如同散了架一样,浑身痛得使不上劲儿。“我难受死了!”胡德祥胃疼得像刀绞般难受,他用手捧起一口水想喝。“不能喝,太脏了!”甘乐纯连忙制止说:“如果把肚子喝坏了,更没有体力支撑了,不管有多难受我们都要坚持!”
  这时候,困意像汹涌的海潮般向他们袭来,查满香知道,如果睡着了,那上面的泥浆淌下来,他们4个人也许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为了提起大家的精神,查满香建议大家每个人讲讲发生自己家庭里最难忘和有趣的事。大家为此齐声叫好。
  查满香带头说道:“自从我来到铁矿以后,常常挂念上初二的儿子小华,我每天在做完工之后,都会摸黑抄近路回家看望自己的儿子。在每一天天刚黑的时候,懂事的小华就会点上一盏灯,为我照亮进屋的路,他才去睡觉。后来,我每次回家晚的时候,都会看到家里有一盏明亮的灯亮着。村里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邻居们都奇怪为什么我家的灯经常彻夜不灭。他们不知道,那其实是儿子为我点燃的一盏爱的明灯,只要灯不熄灭,在我推开院门的一刹那,心里便会充满了快乐,因为我知道儿子在等我回家啊!”
  想到懂事的儿子,查满香脸上的愁容舒展开了,满是阴霾的心境陡然间充满了生的渴望。就这样,他们几个人连许多平时根本不会讲的家庭隐私都说了出来。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了,还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过了不久,寒冷和疼痛、困境再次威胁着4个人的生命,他们的双脚在水里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上下眼皮也不住地“打架”。
  “不行,再靠回忆这种方法不行,我们要再想办法。”此时查满香一边想,一边尝试着用牙在自己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查满香感到疼痛不已,但这一疼痛也刺激了她的大脑,她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其他3个人也学着她,把嘴唇咬破,抵御困意。没有可喝的水,没有食物,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但强烈的求生欲念使他们就这样不知白天黑夜地坚持着。当困意再次袭来时,他们就再次用牙狠狠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睡着。
  5月15日下午5时, 4个人在井下忍受着寒冷、饥饿、困顿整整坚持了60个小时的时候,他们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打炮声,4个人精神为之一振:我们有救了!他们不知突然从哪儿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同时大喊道:“救命啊!我们在这儿!”救护队的救助人员听到了求救声,得知井下的矿工还活着,激动万分。
  5时42分,胡德祥被第一个救出,紧接着查满香、甘乐纯、邵帮忠被顺利救了上来。
  4名矿工面对危难不离不弃,团结一心与困难斗争,他们靠互助、互爱、互相鼓励、互相依靠在井下整整度过了60多个小时,为营救赢得了时间,为生命创造了奇迹。正如安庆市市立医院李晓春副院长所说,寒冷、饥饿、漆黑、恐惧,无时无刻不袭击着4名矿工的生命,在熬过60个小时后竟然生还,是一个奇迹!他还说,他们4人这次能从死神中逃出,除了身体素质好外,坚强的求生愿望和强烈的意志以及在灾难中的互助精神,是他们创造了生命奇迹的关键所在。
  经过这场事故后,4个工友都成了难兄难妹。他们约定每年5月15日都要聚一次,来纪念这次生死患难的经历。
  编辑王发财
  E-mail:wangfacai2008@163.com
  (插图: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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