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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华老师已经是胃癌晚期，通过两次大手术和六期化疗，她的身心经受了极大的创伤，她自知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
（2）她是省师范大学的教授，几十年来，从她手中毕业的学生成千上万，有的成了相当级别的领导，有的当上了上市公司的老总，有的移居国外发展。她的许多学生在得知她重病在身的消息后，从全国各地和国外回来看她，见到这么多学生，知道他们都很记挂她，她也着实感动过。
（3）但说过、哭过之后，没学生在场的时候，她脸上时常显露出些许的失望。这一点没有逃过女儿小倩的眼睛。小倩轻轻凑近妈妈的耳边说：“妈妈，您有什么心事，说给女儿好不好？只要能办到的，再难我也会努力去完成妈妈的心愿。妈妈，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小倩看着妈妈有些憔悴的脸庞，话没说完，眼睛里已经有泪溢出。
（4）傻丫头，妈妈这一辈子知足了，有你爸爸的爱，有你这个懂事的女儿疼我，有那么多学生惦记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妈妈努力抬起一只手，去给女儿擦眼泪。小倩双手抓住妈妈那只抬起的有些苍白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攥着……
（5）有一天，妈妈打着吊针，轻声长叹了一口气。小倩赶紧握住妈妈另一只没打针的手说：妈妈，你心里有话，还是说出来吧。
（6）妈妈示意小倩把床摇起来了些，小倩重新握紧了妈妈的手。
（7）我心里老是想，我教了这几十年书，带了这么多学生，虽然事业都发展得不错，可仔细想想，没一个还在干教育专业的，包括你在内。想起这事，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是我的人生观有问题，还是你们学生的人生观出了问题，我教书育人，教育我的学生也教书育人，应该是没有错呀。可我带了这么多学教育的学生，没一个干我这行的，我怀疑，这是不是我的一种失败。
（8）妈妈，您想多了，不管您的学生现在在干什么，当官也好，做事业也好，只要有出息，只要没人进监狱，就算您的成功。
（9）妈妈，既然你这样说，我想好了，我辞职不在机关干了，我去考教师资格证，我要去教学，干您的老本行。
（10）你真的这么想？妈妈好像一下子有了精神，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11）小倩使劲点了下头，妈妈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母女俩的目光对视着，继而都笑了。小倩心里想，好久没有看到过妈妈的笑容了。
（12）小倩忙向校友群和同学群里发了个微信，说明了妈妈的情况，让大家帮忙寻找有没有还在教育系统里的妈妈的学生。可几天后，有人提供的几个线索都被否决了。她从网络上搜索，什么情况也没搜索到，看着妈妈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小倩不免有些失望。
（13）大概是半个月后的一天，有人敲病房的门。小倩去开门，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胆怯地小声问：华老师是住在这个病房里吗？
（14）你是？
（15）我是她的学生张小柱，我现在的名字叫张育仁。
（16）张小柱？你是贵州安顺的那个同学张小柱？
（17）华老师，是我，你还记得我？那中年男人进来一下子跪在了病床前。
（18）怎么不记得？你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同学们都笑话你。虽然你在班上学习不是最好的，但你学习刻苦，从来没有旷过课，挂过科。小柱，快，快起来。华老师努力想坐起来，但一直没有成功。
（19）小倩说：妈，你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躺着吧。
（20）小柱起来，坐在病房边拉着华老师的手说：华老师，我可能是您的学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21）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生活上有问题吗？
（22）我毕业后就回了老家的大山里教书，我现在是我们家乡一所希望中学的校长。
（23）真的？太好了。
（24）华老师眼睛里闪出了光芒，她示意女儿，自己要坐起来说话。
（25）华老师，得知您得了重病，我想我一定要来看看您。我上学时向您借过两次钱，我一定要亲手还给您。
（26）那点钱，不值得一提了。
（27）华老师，我给您带来了两个礼物，这是我的全国优秀教师证书；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写下的《教学心得》，想请您指点后出版。
（28）太好了，小柱，不，育仁，我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学生，感到高兴和自豪。我答应你，你的书稿我会认真看的。
（29）这一刻，华老师像打了强心剂，声调高了，说话也有了底气。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30）最后的这段日子，华老师过得很舒心，她身心的痛苦好像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嘴里有时还哼上了歌曲。
（31）一个月后，华老师安详地走了，身边放着她给育仁精心编辑和核对过的那部书稿。
（《山东文学》，2016年第8期）
【仿真练习】
1.小说写华老师的学生有的成了领导、老总，有的移居国外发展，当她得了重病后，学生看望她、记挂她，但她依然有些许失望，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阅读文中画线部分，完成下面题目。
A.解释画线处（29）的含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B.分析画线处的表现手法与表达效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文中的女儿小倩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请作简要概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文中为什么要写到育仁这个学生的出现？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认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参考答案】
1.体现出作者构思的精妙，因本文旨在表现华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没有从事教育事业而感到不解与惋惜，并非意在赞扬华老师学生的事业有成，因此，之所以写这些内容，是为后面情节的发展、主题的凸显起伏笔和铺垫作用。
2.A.言简意赅地写出了华老师因育仁这个学生的出现给她带来的宽慰，不仅使她精神为之振作，声音响亮起来，更主要的是，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即使自己被病魔夺去生命，也死而无憾了，体现出一位忠诚于教育事业的老人对教育事业的由衷情怀。
B.神态与动作描写。因女儿小倩决心要辞职干母亲的老本行而使母亲倍感欣慰与欣喜，露出了开心、快乐的笑容，体现出母亲对女儿愿意继承自己教育事业感到幸福和满足，字里行间洋溢着母亲对教育事业的牵挂与挚爱。
3.A.机关工作人员；B.生活上，孝敬病中的母亲；C.为满足母亲心愿，自愿从事母亲的事业；D.在网上搜索母亲教过的、从事教育工作的学生，并如愿以偿。
4.之所以写到该学生的出现，既是小说结尾皆大欢喜的需要，更是小说所寄寓的主题使然：呼唤有更多的、如育仁一样的千千万万个学生，能够从事教书育人的事业，为国家培养一批又一批的有用人才，这当然是如华老师一样无数热爱教育事业、为教育事业奉献一生的教育工作者的心愿。因此，该学生的出现，是情节发展的水到渠成，是小说主题深化的必然所在。
（2）她是省师范大学的教授，几十年来，从她手中毕业的学生成千上万，有的成了相当级别的领导，有的当上了上市公司的老总，有的移居国外发展。她的许多学生在得知她重病在身的消息后，从全国各地和国外回来看她，见到这么多学生，知道他们都很记挂她，她也着实感动过。
（3）但说过、哭过之后，没学生在场的时候，她脸上时常显露出些许的失望。这一点没有逃过女儿小倩的眼睛。小倩轻轻凑近妈妈的耳边说：“妈妈，您有什么心事，说给女儿好不好？只要能办到的，再难我也会努力去完成妈妈的心愿。妈妈，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小倩看着妈妈有些憔悴的脸庞，话没说完，眼睛里已经有泪溢出。
（4）傻丫头，妈妈这一辈子知足了，有你爸爸的爱，有你这个懂事的女儿疼我，有那么多学生惦记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妈妈努力抬起一只手，去给女儿擦眼泪。小倩双手抓住妈妈那只抬起的有些苍白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攥着……
（5）有一天，妈妈打着吊针，轻声长叹了一口气。小倩赶紧握住妈妈另一只没打针的手说：妈妈，你心里有话，还是说出来吧。
（6）妈妈示意小倩把床摇起来了些，小倩重新握紧了妈妈的手。
（7）我心里老是想，我教了这几十年书，带了这么多学生，虽然事业都发展得不错，可仔细想想，没一个还在干教育专业的，包括你在内。想起这事，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是我的人生观有问题，还是你们学生的人生观出了问题，我教书育人，教育我的学生也教书育人，应该是没有错呀。可我带了这么多学教育的学生，没一个干我这行的，我怀疑，这是不是我的一种失败。
（8）妈妈，您想多了，不管您的学生现在在干什么，当官也好，做事业也好，只要有出息，只要没人进监狱，就算您的成功。
（9）妈妈，既然你这样说，我想好了，我辞职不在机关干了，我去考教师资格证，我要去教学，干您的老本行。
（10）你真的这么想？妈妈好像一下子有了精神，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11）小倩使劲点了下头，妈妈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母女俩的目光对视着，继而都笑了。小倩心里想，好久没有看到过妈妈的笑容了。
（12）小倩忙向校友群和同学群里发了个微信，说明了妈妈的情况，让大家帮忙寻找有没有还在教育系统里的妈妈的学生。可几天后，有人提供的几个线索都被否决了。她从网络上搜索，什么情况也没搜索到，看着妈妈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小倩不免有些失望。
（13）大概是半个月后的一天，有人敲病房的门。小倩去开门，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胆怯地小声问：华老师是住在这个病房里吗？
（14）你是？
（15）我是她的学生张小柱，我现在的名字叫张育仁。
（16）张小柱？你是贵州安顺的那个同学张小柱？
（17）华老师，是我，你还记得我？那中年男人进来一下子跪在了病床前。
（18）怎么不记得？你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同学们都笑话你。虽然你在班上学习不是最好的，但你学习刻苦，从来没有旷过课，挂过科。小柱，快，快起来。华老师努力想坐起来，但一直没有成功。
（19）小倩说：妈，你身体太虚弱了，还是躺着吧。
（20）小柱起来，坐在病房边拉着华老师的手说：华老师，我可能是您的学生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21）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生活上有问题吗？
（22）我毕业后就回了老家的大山里教书，我现在是我们家乡一所希望中学的校长。
（23）真的？太好了。
（24）华老师眼睛里闪出了光芒，她示意女儿，自己要坐起来说话。
（25）华老师，得知您得了重病，我想我一定要来看看您。我上学时向您借过两次钱，我一定要亲手还给您。
（26）那点钱，不值得一提了。
（27）华老师，我给您带来了两个礼物，这是我的全国优秀教师证书；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写下的《教学心得》，想请您指点后出版。
（28）太好了，小柱，不，育仁，我为有你这么一个好学生，感到高兴和自豪。我答应你，你的书稿我会认真看的。
（29）这一刻，华老师像打了强心剂，声调高了，说话也有了底气。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30）最后的这段日子，华老师过得很舒心，她身心的痛苦好像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嘴里有时还哼上了歌曲。
（31）一个月后，华老师安详地走了，身边放着她给育仁精心编辑和核对过的那部书稿。
（《山东文学》，2016年第8期）
【仿真练习】
1.小说写华老师的学生有的成了领导、老总，有的移居国外发展，当她得了重病后，学生看望她、记挂她，但她依然有些许失望，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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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阅读文中画线部分，完成下面题目。
A.解释画线处（29）的含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B.分析画线处的表现手法与表达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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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文中的女儿小倩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请作简要概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文中为什么要写到育仁这个学生的出现？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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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
1.体现出作者构思的精妙，因本文旨在表现华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没有从事教育事业而感到不解与惋惜，并非意在赞扬华老师学生的事业有成，因此，之所以写这些内容，是为后面情节的发展、主题的凸显起伏笔和铺垫作用。
2.A.言简意赅地写出了华老师因育仁这个学生的出现给她带来的宽慰，不仅使她精神为之振作，声音响亮起来，更主要的是，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即使自己被病魔夺去生命，也死而无憾了，体现出一位忠诚于教育事业的老人对教育事业的由衷情怀。
B.神态与动作描写。因女儿小倩决心要辞职干母亲的老本行而使母亲倍感欣慰与欣喜，露出了开心、快乐的笑容，体现出母亲对女儿愿意继承自己教育事业感到幸福和满足，字里行间洋溢着母亲对教育事业的牵挂与挚爱。
3.A.机关工作人员；B.生活上，孝敬病中的母亲；C.为满足母亲心愿，自愿从事母亲的事业；D.在网上搜索母亲教过的、从事教育工作的学生，并如愿以偿。
4.之所以写到该学生的出现，既是小说结尾皆大欢喜的需要，更是小说所寄寓的主题使然：呼唤有更多的、如育仁一样的千千万万个学生，能够从事教书育人的事业，为国家培养一批又一批的有用人才，这当然是如华老师一样无数热爱教育事业、为教育事业奉献一生的教育工作者的心愿。因此，该学生的出现，是情节发展的水到渠成，是小说主题深化的必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