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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苍蝇这种生物,整天飞来飞去嗡嗡作响还会弄脏食物,虽然十分令人讨厌,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把它们放在眼里,毕竟它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罢了……
我叫“杰”,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大学生,逃课大概是我的家常便饭,然而此时我正坐在教室里面上课,这门课每一所大学都有,是著名的“外星语文学”——“微积分”,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密密麻麻令人昏昏欲睡的微分跟积分算式,说真的,我只想在宿舍睡大头觉。只是现在手里拿着粉笔写着外星文的教授,是个有名的大砍刀老师,在他刀下丧命的冤魂不在少数,他姓郭,外号就叫“郭大刀”,我可不想命丧在他刀下,只好硬撑着来上课,算一算这一科的成绩若是不合格,我这学期的学分数恐怕岌岌可危了。
不过幸好快要下课了,我迷迷糊糊的脑袋总算开始清醒过来,我一边看着我的手表,一边在心里面暗暗地数着五、四、三……“铃……”中午下课的铃声非常合作地响了起来。
“同学们,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回去记得要做练习题。”站在讲台上的郭大刀总算开了腔。忽然间有只手从我的后面搭了上来,“杰,等一下午餐要上哪去吃啊?”说话的人是“臻”,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是把她当成女朋友那样对待,但是她怎么想,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杰,你过来一下。”真是倒霉透了,居然被郭大刀叫去,可能是上次翘了一堂课,刚好有小考,虽然不太想过去,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去,臻则陪在我的身边。
“杰,你上次小考没来考,如果你想补救,后天交一篇五千字的报告给我,知道了吗?”五千字,真是要人命,美其名曰是报告,其实是悔过书,五千字的悔过书真的是人写得出来的吗?但是不交的话,看他的神情似乎我的成绩肯定会不及格,我也无可奈何了。
“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突然感到有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耳朵飞过来,我迅速地用手一挥,赶跑了它,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苍蝇。
“真是讨厌的苍蝇。”我喃喃地说。
“知道了就好!”郭大刀说完话就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有两三只苍蝇跟着他一起离开教室,仿佛是他养的宠物一样。
“臻,刚刚郭大刀身边是不是跟了两三只苍蝇?”我想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大概是巧合吧!看他也没什么反应,通常苍蝇跟在身边的时候,一般人都会用手驱赶。”看臻说话的神情,她似乎也感到奇怪。
“巧合?我看他是卫生习惯不好,很多天没洗澡了,所以被苍蝇跟习惯了。”我故意嘲笑地说,不过就一次小考没考就要交五千字的报告,我到现在还是有点生气。
“别管郭大刀了,我肚子饿了,快去吃午餐吧!”
“嗯,好,走吧!不过要去哪里吃呢?”我对臻说。
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晓得到哪里吃饭是一定的,但是在同一个地方待几年也会因为太熟而不晓得该去哪里吃东西。
“去摩斯汉堡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去了,反正下午没什么课,正好可以在那边坐着聊天,今天天气这么热,在里面吹吹冷气也很不错。”臻一脸高兴地说。今天天气实在挺热的,风像静止了一样,地上都被那层薄薄的水蒸气给熏得好像变形般的扭动。
“也好,这真是不错的主意。”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去吃那种又贵热量又特别高的垃圾食物,但是反正一年也吃不到两三次,加上今天的天气又那么热,所以我倒是很赞成臻这个提议。
于是我和臻手勾着手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摩斯汉堡,我拉开摩斯的大门,里面的凉爽空气迎面吹过来,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哇,好舒服,我决定了,就在这边待到晚上吧!”我对着臻说。
“杰,你怎么又想逃课了,你这样不行啦!等到三点给我乖乖地去上课,乖乖的,不然我明天一整天都不理你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三点就去上课,这总行了吧!”臻说的话对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其实就算她不威胁我,我也会乖乖地照做。
“抱歉!借过一下。”一个人用有点急促的步伐向我们走来,我往臻的身边靠近一步,让出一个空间让他可以通过。就在他经过我们的时候,我和臻的脸颊都被一个小小黑黑的飞行物给打到。
“啊!”我们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其实不痛,也没有什么伤口,但就是有点被吓到的感觉。苍蝇!?我第一个直觉想到的念头,但是像这种一向以干净清洁作为标榜的快餐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就算私底下不是很干净,但是表面功夫总是做得很好的。只是那个人走了以后,苍蝇好像也不见了,感觉就像是跟着他一样。
“臻,你看那个人,好像也有苍蝇跟着他,就跟郭大刀一样!”我和臻说。
“杰,刚刚那个人经过的时候,你闻到什么异味没有?”臻一脸疑惑地问我。
“有,一点淡淡的酸臭味,他大概不洗澡的天数比郭大刀还多吧!看来那郭大刀真的是没洗澡。”我得意地嘲笑。
“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臻一脸不安,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她没必要骗我。
我只好细声地安抚她,“臻,别怕,真有什么事,也有我在啊!那等一下我不去上课,陪你好了。”最后两句是我故意这么说的。
“你少来,别得寸进尺,课还是要乖乖地去上。”她笑了出来,我的心情也缓和多了。只是经臻这么一说,我也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地方不大对,但是到底是哪里我又说不上来。
第二章
次日,我整天窝在宿舍内把那篇五千字的巨作给完成,内容是什么我就不详述了。隔天,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跑去数学系所交报告,今天的天气还是一样炎热,但是一进到数学系所,却让我感到一股阴冷寒意,这里没有开冷气,但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炎热的气息,仿佛是不同的世界。我敲了敲郭大刀办公室的门。
“请进!”从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一进门就嗅到一阵酸臭味,而郭大刀则迅速地把原本正在吃的便当给盖了起来。“杰,你来交报告吗?放在那边,然后没事就赶快离开这里。”郭大刀的神情怪怪的,语气很不客气,我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谁想待在这种气味令人作呕的鬼地方呢?我迅速地把报告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往他的便当那边瞄了一下,突然间我看到一幕诡异的景象:一只白色蠕动挣扎得像是蛆一般的小虫,从便当盒盖边缘挣脱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呆了一下。郭大刀发现我看到那只小虫后,用一种非常用力的吼叫声将我赶了出去,他的眼神内流露出的杀意霎时间让我喘不过气,我不及细想立刻夺门而出……
我用尽所有的力量逃跑,直到我因为负荷不了心脏的跳跃速度而停下来,嘴里不停地喘着气,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我确定已经离数学系所很远了。正当我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我身后搭了上来,我以为郭大刀追来了,大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杰,你是撞邪了吗,只是摸了你一下而已,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
这不是臻吗?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她没错。
“臻,你差点没吓死我,刚刚实在太可怕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臻靠近。
“杰,你也太夸张了吧!大学里面怎么会有事情恐怖到像你这种反应的。对了,你的报告交了吗?”
“就是交报告的事情,事情真的很不对劲,我刚刚的逃跑反应要是慢一点,我可能就被郭大刀给杀了。”我说完,臻用很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神情想着我说的话。她可以感觉到我不是说谎,但要相信我说的话,却很困难,毕竟这一点也不合理。
“杰,你说的‘杀’是指郭大刀要当你?”臻勉强整理出这句她所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话。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我真的会死的那种。”这种听起来十分荒谬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教授会杀死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学生?但是臻知道小事情我可能会开玩笑,但像这种事我还不至于骗她,特别是我刚刚的反应。
“真的假的,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啊?虽然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这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
“真的,刚刚去他的办公室还有一股很酸臭的味道,他吃的便当似乎也有问题,我看到有像蛆一样的小虫从里面钻出来。而郭大刀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人应该有的眼神。”我试图解释,提出我所看到的景象和证据。
“这样好了,一点以后郭大刀有课,他不会在办公室,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虽然我实在很不愿意多靠近数学系所一步,但是为了让臻相信,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另外,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便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中午一点半,我和臻又进入数学系所,一进来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刚刚发生的事情给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郭大刀要是把门上锁了,那不就会无功而返吗?但随着我们看到他办公室的门留着一条细缝,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
第三章
我和臻缓缓地推开郭大刀办公室的门,一进房间就觉得不对劲,原本我来的时候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几乎完全消失了,根本闻不到任何异味,甚至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肯定是郭大刀做的掩饰。
“杰,似乎没有什么异味……”
幸好我发现那个便当仍然好端端地摆在桌上,于是打断了臻的话,我指着桌上的便当,“臻,你看桌上那个便当,就是那个奇怪的便当,当时我看到有白色的小虫从里面跑出来!”我一边说一边向桌上的便当走去。
“杰,小心一点!”臻关心地提醒,我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我从背包里面拿出中午临时买的塑料手套,带上后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个便当,掀开以后我整个脸色都变了,因为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猪排便当,我不相信地拿起筷子翻动里面的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有,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个十分普通的便当,我满脑子问号,臻也是一脸疑惑,莫非真的是我看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人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没有主人的允许可以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吗?我要是刚好有什么东西掉了,你们该怎么负责?”
我和臻往门口看去,不好,怎么会是郭大刀?他不是应该去上课吗?
“抱歉,教授,我刚刚来交报告,回去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我怀疑是不是掉在这里了,所以就跑回来找。”这当然是我胡说八道,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是吗?所以你就找到我的便当里面?”郭大刀故意讽刺地说,脸上露出似是而非的奸笑。一时之间我无法回答他话,但突然想到了一件很要紧的事,刚刚打开便当的时候里面的菜根本就没被吃过,那根本就是一个新的便当,但是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郭大刀在吃东西,可见他连便当也处理掉了,这个新便当是故意买来的。
“不是,手机找到了,但是发现教授的便当都没有动过,所以帮教授检查便当有没有问题,是不是有‘发酸发臭’的情形或是有‘虫子’在里面?”我故意加强语气地说。
郭大刀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我不怕他会像刚刚那样,如果会,我和臻应该早就没命了,他可能知道我会找人来,所以故意毁灭所有的证据,为了让别人证明我所说的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不用你们费心,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吃不下东西,所以才请假没去上课,我现在要休息了,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在我们离开数学系所一段距离后,我开口说话了,“臻,我没骗你,我发誓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杰,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没看到你说的东西,但明显能看出刻意营造的痕迹。只是我们该怎么办?”臻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不能怎么办,在没发生任何事情之前,是不会有人理会我们的,我们要是自乱阵脚,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的。今天就先回去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我送臻到她住的地方以后,也回到了自己宿舍。回来后没多久,我接到臻的电话,“杰,你快打开电视看新闻……”臻用很慌张的声音说。
我一边打开电视,一边问,“臻,要切到哪个的新闻台啊?”
“随便!”
我不禁感到纳闷,随手选了一台,“上午十一点警方接获命案通知赶往中部某知名大学的学生宿舍,据调查,死者是XXX,现年二十三岁的研究生,被发现陈尸于宿舍顶楼的阳台,经警方分析,该处即是陈尸的第一现场,尸体没有被搬动的迹象,由于该名死者死亡时状态怪异,警方已经紧急商请法医调查死因,目前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记者赵可黑,台中现场实时报道。”
“可黑,你可以说说当时的状况吗?”
“是的,主播,据记者私下采访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水塔清洁工人的说法,他表示这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该名死者的脸部大约有二三十个吸管般大小的小洞,死者的眼睛已经不见,若是他杀,一定是一个变态杀人魔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我看得有点厌烦,因为没事去注意一个中部某知名大学学生死亡的消息做什么?他跟我又没有关联,距离差那么远,而且那个记者的描述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臻,你叫我看这则新闻有什么涵义吗?”
“快出来了,你等一下仔细地看看那个死者生前的照片。”
现在报道这类死亡消息,一定会在尸体画面打上马赛克,如果事件大一点,就会加上死者照片。我又看了没多久,死者照片被刊出来了,突然间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看过他?学校不同也就算了,地方也不同啊!
“臻,这个人是?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他,但是他在中部念书,我应该不可能见过他才对。”我疑惑地说。
“你已经忘了啊?前天在摩斯叫我们两个人让路的那个人啊!你不是还说他有问题吗?”臻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原来是他!
“对,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事情一定有关联存在,但是我一时无法整理出来。这时电视里面继续传来后续报道,“是的,主播,根据该名学生的友人表示,自该生从某大学回来后,隔天就失去了联络。这名学生是为了写论文而前往该大学数学系找一个郭姓教授,回程时直到下了火车都还有其音讯,但隔天即毫无联络……”啪的一声,我切掉了电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郭大刀,我们大学数学系没有第二个姓郭的教授了。
“臻,是郭大刀,一定是他……”
“杰,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既没证据也不知道郭大刀到底做了什么,即使我们知道可能跟他有关系,也拿他没办法。”
臻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突然间我脑中闪过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件事情会不会跟“苍蝇有关联”?毕竟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跟郭大刀之间共同的关联只有这个,但是苍蝇这种东西虽然很讨人厌,但是要直接致人于死却也是前所未闻的。除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臻,会不会是苍蝇?”我对着话筒说。
“苍蝇?杰,你没说错吧?苍蝇虽然会散播病菌,但是不可能造成这么奇怪的死因啊!我认为还是跟郭大刀有关系。”虽然我也知道我这么想确实有点荒谬,但是这的确不无可能。
“的确,郭大刀还是最可疑的,不过,要调查郭大刀实在有点困难,特别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我很怕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调查郭大刀的事还要再计划一下,但是苍蝇的话,明天就可以进行了。”
“杰,你打算怎么做?”
“嗯,我有一个直属学长,他叫‘仁’,去年考上昆虫所,所以我打算明天抓苍蝇去给他检验,他对这一方面一直很有兴趣,而且我跟他交情很好,他应该会帮我才对。”
“杰,你打算去哪里抓?我不太放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这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没说完,臻突然插话进来,“杰,就这样决定啦!明天,不见不散,你敢放我鸽子就试试看!”说完臻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隔天我和臻全副武装,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跑到数学系所附近抓了几只苍蝇,虽然看起来真的很普通没有危险,但是我们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地把它们装到玻璃罐中,换好衣着后,随即就赶到“仁”学长的研究室。
“午安,学长。”看到学长正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着显微镜,我轻声打了个招呼。
“啊,杰,是你喔,你这个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学长一回头发现是我,就又回过头去看显微镜。
我走向前去,把我手中的玻璃罐子放在学长面前的桌子上,他偏过头看了一下,“苍蝇?杰,这些苍蝇有什么问题吗?”他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怀疑这些苍蝇有很大的问题,希望学长帮我检查一下。”
“你是说这些苍蝇带着很厉害的病原?你是要检查这个吗?那其实你不应该拿给我才对,我可以跟你介绍一个人,你拿给他检查比较好。”
“不是的,学长,我是希望你检查一下这些苍蝇是否跟其他的苍蝇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还有,希望学长小心一点,最好别跟这些苍蝇有直接的碰触。”我很认真地说。
学长知道我并不会拿这种语气来开玩笑,所以他整个把身体转过来,“哦,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那我会仔细检查的,只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些苍蝇有问题?”仁学长也很认真地说。
“学长,你知道昨天那个中部研究生命案吗?”
“知道啊,这个新闻闹得很大,到目前法医还在检查,很不寻常的事件,难道……”
“嗯,我怀疑可能跟这些苍蝇有关系……至于怀疑的原因,等学长检查结果,出来我再跟学长说。”
“哦,这样啊,那好,我会尽快给你结果的,最快今天晚上我会给你电话,那就这样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把我的切片标本看完后会立刻检查这些苍蝇的。”
“嗯,学长再见。”
离开了学长的实验室后,我和臻一起去吃了个午饭,然后去了公园散步,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这几天来的遭遇实在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杰,我有一种很恐怖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臻越说手握得越紧。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搂着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也感到十分不安,但是我极力不让我的表情流露出这种感觉。
“杰……”臻转身抱着我。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直到傍晚我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我到宿舍餐厅吃晚餐,电视里的晚间新闻依然在报道那个案件,餐厅里面人来人往,有些人走来走去,有些人吃着饭看着电视,一切都很平常,让我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觉。
突然间,电视的新闻消息又让我吓了一跳,“是的,各位观众朋友,刚刚我收到本台特派记者的最新消息,就在距离该离奇死亡案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第二名相同死亡状态的林姓妇人,该妇人的先生目前行踪不明,警方现在加紧调查中,警政署长已经指示扩大侦办此案件。而法医方面的进展若有最新消息,本台也将做最新最详实的报道。现在让我们再仔细地回顾这个事件……”
看着详尽的新闻越报道,我的心情越加不安,最后我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回到了寝室。我一边玩电脑游戏一边等仁学长的电话,晚上八点多,终于等到了仁学长的电话。
“学长,你检查的结果有什么发现吗?”我紧张地问。
“没什么异样啊,你带来的都只是一般的家蝇而已,它们可能对卫生环境很不好,也可能会传染疾病,但是它们是不可能直接对人类造成伤害的。好了,现在你该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苍蝇会直接造成人体的伤害甚至死亡?”
听到了这个结果我感到有点困惑,因为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共通点了,难道一定要是郭大刀身边的苍蝇?
“因为我发现郭大刀跟那个死者一样,让人感到相同的气息,而且身边刚好都跟着苍蝇,昨天我去交报告给郭大刀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所以我才会这么怀疑。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共通点就只有围绕在身边的苍蝇。”我向仁学长解释着原因。
“那你抓到的苍蝇是郭大刀身边的苍蝇吗?”
“不是,那是在数学系所周围抓到的,因为我觉得待在郭大刀的附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危险?”
“嗯,就好像跟在怪物猛兽身边一样,随时都有被杀掉的危险。”
“不会吧,杰,你说的真是太夸张了,哈哈……啊啊啊!”仁学长话说到一半,从原本的笑声转变为凄厉的惨叫声……
我愣了一下,随即对着电话筒叫喊,“学长,仁学长……”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接着我听到了脚步声,然后电话就被切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声响,学长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我立刻打电话报警,跟警察说明研究室位置以后,我披了件外套就奔出了寝室,一路跑到了仁学长的研究室。到研究室外面的时候,我发现警察已经到了,仁学长的房间里的闪光灯一直闪个不停,应该是在拍现场照片吧!当我接近黄线时,其中一个警察比了个手势,意示我必须停下来。
“先生,里面发生了命案,如果不是相关人士是禁止进入的。”那位跟我比手势的警察开口说。
“抱歉,是我报的案。”我说完后,较靠近里面,看起来像是刑警的人走了出来。
“就是你报的案吗?刚好,因为死者的头部目前下落不明,只有尸体皮夹上的证件可以证明身份,而可疑的死者仁又是孤儿,所以我想请你指认尸体。你记得死者身体有任何的特征吗?”那位刑警一脸严肃地说。
“特征?我记得学长的左脚膝盖处有车祸缝合的伤疤,右手手肘部分也有类似的伤疤。”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警察。
“嗯,目前初步指认没有问题了,我想请你跟我回局里作笔录,顺便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跟我来吧。”那位刑警一边把手上戴着的塑料手套脱下来一边翻过黄线说。
我忍不住往里面偷瞄了一眼,发现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天花板上的血液还没凝固,仍然一点一点地滴着,墙壁也被喷得一塌糊涂,还有倒在血泊中没有头的仁学长的尸体,他身上的实验衣都给鲜血染成赤红色。突然一阵强烈的血腥味传过来,让我的胃部不住翻绞了起来,我立即压着口鼻跟腹部,往后退了三步。
“走吧,再待久一点,气味会更浓,到时候你可就会真的吐出来了,任何人第一次遇到的这种场面,反应都跟你一样的。”那个刑警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部,用轻松的口吻说,接着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走去。
在往外走的过程中,我听到一些警察在旁边窃窃私语——
“最近的案件怎么都那么麻烦,先是中部,然后是这里,唉……”
“中部的那个验尸结果听说已经出来了,只是一直在封锁消息。”
“真的假的,要做到封锁消息那一定是很严重的案件了……”
“真的,听说中部的案件法医,已经排除了一切人为的可能性……”
“你是说这不是人做出来的,那这种死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嘘,别那么大声,就是死因太特殊,所以才会暂时封锁消息,不过有那些狗仔记者,我想这消息也无法封锁太久……”
随着距离的拉远,我也听不清楚那些警察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出了仁学长的研究室,我坐上警车,被载往警察局。
在车上,刚刚那个刑警自我介绍说,“你好,你叫杰是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俊’,目前是刑事侦查组的组长。我们刚刚调查过了,案发的时候你的确不在现场,希望等一下作笔录的时候,你能够尽量提供我们一些线索,我们也好早日破案,合作愉快!”他跟我握了一下手,然后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刚刚你在现场听到那些弟兄的抱怨话,你就把它忘掉吧,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那些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警察也是人,私底下说一些是非也是难免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刚刚的事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点了点头,我很明白俊警官话中的涵义,那些都是真的,他希望我千万别泄漏出去。
“杰,谢谢你的合作,我会尽量叫他们别乱说话的,刚刚是因为记者还没有到达现场,他们才没有节制的。”
没多久,车子到达了警察局。俊警官拿出记事本录我的口供,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线索非常详尽地说了出来,只差把我怀疑这是郭大刀做的给说出来,他的嫌疑实在太大了,可是偏偏我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ok!到这里就可以了,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
“嗯,俊警官,我还有一件事,我怀疑这件事情可能跟数学系的郭教授有关联,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有点奇怪,因为相关性太低了,你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如果理由充分,我们会去调查的。”
我详细地把我的经历和理由告诉了他。
“好,谢谢你多提供这个情报,我们会调查一下的。”俊警官起身送我到了警察局门口。
出了警察局,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我正想要打车回宿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臻站在警察局外面的路灯下。看来我被警察带来录口供的事,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我走过去拍了拍臻的肩膀,故意装作偶遇的样子,“臻,你怎么会在这里?”
臻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我,给了我一记粉拳,“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大笨蛋,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谅我啦,没有下次了。”我用手捧着她的脸颊,细声细语地说。
“哼,我才不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甩头不看我,我看得出来她在闹别扭,既然如此我只好拿出了我的必杀技了。
“啪”,清脆的一声,我用力打了一下我的手臂,然后立即抚着我的脸。臻立刻回过头来,“杰,你没事吧,疼不疼?”
“臻,你肯原谅我了?如果你还不原谅我,那就多打一下吧!”我右手揉着脸颊,左手高高地举起来。苦肉计虽然很老套,但是能从古代沿用至今,肯定是有它独特的效果的。
臻立刻抓住我的左手,“好好,我原谅你,这总行了吧,别打了,你还疼不疼啊?”
“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呵呵,那我的脸就不疼了,只是手臂还有点痛。”我说完后,揉揉自己的手臂。
臻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马上白了我一眼,“你这个人真是,就只知道欺负人。”臻掉头就走。
我马上追了上去,伸出手前搂住了臻的肩膀,但是她立刻把我的手给拨了下来。“臻,你刚刚不是已经说真的原谅我了吗?”我故意这么说。
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哼,刚刚还不是给你骗的,我才不要原谅你。你以后出事我才不要管你!”说完就转身要走,我立刻拉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抓住不放。
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臻忽然转身抱着我,我没看到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在哭,因为我的肩膀能感受到她的眼泪。
“杰……”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我们就这样抱了一阵子,我慢慢地拉开距离,抬起手用手指头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说,“我是大笨蛋,但你也是小笨蛋,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担心我。”
“我才不是小笨蛋!”臻对我装了个鬼脸,然后笑了出来,看见她破涕为笑,我也放心多了。
“你怎么会不是小笨蛋,因为大小笨蛋刚好是一对。”
“少来,谁跟你是一对。”
“呵呵,对了,臻,我觉得仁学长的死一定跟郭大刀有关,所以一定要好好调查他。唉,说起来仁学长的死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没请他检查那个苍蝇,他也不会……”说到仁学长,我心情不由一暗。
臻安慰我说,“杰,别难过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料想不到。如果仁学长真的是郭大刀杀的,那你一个人去调查的话实在太危险了,不行,除非你让我跟着我才会让你调查。”
“不成,那样太危险了!”我断然拒绝了。
“正是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去!这样两人相互有个照顾嘛!”臻抓着我的手,一脸坚决的表情。
小妞子一旦认定某件事后,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她的个性我太了解了,我只好软下来说,“好吧,不过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立刻逃跑,我会跑在你的后面,所以你一定要跑快一点。”我半开玩笑地说。
臻捏了我手臂一下,“不准你开这种玩笑。”
第四章
隔天,我和臻就在数学系所附近监视着郭大刀的行动。今天郭大刀的课排得满满的,但自从我们早上看到他进办公室以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也就是说,他今天至少旷了半天的课了,学生逃课很常见,但老师这样子逃课就实在让人纳闷了。
坐在一旁的臻终于忍不住说起话来,“杰,很怪啊,郭大刀怎么都没出门?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一上午都有课。”
“嗯,的确是,不过我们还是再忍耐一下,他总不可能不出门吧!臻,你饿了吗?都已经中午了,我的背包里面有食物。”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知道啦,我饿的话会拿出来吃的。”
“郭大刀到底在搞什么?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我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出口探头探脑的。
“杰,是郭大刀……”
“他总算肯出来了,他那个打扮到底想干吗?神神秘秘的。”
郭大刀衣着十分怪异,这么热的天气,他居然穿着很多衣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但是他没办法把身边苍蝇也一起包起来,如果我没看错,围绕在他身边的苍蝇好像又变多了。郭大刀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随即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整个下午他就这样一直进进出出,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晚上七点,我和臻已经监视了十几个钟头了,好个郭大刀,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先累死了,你这个天杀的死怪物!我在心里头咒骂着他。没多久郭大刀又出来了,一样是探头探脑,但是我发现他手上提着包包,跟之前不一样,难道他要外出了?果然跟我猜的一样,郭大刀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数学系所,我和臻连忙跟了上去。
郭大刀出了学校,越走地方越偏僻,走到后来,他赫然走到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废弃区,那里又脏又臭,然而郭大刀却站在那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发出了似乎非常舒服的赞叹声,我没他那么靠近就已经被臭得受不了了,而他居然在享受这恶臭的气息,然后他开始翻弄那一袋袋的垃圾,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突然间他抓起了一袋垃圾,高高地举了起来,并且用另外一只手在垃圾袋底部戳了个小洞,里面的液体开始流出,他迅速地把嘴巴靠过去吸食着,仿佛深怕浪费了这些腥臭液体。我的胃部又开始翻绞起来,但我强行忍了下来,可是臻却忍不住吐了出来,我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郭大刀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立刻回过头来,我跟他两眼相对,他的眼神就是上次那种怪物般的眼神,完全只有敌意跟杀意。
“臻,快……快跑……”
没等臻回过神,我就拉着她拔腿就跑,才跑没几步,我回头看了一下,郭大刀已经在我们身后,他伸出手来抓住我们的衣服,我很想多用一点力量跑更快一点,但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后我们还是被他拉停了下来。
“你们既然看到了就得死!”郭大刀右手抓着我的脖子,左手抓着臻。我们用力地敲打他,但是他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抓着我的脖子往上举,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臻那边也是一样。一离地,我们就整个虚脱了,只是挣扎地抓着他的手,腿部不住地摆动着。
这时,我的眼前赫然一黑,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突然掉到地上,好像一下子能呼吸了,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我挣扎地转头看了一下旁边,臻也是一样瘫在地上,看着她起伏的胸部我知道她还有气息。郭大刀呢,我扭头看他,只见他正撕着自己的衣服,裸着上半身在地上疯狂地打滚,表情非常痛苦,然而奇怪的是他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叫出来。郭大刀的反应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像死去一样躺在地上。
“臻,你没事吧?”我忍着喉咙的疼痛对一旁的臻问,此时臻已慢慢坐了起来。
“嗯,我没事,不过刚刚差点就……郭大刀他发生了什么事?杰,是你做的吗?”臻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不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一直在打滚,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对于郭大刀的反应,我一头雾水。
“杰,你看郭大刀的脸和身体……”臻一脸惊慌地说。
难道郭大刀又起来了,我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郭大刀的脸部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浮肿,然后他的身体和胸部腹部也都出现类似的现象,更诡异的是,这些浮肿居然在动,不是移动,而是上下戳动那种。突然间,从他的两只眼睛各钻出了两只白色的虫子,这两只虫子出来后立刻啃噬着整个眼球,直到剩下两个空空的眼眶以后,更多的虫子从眼眶里面钻了出来,刚刚在上下戳动的浮肿,也都裂了开来,流着血冒出了虫子,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所有的白色小虫慢慢地爬了出来,在郭大刀的身体上面,像是进行某种仪式一样地跳跃着。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以后,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关闭钮一样,所有的虫子瞬间都停止了动作,我和臻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和臻也是动也不动一下。又过了约三十分钟,所有的白色小虫开始抖动了起来……
我和臻呆呆地看着那些白色小虫子,在它们在抖动的时候,莫名的有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觉冲进了我的心里,我赶紧起身,扶起还坐在地上的臻。
“臻,快一点,快离开这里。”我拉着臻的手跑了起来。没跑多远,我就听到一些其他的声音,我立刻和臻往墙壁靠近,回头一看,那些白色小虫的身体开始裂开,爬出了一只只苍蝇,它们在郭大刀的尸体上爬来爬去,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杰,你猜的没错,没想到真的是苍蝇。”目睹这一切的臻,紧紧地抓着我,一脸惊慌。
“可是这些会飞的苍蝇好像不会攻击人的样子,这些苍蝇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禁纳闷地说,臻当然也不可能会知道原因。
我和臻缓缓地走在月光下,想起刚刚差点就进了鬼门关,到现在还余悸犹存。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又走到了昆虫系所附近,先前在这里的警察早已撤走,现场只留下围住现场的黄色条子,这让我又想起了仁学长,想起他昨天中午还活得好好地,我不禁发了一下呆。
臻拉住我的袖子,摇了一下,“杰,刚刚好像有个人影在里面移动,速度挺快的,一闪而逝,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突然醒了过来,赶紧往臻所描述的方向看,但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我看了臻一眼,然后往前走,她抓住我的双臂躲在我的后面跟着我移动。
我用手拉起了黄色条子,身子一低越过黄线,仁学长的尸体早被送去给法医验尸,房间里面只剩下一大片暗红色早已干涸的血迹,突然间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我慢慢地打开隔壁研究室的门,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却发现一种微弱,有点无法辨识的声音持续地从里面传出来。
我一步一步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臻跟在我的身后,最后我到了一个药品柜旁边,我谨慎地打开柜子,却发现一个怪异的事情,因为上面放着满满的药品,下面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用手在柜子内的四周敲了敲,发现下面居然是空的,我又努力地找了一下是否有接缝开关,终于我掀开了下层的木板─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臻把我拉了起来,“杰,太危险了,别下去,我怕。”
“不用担心,里面的空气没有危险性,我刚刚试过了。”
“不是这种问题,里面要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你忘记了刚刚郭大刀的事情了?”
我静静地想了一下,但是最后好奇心还是征服了我的恐惧感,“不会,放心,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郭大刀了!”我不顾臻的反对,还是走了下去,臻也没有办法只好跟在我的身后。
走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开阔的房间,突然我发现一个人,看到他的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赫然是仁学长!他也看到了我,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开了口,“欢迎光临,杰。”
我没有响应他,只是惊诧地看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仁学长竟然还活着!
仁学长看我不说话,又说,“杰,郭大刀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我的脑中又是一阵冲击,这时候我心中已经浮现出最糟糕的情节了,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但是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杰、臻,你们两个人就先坐着吧。”仁学长指向我身边的小椅子,我坐了下来,他接着说,“杰,你知道病毒这种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病毒进入宿主细胞之后的存活模式吗?”仁学长再一次问我问题,“病毒进入宿主细胞后,会夺取宿主细胞内的基因片段以及蛋白质的生产控制权,然后用来制造更多的病毒,最后直到宿主细胞无法负荷的时候,就会毁灭宿主细胞,倾巢而出,接着这些病毒会各自去寻找下一个宿主细胞,不断地扩大感染。”越说我越感到似曾相识,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结论,难道那些看起来像苍蝇的居然是病毒?
仁学长看着我惊疑不定的表情,又笑了一下,继续说,“杰,你蛮聪明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那样,那些仍然是苍蝇,只不过那些不是普通的苍蝇,虽然它们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它们繁殖的方式却几乎跟病毒如出一辙,这大概是昆虫学上最惊人的发现了。”
我发现学长在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十分得意的表情。
“但是学长,你就不怕它们会对你造成危害?你不怕它们会寄生在你身上?”我反问。
“怕,刚开始怕得要死,因为我已经是它们的宿主了,但是,杰,你刚刚少说了一样模式,那就是融合,在某种特殊情况下,病毒可能会跟宿主细胞的染色体融合,这时候宿主细胞反而能得到好处,我现在才发现,融合的感觉十分舒服。”
我发现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仁学长了。
“那……那个尸体究竟是?”
“是我杀的,我亲手把他的头给扭了下来,要找跟我有类似特征而且体型相同的人,真的费了我一番工夫,不过为了我的实验,我想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仁学长毫不在意地说,好像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听到这里,我和臻双手都紧紧地抓着对方。
“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们的,走,跟我去看看我做的研究。”仁学长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他身后的一个小门,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仁学长打开门走了进去,我和臻还是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仁学长进去后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去,于是探出头来说,“杰,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
他看我们还是不动,于是走过来把我们拉了进去。一进到房间我就看到满满的实验箱和实验老鼠,还有实验箱内一只只的苍蝇。
“杰,你看仔细了。”学长说完就抓了只老鼠放到装有苍蝇的实验箱,实验箱里面的苍蝇起初不为所动,但是慢慢地它开始绕着老鼠飞舞,像在寻找什么机会,突然间苍蝇急速地往老鼠耳朵飞去,停留不到一秒就立刻飞离。这应该是很平常的,不小心有什么东西飞进耳朵又飞出来,这种经验很平常,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我看到这个画面却有一种心跳快停止般的恐怖感。
“已经完成了,这就是苍蝇入侵生物体的最初机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它已经在生物体的耳朵内产下了几十颗卵,等到生物体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这些卵就会孵化,从耳朵内渗入人的脑袋以及胸腔和腹腔,在大脑的幼虫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完全压抑人的痛觉,完全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痛苦,这种入侵的机制真的是十分的完美。”仁学长非常得意地说,“只是……”
“只是?”我接口问道。
“只是这种化学物质会改变一个人的味觉以及嗅觉,所以人会出现行为异常改变。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过要是融合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缺陷。”
突然间我想到,如果一切的事件真的是这些苍蝇所造成的,那从事发到现在,随着苍蝇的散播,那全国的苍蝇感染大爆发可能已经在危险边缘了,更何况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苍蝇的危险性……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还有一点,当苍蝇幼虫要离开人体时,就不会继续散发这种化学物质,所以宿主会感到异常的痛苦,但是这些幼虫会先将人的大脑语言区给啃噬得一干二净,这时候宿主会开始挣扎,但是不会很久,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幼虫就会将大脑吃得一点也不剩,胸腹部的幼虫则啃噬着内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相信杰你已经知道了。”仁学长说完后直直盯着我看。
“学长……你……”我不安地看着身旁的臻。
“杰、臻,经过我的研究发现,你们两个人也是融合极佳人选,来吧,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舒服的!”说着,仁学长打开了他身边的几个实验箱,苍蝇一只只飞了出来。
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要跟什么鬼苍蝇融合,我抓住臻拔腿就跑。仁学长似乎早就料到我们要跑,抢先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看着后面的苍蝇,我情急之下,双手奋力往学长的颈动脉砍了过去,漫画上说曾说过这样可能会让人暂时昏迷,就算没昏迷至少也会晕眩一下,这样我和臻就有机会跑掉了。
但就是这么一砍,不超过三秒,学长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眼看苍蝇越飞越近,我没办法管为什么看起来好端端没有任何异常的学长会有这种情况,只是用力拉着臻往外跑,直到我们离开了昆虫系所很远的时候,才停下来喘气。
我和臻俯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不放心地又看了看我们沿路跑过来的地方,没有苍蝇跟上来,我这时候才真的放心。此时我开始思考了起来,为什么刚刚仁学长会突然变得跟郭大刀一样痛苦,难道这是因为苍蝇幼虫已经啃噬了他的大脑语言区?幸亏如此,我和臻才能顺利跑出来。
“杰,你刚刚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学长会突然变成那种样子?”臻不禁问我。
“这……”我思考了数分钟之后,终于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一个关键。突然间我整个人都明白了,我大声地说了出来,“病毒!就是仁学长说的那个模式。”
“病毒?又是那个理论?”臻有点怀疑地说,臻是文学院的,所以她对这一方面并不是很了解。
“嗯,仁学长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跟病毒融合的宿主细胞必须是状况良好,没有任何死亡危机的细胞,一旦和病毒融合的宿主细胞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本来融合相安无事的病毒,会立刻夺权脱出,并且寻找下一个宿主。”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臻还是看着我,她依然无法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接着说,“所以刚刚砍仁学长颈动脉,造成他头部缺氧,苍蝇幼虫收到这个危机警讯,立刻就解除融合状态。”
臻点了点头,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臻,没时间了,赶快通知你的亲人以及要好的朋友,通知他们必须赶在后天以前出境,今天晚上整理一下,我们明天立刻离开台湾。”我急促地说。
“明天,太仓促了吧,为什么?”
“不赶快不行,算一算应该已经有不少人遭到苍蝇感染,我有预感,很快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感染,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臻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和臻通知完所有的人之后,隔天就跟着她搭上飞机,前往可办落地签证的国家。上学?上学哪有性命重要?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人类可以对付的生物,因为它们可以寄生在所有的生命体内,而寄生过程又是那么的完美。搭上飞机前,机场的新闻指出,目前已经发现的怪异死亡人数超过了二十个,而且各地都有,几乎是一下子就蔓延开来,这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国际也开始关心起来,医生也在积极调查这诡异的死因。
刚上完厕所,我开启水龙头伸手舀水拍拍自己的脸,我尽量使自己别去想那么多。头脑冷静一些以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臻,你怎么不多睡一下?”我轻声地说,毕竟现在飞机上大部分人都在休息,我发现我上厕所前臻还没事好好地睡着,但是现在她却像安静不下来似的看着四周。
臻转过头,对着我一脸诡异地说,“杰,仁学长说的没错,融合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一刹那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和臻被郭大刀抓住脖子的时候,他身边的苍蝇就在我们旁边飞来飞去,难道……我的眼前一阵昏暗,有一股莫名强烈的爽快感从头部流遍我的全身,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空中……
“是啊,融合的感觉真好!”我对臻微笑了一下。
突然间,我看到一只藏身在我外套里面的苍蝇,缓缓地从我的袖口爬了出来,而飞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睡觉……
苍蝇这种生物,整天飞来飞去嗡嗡作响还会弄脏食物,虽然十分令人讨厌,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把它们放在眼里,毕竟它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罢了……
我叫“杰”,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大学生,逃课大概是我的家常便饭,然而此时我正坐在教室里面上课,这门课每一所大学都有,是著名的“外星语文学”——“微积分”,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密密麻麻令人昏昏欲睡的微分跟积分算式,说真的,我只想在宿舍睡大头觉。只是现在手里拿着粉笔写着外星文的教授,是个有名的大砍刀老师,在他刀下丧命的冤魂不在少数,他姓郭,外号就叫“郭大刀”,我可不想命丧在他刀下,只好硬撑着来上课,算一算这一科的成绩若是不合格,我这学期的学分数恐怕岌岌可危了。
不过幸好快要下课了,我迷迷糊糊的脑袋总算开始清醒过来,我一边看着我的手表,一边在心里面暗暗地数着五、四、三……“铃……”中午下课的铃声非常合作地响了起来。
“同学们,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回去记得要做练习题。”站在讲台上的郭大刀总算开了腔。忽然间有只手从我的后面搭了上来,“杰,等一下午餐要上哪去吃啊?”说话的人是“臻”,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是把她当成女朋友那样对待,但是她怎么想,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杰,你过来一下。”真是倒霉透了,居然被郭大刀叫去,可能是上次翘了一堂课,刚好有小考,虽然不太想过去,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去,臻则陪在我的身边。
“杰,你上次小考没来考,如果你想补救,后天交一篇五千字的报告给我,知道了吗?”五千字,真是要人命,美其名曰是报告,其实是悔过书,五千字的悔过书真的是人写得出来的吗?但是不交的话,看他的神情似乎我的成绩肯定会不及格,我也无可奈何了。
“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突然感到有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耳朵飞过来,我迅速地用手一挥,赶跑了它,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苍蝇。
“真是讨厌的苍蝇。”我喃喃地说。
“知道了就好!”郭大刀说完话就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有两三只苍蝇跟着他一起离开教室,仿佛是他养的宠物一样。
“臻,刚刚郭大刀身边是不是跟了两三只苍蝇?”我想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大概是巧合吧!看他也没什么反应,通常苍蝇跟在身边的时候,一般人都会用手驱赶。”看臻说话的神情,她似乎也感到奇怪。
“巧合?我看他是卫生习惯不好,很多天没洗澡了,所以被苍蝇跟习惯了。”我故意嘲笑地说,不过就一次小考没考就要交五千字的报告,我到现在还是有点生气。
“别管郭大刀了,我肚子饿了,快去吃午餐吧!”
“嗯,好,走吧!不过要去哪里吃呢?”我对臻说。
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不晓得到哪里吃饭是一定的,但是在同一个地方待几年也会因为太熟而不晓得该去哪里吃东西。
“去摩斯汉堡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去了,反正下午没什么课,正好可以在那边坐着聊天,今天天气这么热,在里面吹吹冷气也很不错。”臻一脸高兴地说。今天天气实在挺热的,风像静止了一样,地上都被那层薄薄的水蒸气给熏得好像变形般的扭动。
“也好,这真是不错的主意。”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去吃那种又贵热量又特别高的垃圾食物,但是反正一年也吃不到两三次,加上今天的天气又那么热,所以我倒是很赞成臻这个提议。
于是我和臻手勾着手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摩斯汉堡,我拉开摩斯的大门,里面的凉爽空气迎面吹过来,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哇,好舒服,我决定了,就在这边待到晚上吧!”我对着臻说。
“杰,你怎么又想逃课了,你这样不行啦!等到三点给我乖乖地去上课,乖乖的,不然我明天一整天都不理你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三点就去上课,这总行了吧!”臻说的话对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其实就算她不威胁我,我也会乖乖地照做。
“抱歉!借过一下。”一个人用有点急促的步伐向我们走来,我往臻的身边靠近一步,让出一个空间让他可以通过。就在他经过我们的时候,我和臻的脸颊都被一个小小黑黑的飞行物给打到。
“啊!”我们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其实不痛,也没有什么伤口,但就是有点被吓到的感觉。苍蝇!?我第一个直觉想到的念头,但是像这种一向以干净清洁作为标榜的快餐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就算私底下不是很干净,但是表面功夫总是做得很好的。只是那个人走了以后,苍蝇好像也不见了,感觉就像是跟着他一样。
“臻,你看那个人,好像也有苍蝇跟着他,就跟郭大刀一样!”我和臻说。
“杰,刚刚那个人经过的时候,你闻到什么异味没有?”臻一脸疑惑地问我。
“有,一点淡淡的酸臭味,他大概不洗澡的天数比郭大刀还多吧!看来那郭大刀真的是没洗澡。”我得意地嘲笑。
“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臻一脸不安,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她没必要骗我。
我只好细声地安抚她,“臻,别怕,真有什么事,也有我在啊!那等一下我不去上课,陪你好了。”最后两句是我故意这么说的。
“你少来,别得寸进尺,课还是要乖乖地去上。”她笑了出来,我的心情也缓和多了。只是经臻这么一说,我也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地方不大对,但是到底是哪里我又说不上来。
第二章
次日,我整天窝在宿舍内把那篇五千字的巨作给完成,内容是什么我就不详述了。隔天,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跑去数学系所交报告,今天的天气还是一样炎热,但是一进到数学系所,却让我感到一股阴冷寒意,这里没有开冷气,但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炎热的气息,仿佛是不同的世界。我敲了敲郭大刀办公室的门。
“请进!”从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一进门就嗅到一阵酸臭味,而郭大刀则迅速地把原本正在吃的便当给盖了起来。“杰,你来交报告吗?放在那边,然后没事就赶快离开这里。”郭大刀的神情怪怪的,语气很不客气,我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谁想待在这种气味令人作呕的鬼地方呢?我迅速地把报告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往他的便当那边瞄了一下,突然间我看到一幕诡异的景象:一只白色蠕动挣扎得像是蛆一般的小虫,从便当盒盖边缘挣脱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呆了一下。郭大刀发现我看到那只小虫后,用一种非常用力的吼叫声将我赶了出去,他的眼神内流露出的杀意霎时间让我喘不过气,我不及细想立刻夺门而出……
我用尽所有的力量逃跑,直到我因为负荷不了心脏的跳跃速度而停下来,嘴里不停地喘着气,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我确定已经离数学系所很远了。正当我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我身后搭了上来,我以为郭大刀追来了,大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杰,你是撞邪了吗,只是摸了你一下而已,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
这不是臻吗?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她没错。
“臻,你差点没吓死我,刚刚实在太可怕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臻靠近。
“杰,你也太夸张了吧!大学里面怎么会有事情恐怖到像你这种反应的。对了,你的报告交了吗?”
“就是交报告的事情,事情真的很不对劲,我刚刚的逃跑反应要是慢一点,我可能就被郭大刀给杀了。”我说完,臻用很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神情想着我说的话。她可以感觉到我不是说谎,但要相信我说的话,却很困难,毕竟这一点也不合理。
“杰,你说的‘杀’是指郭大刀要当你?”臻勉强整理出这句她所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话。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我真的会死的那种。”这种听起来十分荒谬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教授会杀死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学生?但是臻知道小事情我可能会开玩笑,但像这种事我还不至于骗她,特别是我刚刚的反应。
“真的假的,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啊?虽然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这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
“真的,刚刚去他的办公室还有一股很酸臭的味道,他吃的便当似乎也有问题,我看到有像蛆一样的小虫从里面钻出来。而郭大刀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人应该有的眼神。”我试图解释,提出我所看到的景象和证据。
“这样好了,一点以后郭大刀有课,他不会在办公室,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虽然我实在很不愿意多靠近数学系所一步,但是为了让臻相信,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另外,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便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中午一点半,我和臻又进入数学系所,一进来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刚刚发生的事情给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郭大刀要是把门上锁了,那不就会无功而返吗?但随着我们看到他办公室的门留着一条细缝,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
第三章
我和臻缓缓地推开郭大刀办公室的门,一进房间就觉得不对劲,原本我来的时候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几乎完全消失了,根本闻不到任何异味,甚至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肯定是郭大刀做的掩饰。
“杰,似乎没有什么异味……”
幸好我发现那个便当仍然好端端地摆在桌上,于是打断了臻的话,我指着桌上的便当,“臻,你看桌上那个便当,就是那个奇怪的便当,当时我看到有白色的小虫从里面跑出来!”我一边说一边向桌上的便当走去。
“杰,小心一点!”臻关心地提醒,我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我从背包里面拿出中午临时买的塑料手套,带上后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个便当,掀开以后我整个脸色都变了,因为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猪排便当,我不相信地拿起筷子翻动里面的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有,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个十分普通的便当,我满脑子问号,臻也是一脸疑惑,莫非真的是我看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人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没有主人的允许可以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吗?我要是刚好有什么东西掉了,你们该怎么负责?”
我和臻往门口看去,不好,怎么会是郭大刀?他不是应该去上课吗?
“抱歉,教授,我刚刚来交报告,回去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我怀疑是不是掉在这里了,所以就跑回来找。”这当然是我胡说八道,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是吗?所以你就找到我的便当里面?”郭大刀故意讽刺地说,脸上露出似是而非的奸笑。一时之间我无法回答他话,但突然想到了一件很要紧的事,刚刚打开便当的时候里面的菜根本就没被吃过,那根本就是一个新的便当,但是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郭大刀在吃东西,可见他连便当也处理掉了,这个新便当是故意买来的。
“不是,手机找到了,但是发现教授的便当都没有动过,所以帮教授检查便当有没有问题,是不是有‘发酸发臭’的情形或是有‘虫子’在里面?”我故意加强语气地说。
郭大刀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我不怕他会像刚刚那样,如果会,我和臻应该早就没命了,他可能知道我会找人来,所以故意毁灭所有的证据,为了让别人证明我所说的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不用你们费心,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吃不下东西,所以才请假没去上课,我现在要休息了,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在我们离开数学系所一段距离后,我开口说话了,“臻,我没骗你,我发誓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杰,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没看到你说的东西,但明显能看出刻意营造的痕迹。只是我们该怎么办?”臻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不能怎么办,在没发生任何事情之前,是不会有人理会我们的,我们要是自乱阵脚,会被别人当成疯子的。今天就先回去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我送臻到她住的地方以后,也回到了自己宿舍。回来后没多久,我接到臻的电话,“杰,你快打开电视看新闻……”臻用很慌张的声音说。
我一边打开电视,一边问,“臻,要切到哪个的新闻台啊?”
“随便!”
我不禁感到纳闷,随手选了一台,“上午十一点警方接获命案通知赶往中部某知名大学的学生宿舍,据调查,死者是XXX,现年二十三岁的研究生,被发现陈尸于宿舍顶楼的阳台,经警方分析,该处即是陈尸的第一现场,尸体没有被搬动的迹象,由于该名死者死亡时状态怪异,警方已经紧急商请法医调查死因,目前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记者赵可黑,台中现场实时报道。”
“可黑,你可以说说当时的状况吗?”
“是的,主播,据记者私下采访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水塔清洁工人的说法,他表示这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该名死者的脸部大约有二三十个吸管般大小的小洞,死者的眼睛已经不见,若是他杀,一定是一个变态杀人魔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我看得有点厌烦,因为没事去注意一个中部某知名大学学生死亡的消息做什么?他跟我又没有关联,距离差那么远,而且那个记者的描述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臻,你叫我看这则新闻有什么涵义吗?”
“快出来了,你等一下仔细地看看那个死者生前的照片。”
现在报道这类死亡消息,一定会在尸体画面打上马赛克,如果事件大一点,就会加上死者照片。我又看了没多久,死者照片被刊出来了,突然间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看过他?学校不同也就算了,地方也不同啊!
“臻,这个人是?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他,但是他在中部念书,我应该不可能见过他才对。”我疑惑地说。
“你已经忘了啊?前天在摩斯叫我们两个人让路的那个人啊!你不是还说他有问题吗?”臻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原来是他!
“对,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事情一定有关联存在,但是我一时无法整理出来。这时电视里面继续传来后续报道,“是的,主播,根据该名学生的友人表示,自该生从某大学回来后,隔天就失去了联络。这名学生是为了写论文而前往该大学数学系找一个郭姓教授,回程时直到下了火车都还有其音讯,但隔天即毫无联络……”啪的一声,我切掉了电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郭大刀,我们大学数学系没有第二个姓郭的教授了。
“臻,是郭大刀,一定是他……”
“杰,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既没证据也不知道郭大刀到底做了什么,即使我们知道可能跟他有关系,也拿他没办法。”
臻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突然间我脑中闪过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件事情会不会跟“苍蝇有关联”?毕竟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跟郭大刀之间共同的关联只有这个,但是苍蝇这种东西虽然很讨人厌,但是要直接致人于死却也是前所未闻的。除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臻,会不会是苍蝇?”我对着话筒说。
“苍蝇?杰,你没说错吧?苍蝇虽然会散播病菌,但是不可能造成这么奇怪的死因啊!我认为还是跟郭大刀有关系。”虽然我也知道我这么想确实有点荒谬,但是这的确不无可能。
“的确,郭大刀还是最可疑的,不过,要调查郭大刀实在有点困难,特别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我很怕会发生什么危险,所以调查郭大刀的事还要再计划一下,但是苍蝇的话,明天就可以进行了。”
“杰,你打算怎么做?”
“嗯,我有一个直属学长,他叫‘仁’,去年考上昆虫所,所以我打算明天抓苍蝇去给他检验,他对这一方面一直很有兴趣,而且我跟他交情很好,他应该会帮我才对。”
“杰,你打算去哪里抓?我不太放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这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没说完,臻突然插话进来,“杰,就这样决定啦!明天,不见不散,你敢放我鸽子就试试看!”说完臻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隔天我和臻全副武装,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跑到数学系所附近抓了几只苍蝇,虽然看起来真的很普通没有危险,但是我们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地把它们装到玻璃罐中,换好衣着后,随即就赶到“仁”学长的研究室。
“午安,学长。”看到学长正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着显微镜,我轻声打了个招呼。
“啊,杰,是你喔,你这个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学长一回头发现是我,就又回过头去看显微镜。
我走向前去,把我手中的玻璃罐子放在学长面前的桌子上,他偏过头看了一下,“苍蝇?杰,这些苍蝇有什么问题吗?”他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怀疑这些苍蝇有很大的问题,希望学长帮我检查一下。”
“你是说这些苍蝇带着很厉害的病原?你是要检查这个吗?那其实你不应该拿给我才对,我可以跟你介绍一个人,你拿给他检查比较好。”
“不是的,学长,我是希望你检查一下这些苍蝇是否跟其他的苍蝇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还有,希望学长小心一点,最好别跟这些苍蝇有直接的碰触。”我很认真地说。
学长知道我并不会拿这种语气来开玩笑,所以他整个把身体转过来,“哦,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那我会仔细检查的,只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些苍蝇有问题?”仁学长也很认真地说。
“学长,你知道昨天那个中部研究生命案吗?”
“知道啊,这个新闻闹得很大,到目前法医还在检查,很不寻常的事件,难道……”
“嗯,我怀疑可能跟这些苍蝇有关系……至于怀疑的原因,等学长检查结果,出来我再跟学长说。”
“哦,这样啊,那好,我会尽快给你结果的,最快今天晚上我会给你电话,那就这样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把我的切片标本看完后会立刻检查这些苍蝇的。”
“嗯,学长再见。”
离开了学长的实验室后,我和臻一起去吃了个午饭,然后去了公园散步,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这几天来的遭遇实在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杰,我有一种很恐怖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臻越说手握得越紧。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搂着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也感到十分不安,但是我极力不让我的表情流露出这种感觉。
“杰……”臻转身抱着我。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直到傍晚我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我到宿舍餐厅吃晚餐,电视里的晚间新闻依然在报道那个案件,餐厅里面人来人往,有些人走来走去,有些人吃着饭看着电视,一切都很平常,让我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觉。
突然间,电视的新闻消息又让我吓了一跳,“是的,各位观众朋友,刚刚我收到本台特派记者的最新消息,就在距离该离奇死亡案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第二名相同死亡状态的林姓妇人,该妇人的先生目前行踪不明,警方现在加紧调查中,警政署长已经指示扩大侦办此案件。而法医方面的进展若有最新消息,本台也将做最新最详实的报道。现在让我们再仔细地回顾这个事件……”
看着详尽的新闻越报道,我的心情越加不安,最后我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回到了寝室。我一边玩电脑游戏一边等仁学长的电话,晚上八点多,终于等到了仁学长的电话。
“学长,你检查的结果有什么发现吗?”我紧张地问。
“没什么异样啊,你带来的都只是一般的家蝇而已,它们可能对卫生环境很不好,也可能会传染疾病,但是它们是不可能直接对人类造成伤害的。好了,现在你该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苍蝇会直接造成人体的伤害甚至死亡?”
听到了这个结果我感到有点困惑,因为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共通点了,难道一定要是郭大刀身边的苍蝇?
“因为我发现郭大刀跟那个死者一样,让人感到相同的气息,而且身边刚好都跟着苍蝇,昨天我去交报告给郭大刀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所以我才会这么怀疑。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共通点就只有围绕在身边的苍蝇。”我向仁学长解释着原因。
“那你抓到的苍蝇是郭大刀身边的苍蝇吗?”
“不是,那是在数学系所周围抓到的,因为我觉得待在郭大刀的附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危险?”
“嗯,就好像跟在怪物猛兽身边一样,随时都有被杀掉的危险。”
“不会吧,杰,你说的真是太夸张了,哈哈……啊啊啊!”仁学长话说到一半,从原本的笑声转变为凄厉的惨叫声……
我愣了一下,随即对着电话筒叫喊,“学长,仁学长……”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接着我听到了脚步声,然后电话就被切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声响,学长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我立刻打电话报警,跟警察说明研究室位置以后,我披了件外套就奔出了寝室,一路跑到了仁学长的研究室。到研究室外面的时候,我发现警察已经到了,仁学长的房间里的闪光灯一直闪个不停,应该是在拍现场照片吧!当我接近黄线时,其中一个警察比了个手势,意示我必须停下来。
“先生,里面发生了命案,如果不是相关人士是禁止进入的。”那位跟我比手势的警察开口说。
“抱歉,是我报的案。”我说完后,较靠近里面,看起来像是刑警的人走了出来。
“就是你报的案吗?刚好,因为死者的头部目前下落不明,只有尸体皮夹上的证件可以证明身份,而可疑的死者仁又是孤儿,所以我想请你指认尸体。你记得死者身体有任何的特征吗?”那位刑警一脸严肃地说。
“特征?我记得学长的左脚膝盖处有车祸缝合的伤疤,右手手肘部分也有类似的伤疤。”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警察。
“嗯,目前初步指认没有问题了,我想请你跟我回局里作笔录,顺便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跟我来吧。”那位刑警一边把手上戴着的塑料手套脱下来一边翻过黄线说。
我忍不住往里面偷瞄了一眼,发现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天花板上的血液还没凝固,仍然一点一点地滴着,墙壁也被喷得一塌糊涂,还有倒在血泊中没有头的仁学长的尸体,他身上的实验衣都给鲜血染成赤红色。突然一阵强烈的血腥味传过来,让我的胃部不住翻绞了起来,我立即压着口鼻跟腹部,往后退了三步。
“走吧,再待久一点,气味会更浓,到时候你可就会真的吐出来了,任何人第一次遇到的这种场面,反应都跟你一样的。”那个刑警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部,用轻松的口吻说,接着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走去。
在往外走的过程中,我听到一些警察在旁边窃窃私语——
“最近的案件怎么都那么麻烦,先是中部,然后是这里,唉……”
“中部的那个验尸结果听说已经出来了,只是一直在封锁消息。”
“真的假的,要做到封锁消息那一定是很严重的案件了……”
“真的,听说中部的案件法医,已经排除了一切人为的可能性……”
“你是说这不是人做出来的,那这种死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嘘,别那么大声,就是死因太特殊,所以才会暂时封锁消息,不过有那些狗仔记者,我想这消息也无法封锁太久……”
随着距离的拉远,我也听不清楚那些警察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出了仁学长的研究室,我坐上警车,被载往警察局。
在车上,刚刚那个刑警自我介绍说,“你好,你叫杰是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俊’,目前是刑事侦查组的组长。我们刚刚调查过了,案发的时候你的确不在现场,希望等一下作笔录的时候,你能够尽量提供我们一些线索,我们也好早日破案,合作愉快!”他跟我握了一下手,然后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刚刚你在现场听到那些弟兄的抱怨话,你就把它忘掉吧,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那些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警察也是人,私底下说一些是非也是难免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刚刚的事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点了点头,我很明白俊警官话中的涵义,那些都是真的,他希望我千万别泄漏出去。
“杰,谢谢你的合作,我会尽量叫他们别乱说话的,刚刚是因为记者还没有到达现场,他们才没有节制的。”
没多久,车子到达了警察局。俊警官拿出记事本录我的口供,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线索非常详尽地说了出来,只差把我怀疑这是郭大刀做的给说出来,他的嫌疑实在太大了,可是偏偏我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ok!到这里就可以了,真的很感谢你的配合。”
“嗯,俊警官,我还有一件事,我怀疑这件事情可能跟数学系的郭教授有关联,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有点奇怪,因为相关性太低了,你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如果理由充分,我们会去调查的。”
我详细地把我的经历和理由告诉了他。
“好,谢谢你多提供这个情报,我们会调查一下的。”俊警官起身送我到了警察局门口。
出了警察局,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我正想要打车回宿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臻站在警察局外面的路灯下。看来我被警察带来录口供的事,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我走过去拍了拍臻的肩膀,故意装作偶遇的样子,“臻,你怎么会在这里?”
臻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我,给了我一记粉拳,“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大笨蛋,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谅我啦,没有下次了。”我用手捧着她的脸颊,细声细语地说。
“哼,我才不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甩头不看我,我看得出来她在闹别扭,既然如此我只好拿出了我的必杀技了。
“啪”,清脆的一声,我用力打了一下我的手臂,然后立即抚着我的脸。臻立刻回过头来,“杰,你没事吧,疼不疼?”
“臻,你肯原谅我了?如果你还不原谅我,那就多打一下吧!”我右手揉着脸颊,左手高高地举起来。苦肉计虽然很老套,但是能从古代沿用至今,肯定是有它独特的效果的。
臻立刻抓住我的左手,“好好,我原谅你,这总行了吧,别打了,你还疼不疼啊?”
“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
“呵呵,那我的脸就不疼了,只是手臂还有点痛。”我说完后,揉揉自己的手臂。
臻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马上白了我一眼,“你这个人真是,就只知道欺负人。”臻掉头就走。
我马上追了上去,伸出手前搂住了臻的肩膀,但是她立刻把我的手给拨了下来。“臻,你刚刚不是已经说真的原谅我了吗?”我故意这么说。
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哼,刚刚还不是给你骗的,我才不要原谅你。你以后出事我才不要管你!”说完就转身要走,我立刻拉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抓住不放。
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臻忽然转身抱着我,我没看到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在哭,因为我的肩膀能感受到她的眼泪。
“杰……”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我们就这样抱了一阵子,我慢慢地拉开距离,抬起手用手指头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说,“我是大笨蛋,但你也是小笨蛋,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担心我。”
“我才不是小笨蛋!”臻对我装了个鬼脸,然后笑了出来,看见她破涕为笑,我也放心多了。
“你怎么会不是小笨蛋,因为大小笨蛋刚好是一对。”
“少来,谁跟你是一对。”
“呵呵,对了,臻,我觉得仁学长的死一定跟郭大刀有关,所以一定要好好调查他。唉,说起来仁学长的死我也有责任,要是我没请他检查那个苍蝇,他也不会……”说到仁学长,我心情不由一暗。
臻安慰我说,“杰,别难过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料想不到。如果仁学长真的是郭大刀杀的,那你一个人去调查的话实在太危险了,不行,除非你让我跟着我才会让你调查。”
“不成,那样太危险了!”我断然拒绝了。
“正是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去!这样两人相互有个照顾嘛!”臻抓着我的手,一脸坚决的表情。
小妞子一旦认定某件事后,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她的个性我太了解了,我只好软下来说,“好吧,不过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立刻逃跑,我会跑在你的后面,所以你一定要跑快一点。”我半开玩笑地说。
臻捏了我手臂一下,“不准你开这种玩笑。”
第四章
隔天,我和臻就在数学系所附近监视着郭大刀的行动。今天郭大刀的课排得满满的,但自从我们早上看到他进办公室以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也就是说,他今天至少旷了半天的课了,学生逃课很常见,但老师这样子逃课就实在让人纳闷了。
坐在一旁的臻终于忍不住说起话来,“杰,很怪啊,郭大刀怎么都没出门?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一上午都有课。”
“嗯,的确是,不过我们还是再忍耐一下,他总不可能不出门吧!臻,你饿了吗?都已经中午了,我的背包里面有食物。”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我知道啦,我饿的话会拿出来吃的。”
“郭大刀到底在搞什么?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我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出口探头探脑的。
“杰,是郭大刀……”
“他总算肯出来了,他那个打扮到底想干吗?神神秘秘的。”
郭大刀衣着十分怪异,这么热的天气,他居然穿着很多衣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但是他没办法把身边苍蝇也一起包起来,如果我没看错,围绕在他身边的苍蝇好像又变多了。郭大刀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随即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整个下午他就这样一直进进出出,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晚上七点,我和臻已经监视了十几个钟头了,好个郭大刀,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先累死了,你这个天杀的死怪物!我在心里头咒骂着他。没多久郭大刀又出来了,一样是探头探脑,但是我发现他手上提着包包,跟之前不一样,难道他要外出了?果然跟我猜的一样,郭大刀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数学系所,我和臻连忙跟了上去。
郭大刀出了学校,越走地方越偏僻,走到后来,他赫然走到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废弃区,那里又脏又臭,然而郭大刀却站在那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发出了似乎非常舒服的赞叹声,我没他那么靠近就已经被臭得受不了了,而他居然在享受这恶臭的气息,然后他开始翻弄那一袋袋的垃圾,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突然间他抓起了一袋垃圾,高高地举了起来,并且用另外一只手在垃圾袋底部戳了个小洞,里面的液体开始流出,他迅速地把嘴巴靠过去吸食着,仿佛深怕浪费了这些腥臭液体。我的胃部又开始翻绞起来,但我强行忍了下来,可是臻却忍不住吐了出来,我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郭大刀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立刻回过头来,我跟他两眼相对,他的眼神就是上次那种怪物般的眼神,完全只有敌意跟杀意。
“臻,快……快跑……”
没等臻回过神,我就拉着她拔腿就跑,才跑没几步,我回头看了一下,郭大刀已经在我们身后,他伸出手来抓住我们的衣服,我很想多用一点力量跑更快一点,但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后我们还是被他拉停了下来。
“你们既然看到了就得死!”郭大刀右手抓着我的脖子,左手抓着臻。我们用力地敲打他,但是他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抓着我的脖子往上举,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臻那边也是一样。一离地,我们就整个虚脱了,只是挣扎地抓着他的手,腿部不住地摆动着。
这时,我的眼前赫然一黑,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突然掉到地上,好像一下子能呼吸了,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我挣扎地转头看了一下旁边,臻也是一样瘫在地上,看着她起伏的胸部我知道她还有气息。郭大刀呢,我扭头看他,只见他正撕着自己的衣服,裸着上半身在地上疯狂地打滚,表情非常痛苦,然而奇怪的是他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叫出来。郭大刀的反应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像死去一样躺在地上。
“臻,你没事吧?”我忍着喉咙的疼痛对一旁的臻问,此时臻已慢慢坐了起来。
“嗯,我没事,不过刚刚差点就……郭大刀他发生了什么事?杰,是你做的吗?”臻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不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一直在打滚,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对于郭大刀的反应,我一头雾水。
“杰,你看郭大刀的脸和身体……”臻一脸惊慌地说。
难道郭大刀又起来了,我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郭大刀的脸部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浮肿,然后他的身体和胸部腹部也都出现类似的现象,更诡异的是,这些浮肿居然在动,不是移动,而是上下戳动那种。突然间,从他的两只眼睛各钻出了两只白色的虫子,这两只虫子出来后立刻啃噬着整个眼球,直到剩下两个空空的眼眶以后,更多的虫子从眼眶里面钻了出来,刚刚在上下戳动的浮肿,也都裂了开来,流着血冒出了虫子,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所有的白色小虫慢慢地爬了出来,在郭大刀的身体上面,像是进行某种仪式一样地跳跃着。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以后,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关闭钮一样,所有的虫子瞬间都停止了动作,我和臻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和臻也是动也不动一下。又过了约三十分钟,所有的白色小虫开始抖动了起来……
我和臻呆呆地看着那些白色小虫子,在它们在抖动的时候,莫名的有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觉冲进了我的心里,我赶紧起身,扶起还坐在地上的臻。
“臻,快一点,快离开这里。”我拉着臻的手跑了起来。没跑多远,我就听到一些其他的声音,我立刻和臻往墙壁靠近,回头一看,那些白色小虫的身体开始裂开,爬出了一只只苍蝇,它们在郭大刀的尸体上爬来爬去,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就陆续飞走了……
“杰,你猜的没错,没想到真的是苍蝇。”目睹这一切的臻,紧紧地抓着我,一脸惊慌。
“可是这些会飞的苍蝇好像不会攻击人的样子,这些苍蝇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禁纳闷地说,臻当然也不可能会知道原因。
我和臻缓缓地走在月光下,想起刚刚差点就进了鬼门关,到现在还余悸犹存。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又走到了昆虫系所附近,先前在这里的警察早已撤走,现场只留下围住现场的黄色条子,这让我又想起了仁学长,想起他昨天中午还活得好好地,我不禁发了一下呆。
臻拉住我的袖子,摇了一下,“杰,刚刚好像有个人影在里面移动,速度挺快的,一闪而逝,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突然醒了过来,赶紧往臻所描述的方向看,但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我看了臻一眼,然后往前走,她抓住我的双臂躲在我的后面跟着我移动。
我用手拉起了黄色条子,身子一低越过黄线,仁学长的尸体早被送去给法医验尸,房间里面只剩下一大片暗红色早已干涸的血迹,突然间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我慢慢地打开隔壁研究室的门,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却发现一种微弱,有点无法辨识的声音持续地从里面传出来。
我一步一步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臻跟在我的身后,最后我到了一个药品柜旁边,我谨慎地打开柜子,却发现一个怪异的事情,因为上面放着满满的药品,下面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用手在柜子内的四周敲了敲,发现下面居然是空的,我又努力地找了一下是否有接缝开关,终于我掀开了下层的木板─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臻把我拉了起来,“杰,太危险了,别下去,我怕。”
“不用担心,里面的空气没有危险性,我刚刚试过了。”
“不是这种问题,里面要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你忘记了刚刚郭大刀的事情了?”
我静静地想了一下,但是最后好奇心还是征服了我的恐惧感,“不会,放心,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郭大刀了!”我不顾臻的反对,还是走了下去,臻也没有办法只好跟在我的身后。
走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开阔的房间,突然我发现一个人,看到他的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赫然是仁学长!他也看到了我,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开了口,“欢迎光临,杰。”
我没有响应他,只是惊诧地看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仁学长竟然还活着!
仁学长看我不说话,又说,“杰,郭大刀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我的脑中又是一阵冲击,这时候我心中已经浮现出最糟糕的情节了,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但是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杰、臻,你们两个人就先坐着吧。”仁学长指向我身边的小椅子,我坐了下来,他接着说,“杰,你知道病毒这种东西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病毒进入宿主细胞之后的存活模式吗?”仁学长再一次问我问题,“病毒进入宿主细胞后,会夺取宿主细胞内的基因片段以及蛋白质的生产控制权,然后用来制造更多的病毒,最后直到宿主细胞无法负荷的时候,就会毁灭宿主细胞,倾巢而出,接着这些病毒会各自去寻找下一个宿主细胞,不断地扩大感染。”越说我越感到似曾相识,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结论,难道那些看起来像苍蝇的居然是病毒?
仁学长看着我惊疑不定的表情,又笑了一下,继续说,“杰,你蛮聪明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那样,那些仍然是苍蝇,只不过那些不是普通的苍蝇,虽然它们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它们繁殖的方式却几乎跟病毒如出一辙,这大概是昆虫学上最惊人的发现了。”
我发现学长在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十分得意的表情。
“但是学长,你就不怕它们会对你造成危害?你不怕它们会寄生在你身上?”我反问。
“怕,刚开始怕得要死,因为我已经是它们的宿主了,但是,杰,你刚刚少说了一样模式,那就是融合,在某种特殊情况下,病毒可能会跟宿主细胞的染色体融合,这时候宿主细胞反而能得到好处,我现在才发现,融合的感觉十分舒服。”
我发现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仁学长了。
“那……那个尸体究竟是?”
“是我杀的,我亲手把他的头给扭了下来,要找跟我有类似特征而且体型相同的人,真的费了我一番工夫,不过为了我的实验,我想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仁学长毫不在意地说,好像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听到这里,我和臻双手都紧紧地抓着对方。
“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们的,走,跟我去看看我做的研究。”仁学长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他身后的一个小门,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仁学长打开门走了进去,我和臻还是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仁学长进去后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去,于是探出头来说,“杰,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
他看我们还是不动,于是走过来把我们拉了进去。一进到房间我就看到满满的实验箱和实验老鼠,还有实验箱内一只只的苍蝇。
“杰,你看仔细了。”学长说完就抓了只老鼠放到装有苍蝇的实验箱,实验箱里面的苍蝇起初不为所动,但是慢慢地它开始绕着老鼠飞舞,像在寻找什么机会,突然间苍蝇急速地往老鼠耳朵飞去,停留不到一秒就立刻飞离。这应该是很平常的,不小心有什么东西飞进耳朵又飞出来,这种经验很平常,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我看到这个画面却有一种心跳快停止般的恐怖感。
“已经完成了,这就是苍蝇入侵生物体的最初机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它已经在生物体的耳朵内产下了几十颗卵,等到生物体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这些卵就会孵化,从耳朵内渗入人的脑袋以及胸腔和腹腔,在大脑的幼虫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完全压抑人的痛觉,完全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痛苦,这种入侵的机制真的是十分的完美。”仁学长非常得意地说,“只是……”
“只是?”我接口问道。
“只是这种化学物质会改变一个人的味觉以及嗅觉,所以人会出现行为异常改变。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过要是融合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缺陷。”
突然间我想到,如果一切的事件真的是这些苍蝇所造成的,那从事发到现在,随着苍蝇的散播,那全国的苍蝇感染大爆发可能已经在危险边缘了,更何况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苍蝇的危险性……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还有一点,当苍蝇幼虫要离开人体时,就不会继续散发这种化学物质,所以宿主会感到异常的痛苦,但是这些幼虫会先将人的大脑语言区给啃噬得一干二净,这时候宿主会开始挣扎,但是不会很久,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幼虫就会将大脑吃得一点也不剩,胸腹部的幼虫则啃噬着内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相信杰你已经知道了。”仁学长说完后直直盯着我看。
“学长……你……”我不安地看着身旁的臻。
“杰、臻,经过我的研究发现,你们两个人也是融合极佳人选,来吧,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舒服的!”说着,仁学长打开了他身边的几个实验箱,苍蝇一只只飞了出来。
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要跟什么鬼苍蝇融合,我抓住臻拔腿就跑。仁学长似乎早就料到我们要跑,抢先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看着后面的苍蝇,我情急之下,双手奋力往学长的颈动脉砍了过去,漫画上说曾说过这样可能会让人暂时昏迷,就算没昏迷至少也会晕眩一下,这样我和臻就有机会跑掉了。
但就是这么一砍,不超过三秒,学长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眼看苍蝇越飞越近,我没办法管为什么看起来好端端没有任何异常的学长会有这种情况,只是用力拉着臻往外跑,直到我们离开了昆虫系所很远的时候,才停下来喘气。
我和臻俯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不放心地又看了看我们沿路跑过来的地方,没有苍蝇跟上来,我这时候才真的放心。此时我开始思考了起来,为什么刚刚仁学长会突然变得跟郭大刀一样痛苦,难道这是因为苍蝇幼虫已经啃噬了他的大脑语言区?幸亏如此,我和臻才能顺利跑出来。
“杰,你刚刚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学长会突然变成那种样子?”臻不禁问我。
“这……”我思考了数分钟之后,终于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一个关键。突然间我整个人都明白了,我大声地说了出来,“病毒!就是仁学长说的那个模式。”
“病毒?又是那个理论?”臻有点怀疑地说,臻是文学院的,所以她对这一方面并不是很了解。
“嗯,仁学长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跟病毒融合的宿主细胞必须是状况良好,没有任何死亡危机的细胞,一旦和病毒融合的宿主细胞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本来融合相安无事的病毒,会立刻夺权脱出,并且寻找下一个宿主。”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臻还是看着我,她依然无法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接着说,“所以刚刚砍仁学长颈动脉,造成他头部缺氧,苍蝇幼虫收到这个危机警讯,立刻就解除融合状态。”
臻点了点头,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臻,没时间了,赶快通知你的亲人以及要好的朋友,通知他们必须赶在后天以前出境,今天晚上整理一下,我们明天立刻离开台湾。”我急促地说。
“明天,太仓促了吧,为什么?”
“不赶快不行,算一算应该已经有不少人遭到苍蝇感染,我有预感,很快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感染,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臻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和臻通知完所有的人之后,隔天就跟着她搭上飞机,前往可办落地签证的国家。上学?上学哪有性命重要?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人类可以对付的生物,因为它们可以寄生在所有的生命体内,而寄生过程又是那么的完美。搭上飞机前,机场的新闻指出,目前已经发现的怪异死亡人数超过了二十个,而且各地都有,几乎是一下子就蔓延开来,这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国际也开始关心起来,医生也在积极调查这诡异的死因。
刚上完厕所,我开启水龙头伸手舀水拍拍自己的脸,我尽量使自己别去想那么多。头脑冷静一些以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臻,你怎么不多睡一下?”我轻声地说,毕竟现在飞机上大部分人都在休息,我发现我上厕所前臻还没事好好地睡着,但是现在她却像安静不下来似的看着四周。
臻转过头,对着我一脸诡异地说,“杰,仁学长说的没错,融合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一刹那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和臻被郭大刀抓住脖子的时候,他身边的苍蝇就在我们旁边飞来飞去,难道……我的眼前一阵昏暗,有一股莫名强烈的爽快感从头部流遍我的全身,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空中……
“是啊,融合的感觉真好!”我对臻微笑了一下。
突然间,我看到一只藏身在我外套里面的苍蝇,缓缓地从我的袖口爬了出来,而飞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