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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第二册所录的《逍遥游》中有“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一句，其中“而”字书中注释依郭庆藩先生《庄子集释》所言，释为能，能力。但还有人认为“而”该作连词表并列顺承关系。本文从“而”“能”通假方面以及利用对文求义的方法来浅析“而”在此句中应通“能”，释为能力。
关键词：“而”；“而”“能”通假；对文求义
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第二册所收录的《逍遥游》一篇中，有“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一句，句中“而”字依郭庆藩说释为能，能力，为实词，名词；“而徵一国者”解释为“能力能取信与一国之人”，“徵，信，这里作取信解”，总体译成现代汉语是：“那些才智可以胜任一官，品行可以适合众意，道德可以符合君心，能力可以取信于国人的人”。
苏教版语文教科书必修五《逍遥游》（节选）中“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一句，课下注释为“品德能够投合一国之君的要求，而取得一国之人信任的人。”根据苏教版的注释，“而”字就应该被解释为连词，表并列顺承或递进，作虚词。
对于“而徵一国者”的“而”，各家主张大概可以分为以上两种不同的看法。认为“而”释为“能”的，一般从“而”和“能”两字的通假关系，先秦中多见其例进行论证，并参考多家注释以为然。认为“而”释为连词的，从本句的实际意义进行考证，认为“在奴隶社会那种极权时代，只要是‘德合一君’，受到‘君’的信任，就可能是‘徵一国’，即‘徵于一国’，被国人信任。这样，‘而’仍旧是表顺接关系的连词，‘德合一君，而徵一国’就不是两种人只是一种人了。”
郭庆藩先生在《庄子集释》中道：“而读为能。能、而，古字通用。官、乡、君、国相对，知、行、德、能亦相对。”后人也大都直接引用郭先生的说法。郭先生是从两方面推断“而”应为“能”的，一是二者古字通用，二是通过上下文段的词句相对。权且从这两方面来对“而”的含义稍作探究。
赵振铎先生提出判断通假的三个条件为：一是要两字同时并存；二是要两字音同或音近，；三是要有足够多的证据。我们且从这三方面来看看“而”和“能”是否能构成通假关系。
王念孙先生在《广雅疏证序》中道：“训诂之旨，本于声音。故有声同字异，声近义同。虽或类聚群分，实亦同条共贯。”《古文字通假会典》中道：“能（之泥neng）或说读为而（之日er），迭韵，泥日准双声”，“而”与“能”的上古声母都为之部，“而”的上古声母为日母，“能”的上古声母为泥母，泥母和日母为准双声关系。章太炎先生在《古音娘日二纽归泥说》一书中，也曾举例指出“古音‘而’同‘能’，在泥纽也”。“而”和“能”在上古音同或音近，有构成通假的条件。
杨树达先生的《词诠》中，“而”字的第三个义项是“助动词，假作‘能’字用”。由此举例：“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以为正长，是故上下情通”。（《墨子·尚同中》）“君以此思哀，则哀将为而不至矣！”（《荀子·哀公》）等。“能”的第六个义项是“承接连词，与‘而’同”。由是例：“建信君入言于王，厚任葺以事能重責之”。（《赵策》）“入则求君之嗜欲能顺之；君怨良臣，则具其往失益之”。（《晏子春秋·外篇》）例子甚多，不一一列举。
王叔岷先生在《庄子校诠》中亦道：“案王念孙淮南子人间篇杂志引此文，云；‘而与能同’，能、而古声相近，故能或作而。原道篇：“而以少正多。”高注：‘而，能也。’又注吕氏春秋去私、不屈、士容三篇竝云：‘而，能也。’”
三个通假条件都能满足，“而”和“能”可以互相通用。
此外，我們还可以用对文求义的方法来推断“而”的含义。也就是郭先生所说的“官、乡、君、国相对，知、行、德、能亦相对”。对文指在对称的结构形式相对应的位置上采用意义相同、相近或相反的语言现象。对文求义是借助相对应的词语来判定未知词语的含义。运用对文见义来推断，“知、行、德”作才智、品行、道德解，为名词，在四字结构中作主语；“官、乡、君、国”作官位、众人、国君、国人解，为名词，作宾语；“效、比、合、徵”作胜任、适合、符合、取信解，为动词，作谓语。“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为主谓宾式结构，相对应的“而”也应当是名词，在“而徵一国”中作主语，这样可以和前文结构很好地对应衔接。
从郭先生提出的两方面来看，“而”能解释为“能”，并且解释为“能”可能会使文意更加顺畅。再来看看“而”解释为连词的情况。
《古代汉语虚词通释》中道“而”连接的前后两部分是并列关系，会有以下的三种情况：一是“而”前后两项在语义上是并列的，“而”译为“而且”、“和”或不译出等。二是前后两部分在语义上是顺承的，译为“就”、“然后”等，或仍作“而”。如果作此二者解，则应为“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译为道德可以符合君心而取信于国人的人，似乎并无不可。但细究之则不然。从上下文来看，庄子先是写了鲲鹏、学鸠等四种动物，后在这一段转向论述人类社会，说明这几种人和鲲鹏、学鸠等一样“其自视也亦若此矣”，那么此处就应该相对应地列述四种人与前文所举相对应。而认为在奴隶社会的极权时代，符合君心就能被国人取信，似乎有一定道理，但是庄子所处的战国时期，社会动荡，百家争鸣，百姓思想有所解放，符合君心的所谓“道德”大都是要有利于君主统治的，而这往往和民之所想所盼有所偏差。“德合一君”是否能真的“徵一国”，我认为是存疑的，甚至是否定的。三是前后两部分在语义上是逆转的，译为“可是”、“但”等。显然和此处文意不符，不过多分析。
通过以上浅析，愚以为“而徵一国者”的“而”应和“能”通假，释为能力。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上所引郭庆藩先生的注释是正确的。
参考文献：
[1]祁刚.《逍遥游》“而征一国”中“而”字注释读音解析[J].中学教学参考，2012（4）.
[2]祝杏清.“而征一国者”的“而”辨正[J].中学语文教学，2012（5）.
[3]罗国强.“德合一君，而征一国”中“而”字释义商榷-郴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3）.
关键词：“而”；“而”“能”通假；对文求义
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第二册所收录的《逍遥游》一篇中，有“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一句，句中“而”字依郭庆藩说释为能，能力，为实词，名词；“而徵一国者”解释为“能力能取信与一国之人”，“徵，信，这里作取信解”，总体译成现代汉语是：“那些才智可以胜任一官，品行可以适合众意，道德可以符合君心，能力可以取信于国人的人”。
苏教版语文教科书必修五《逍遥游》（节选）中“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一句，课下注释为“品德能够投合一国之君的要求，而取得一国之人信任的人。”根据苏教版的注释，“而”字就应该被解释为连词，表并列顺承或递进，作虚词。
对于“而徵一国者”的“而”，各家主张大概可以分为以上两种不同的看法。认为“而”释为“能”的，一般从“而”和“能”两字的通假关系，先秦中多见其例进行论证，并参考多家注释以为然。认为“而”释为连词的，从本句的实际意义进行考证，认为“在奴隶社会那种极权时代，只要是‘德合一君’，受到‘君’的信任，就可能是‘徵一国’，即‘徵于一国’，被国人信任。这样，‘而’仍旧是表顺接关系的连词，‘德合一君，而徵一国’就不是两种人只是一种人了。”
郭庆藩先生在《庄子集释》中道：“而读为能。能、而，古字通用。官、乡、君、国相对，知、行、德、能亦相对。”后人也大都直接引用郭先生的说法。郭先生是从两方面推断“而”应为“能”的，一是二者古字通用，二是通过上下文段的词句相对。权且从这两方面来对“而”的含义稍作探究。
赵振铎先生提出判断通假的三个条件为：一是要两字同时并存；二是要两字音同或音近，；三是要有足够多的证据。我们且从这三方面来看看“而”和“能”是否能构成通假关系。
王念孙先生在《广雅疏证序》中道：“训诂之旨，本于声音。故有声同字异，声近义同。虽或类聚群分，实亦同条共贯。”《古文字通假会典》中道：“能（之泥neng）或说读为而（之日er），迭韵，泥日准双声”，“而”与“能”的上古声母都为之部，“而”的上古声母为日母，“能”的上古声母为泥母，泥母和日母为准双声关系。章太炎先生在《古音娘日二纽归泥说》一书中，也曾举例指出“古音‘而’同‘能’，在泥纽也”。“而”和“能”在上古音同或音近，有构成通假的条件。
杨树达先生的《词诠》中，“而”字的第三个义项是“助动词，假作‘能’字用”。由此举例：“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以为正长，是故上下情通”。（《墨子·尚同中》）“君以此思哀，则哀将为而不至矣！”（《荀子·哀公》）等。“能”的第六个义项是“承接连词，与‘而’同”。由是例：“建信君入言于王，厚任葺以事能重責之”。（《赵策》）“入则求君之嗜欲能顺之；君怨良臣，则具其往失益之”。（《晏子春秋·外篇》）例子甚多，不一一列举。
王叔岷先生在《庄子校诠》中亦道：“案王念孙淮南子人间篇杂志引此文，云；‘而与能同’，能、而古声相近，故能或作而。原道篇：“而以少正多。”高注：‘而，能也。’又注吕氏春秋去私、不屈、士容三篇竝云：‘而，能也。’”
三个通假条件都能满足，“而”和“能”可以互相通用。
此外，我們还可以用对文求义的方法来推断“而”的含义。也就是郭先生所说的“官、乡、君、国相对，知、行、德、能亦相对”。对文指在对称的结构形式相对应的位置上采用意义相同、相近或相反的语言现象。对文求义是借助相对应的词语来判定未知词语的含义。运用对文见义来推断，“知、行、德”作才智、品行、道德解，为名词，在四字结构中作主语；“官、乡、君、国”作官位、众人、国君、国人解，为名词，作宾语；“效、比、合、徵”作胜任、适合、符合、取信解，为动词，作谓语。“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为主谓宾式结构，相对应的“而”也应当是名词，在“而徵一国”中作主语，这样可以和前文结构很好地对应衔接。
从郭先生提出的两方面来看，“而”能解释为“能”，并且解释为“能”可能会使文意更加顺畅。再来看看“而”解释为连词的情况。
《古代汉语虚词通释》中道“而”连接的前后两部分是并列关系，会有以下的三种情况：一是“而”前后两项在语义上是并列的，“而”译为“而且”、“和”或不译出等。二是前后两部分在语义上是顺承的，译为“就”、“然后”等，或仍作“而”。如果作此二者解，则应为“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译为道德可以符合君心而取信于国人的人，似乎并无不可。但细究之则不然。从上下文来看，庄子先是写了鲲鹏、学鸠等四种动物，后在这一段转向论述人类社会，说明这几种人和鲲鹏、学鸠等一样“其自视也亦若此矣”，那么此处就应该相对应地列述四种人与前文所举相对应。而认为在奴隶社会的极权时代，符合君心就能被国人取信，似乎有一定道理，但是庄子所处的战国时期，社会动荡，百家争鸣，百姓思想有所解放，符合君心的所谓“道德”大都是要有利于君主统治的，而这往往和民之所想所盼有所偏差。“德合一君”是否能真的“徵一国”，我认为是存疑的，甚至是否定的。三是前后两部分在语义上是逆转的，译为“可是”、“但”等。显然和此处文意不符，不过多分析。
通过以上浅析，愚以为“而徵一国者”的“而”应和“能”通假，释为能力。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上所引郭庆藩先生的注释是正确的。
参考文献：
[1]祁刚.《逍遥游》“而征一国”中“而”字注释读音解析[J].中学教学参考，2012（4）.
[2]祝杏清.“而征一国者”的“而”辨正[J].中学语文教学，2012（5）.
[3]罗国强.“德合一君，而征一国”中“而”字释义商榷-郴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