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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理想与坚持,屈从于残酷现实,黑龙江女孩滕玉娟在大学毕业前,决绝地与低自己一级的男友李洪福分手,远赴京城逐梦,成为一名光鲜的女翻译。
直到有一天,还在远方校园里苦读的李洪福身患绝症,生命岌岌可危,滕玉娟这才惊觉,其实自己从未放下他。可此刻,一边是身为京城女翻译的荣耀,一边是回头望不见前路的艰辛,她会作何选择?
绝症突袭前男友,逃匿高飞的心何处安放

2014年3月30日这天,北京艾德意科技有限公司女翻译滕玉娟刚打开QQ,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头像跳动起来:“你好!李洪福得了急性白血病,急需大量治疗费用……”她瞬间呆住了,第一反应是去看日历——愚人节还没到啊,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可恶……
1990年,滕玉娟出生在黑龙江省绥化市青冈县农村,她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好胜心强的她从小发誓要早日跳出农门,出人头地。她考上黑龙江大学英语专业,离开农村来到伊春市求学。
2011年8月的一天,滕玉娟误登室友QQ,无意中看到一个叫“平凡的世界”的网友,发现对方也来自绥化。想着多认识个老乡也好,她加了他QQ,恰好他在线。一聊得知,他叫李洪福,来自明水县农村,也是家中长子,妹妹正读高中。由于他曾因病休学一年,所以9月滕玉娟升入大三,而与她同岁的他仍是西北工业大学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的大二学生。
也许是都来自农村又同为家中老大的缘故,两人聊得很投缘。滕玉娟说起大妹即将去东北农业大学报到,李洪福热心地让在那读书的高中同学帮忙关照。这个才认识的大男孩,让她心里暖意融融。
两人渐渐熟络,他们开始习惯于每天打开QQ先去看对方是否在线。谁的头像若是灰色,另一个人就会心神不宁。不知何时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慢慢滋生。
2012年春节前的一天,放寒假在家的滕玉娟接到李洪福电话,说他在青冈县城了。她大吃一惊。在县客运站,她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他,身形瘦削,黑框眼镜下的双眼深邃有神。“送给你!”他递给她一件红色运动衫,说是他打零工赚来的。滕玉娟翻开价签一看,298元!她从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相信这笔钱也够他吃小半个月的。就这样,他悄悄牵起了她的手……
为了省钱,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但伊春到西安2000多公里的遥远距离,丝毫不能阻止两人隔空“约会”。他们一起学习,只是身在不同的教室;一起打球,只是对象另有其人;互诉衷肠,只是隔着冰冷的屏幕……
2012年,已升入大四的滕玉娟边忙着学业收尾,边张罗着实习找工作。各种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埋怨男友的“遥不可及”,李洪福憨憨地安慰她,说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节奏,她哭笑不得。两人越来越频繁地讨论着未来。滕玉娟向往北上广,觉得那里才有她发挥所长的舞台。李洪福却只想回东北,最好就在绥化找份工作,这样才好照应家里。滕玉娟被男友的“没出息”气得够呛。“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面对他的老生常谈,滕玉娟总不耐烦地打断他,“够了,难怪你叫‘平凡的世界’,你就是不思进取,安于平庸……”他们总是这样不欢而散。
2013年3月,滕玉娟来到老家的一所中学实习。这里,没人说标准的英语甚至普通话,没人谈论新闻或时尚,有的只是土土的乡音和家长里短的话题!两个月的煎熬,让她更坚定了要去北上广的决心。此时,身边姐妹们也纷纷变身“毕分族”。“你傻啊!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你打算毕业后先工作等他一年,或者赚钱供他读研,再等他出来踹了你?”闺蜜的一席话,让滕玉娟醍醐灌顶。这天,她在手机上敲下:“前路茫茫,我们分手吧!”她按下发送键,随后关机。再开机已是三天后,短信铃声不绝于耳,滕玉娟的手机里一下涌入了100多条短信。“娟,你怎么了?”“娟,你不信我会给你未来了吗?”……她流着泪看完前几条,然后选择了全部删除,再次关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周,滕玉娟的手机终于清静了。打开QQ空间,她看到他的QQ日志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我恨你!”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捂着嘴闭上了双眼。对不起,亲爱的,忘了我吧……
2013年7月,滕玉娟刚拿到毕业证,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开往京城的列车。无数次面试后,她苦尽甘来应聘上北京艾德意科技有限公司的英文翻译。每天,当她衣着光鲜地穿行在富丽堂皇的高档写字楼间时,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在遥远的大西北,穿梭于大学校园里的孤独背影。直到2014年愚人节前的这一天——
奔向我的校园恋人,生命困境下的无奈求助
看到消息后面有一串电话号码,滕玉娟怒不可遏地拨打过去。接电话者说是李洪福的同学,他残酷地向她证实,这绝非愚人节的玩笑!滕玉娟又颤抖着双手拨通了李妈妈的电话。李妈妈告诉她,一个多月前,李洪福出现头疼、发困、咳血和身上长紫斑的现象。2月28日,他被西京医院确诊为急性混合型白血病。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滕玉娟喃喃自语道,泪水扑簌而下。她难过地想,他一定还恨着我。而她自己呢?昨天以前,她都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可这一刻,为什么心会那么痛,那么疼?
4月5日,清明假期的第一天,滕玉娟在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上站了整整一夜,抵达了古城西安。来到西京医院,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泪水喷涌而出。眼前的他还是他吗?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头发掉得精光,全身瘦得不成人形,更可怕的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微微抬着眼皮,怔怔地盯着她。 滕玉娟轻唤了声:“洪福,我来看你了……”一旁,听她说是大学同学,李妈妈跟她说起儿子的病情。“阿姨,医生说治这病要多少钱?”滕玉娟关心地问道。“说是要七八十万!这不是要人命吗?”李妈妈痛哭失声,李洪福扭过头去,滕玉娟心如刀绞。
滕玉娟在病房呆了三天,帮着李妈妈收拾洗刷,尽管李洪福压根就没理她。返京前,她偷偷将1000元钱塞给了李妈妈。回京后,她一直心神不宁。她忽然觉得,冥冥中她似乎就和李洪福捆绑在一起。尽管她只是都市里一叶无依无靠的浮萍,也一定要救他的命!
半个月后,滕玉娟请了一周假再去西安。这次见面,已能说话的李洪福冲她吼道:“你来干什么?你走,给我走……”说着,他掏出一沓钞票扔到地上,叫她拿走。李妈妈忙去阻止他,滕玉娟拉住她,哽咽着说:“阿姨,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当了爱情的逃兵……”
走出病房,滕玉娟来到医院门口的报亭,买下一大堆报纸杂志。她找到这些媒体的新闻热线,一一拨打过去:“有个西工大的农村男学生得了白血病,病情危急住在西京医院,家里付不起巨额手术费,想求助……”当接线员问她是谁,她只说是病友家属。
然后,就是石沉大海。终有人指点迷津:“这种求助太多了,你这没新闻点发不了稿子!”冰冷而无奈的答复,让她的心被浇得透心凉。可她不想也不能放弃,她缠着接线员要记者电话。等联系上记者,她却被从一个记者转到另一个记者手中,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他们不约而同地表达着同情,只是他们“无能为力”!
这天,滕玉娟又联系上了一个女记者。女记者刚叹了口气,连日的受挫感竟让滕玉娟哭出声来。对方有点不知所措,问她和病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前男友……”滕玉娟哽咽着答。女记者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们现在复合了吗?如果写分手女友回头求复合,倾力拯救前男友生命,这稿子还有得做……”
“就这么写!”滕玉娟斩钉截铁道。回到病房,她把这个决定告诉李洪福,他当即拒绝。“洪福,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我求求你先救你自己!”滕玉娟哭着说。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他红了眼眶,缓缓背过身去。第二天,女记者如约而至。滕玉娟牵起李洪福的手,接受了采访。媒体的报道果然立竿见影,很多好心人来电询问情况,或直接来医院探望李洪福。人前,两人努力装作亲昵的模样;人后,李洪福总会立即推开她,轻轻说声:“谢谢你,委屈你了……”之后,又陆续有几家西安当地媒体的记者涌来采访。好心人的捐款,不出几日就会被医院账户上欠费的增长而抵消。但是,两人好歹可以稍稍喘口气了。此时,滕玉娟的假期已是一延再延,人事部门多次来电问她“是不是不想干了”,她只好暂时返京。
6月的端午节假期,滕玉娟再次来到西安。随着媒体报道的余温逐渐散去,面对每天数千元的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