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务员冯瑞钊抗战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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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瑞钊(1923-2017),字映光,号剑,广西蒙山县人。1939年春,考取湖南长沙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办的无线电专科学校无线电专业。1941年提前毕业,分配到驻湖南岳阳地区陆空军无线电第六总台第一台服役,跟随国民革命军第九战区司令部抗击侵华日军,参加过1941年至1944年的长沙会战。身为报务员,他掌握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1946年,获得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颁发的军功奖章1枚和军功奖状1张。此文据老兵冯瑞钊生前11万字的回忆手稿有关内容整理而成。
  提前毕业
  1939年春,我在广西省立桂林高级中学读完高二年级,虽学业优秀,但因家庭困难无法继续读书,校长便推荐我报考湖南长沙第九战區无线电专科学校并被录取。4月初,我们60多名新生由张武均队长带领,乘坐火车到达长沙市,住在南门外的师范学校。
  第二天早上,我们这些来自广东、广西、湖北、湖南等4个省的130多人,被编为两个班。
  第三天,在妙高峰脚的大操场举行开学典礼。第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杨森、参谋长黄昌儒、岳麓山第九战区干训团中将教育长叶肇、第九战区长官部秘书长余华日、中将参谋长吴逸志、第四军军长张德能等分别训话。学校把130多名学生安置在南门外社坛街幼幼学校上课。
  1941年春,因抗战形势紧张,电专班奉命提前毕业。
  我被分配到第九战区长官部第六电台,住在天心阁对面。1个月后,我们被调到岳阳地区,协助美国飞虎队的电台工作。
  台长何明德带着我和军需士田恒、陶树林,带上V100无线报话机一部以及行李,搭船到湘潭板塘铺车站,乘火车去衡阳改乘飞机往湖北通城县。
  险丧小命
  在通城县吃过晚饭后,岳阳专员王剪波接见我们,命尹以伊参谋长派一班士兵负责警卫。王专员在临湘、岳阳、华容以及湖北崇阳、蒲圻(今赤壁市)等县设有情报网,由市长、县长负责探听敌情,时常都有立到、即复的电报。
  1942年元旦前夕,日军分东、南、北三路猛攻长沙。薛岳进驻岳麓山指挥,命令全线反攻,对敌展开围歼战。
  日军强渡新墙河前,我军出动3个挺进纵队,切断敌补给并烧毁其粮食。特别是挺进第一纵队将日军设在岳阳大荆街的弹药仓库炸毁,使日军补给大受影响。日军又从汉口调来增援部队和弹药、粮食。第一纵队奉命在泪罗、新市、日水、小山坪、杨桥等地,日夜阻击敌军。
  此时,挺进一纵队朱骥司令的三姨太太叫朱司令早早离开了杨桥。她能文能武,平时常用驳壳枪打小鸟,长枪打野兽。只见她自己骑着黑马,身配短枪1支,中正式长枪1支,指挥挺进一纵队3个大队,以及泪罗、平江、湘阴、沅江、南县5个保安队,把汨罗至捞刀河的日军各个据点一一击破。天一亮,飞机声、炮声、步枪声响个不停,敌我难分。
  何明德台长亦与飞虎队汇报,请每天派3个队12架次飞机轰炸敌人。日军也出动飞机掩护撤退。双方空战激烈。日军又从长乐、梅仙增援,截断挺进一纵队的后路,我军迫不得已在黑夜退回郭镇、新开塘、黄沙街等地待命。
  我差点在步仙桥战役丧命。日军机枪“哒哒哒”地直向电台扫射,台长命令我负责管好电箱,在士兵掩护下冲出敌人火力。可是,田恒爬上基围时,把电箱弄丢在水沟里了。架设时找不到电箱,台长大发脾气,要杀我的头,勒令田恒去取回。恰遇美机低飞扫射敌人,田恒拼命奔去取了回来。
  美国空军也在步仙桥的树林上空与挺进一中队配合,歼灭日军两三百人。挺进一纵队官兵也伤亡很多。
  朱骥司令的三姨太太也瘦了一身肉,她把我拉住,摸着我的头说: “冯小弟,你瘦了,以后再补身体。我出生入死过惯了,作战是常事,现在又把日军赶出新墙河北岸。挺进一纵队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朱司令升职了,杨桥一战,是我叫司令先走的,我一人独当指挥,把敌人打得尸横遍野,争相逃命。”
  我和何台长日夜奔劳,顾不上休息,突击截敌,日夜抢先占领。休整时,我们整天在屋里行走,吃的、用的统统由司令部供给,行动不自由。
  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后,王剪波专员在幕埠山开会。他询问我们: “薛岳长官是不是派无线电第六台在通城、崇阳、蒲圻等县,搞缉私情报?否则有谁知道朱司令在平江、梅仙.南江桥,偷运违禁品过岳阳?你们第六台是长官薛岳的眼睛和耳目。他如果知道,一定是你第六台汇报的。要何明德台长速将专员的电报发回,向第九战区长官部薛岳汇报,说是维持会偷运,被挺进一纵队捉获云云。”
  过了一个星期,军需士田恒和陶树林在幕埠山乡下买了鸡两只、鱼两条、猪肉10多斤,当晚官兵欢宴取乐。酒过几巡,尹以伊参谋长从衣袋里拿出朱骥手令摆在台上:“何明德和冯瑞钊,你两人看看。”
  只见上面写着:命,尹参谋长立即把陆空台台长何明德和报务员冯瑞钊扣押回司令部枪毙!
  我俩落下泪珠,全身发抖跪求: “请参谋长救命、救命!”
  尹参谋长小声地说: “你俩只有快跑,好让我向朱骥司令回复说不见人。你们一直向南行,明天也不能停止,要到平江县才脱险。田恒、陶树林把何明德、冯瑞钊俩人的行李背着,赶快同他们向南行。”
  我们连夜奔走了三四十公里路,也不知饥饿,走到南江桥的一个山上才敢休息。
  保卫常德
  1943年冬,日本侵略军十一军进攻常德。
  华容、南县、安乡、沅江、汉寿告急,最高司令部下令第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第五十七师余程万师长率8000余将士布防死守常德,鏖战16天展开激烈的巷战,近6000将士壮烈殉国。至11月2日,全师仅剩500人突围。第九战区派4个军增援第七十四军,奉命反攻常德。我们无线电第六台配属第四十六军,一同去解围常德。
  在德山外围石门桥猛攻日军,经一昼夜的火力进攻,余师500将士听到四面八方的增援将士向第五十七师解围,士气相当高涨,坚持内外夹攻。整夜重炮、迫击炮“轰轰”地响,重机枪、轻机枪“嘚嘚”地扫射。天一亮,日军冲出外围,向第四十六军的后勤部队扫射,我们无线电六台人员全部躲进庙里,防卫士兵举枪还击。   日军连发3炮,都落在庙后的树林里。第四十六军在山上用重炮还击4发炮弹,打中日军炮兵阵地。
  我们电台奉命撤人战沟工作。经四五个小时的火力接触,日军退出常德。
  11月12日,我军收复常德。第四十六军与第七十四军余程万会师,全力追击日军。日军退出了慈利、石门、临澧、澧县、安乡、南县、华容。日军死守岳阳,外围军山。
  第六战区将士和第九战区的4个军增援部队,返回常德。开庆功大会时,我与余程万师长见了面。
  当时,蒋介石正以国家元首身份第一次偕宋美龄在开罗参加美英中三国首脑会议。第五十七师将士英勇抗日的事迹传到开罗,蒋介石兴奋与悲愤交集,即致电我们电台,转告师长余程万“欣悉我第五十七师全体官兵保卫常德,奋勇歼敌,已引起全世界各友邦最大之敬意”。
  11月13日,第三十集团军第七十八军第十五师返回江西。第二十七集团军第三十七军返回平江。11月15日,我们第六电台人员顺利返到原驻地。
  11月16日,我们去长官部开会,第九战区长官部中将参谋长吴逸志的职务被撤,由参谋处处长赵子立接任中将参谋长职务。
  吴逸志准备回广东著书立说。临别前,他召集政工部长官、编译课、无线电总台所有人员讨论创办《湘江日报》,为薛岳歌颂、鼓吹革命伟绩。回来后,吴逸志反被薛岳大批一顿: “这是吹牛,有什么用?实事求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群众拥护、人民公认才是好将军。”
  紧急疏散
  1944年2月中旬,蒋介石在衡山召开南岳会议(史称“第四次南岳军事会议”)。参加人员是师级以上的高官将领,大约有200人。长官部派朱珠萍处长参加,会前两个月朱处长就布置工作,好安心去开会。
  会议开始,长官部各处长及高参参加,带上我们无线电第六台前往南岳与长沙长官部第一台联络。当时,何明德台长、张厚仁和我,三人都非常紧张,日夜轮班不敢疏忽。从2月上旬开始,我们就到南岳做准备。会议整整开了5天,会议一结束,我们就返回长沙。
  4月,汨罗、平江、湘阴等前方情报表明,日本侵略军已调动大量部队,进犯湘北。日机日夜轰炸各据点及长沙、衡阳、桂林等地城市。
  第九战区长官部下令长沙市各商户及居民、厂矿,马上疏散到衡阳及湘西芷江等地,一时间,人心惶惶。码头上,到处都是拥挤搭船赶往各地的人。天心阁也变得鸦雀无声,悲惨得惊人。
  1944年5月3日,我们奉命把第六、七、八台调往后方朱亭(地名),第十二台跟随赵子立坐镇长沙。
  下午,长沙需要疏散的物资基本上没有了。街道上只有军人和学生。
  14时,何明德带领2个士兵挑了猪肉、蔬菜回来,发出命令: “赶快做饭,饭后立即出发天字第一码头搭船,快把通讯器材、行李捆绑好,搬人渡船。”
  15时, “轰轰轰”的敌机在长沙上空盤旋,有时低飞扫射,有时投弹,后来向湘江东边扫射。弄得开往水陆洲的船只,都不敢离开天字第一码头,渡夫全部跑入碉堡躲藏。
  我们六台在等候七台陈芷馀、八台余子文,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人影。后来才知道他们在波子街的房屋里躲敌机。直到20时,他们才匆忙赶到。何明德大发脾气: “现在什么时候了?16时等到20时,依上级指定16时到此,早已过了湘江离开长沙……”
  话未讲完,敌机又回头向天字第一码头扫射。
  何明德一手把我抓向门里一推,他伏在我的背上, “呀”的一声: “阿冯,我的左手腕受伤了,快把绷带拿来扎!”
  我马上在什锦袋里拿出绷带,帮他包扎。
  “要不是我推你,阿冯你一定被射中了!阿冯,你看,汉奸的信号弹又向天字第一码头发射了,老陈、老余快叫士兵上船,开过水陆洲去。”何明德命令我们。
  大家快速地跑入船舱。何明德用手枪指着船夫,急速地说: “快开船,快开船。”
  约10分钟后,敌机低飞一冲,就在天字第一码头投弹,正好炸中碉堡。
  我们的船刚刚靠近水陆洲头的沙滩,停了下来,七台的陈芷馀从船舱里跳出。何明德用手枪指着他大声说: “不准乱跳!真是比老百姓都不如,没有一点作战经验。临危要镇定,不要慌慌张张乱跑乱跳,否则被敌人发现目标,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何明德批评了陈芷馀,把手一指: “你们看南门外的湘江至传家洲,沿途都有汉奸的信号弹向天发射。汉奸知道长官部的电台在天字第一码头下船,就会来骚扰扫射投弹。老陈、老余,你们昨天都参加开会,薛岳长官不是说通讯一团团长蔡大治不负责战争的通讯网络畅通,连长沙市都打不通岳麓山,干什么通讯团团长?把他扇了两耳光。把3部电话机摔坏了,还是没能与岳麓山联系上。唐明辉局长马上过来,他早知道少将蔡团长因岳麓山的电话不通,马上命令王橙接通岳麓山线路一同见长官。王橙另将线头重新接人电话机,一摇,马上就通了。长官就非常信任总台。后来的主要任务都是由我们总台派人去干,照长官计划完成。这些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就忘记了?不按照他的指示,怕会被杀头的。”
  何明德把大家都数落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说: “按照指示,今天下午4时要到天字第一码头,现在要到湘潭。老陈,快把军服换了,避免目标显眼!”
  按照何明德的指挥,我们电台乘坐的船要拉到江中揽火船,开往湘潭上岸,再乘火车。那天,1艘湿底火船拉10多艘帆船,行得非常之慢,如同走路一般,弄得次日11时才到达湘潭。
  何明德命我带田恒去板塘铺车站,看有没有火车开往衡阳。
  我们一进入车站,警报声就响起来。车站里的人慌慌张张各自逃跑。敌机向株洲方向飞去。火车全部开出车站,躲避敌机。
  我和田恒无可奈何,跑回湘潭码头。看见火船已开走,我俩赶紧沿湘江东面追赶火船。当时,一艘火船拉十五六艘帆船,加上又是逆水路,开得很慢很慢。一路没有小船。追到15时,到达第三十七军的警戒线。3个士兵堵路上前用枪指着我们: “站住,你们是什么部队?为何经过此地?”   我指着自己的襟章:“4533号,第九战区长官部的,因敌机向衡阳后方骚扰,火车、火船全部开走,我们是追前面火船的,因没有小船无法上船。”
  “快走,前面就有渡口和小船!”士兵看了看襟章,对我们说。
  我们继续往前追。到了渡口,一只小船刚刚离开码头10多米。田恒举起中正步枪,大喊: “渡夫,快把船调回码头,否则我就打死你!我俩是要上对面那只帆船的。”
  渡夫胆战心惊,把船开回: “慢点慢点,不要开枪。”
  船一靠码头,我和田恒一跃而上小船,很快就靠近帆船。
  何明德走出船舱举手说: “阿冯,你们太辛苦了!追赶大半天的火船。要不是火船返长沙,你们不知怎样上得了船?现在士兵们进村购买鸡蛋刚回来。”
  我洗好澡,回到床上,从16时睡到22时。醒来吃了10个茶叶蛋,又睡到次日10时。
  帆船靠近朱亭码头。何明德命令士兵上岸做饭。
  “阿冯,阿冯,已到达目标地了。”何明德的叫声把我吵醒,一睁开眼睛,觉得身体好舒服。
  “明德,我真疲倦得要命,比在岳阳地区辛苦。从来没睡过这么久。”
  “瑞钊,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发了。”
  士兵把行李搬到朱亭火车站。我一步步跟随何明德,在火车站旁边的饭店吃了早饭。饭后,我们走进小冲的村里驻扎。
  失守长沙
  据参谋长来电说:船舶所所长已把长沙市湘江所有帆船安排全部运货。第一七四团在天字码头敲诈勒索群众,过渡费每人要大洋8元,全无布防抵敌。日军已进入市区。希望与指挥所联络的电台日夜守听,机不离人,随呼随到。若长沙守不住,第四军将面临全军受歼的危险。
  第二天,参谋长又来电:已知道你军长联络不上。指挥所死守波子街中央银行,准备组织全市警察(林贤察当局长)一起突围,冲出小吴门,向浏阳方向退却。
  当日10时,第九战区长官部下令朱亭的所有电台全部守听第四军电台。
  19时,第四军电台没有一个字发出来。长官部紧急通知在朱亭的所有单位人员,21时到达火车站搭火车转移。第六台的业务暂由耒阳一台与各军、师联络。
  在火车站,到处站满了人。23时,长官一到车站,就马上开往衡阳方向。
  次日,天有点发白时,到达衡阳进入西站。从车上看见第十军士兵非常紧张,挖战沟和筑堡垒。
  早上6时,到达耒阳车站。我们马上把东西搬人国民党湖南省政府秘书长王光海的公馆,此时的省府已奉命迁去桂阳,吃的用的全部搬上车。王光海的家属问我们六台的人,想要什么?想要的话可以留下,给我们吃喝用。我要了钢夹、相架、瓷器、玻璃杯。士兵们把白糖200斤、沙塘100斤、酸梅2缸、猪4头留下,配料很多,如香菇、蚝油、花生油、虾米、鱿鱼、沙虫、柴鱼不计其数。10时,国民党湖南省政府撤离耒阳,迁去桂阳。
  16时,接到命令,我们六台调往郴州接第一台,任务是与第九十九军梁汉明军长、第五十八军卢道源军长联络。
  1944年6月1日,日军由南昌调来大批队伍攻打清江、分宜、宜春、萍乡、株洲。6月18日,长沙市失守,第四军全军覆灭,张军长下落不明。
  衡东、攸县、醴陵、安仁、耒阳、永兴等县空虚,均无部队把守,长官部撤往郴州。长官部只留有2个团警戒。
  敌军两路会师,6月23日袭击衡阳,遭我第十军迎头痛击。
  估计敌军下耒阳而逼郴州。我军从郴州至衡阳线的火车来个空车调兵声势,自16时起,都是火车的汽笛声。
  机要室来电话说: “往第九十九军、五十八军立到即回复的电报发出没有?”
  “前1小时已发出,现复电送上4份。”弄得我们六台3个人整夜不得睡觉。天未亮时,发报机无法发射。我们一个电话打到机要室。约10分钟时间,特务团何营长骑马跑到六台,四处观察才发现天线杆被撞倒了。
  一个士兵跑步过来向何营长报告: “是自己哨所的伙夫挑水看不见路撞倒的,不是什么汉奸破坏。”
  “杀你们的头!为什么不向电台报告?现在专靠无线电传达命令,电台不通,你们就要被枪毙,赶紧把它架设好,否则就要误大事。”
  何营长离开后,我们的电台搬到民治东街唐公馆,有1部15瓦收发报机在工作。总台又调来一位姓曾的报务员来协助。我们六台用两部15瓦收发报机与各军、师联络,一部发热,就换另一部,并用大蒲扇给发报机、手摇机扇风,待冷却再用。
  有两三天时间,我们忙得喘不过气来。原来命令第九十九军退守耒阳,第五十八军退守宁冈,第一八三师守住攸县,第一四o师守醴陵,第九十九师守安仁,第九十二师守永兴。
  花了3天时间,把部队调到防地,长官部才脱险驻守郴州。镇守长沙的总指挥赵子立冲出小吴门经浏阳到醴陵来郴州。第四军军长张德能也回到郴州。
  面见第九战区长官部长官薛岳时,赵子立满眶热泪地哭诉张德能骄傲不听指挥,张德能诉说赵子立指挥不力,两人争论不休。薛岳命二人去重慶接受处理。
  赵子立对薛岳说: “伯陵兄,如我赵子立待重庆见蒋介石,不得命生,以后再也不当军佬。”
  第二天,重庆广播台广播第四军军长张德能镇守长沙市不力致全军覆没,中央判张德能死刑押赴刑场,立即执行枪毙。同日,早上6时,郴州长官部也把第五十九师一七四团团长、船舶所所长、第四军参谋处处长等8位上校和传令排排长,由长官部特务团团长徐建德设鸿门宴,把他们扣留,然后押赴刑场,立即执行枪毙。
  失守衡阳
  1944年7月15日,日军再次对衡阳发起攻击,结果又告失败。
  为严防日军南下攻打粤汉线,第十军军长方先觉率部坚守了48天,中央也没有调遣部队来解围。
  8月5日,攻城日军已达10万,衡阳城中守军能拿枪战斗的仅有约1000人。守将方先觉最后发了一份电报给薛岳:伯陵兄,吾死守衡阳与地共存亡,来生再见!方先觉叩。   我们六台在郴州日夜轮班上机,按照长官部要求,收发电报,调动部队,解围衡阳。
  48天后,第十军突围。中央命第七十九军撤出衡阳外围,退至东安县冷水滩布防。
  9月7日,第七十九军军长王甲本在东安县水口铺的山上遇到敌人袭击,在激战中中弹累累不幸殉国,衡阳失守。
  日军占领衡阳后,又沿湘桂铁路进攻祁东、祁阳、零陵、黄沙河。9月12日,黄沙河守将第九十三军军长陈牧农临阵退缩,一星期后被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抓住在桂林枪毙。
  不久,何明德说宜章县后方的留守电台黄云韶台长电报误时,长官部追究责任,恐怕会连累到我,要我和他一起马上到参谋处林处长那里接受审问。
  我的心跳得特别厉害,头昏眼花,我担心这次到林处长那里,会不会被拘留?像不像赵子立和张德能那样,总有一人被枪毙?
  与何明德走进参谋处时,我手脚发抖很厉害,心脏跳动相当快。一眼望去,黄云韶台长早已坐在那里,林处长指着我问: “何明德,101号电报什么时候收到的?是不是这小鬼值班?”
  何明德回答: “是前日早上由宜章县后方发来,即送电务科!是冯瑞钊报务员收发的。”
  “黄云韶,早10天前电报已发出?为什么不送电务科?”林处长追问。
  “黄云韶说的是什么话?收到10天为何不即送电务科?而后过10天又送电务科,岂有此理?明明是你黄云韶不负责任,发与不发都不过问?”何明德急问。
  这时,恰遇经理处处长何新畲从后方宜章来到这里,一见黄云韶就骂: “黄云韶在后方整天打麻将,不负责任,吊儿郎当,派在后方有什么用?要是我经理处的人,早已把黄云韶撤职了。”说完就走出参谋处。
  林处长怒从心起,一拍桌子: “黄云韶你混蛋!”
  林处长拍桌子时,我已惊得全身发抖,落下了眼泪,担心自己被扣押。到底林处长怎样骂的黄云韶,我毫无知觉,发出一身冷汗。此前,我从没被审问过,现在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怎不惊慌得屎尿屁都出?只听到很大声地一句“滚蛋,明天交接!”几字。
  何明德碰了我的手一下,一起敬礼后两人向后转,退出。
  出来不远,何明德用手擦了擦汗: “要不是何新畲处长到这里骂黄云韶两句,恐怕我们要被黄云韶咬定了!”
  第二天,黄云韶被撤职。关华卓接替黄云韶,到宜章后方电台任职。
  约一个月后,民治东街唐公馆被长官部划为第九战区长官部招待所。我们第六台迁到天主教堂。
  撤往汝城
  1944年11月的一天早晨,我接到王汉春主任的电话,问: “何明德去乐昌回来了没有?告诉他一回来就马上打电话到机要室。”
  王主任交代我把六台的事务安排好,到副官处领钱、领粮卡,到郴州粮站领取大米,一切手续由我办理。此时,敌人偷袭陇坪石,第-O二师整个部队守不住,宜章后方已转移到汝城。
  “张厚仁,你叫田恒上士将机器行李,安排落实人负责。”我对张厚仁说,然后就走出门口,看见群众慌慌张张地挑东西拉粮食,不断地向乡下疏散。
  7时,钟主任打电话来问: “钱粮领取了没有?大米运回多少?”
  我回复说: “已拉回大米2000斤,放在电台。不知怎么办?”
  “每人自带3天粮食,其余运出县城后再处理。”
  不久,火车站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列车从南面开入车站。
  8时许,钟主任又打来电话说: “现在是最后一趟列车了,何明德再不回到电台的话,冯瑞钊你到副官处黄股长那里领民夫挑东西,离开郴州,向桥口,跟长官部一起转移,不能再迟了!”
  我刚放下话筒.何明德急急忙忙地走进天主教堂,问我: “阿冯,主任交代怎样?”
  “主任叫你马上打电话给他。”
  何明德打电话过去,被主任大骂了一顿:“敌人要打通粤汉线,支援湘桂线,第七十九军军长王甲本在东安县水口铺山上与敌激战阵亡,黄沙河的陈军长不战而走。日军主力进犯桂林使用毒气。坪石被敌截断。长官部撤退郴州向桥口转移……”
  下午,郴州民工全部去破坏郴州飞机场,没有民夫挑东西。
  何明德和我改换便衣去请挑夫,但一个都没找到。
  整夜没有睡。
  次日早上,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何明德和我化装成大客商在街上请挑夫。一会儿,有10多个民夫前来讲价钱。何明德在衣服里掏出手枪一指: “不准动!”
  田恒带五六个士兵跑上来,将16个民夫带到天主教堂,把大米挑出城,到了桥口,才叫民夫把大米放入当地老百姓家,再叫他们回来挑电台的机器送到渡头司。寄存在百姓家的那些大米算是给16个民夫的工钱。
  当天,大部队撤退得很慢很慢。桥口至渡头司又是单向路,路下是高高的深深的沟谷。
  美国飞虎队的电台在郴州撤退,接令返回重庆。
  我们六台到东江时,天已黑。大街小巷屋檐底下都住滿了人,只有一间铺内摆有一具尸体,没人去住。考虑到电台机器多、方便保密工作,我们六台只能进去住下。用长凳隔住死尸,就把行李铺在稻草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把行李捆好,天未亮就吃早饭。我将饭盒装满,连同在郴州做好的酱油、猪油渣放进行李箱,背上电话机和防毒面具,与田恒打前站,赶路到渡头司。
  一路上,我们超过了一群又一群约数百名运盐、火柴、日用品的肩挑小贩,也超过了第九战区撤退的部队士兵。
  沿途虽有熟食小吃卖,但都是又贵又少又难吃,没有找补,非零钱不行。幸好我们两个自带有饭包。
  15时,我们到了渡头司,去副官处报到,住在指定的村子里。田恒先去领取大米,然后去街上买青菜。我到渡头等候何明德等人。
  17时,何明德带领六台人员到达。
  晚饭后,我与副官处联系,把电话线拉开,安装好。   何明德对我说: “阿冯.明天要到黄草坪驻扎,你要提前去找好房子,准备架设电话线与汝城县联络。”
  时值腊月季节,整夜的寒风,吹得我们发抖。
  天亮了,我们赶快把行李扎好。把饭盒放进袋里,背上电话机和防毒面具,我和田恒又出发了。
  下了几天的棉花雪,电话线被雪结成了碗口一般粗,通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通讯一团派兵站岗,打落雪条,保障畅通。
  3架日机在遂川县向东南越入桂东(县),有可能来轰炸汝城新机场,县城全街居民职工干部都慌慌张张携幼扶老的出野外躲飞机。上午8时左右.3架敌机在汝城上空盘旋3次,一字散开。一架轰炸机低飞、投弹汝城新机场。我们的高射炮、高射机关枪向敌机密集射击。敌机投弹后亦向东北角的遂川、吉安、南昌方向飞去。
  一直到10时才解除警报。吃完早餐,我们踏上回黄草坪的道路。
  到达宜春
  回到黄草坪不久,接到参谋处电话:“六台配合长官部前进指挥所顾高参直辖,配备步一团王团长警卫明早出发桂东(县)。”
  何明德到刘副官那里领取粮饷。我们在黄草坪乡公所的门口,由刘副官指挥步一团一营先行,接着二营由李大中副团长率领随前进指挥部所辖单位,听从顾高参指挥,第三营由王团长率领压队。当天15时到达桂东县。何明德把他三姨接来。张厚仁也带上他的母亲和两个弟弟一起,跟着指挥部。张厚仁和我同到湖南省银行熊科长那里,据熊科长说,马上就要经桂东往江西吉安去了。顾高参调江西宜春设立长官部前进指挥所,第九战区王陵基副长官调往遂川。
  日军抽调兵力发动赣南之战,破坏在遂川的美国空军基地。所以派顾高参在宜春指挥。我准备发个电报给宁冈县第五十八军的同学秦维新,告诉他“我台将开赴宜春,可能经过宁冈”。
  第二天,经戴感铺进入老红军根据地井冈山,沿途都是工农红军的标语。
  三湾、文竹这些地方全部都是上坡、下坡的高山。我和田恒要到莲花路口找地方住宿。
  从17时直等到21时,电台的其他兄弟们都还没来到。指挥部下达命令:所有本部单位次日16时前通过莲花县城,不能借故拖延,发生意外自负,此令。
  我和田恒坐在厨房烧火取暖,还觉背寒刺骨,没有棉被实在是难过夜,我们被迫向老百姓借了两张棉被。可是,棉被小,盖得脚,遮不得头。只有烧火做香菇煲鸡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见6名士兵抬着何明德的三姨和张厚仁母亲张太太两个裹脚女人到路口。原来,前一天夜晚,在山顶凉亭,逃跑了4个轿夫,他们被迫在亭子上住了一夜。
  得知指挥部的命令后,何明德赶紧说,呀,快走!下午日本鬼子可能会回来。他还细心地交代,在县城不能乱喝水吃东西,到了村子才可以休息。
  我和田恒先行,由一个向导带路,10时才到达莲花县城。县城已是一个瓦砾的废墟,没有一个人。我们又继续走到离县城约一两公里远的村子里才休息。到了洋溪,天已经黑了。其他单位早已出来散行。最后,我们经由洋溪、严田、章庄、南庙到达宜春。
  指挥部设在第三十集团军总部的后方医院,第六电台驻扎在离宜春约一公里的小镇上。王鉴也随电台到了这里。伍汉泉的夫人傅学华寄居在电台,他帮我裁了一顶圆形的蚊帐,后又改为四方形,还裁了几件圆领T恤衣。不久,第一分监部电务室主任伍汉泉把傅学华接去。
  1945年5月,尹以伊参谋长带一个电台逃到修水(县),第五十八军收留尹参谋长。只身潜到第六电台约10多天,长官才来电,令尹参谋长回吉安政治部。
  6月,日军由湘桂铁路撤退,经株洲、萍乡、宜春。我们从分宜、新余、靖江、丰城到达南昌,指挥所当时也撤到王副长官在宜春住的一个村子里。
  日军退到分宜放火烧屋,群众悲泪,不敢抢救。日军烧了4间民房就跑了。仅两天时间,我们又回到了宜春。
  日本投降
  1945年8月15日晚上12时左右,宜春县城鞭炮聲响得震天。指挥所周丰庆中校股长来电话说广播日本广岛被美国放了原子弹,震得裕仁天皇胆战心惊,宣布无条件投降。
  我们个个拍手欢笑,宜春城满街都是红红的炮纸。王汉春说: “我现在回吉安,到南昌再会。”我们握手分别。回到对屋,何明德台长已叫士兵拆下天线待命行动。张太太也非常欢喜地笑着对我说: “冯同志、何台长,我和你们一起到南昌,就回长沙。”
  步一团先到分宜、新余、靖江、丰城各县张贴安民布告,共庆抗日胜利。
  16日上午9时,宜春专署、宜春县府各单位欢送指挥部人员下船去接收南昌。
  去南昌的路上,经分宜、新余到靖江县一河两岸的田野里,老百姓正在收获庄稼。未到樟树镇就听到鞭炮声响个不停。街头巷尾张贴着“欢迎第五受降区(南浔线)长官薛岳接收南昌” “欢迎第九战区官兵接收南昌”等标语。
  一到码头,我们就告诉接收大员,这是接收南浔线第五受降区前进指挥部,但薛岳不在这里。当天,我们在丰城县住了一晚。次日早上,由扫雷艇先行扫荡,帆船随后开往南昌。
  船靠码头,街上还站着持枪的日兵。第五十八军士兵站一边,顾高参下令解除日军武装,遣送去牛行车站。
  9月14日,南浔地区受降仪式在中山路南昌中央银行大楼举行。16时,前进指挥部各单位开往王阳明路,我们电台驻扎在东南大旅社。
  1946年,第九战区兵站总监部改为江西物资供应局。第九战区奉令撤销。薛岳召集长官部所属尉官以上人员,在洪都招待所大礼堂训话说: “国民党士无斗志,你们回家培养后代接班人吧!由经理处按照年资等级发给你们应得费用回家生产。”当时我得大米300担,换得色金二两。
  2015年9月初,我获得了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 (纪念章号码2015189091)以及慰问金8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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