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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级大学生有的在入学前就已经有了婚恋经历，有的甚至已是人父、人母，如第一年与我住同一寝室的7811班的李安华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晚上入睡前常会发出叹息：想儿子，想孩儿他娘。那时每个班都会有几个已婚的同学，我们班王松奇、张维谦、纪有新、王柯都属此等有艳福学生。而那些未婚的其实也都个个老大不小了，有的入学前已有了固定婚恋对象，而在感情上“荒”着的那些学生向往异性、琢磨个对象也就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记得那时我们寝室老大李安华一听到谁议论女生良善俊丑，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往上冲！有时更是一个字：冲！但那时冲也不是简单的事，一是因大学生恋爱不像现在大学生那么简单、开放，第二当时还有学生守则约束，里面很严肃地写着：不许谈恋爱。对这一条，入学讨论时就有很多人表示异议，记得白力就拿出放赖的劲嚷嚷：大学你学校不让谈恋爱，毕业找不到对象算谁的？他对抗学生守则的直接反应就是大张旗鼓地找对象，而且能屡败屡战，锲而不舍，执着程度与其面白无须、公鸭嗓的中性形象完全大相径庭。他先谈了一个叫宋白薇的校外女子，据说是省里一部门领导千金，我们笑他听名字好像找了个交际花。白力对此女非常痴迷，经常是赞不绝口。一段时间以后，白 力突然不见了欢实劲，也不再提宋女。问之，他失落地答：黄了。而让白力窝囊的是该女子之后竟和财政班刘姓男生谈起了恋爱。为了不弄个违反学生守则的罪名，那些在学校谈恋爱的只能在地下悄悄进行，范围小到班内，大到校内，更大则到校外都是如此。后来学校可能也觉得这项规定有些不切实际，最后把这一条改成了“不提倡谈恋爱”。其实谁都知道，这个世界最难控制的就是人们的思想和情欲。金融7810的几个党员兄弟胆子比较大，入学就开始物色目标，最后把班里可能的女同学逐一瓜分。后来他们班一女生、也是吉林省原省长栗又文的女儿栗敏和我成了同事，在评价他们班党员表现时，用了“乡党执政”一语带过。
那时的大学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生绝对是“稀缺资源”。我们班48个人女生只有9人。但四年大学下来，能成眷属的只有两对：金麟根和李娟、万峰和赵明丰。金麟根是上海到吉林插队的知识青年，后来被招到了一间工厂做木工，人非常老实憨厚，从他身上从来看不到上海人常表现出来的精明。看到他读书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刻苦，他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睡觉也是花费比其他人少得多的时间，其他时间他都应当在学习中，那时我从未想到他会花费时间去谈恋爱。李娟是长春人，是班里女生的大姐，人知性温婉，从不会听到她大声讲话。当大学第三年听到他俩谈恋爱时，很多人初时会有些惊讶，觉得这么低调的人怎么一下子走到了一起，但马上又会产生一种祝福，两个为人善良朴实的老大哥、老大姐走到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俩人毕业后一起分配去了河北财经学院，被评为教授后调入了上海海洋大学。多年后冯然、赵长义和他俩在上海的一次相聚得知：当年李娟从冯然处要的细粮饭票，李娟都转手给了金麟根。看来老实人也会有自己的“小机心”的。
万峰和赵明丰在班里都是人物，在学校也都晓有名气。万峰是班长，赵明丰因上学前当过企业会计，故是当然的会计课代表。俩人谈恋爱是被同学发现手拉手看电影才被公开的，在当时于校内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今天看并不亚于后来的王菲和李亚鹏、谢霆锋婚恋多少。当时是韩柏还是谁问过万峰：是什么让万峰爱上了赵明丰？万峰不加思索地回答：她将来在事业上可以帮我。后来的种种证明，万峰的眼光绝对看得准确，事业型夫妻和升斗小民型夫妻的标准立见高下。而在有一段时间万峰身体不适时，赵明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不间断地为万峰煲汤，最后使万峰的身体较快得以复元，也证明赵明丰在生活上也是万峰的绝佳伴侣。当然，赵明丰对万峰的管束也是非常严厉的。据传，对有女性给万峰打来电话、发来信息，赵明丰始终高度戒备，稍觉可疑，定会严查到底，严惩不贷，宁肯错杀三千，决不放过一个。
大学四年，我们班互有心仪或单相思的男女生并不止他们几位。我们班一男生对冯然一入学就有好感，为一圆鸳梦，他花费心思两次换座与冯然成了同桌，可冯然不仅不为所动，反倒表现得极为排斥，一次竟因值日打水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摔了水壶，并放狠话：男生不打水谁打水！最后那个男同学是悻悻而退，不得不以调回原坐位了事。当时为了缓和二人矛盾，我还以团支部书记名义找冯然谈了一次话，并讲了赵长义调侃时经常讲的话：你可以说不爱我，但你不能说不让我不爱你，爱你是我的权利。多年后我在香港花“巨资”请在东南亚颇有名气的命理大师董慕节给我算过一次命，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婚姻是命中注定的，与你做出了多大努力并无关系，即使是事业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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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学生活精彩与否，其实同学活动路线都很简单：教室——寝室——食堂。我们在校时，恰好宿舍、食堂、教室分别各在一个三角形的端点上，所以我们常说每天自己都在量度“勾股玄”。教室是集体学习的场所，即使是自习，也不可能允许谁随意喧哗交流，或者让你有事没事地扯闲篇。而真能让学生天上地下胡侃一切的地方只能是宿舍。那时宿舍晚上到9：30就要熄灯，但躺在床上的一屋子人并不会马上就寝，这时只要是谁提起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很可能就会引来众人的附和，即使是在床头灯下学习的人也可能会放下书本来凑热闹。我们常称之为“卧谈”。
“卧谈”内容永远是漫无边际的，没什么涉猎禁区。可以是国家大事、社会的热点问题，也可以校内外的奇闻异事、花边八卦；可以是对老师授课水平及教风的臧否，也可以是对同学行为的评价或情感的交流、迷津的指点。有时也可以是对某一文体事件、文艺作品的抨击或赞扬。入学后不久日本电影《追捕》引入中国，人人欲先睹为快，我们看了晚间第二场后返校时大门已闭，一众人只好翻墙而入，回到宿舍后抑制不住兴奋，议论剧情的引人入胜，议论高仓健的冷俊，议论中野良子形象的“真优美”，哼唱电影中的插曲，直至到外面有人砸墙砸门才收敛声音。之后的很长时间，电影中的“请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一直走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这蓝天里”的台词也成了同学间互相打趣常说的一句话。受电影影响，我不知从哪弄了个太阳镜不时戴戴，同学众口一词地说像电影里的矢村警长，为此还曾着实得意过三五天。1980年一个夏天的晚自习后，不知道郑晖在哪看了电视节目，在走廊里就大声议论：嘿，真棒！出来个小郭兰英！回到寝室细说，原来他刚在电视里看到了一个叫彭丽媛的女歌手的表演，认为堪比郭兰英，故忍不住嚷嚷起来。当时谁都没可能想到彭丽媛多年后会成为第一夫人，估计习近平也不会想到。当然，女同学常会成为议论的对象，特别是那些愿在校内抛头露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更容易成为男生“卧谈”的讨伐或奚落对象，而一些模样不俗、大方得体、学习又很拔尖的女同学倒不会受到什么攻击，想来这样的女生恰好应是男生倾慕的对象，也可能就是今天所说的“女神”，在男生心目中应受到爱护才是。此外，开开黄腔、讲个黄段子也是很自然的事，有时可能还会出现比谁讲的更“劲爆”场面。不知是谁把财金系、商经系、会统系做了另一层意思上的解读，一讲起来就变得荒唐下流了。金融7811班一个姓王的女生快毕业时和学校新分来的教数学的苟姓老师谈上了恋爱，这一下子成了男生宿舍的热门话题，再提这个女生的名字已用了另一个称呼来替代。在后来陈鲁豫的一本书里她曾提到她与许戈辉之间就用这个词汇互相称呼。有一次，辅导员李春孝很郑重地找我谈：你们宿舍能不能别什么都说。估计一定是他在什么时候在宿舍门外听到了什么。可一帮已婚的、适婚的男生这样过过嘴瘾估计在哪都是经常发生的事。 我算是偏爱文学的人，故在宿舍常愿和别人聊起一些文学的话题。白桦的《苦恋》、戴厚英的《人啊人》、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礼平的《晚霞消失的时候》等都曾引起我们很认真的议论。至今仍留有印象的是《苦恋》通过作品角色之口，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你一心不二地爱着这个国家，苦恋着这个国家，可这个国家爱你吗？无疑，这样的作品在当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小说本身和拍好的电影都遭到了批判。《人啊人》则通过对主人公在中国近乎极端政治环境下命运磨难的讲述，揭示了人性的扭曲和丑恶，但也让人看到了恶劣条件下依然存在的人性光辉。《高山下的花环》则完全摒弃了以往的“高大全”创作手法，以准确把握人物的精神世界入手，采用大开大合的结构方式，对1979年中国对越南的那场战争作了生动、真实的描写，作品中的人物个个性格鲜明，有血有肉，人物形象与人物成长背景高度契合，塑造了一批勇于为共和国疆土抛头洒血的英雄形象，赞颂了个人英雄主义精神和集体英雄主义精神。在当时堪称为现实主义的经典之作，也开创了当代中国军事文学创作的先河。《晚霞消失的时候》则通过一个凄美、伤感爱情故事的讲述，对文明、信仰、命运、科学、宗教、善恶作了在那个年代从未见过的深层次解析，小说的诸多情节都反映出了作者对中国那一段特定历史时期的政治、哲学、伦理、爱情等问题所作的思辨性思考，至今也可以说是一部现代中国思想解放的激动人心的文献。相信男女主人公那种出于对生命意义的更高精神层面的认知和理解，虽然各自最真挚地爱着对方、但却能含泪目送对方走入茫茫大千的凄美爱情经历，仍会经常出现在读过这本小说的人的记忆中。这些作品对我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有时无聊也会在“卧谈”时讲讲故事。这些故事有的可能是从书里看来的，有的也可能是道听途说。记得一次郑晖就讲了一个不知是从《笑林广记》还是从哪看来的故事。说是北宋年间某地一尼姑庵香火突然旺了起来，缘由是送子观音显灵，进庵求子者真能如愿。但后来此庵却引起了一桩风化案。原因是当地一颇有名望的员外千金一天莫名其妙地怀了孕，在被细细拷问之下，该员外之女哭诉数月前去该尼姑庵进香时遭到了一貌似尼姑的人淫侮。员外恼怒之下报了官府。县官接案后携员外及员外之女立刻赶去该尼姑庵调查寻人，并在员外之女指认之下将一尼姑带回县衙。县官初时打量该尼姑除觉其身形有些高大、声音有些低沉，其他并不觉有异，费尽周折甚至检查了该尼姑身体也未查出个所以然。孤疑间县官突然想起了什么，着人在僻静处扒了这尼姑裤子，并往其私处倒了香油，引来一条狗去舔，未几，真相大白，原来这是一会“缩阳术”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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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舌头没有不碰牙的；牙有时也会有咬舌头。大学同学经历不同，年龄参差，性格各异，所以发生个磕磕碰碰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如同兄弟姐妹间发生个摩擦一样。
在校四年，我们班同学也发生过不愉快，甚至有的还动了手。今天想来，这些争吵或摩擦并无什么大事，所以发生，和年轻气盛有关、和性格有关，是很多人在青春年华里必不可少的遭遇。这些不羁的经历并没有影响我们一生的同学情谊，有些则更成了我们没齿难忘的趣忆。
有几次发生在我们班同学间的摩擦我一直是记得的。有两次在教室，有两次在学校农场，还有一次发生在宿舍。我们在校时每年都要去学校农场劳动，说白了就是种地。农场在离“一汽”不远的孟家屯。因为去的时间不同，所以干的农活也会不同。第一次在农场的争吵发生在当班长的王柯和当生活委员的白力之间。那是第一学年第二学期的夏天，俩人因对劳动分工意见不同而发生了争吵。好像是王柯让白力带着一些人去干一项农活，白力则认为王柯分配得不合理，而且是没水平，拒不执行王柯的安排。而王柯则觉得白力是故意捣乱，是别有用心。白力有时会有一种哈喇皮带板筋的劲，对王柯的一应指责全都用反诘式的语气接过，王柯说他故意捣乱，他就反问：我就故意捣乱了，你能把我咋地吧？王柯说他胡搅蛮缠，白力又是同样再来一句。王柯说他一句：你算什么生活委员！白力马上就回一句：你算什么班长！接着又跟了一句：有本事你把我撤了！王柯不是可这样与人讲理之人，最后竟在同学面前被气得哇哇大哭，边哭边嚷：白力你不是人、白力你不是人！未待农场劳动结束，王柯就向系里提出了辞职，而且谁劝都没用。另一次也是在夏天，劳动中间休息时亓玉良神神秘秘地跑到赵明丰面前说：你是咱班最聪明的女生，我给你出个谜语呗。赵明丰不知就里，爽快答应：你出！亓玉良一本正经地说：赵明丰加冯然，打一地名。赵明丰和冯然都属班里质量较大的女生，围着的男同学大多都听出了名堂，可赵明丰竟一时未反应过来，真就当回事地猜了起来。一旁的冯然估计沒什么好事，拉起赵明丰就走：別理他们，不会是好话。接着又都忙当天的劳动了。当男生晚上吃完饭、洗漱完都上了床后，就听到赵明丰在窗外一声怒吼：亓玉良，你给我出来！你妈才肥呢！原来在听了亓玉良的谜语后赵明丰一直在琢磨亓玉良的谜语，回到宿舍还问其他女生谜底是啥？不知道是谁给她提了醒：是合肥吧。赵明丰听了一下子恍然大悟，但马上来了火气，不顾其他人劝阻，重新穿戴好急冲冲地杀向男生宿舍要找亓玉良算账。亓玉良从来是能请神、不能送神，他知道赵明丰脾气，故躲在宿舍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是几个班干部出去对赵明丰好言抚慰才算了事。此后一段时间，亓玉良见到赵明丰的影都像耗子见猫一样，离老远就溜了。为此我也说过亓玉良：怎么就愿干招猫逗狗的事？
唯一的一次宿舍冲突发生在何勇和陈钟之间。何勇家在长春，脾气较倔，遇事爱较真。陈钟是从吉林市考入学校的，家境较好，性格温厚，常是一说一笑，在校时我们常叫他Old Clock。入学后他俩分到了同一宿舍，一度和我住的宿舍门对门。一个冬天的早上我们刚起床不久，就听到了对门宿舍传出了争吵声和洗脸盆摔到地上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陈钟带哭腔的声音：何勇，你他妈打人！他武斗！旋即看到陈钟捂着脸哭着开门冲了出来。从开着的门往里看，当时何勇还想挣脱一些人阻挡往外追。后来问才知不知是什么事陈钟说了句讥讽何勇的话，何勇趁其不意，突然就给了陈钟一拳。过了一段时间后，俩人又和好如初了。 在教室里的两次摩擦一次发生在王永祥和赵明丰之间，一次发生在何勇和程云刚之间。王永祥和赵明丰是吉林老乡，入学后一段时间俩人曾坐同桌。巧得是俩人用的还是同一款搪瓷缸子。一天晚饭后王永祥可能是吃啥吃咸了，回到教室抄起缸子倒上水就大口喝了起来。正喝着时赵明丰也回来了，在座位坐定后她看到王永祥喝水，拿起缸子未细看倒上水也喝了起来。喝着喝着赵明丰可能觉得不对，往缸子里一瞅，发现不是自己的缸子。原来王永祥喜欢喝茶，他的缸子里的茶垢从来不洗，缸子里面早已不见缸子的本色。赵明丰此时的感觉可想而知，她把缸子往王永祥面前重重一放，正色问：王永祥，你为什么用我缸子？王永祥并未查看缸子，满不在乎地说：笑话！我怎么会用你缸子？赵明丰见王永祥不认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拿过王永祥面前的缸子，拿到王永祥眼前：你好好看看，这是谁的缸子？王永祥定睛再看，知道自己用了赵明丰缸子，但却仍然不在乎：用就用了呗，何必那么大惊小怪？见到王永祥嘻皮笑脸的样，赵明丰气上加气，没好声地说：你不嫌自己脏我还嫌脏呢！王永祥此时也上来了混劲：你也不比我干净到哪去！这句话可把赵明丰彻底惹火了，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算盘连砸桌面，边砸边呵：王永祥，你才脏呢！你就是脏！最后算盘上的白珠子崩得四处乱溅。自然，这终不是会形成隔阂的事，多少年后赵明丰在香港是一边笑一边重述了当时的情形。
程云刚家在长春，入学前是通辽邮电局的报务员。他写字有一个习惯：就是要用左手按住右手写，他自己说是发报落下的职业病。依这一说法，当年鬼子、国民党是很容易找到共产党的谍报人员的。入学后他和何勇分到了同一寝室，俩人并很快成了“寝蜜”，因经常可看到他俩勾肩搭背地出入。但谁都未想到，就这样要好的俩个人最后竟会瞬间反目、大打出手。那是一个秋天的晚自习，班里同学跑到阅览室叫我，说他俩打起来了。我匆匆赶回教室时，看到何勇正扬起一把椅子砸向程云刚。见状赶紧和几个身体较棒的男同学上前劝阻，几番撕址才算把他俩拉开。后来了解俩人打架原因，原来是何勇妹妹常到学校看何勇，时间长了程云刚对何勇妹妹有了好感。因俩人关系好，有一天程云刚就对何勇表白了想和何勇妹妹处朋友的想法。未料到何勇认为程云刚上学前已有女朋友，此时又想和自己妹妹处对象不仅是非份之想，而且是道德有问题，是流氓。所以才有了教室里的那次打斗。俩人自此一生成为陌路，也成了我们班同学关系的一大遗憾。
在大学时学生也发生过与外面人冲突的事。我和高景春就和校外小流氓打过架。高景春是长春考生，人较聪明，为人仗义，交往较广，但不愿受太多束缚，因此在校时也是老师要重点“看管”的学生。当时老师、班里最担心的可能是怕他打架生事。那是一个周末，我和他到校园北墙隔道的一家小餐馆吃饭。当时餐馆里的人不多，我俩桌旁的另一张桌子围坐了七八个人。吃饭时这一桌人不仅粗声粗口，而且还对女服务员出言不逊。见状我对高景春嘀咕了一句：不是什么好东西。怎知竟被他们中的一个人听到，这个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不想生事，便装傻说没说什么。可这家伙不依不饶，说着说着就想动手。这时已站起来假装劝解的高景春慢慢退后一步，接着疾步向前一跃，一脚就把这家伙踢倒在了几步之外。一看同伙被打，其余的那帮人立即都扑将上来。我和高景春意识到这场仗躲不过去了，他随手抄起了圆面铁腿的橙子，我则立刻捞起了墙边的一个木头方子，那时我俩都知道出路只有一个：拼！那可谓是一场恶战，我俩互相照应着不让对方近身，一个家伙竟被高景春生生把圆凳子腿套在了头上拔不下来。可能是这帮傢伙惧于我们要拼命的气势，也可能觉得占不了上风，最后竟一声呼啸、放下狠话走了。餐馆老板怕我们遭到报复，开了另一个门让我们趁夜色离去。当回到宿舍，身上都起了红红的大凛子，估计打架时被打都忘了疼。
（作者系香港某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
78级大学生有的在入学前就已经有了婚恋经历，有的甚至已是人父、人母，如第一年与我住同一寝室的7811班的李安华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晚上入睡前常会发出叹息：想儿子，想孩儿他娘。那时每个班都会有几个已婚的同学，我们班王松奇、张维谦、纪有新、王柯都属此等有艳福学生。而那些未婚的其实也都个个老大不小了，有的入学前已有了固定婚恋对象，而在感情上“荒”着的那些学生向往异性、琢磨个对象也就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记得那时我们寝室老大李安华一听到谁议论女生良善俊丑，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往上冲！有时更是一个字：冲！但那时冲也不是简单的事，一是因大学生恋爱不像现在大学生那么简单、开放，第二当时还有学生守则约束，里面很严肃地写着：不许谈恋爱。对这一条，入学讨论时就有很多人表示异议，记得白力就拿出放赖的劲嚷嚷：大学你学校不让谈恋爱，毕业找不到对象算谁的？他对抗学生守则的直接反应就是大张旗鼓地找对象，而且能屡败屡战，锲而不舍，执着程度与其面白无须、公鸭嗓的中性形象完全大相径庭。他先谈了一个叫宋白薇的校外女子，据说是省里一部门领导千金，我们笑他听名字好像找了个交际花。白力对此女非常痴迷，经常是赞不绝口。一段时间以后，白 力突然不见了欢实劲，也不再提宋女。问之，他失落地答：黄了。而让白力窝囊的是该女子之后竟和财政班刘姓男生谈起了恋爱。为了不弄个违反学生守则的罪名，那些在学校谈恋爱的只能在地下悄悄进行，范围小到班内，大到校内，更大则到校外都是如此。后来学校可能也觉得这项规定有些不切实际，最后把这一条改成了“不提倡谈恋爱”。其实谁都知道，这个世界最难控制的就是人们的思想和情欲。金融7810的几个党员兄弟胆子比较大，入学就开始物色目标，最后把班里可能的女同学逐一瓜分。后来他们班一女生、也是吉林省原省长栗又文的女儿栗敏和我成了同事，在评价他们班党员表现时，用了“乡党执政”一语带过。
那时的大学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生绝对是“稀缺资源”。我们班48个人女生只有9人。但四年大学下来，能成眷属的只有两对：金麟根和李娟、万峰和赵明丰。金麟根是上海到吉林插队的知识青年，后来被招到了一间工厂做木工，人非常老实憨厚，从他身上从来看不到上海人常表现出来的精明。看到他读书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刻苦，他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睡觉也是花费比其他人少得多的时间，其他时间他都应当在学习中，那时我从未想到他会花费时间去谈恋爱。李娟是长春人，是班里女生的大姐，人知性温婉，从不会听到她大声讲话。当大学第三年听到他俩谈恋爱时，很多人初时会有些惊讶，觉得这么低调的人怎么一下子走到了一起，但马上又会产生一种祝福，两个为人善良朴实的老大哥、老大姐走到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俩人毕业后一起分配去了河北财经学院，被评为教授后调入了上海海洋大学。多年后冯然、赵长义和他俩在上海的一次相聚得知：当年李娟从冯然处要的细粮饭票，李娟都转手给了金麟根。看来老实人也会有自己的“小机心”的。
万峰和赵明丰在班里都是人物，在学校也都晓有名气。万峰是班长，赵明丰因上学前当过企业会计，故是当然的会计课代表。俩人谈恋爱是被同学发现手拉手看电影才被公开的，在当时于校内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今天看并不亚于后来的王菲和李亚鹏、谢霆锋婚恋多少。当时是韩柏还是谁问过万峰：是什么让万峰爱上了赵明丰？万峰不加思索地回答：她将来在事业上可以帮我。后来的种种证明，万峰的眼光绝对看得准确，事业型夫妻和升斗小民型夫妻的标准立见高下。而在有一段时间万峰身体不适时，赵明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不间断地为万峰煲汤，最后使万峰的身体较快得以复元，也证明赵明丰在生活上也是万峰的绝佳伴侣。当然，赵明丰对万峰的管束也是非常严厉的。据传，对有女性给万峰打来电话、发来信息，赵明丰始终高度戒备，稍觉可疑，定会严查到底，严惩不贷，宁肯错杀三千，决不放过一个。
大学四年，我们班互有心仪或单相思的男女生并不止他们几位。我们班一男生对冯然一入学就有好感，为一圆鸳梦，他花费心思两次换座与冯然成了同桌，可冯然不仅不为所动，反倒表现得极为排斥，一次竟因值日打水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摔了水壶，并放狠话：男生不打水谁打水！最后那个男同学是悻悻而退，不得不以调回原坐位了事。当时为了缓和二人矛盾，我还以团支部书记名义找冯然谈了一次话，并讲了赵长义调侃时经常讲的话：你可以说不爱我，但你不能说不让我不爱你，爱你是我的权利。多年后我在香港花“巨资”请在东南亚颇有名气的命理大师董慕节给我算过一次命，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婚姻是命中注定的，与你做出了多大努力并无关系，即使是事业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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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学生活精彩与否，其实同学活动路线都很简单：教室——寝室——食堂。我们在校时，恰好宿舍、食堂、教室分别各在一个三角形的端点上，所以我们常说每天自己都在量度“勾股玄”。教室是集体学习的场所，即使是自习，也不可能允许谁随意喧哗交流，或者让你有事没事地扯闲篇。而真能让学生天上地下胡侃一切的地方只能是宿舍。那时宿舍晚上到9：30就要熄灯，但躺在床上的一屋子人并不会马上就寝，这时只要是谁提起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很可能就会引来众人的附和，即使是在床头灯下学习的人也可能会放下书本来凑热闹。我们常称之为“卧谈”。
“卧谈”内容永远是漫无边际的，没什么涉猎禁区。可以是国家大事、社会的热点问题，也可以校内外的奇闻异事、花边八卦；可以是对老师授课水平及教风的臧否，也可以是对同学行为的评价或情感的交流、迷津的指点。有时也可以是对某一文体事件、文艺作品的抨击或赞扬。入学后不久日本电影《追捕》引入中国，人人欲先睹为快，我们看了晚间第二场后返校时大门已闭，一众人只好翻墙而入，回到宿舍后抑制不住兴奋，议论剧情的引人入胜，议论高仓健的冷俊，议论中野良子形象的“真优美”，哼唱电影中的插曲，直至到外面有人砸墙砸门才收敛声音。之后的很长时间，电影中的“请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一直走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这蓝天里”的台词也成了同学间互相打趣常说的一句话。受电影影响，我不知从哪弄了个太阳镜不时戴戴，同学众口一词地说像电影里的矢村警长，为此还曾着实得意过三五天。1980年一个夏天的晚自习后，不知道郑晖在哪看了电视节目，在走廊里就大声议论：嘿，真棒！出来个小郭兰英！回到寝室细说，原来他刚在电视里看到了一个叫彭丽媛的女歌手的表演，认为堪比郭兰英，故忍不住嚷嚷起来。当时谁都没可能想到彭丽媛多年后会成为第一夫人，估计习近平也不会想到。当然，女同学常会成为议论的对象，特别是那些愿在校内抛头露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更容易成为男生“卧谈”的讨伐或奚落对象，而一些模样不俗、大方得体、学习又很拔尖的女同学倒不会受到什么攻击，想来这样的女生恰好应是男生倾慕的对象，也可能就是今天所说的“女神”，在男生心目中应受到爱护才是。此外，开开黄腔、讲个黄段子也是很自然的事，有时可能还会出现比谁讲的更“劲爆”场面。不知是谁把财金系、商经系、会统系做了另一层意思上的解读，一讲起来就变得荒唐下流了。金融7811班一个姓王的女生快毕业时和学校新分来的教数学的苟姓老师谈上了恋爱，这一下子成了男生宿舍的热门话题，再提这个女生的名字已用了另一个称呼来替代。在后来陈鲁豫的一本书里她曾提到她与许戈辉之间就用这个词汇互相称呼。有一次，辅导员李春孝很郑重地找我谈：你们宿舍能不能别什么都说。估计一定是他在什么时候在宿舍门外听到了什么。可一帮已婚的、适婚的男生这样过过嘴瘾估计在哪都是经常发生的事。 我算是偏爱文学的人，故在宿舍常愿和别人聊起一些文学的话题。白桦的《苦恋》、戴厚英的《人啊人》、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礼平的《晚霞消失的时候》等都曾引起我们很认真的议论。至今仍留有印象的是《苦恋》通过作品角色之口，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你一心不二地爱着这个国家，苦恋着这个国家，可这个国家爱你吗？无疑，这样的作品在当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小说本身和拍好的电影都遭到了批判。《人啊人》则通过对主人公在中国近乎极端政治环境下命运磨难的讲述，揭示了人性的扭曲和丑恶，但也让人看到了恶劣条件下依然存在的人性光辉。《高山下的花环》则完全摒弃了以往的“高大全”创作手法，以准确把握人物的精神世界入手，采用大开大合的结构方式，对1979年中国对越南的那场战争作了生动、真实的描写，作品中的人物个个性格鲜明，有血有肉，人物形象与人物成长背景高度契合，塑造了一批勇于为共和国疆土抛头洒血的英雄形象，赞颂了个人英雄主义精神和集体英雄主义精神。在当时堪称为现实主义的经典之作，也开创了当代中国军事文学创作的先河。《晚霞消失的时候》则通过一个凄美、伤感爱情故事的讲述，对文明、信仰、命运、科学、宗教、善恶作了在那个年代从未见过的深层次解析，小说的诸多情节都反映出了作者对中国那一段特定历史时期的政治、哲学、伦理、爱情等问题所作的思辨性思考，至今也可以说是一部现代中国思想解放的激动人心的文献。相信男女主人公那种出于对生命意义的更高精神层面的认知和理解，虽然各自最真挚地爱着对方、但却能含泪目送对方走入茫茫大千的凄美爱情经历，仍会经常出现在读过这本小说的人的记忆中。这些作品对我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有时无聊也会在“卧谈”时讲讲故事。这些故事有的可能是从书里看来的，有的也可能是道听途说。记得一次郑晖就讲了一个不知是从《笑林广记》还是从哪看来的故事。说是北宋年间某地一尼姑庵香火突然旺了起来，缘由是送子观音显灵，进庵求子者真能如愿。但后来此庵却引起了一桩风化案。原因是当地一颇有名望的员外千金一天莫名其妙地怀了孕，在被细细拷问之下，该员外之女哭诉数月前去该尼姑庵进香时遭到了一貌似尼姑的人淫侮。员外恼怒之下报了官府。县官接案后携员外及员外之女立刻赶去该尼姑庵调查寻人，并在员外之女指认之下将一尼姑带回县衙。县官初时打量该尼姑除觉其身形有些高大、声音有些低沉，其他并不觉有异，费尽周折甚至检查了该尼姑身体也未查出个所以然。孤疑间县官突然想起了什么，着人在僻静处扒了这尼姑裤子，并往其私处倒了香油，引来一条狗去舔，未几，真相大白，原来这是一会“缩阳术”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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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舌头没有不碰牙的；牙有时也会有咬舌头。大学同学经历不同，年龄参差，性格各异，所以发生个磕磕碰碰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如同兄弟姐妹间发生个摩擦一样。
在校四年，我们班同学也发生过不愉快，甚至有的还动了手。今天想来，这些争吵或摩擦并无什么大事，所以发生，和年轻气盛有关、和性格有关，是很多人在青春年华里必不可少的遭遇。这些不羁的经历并没有影响我们一生的同学情谊，有些则更成了我们没齿难忘的趣忆。
有几次发生在我们班同学间的摩擦我一直是记得的。有两次在教室，有两次在学校农场，还有一次发生在宿舍。我们在校时每年都要去学校农场劳动，说白了就是种地。农场在离“一汽”不远的孟家屯。因为去的时间不同，所以干的农活也会不同。第一次在农场的争吵发生在当班长的王柯和当生活委员的白力之间。那是第一学年第二学期的夏天，俩人因对劳动分工意见不同而发生了争吵。好像是王柯让白力带着一些人去干一项农活，白力则认为王柯分配得不合理，而且是没水平，拒不执行王柯的安排。而王柯则觉得白力是故意捣乱，是别有用心。白力有时会有一种哈喇皮带板筋的劲，对王柯的一应指责全都用反诘式的语气接过，王柯说他故意捣乱，他就反问：我就故意捣乱了，你能把我咋地吧？王柯说他胡搅蛮缠，白力又是同样再来一句。王柯说他一句：你算什么生活委员！白力马上就回一句：你算什么班长！接着又跟了一句：有本事你把我撤了！王柯不是可这样与人讲理之人，最后竟在同学面前被气得哇哇大哭，边哭边嚷：白力你不是人、白力你不是人！未待农场劳动结束，王柯就向系里提出了辞职，而且谁劝都没用。另一次也是在夏天，劳动中间休息时亓玉良神神秘秘地跑到赵明丰面前说：你是咱班最聪明的女生，我给你出个谜语呗。赵明丰不知就里，爽快答应：你出！亓玉良一本正经地说：赵明丰加冯然，打一地名。赵明丰和冯然都属班里质量较大的女生，围着的男同学大多都听出了名堂，可赵明丰竟一时未反应过来，真就当回事地猜了起来。一旁的冯然估计沒什么好事，拉起赵明丰就走：別理他们，不会是好话。接着又都忙当天的劳动了。当男生晚上吃完饭、洗漱完都上了床后，就听到赵明丰在窗外一声怒吼：亓玉良，你给我出来！你妈才肥呢！原来在听了亓玉良的谜语后赵明丰一直在琢磨亓玉良的谜语，回到宿舍还问其他女生谜底是啥？不知道是谁给她提了醒：是合肥吧。赵明丰听了一下子恍然大悟，但马上来了火气，不顾其他人劝阻，重新穿戴好急冲冲地杀向男生宿舍要找亓玉良算账。亓玉良从来是能请神、不能送神，他知道赵明丰脾气，故躲在宿舍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是几个班干部出去对赵明丰好言抚慰才算了事。此后一段时间，亓玉良见到赵明丰的影都像耗子见猫一样，离老远就溜了。为此我也说过亓玉良：怎么就愿干招猫逗狗的事？
唯一的一次宿舍冲突发生在何勇和陈钟之间。何勇家在长春，脾气较倔，遇事爱较真。陈钟是从吉林市考入学校的，家境较好，性格温厚，常是一说一笑，在校时我们常叫他Old Clock。入学后他俩分到了同一宿舍，一度和我住的宿舍门对门。一个冬天的早上我们刚起床不久，就听到了对门宿舍传出了争吵声和洗脸盆摔到地上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陈钟带哭腔的声音：何勇，你他妈打人！他武斗！旋即看到陈钟捂着脸哭着开门冲了出来。从开着的门往里看，当时何勇还想挣脱一些人阻挡往外追。后来问才知不知是什么事陈钟说了句讥讽何勇的话，何勇趁其不意，突然就给了陈钟一拳。过了一段时间后，俩人又和好如初了。 在教室里的两次摩擦一次发生在王永祥和赵明丰之间，一次发生在何勇和程云刚之间。王永祥和赵明丰是吉林老乡，入学后一段时间俩人曾坐同桌。巧得是俩人用的还是同一款搪瓷缸子。一天晚饭后王永祥可能是吃啥吃咸了，回到教室抄起缸子倒上水就大口喝了起来。正喝着时赵明丰也回来了，在座位坐定后她看到王永祥喝水，拿起缸子未细看倒上水也喝了起来。喝着喝着赵明丰可能觉得不对，往缸子里一瞅，发现不是自己的缸子。原来王永祥喜欢喝茶，他的缸子里的茶垢从来不洗，缸子里面早已不见缸子的本色。赵明丰此时的感觉可想而知，她把缸子往王永祥面前重重一放，正色问：王永祥，你为什么用我缸子？王永祥并未查看缸子，满不在乎地说：笑话！我怎么会用你缸子？赵明丰见王永祥不认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拿过王永祥面前的缸子，拿到王永祥眼前：你好好看看，这是谁的缸子？王永祥定睛再看，知道自己用了赵明丰缸子，但却仍然不在乎：用就用了呗，何必那么大惊小怪？见到王永祥嘻皮笑脸的样，赵明丰气上加气，没好声地说：你不嫌自己脏我还嫌脏呢！王永祥此时也上来了混劲：你也不比我干净到哪去！这句话可把赵明丰彻底惹火了，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算盘连砸桌面，边砸边呵：王永祥，你才脏呢！你就是脏！最后算盘上的白珠子崩得四处乱溅。自然，这终不是会形成隔阂的事，多少年后赵明丰在香港是一边笑一边重述了当时的情形。
程云刚家在长春，入学前是通辽邮电局的报务员。他写字有一个习惯：就是要用左手按住右手写，他自己说是发报落下的职业病。依这一说法，当年鬼子、国民党是很容易找到共产党的谍报人员的。入学后他和何勇分到了同一寝室，俩人并很快成了“寝蜜”，因经常可看到他俩勾肩搭背地出入。但谁都未想到，就这样要好的俩个人最后竟会瞬间反目、大打出手。那是一个秋天的晚自习，班里同学跑到阅览室叫我，说他俩打起来了。我匆匆赶回教室时，看到何勇正扬起一把椅子砸向程云刚。见状赶紧和几个身体较棒的男同学上前劝阻，几番撕址才算把他俩拉开。后来了解俩人打架原因，原来是何勇妹妹常到学校看何勇，时间长了程云刚对何勇妹妹有了好感。因俩人关系好，有一天程云刚就对何勇表白了想和何勇妹妹处朋友的想法。未料到何勇认为程云刚上学前已有女朋友，此时又想和自己妹妹处对象不仅是非份之想，而且是道德有问题，是流氓。所以才有了教室里的那次打斗。俩人自此一生成为陌路，也成了我们班同学关系的一大遗憾。
在大学时学生也发生过与外面人冲突的事。我和高景春就和校外小流氓打过架。高景春是长春考生，人较聪明，为人仗义，交往较广，但不愿受太多束缚，因此在校时也是老师要重点“看管”的学生。当时老师、班里最担心的可能是怕他打架生事。那是一个周末，我和他到校园北墙隔道的一家小餐馆吃饭。当时餐馆里的人不多，我俩桌旁的另一张桌子围坐了七八个人。吃饭时这一桌人不仅粗声粗口，而且还对女服务员出言不逊。见状我对高景春嘀咕了一句：不是什么好东西。怎知竟被他们中的一个人听到，这个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不想生事，便装傻说没说什么。可这家伙不依不饶，说着说着就想动手。这时已站起来假装劝解的高景春慢慢退后一步，接着疾步向前一跃，一脚就把这家伙踢倒在了几步之外。一看同伙被打，其余的那帮人立即都扑将上来。我和高景春意识到这场仗躲不过去了，他随手抄起了圆面铁腿的橙子，我则立刻捞起了墙边的一个木头方子，那时我俩都知道出路只有一个：拼！那可谓是一场恶战，我俩互相照应着不让对方近身，一个家伙竟被高景春生生把圆凳子腿套在了头上拔不下来。可能是这帮傢伙惧于我们要拼命的气势，也可能觉得占不了上风，最后竟一声呼啸、放下狠话走了。餐馆老板怕我们遭到报复，开了另一个门让我们趁夜色离去。当回到宿舍，身上都起了红红的大凛子，估计打架时被打都忘了疼。
（作者系香港某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