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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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怕刺、怕腥。长身体的时候,上山下乡,年节吃鱼,都盯着鱼身,谁爱吃鱼头啊!
  知道好好过日子了,发现,妻子爱吃鱼头。初始,以为是把鱼身让给丈夫、儿子吃。直至尝了清蒸鱼头骨的那一层滑膜,才知,那鲜味,是鱼身上的肉无法比拟的。家里的餐桌,多了红烧鱼头、清蒸鱼头、鱼头浓汤。鱼头骨,仍由妻子包销。
  家里吃了不过瘾,携妻找饭店吃鱼头去。一家老字号餐厅的红烧鱼头,名为“乾隆鱼头”。至今未听说此菜与乾隆帝有关的民间故事。不过,此菜确有独到之处:鱼头浅浅地过油,辅料是七八块一厘米厚的寸宽豆腐,豆腐被塞入一颗小肉丸,放入油鍋氽熟。然后,在鱼和豆腐里,放入酒、酱油、蒜头,用高汤焖煮。起锅前,放入绿的大蒜、红的尖椒,提味亮眼。你想,鱼、肉、豆腐各自逞鲜,在高汤的沸煮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渗透,互相融汇,最后的鱼头是一种什么滋味?
  这一款改造了的红烧鱼头,汤汁比传统的红烧要大。用的是胖头鱼。鱼嘴边的滑肉,黏附着骨头的滑膜,是鱼头中的精致美味。只是,这样烧法,吃到鱼头下厚厚的肉身,便有木呆之感,需靠汁水浸裹再食。
  要吃出鱼头的本味之鲜,还是清蒸为好。住处楼下开了家石浦直销鱼店后,去买了据称是野生的小黄鱼,一碗放六七条清蒸,在妻子筷下抢了一只鱼头放入嘴里,清鲜之味,溢满舌唇。只是那款南北皆喜的“剁椒鱼头”,椒碎红眼,它的鱼头骨却因为过于咸辣,失却了鱼鲜之本。喜欢点这款鱼的食客,多半是“辣乡”居民,或嗜辣新客,他们只是吃鱼头下的肉,过瘾一下那肉中的咸辣而已,不是真正好那一口鱼头骨。
  江南城镇的大小餐馆,几乎都有用胖头鱼的鱼头炖出的“鱼头浓汤”。我们吃过城里“老字号”餐馆的鱼头浓汤,在鱼头汤里标配豆腐外,又加了蛋饺、鱼丸、火腿、香菇、青菜,偌大的汤盆,色彩鲜艳,颇引眼球。我们也吃过小镇农家餐厅的鱼头浓汤,仅放了豆腐、笋片、青菜共炖。名餐馆的鱼头汤汁,加入过多辅料,已见杂味,隐了鱼鲜;农家餐厅的则鱼味清纯,那鱼的头骨滋味不破。问妻,哪款更鲜?她说,自然是存鱼本味的。辅料适当,能引鱼味之鲜;辅料过度,则鱼味被杂之于无形。
  吃鱼头浓汤,都说味在骨里、鲜在汤里、渣在肉里。可是,我遇到了一次意外。那是一家开了20多年的餐馆,见我在菜单里“鱼头浓汤”旁打钩,服务员笑着提醒,这个菜时间会长一点,是现炖的。
  端上的真是一大盆乳白色的鱼头浓汤:鱼头沉没,汤面浮着几颗雪白的鱼丸,鱼丸之间,横卧着浅黄的大白菜心,寸块的豆腐与菜心做伴,盆面显出浅浅的雅致。一匙汤入口,醇厚的、浓浓的鲜,让口舌进入鱼鲜新境界。看不出汤里加了什么特殊的辅料。那么,就是炖煮的时间恰到好处、火候的大小恰到好处、咸淡的掌握恰到好处。特殊还在于,鱼头骨下,那厚厚的鱼背脊肉鲜而嫩,绝无肉渣之感。
  我问服务员:这鱼头入味,加了什么东西?服务员笑答:没有啊。
  选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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