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日子·足球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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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4月的某天,一个戴着啤酒瓶底般厚眼镜的日本青年惴惴不安地坐在《少年跳跃》周刊的会客室里,坐在他对面的编辑不经意地翻动着他的新画稿。由于之前的两个短篇都被拒之门外,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安的他鼻梁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啪”,看完的整篇稿子被编辑合拢,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这个一脸期盼的小伙子,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很不错的稿子,题材也很新颖,我会考虑采用的。而且,这部《队长翼》看来似乎是个长篇呢,以后的部分还请多努力呀,高桥君。”
  “是,多谢了!”年轻人惊喜交加地站起身来,向编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谁也不会想到,这部诞生于一个屡屡受挫的漫画家之手的连载,成为了日本体育类励志漫画的巅峰之作,并将其影响力从日本一直延续到亚洲各国甚至遥远的南美大陆。当阿根廷锐气逼人的超新星阿圭罗将阿版《队长翼》主角名字“KUN”印在自己的球衣上时,昔日的漫画人物大空翼已经诞生了26年,这部在中国译名为《足球小将》的名作自从1993年在《画王》杂志上亮相以来,一直在漫画迷和球迷中拥有极高的人气,不夸张地说,1994年的甲A元年和同年《足球小将》单行本连载,是中国“80后”球迷最初、最普及的足球精神食粮。
  
  【不败神话:从过去到未来永远合理】
  
  《足球小将》的剧情有着上世纪80年代典型励志漫画的传统套路:主角大空翼是一个年仅十余岁却拥有一身精湛球艺的小学生,视足球为一生伙伴的他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前往足球王国巴西踢球,成为职业球员。随后翼和南葛市队的伙伴们参加全国小学生足球联赛,一路过关斩将,艰难地赢得了冠军。然而,就在他欢庆胜利的时候,约定取得冠军便带他去巴西的导师—巴西籍日本后裔罗伯特却因为不忍拆散翼一家和谐的家庭而独自离开了日本……升入初中的大空翼继续着他的不败神话,连续三年率领校队取得全国联赛冠军,继而与昔日国内征战的对手联合组成日本青年队远征法国,参加在那里举办的土伦杯赛,并力挫意大利、阿根廷、法国、德国等传统劲旅取得冠军。最后大空翼被巴西的圣保罗俱乐部选中,远赴巴西。第一部就此结束。在此后的续篇里,转会到西甲巴塞罗那队的翼领军的日本青年队夺得世青赛冠军,并将在大力神杯的舞台上与里瓦尔多、戴维斯等球星一较短长……
  没有人会在意《足球小将》主人公大空翼从出道以来罕逢败绩的经历,尽管《足球小将》在画风和人物设定上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真正吸引读者,打动他们心灵的,不是球员们那夸张的射门表演,也不是扣人心弦的比赛结果,而是角色们对梦想永不放弃的追求,对胜利的绝对执着,对未来的坚定信念。那时捧在童年时的我掌中的,不是一本5.80元/250页的漫画,而是一场自己与漫画主人公休戚与共的体验历程,无论是翼在球队屡屡陷入绝境时那句“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没有输!”,还是孤傲的日向在吉良教练严酷的冲绳特训时,罔顾伤痕累累的脚踝和脸庞一次次向巨浪大力射门,抑或优雅从容的三杉淳为了全国大赛的名额不惜冒着心脏病突发倒毙球场的危险,一次次超时上场挽狂澜于即倒……人生从来都是一场抗争,没有选择回避的权力,但却有选择如何面对的理由,翼与伙伴们的最终胜利,恰恰也正是励志漫画的精髓所在。尽管这种方式有些重复而老套,但这种鞭策,绝非刻板的说教。团队、献身、拼搏、坚持……《足球小将》可以提取的“励志关键词”,无不是通过那些催人泪下的情节完美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的。
  
  【梦想的延续:“大空翼”的现实版本】
  
  


  《足球小将》不但是一部纯粹的励志漫画,它甚至成为了日本近代足球启蒙的急先锋。尽管早在1968年日本队就曾在釜本邦茂的率领下夺得东京奥运会足球铜牌,但在这个视棒球为第一运动的国度里,足球始终没有成为国民竞技项目的首选。但当1983年《足球小将》被正式改编为同名动画后,漫画界的洛阳纸贵很快传播到了体育用品商店,凭借着原著的巨大号召力及动画本身的不俗素质,在日本一向低调的足球运动一夜间大红大紫,全国各体育商店的足球均告售罄,在日本的各条街道上随处可见带球上下学的小孩子们,以至学校不得不三番五次禁止学生将足球带来学校,政府不得不在交道科(交通部门)多派人手以确保孩子们的安全。然而,随着足球运动逐渐地深入人心,各年龄层的民众开始渐渐接受并开始喜爱起这个黑白相间的球类游戏,要求电视台转播足球比赛的请愿信日复一日地如雪片般飞来,许多商家也看到了足球市场的巨大潜力,纷纷趋之若鹜地开始从事各种同足球有关的商业活动,日本足球的“黄金时代”,追根溯源正是在此。可以这样说,是高桥阳一将整个日本足球带入了新的时代。而正是那个时代,中田英寿、中村俊辅、小野伸二等学前儿童通过电视了解了足球,并立志成为大空翼一样的超级巨星,在日足协主席川渊三郎“足球改造计划”的大力推动下,日本足球的发展开始以令人炫目的速度飙升。
  如果1992年的亚洲杯仅仅是日本足球改革尝到甜头的开始,那么1999年世青赛上日本队一路过关斩将夺得亚军的神奇表现,则不能不说与漫画的情节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球队绝对核心小野伸二的统帅作用正仿佛“大空翼附体”,而此时日本足球已经走出了当年只有一个拉莫斯·留玮和一个三浦知良的吴下阿蒙时代,成为拥有了一群“大空翼”,从技术和信念上都很难被击败的强大对手。而此时的中国足球却不进反退,假球、黑哨、一味沉痛于1997年世界杯外围赛的失利,国内少年组传统比赛“贝贝杯”无端停办,各级中小学一味重视应试教育而忽视体育锻炼与竞技精神的培养,可供比赛和训练的免费绿地荡然无存……一海之隔,一个亚洲足球不发达地带的孩子们以大空翼的精神武装了身躯和头脑,一个亚洲足球的传统强国的孩子空怀着与翼相同的腾飞梦想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足协扭曲的胜负观念和一切为政绩开路的指导思想下,大空翼的中国版本——各级“80后”球员为主的国奥队、国青队、国少队在与日本同年龄组的对抗中已经逐步落入绝对下风,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传奇永不终结:Captain Tsubasa ,Go!】
  
  


  大空翼已经26岁了,是巴塞罗那自里瓦尔多走后的“中场核心”,回顾26年的足球生涯,大空翼的身上折射了太多日本球员,乃至亚洲球员的共同特性,大空翼的成长史,其实正是一部亚洲足球融入国际足球大家庭的历程,尽管动画版的足球小将最新篇《road to 2002》始终没有下文,但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正如高桥阳一本人从不袒露大空翼本人是以哪位日本球员为原型塑造的一样,这永远是经历过那个激情燃烧年代的少年们一份永恒的回忆,至于谜底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也许有人会指出《足球小将》中关于竞技本身的硬伤颇多,也有人会嘲讽高桥阳一的思路是让翼从小学联赛冠军一直拿到世界杯,情节毫无看点,但是,任何一个成长于那个年代、有志于从事足球运动的少年最大的梦想,往往和翼一样都是简短有力的五个字——“夺得世界杯!”正是因为这句铮铮誓言,在那个没有《魔兽世界》、没有PS2、没有嘉年华和迪斯尼的时代,十几个人抱着足球走上水泥地、柏油马路乃至煤渣跑道,从烈日当头一直踢到日落西山,往往在原本就半新不旧的运动服上添了几处泥泞和窟窿,才意犹未尽地踏上挨老妈臭骂的回家路。那群孩子组成的“球队”也许叫做“南葛”,他们的队长也许穿着10号,左臂上戴着用彩笔写着“captain”的自制队长袖标—尽管往往他的脚法甚至不如《足球小将》中球技最差的石崎。但是,没有人能嘲笑梦想,没有人可以抹杀希望,正是有了这些视足球为生命的孩子在足球本身魅力的感召下,那个娱乐生活匮乏的年代才不至于太死气沉沉。而当“90后”的孩子们习惯了在装修华丽的卧室里独自品尝着麦当劳、发着彩信用着彩铃,了解足球更多通过《胜利十一人》和《创造球会》时,他们可曾想得到他们所不理解的“80后”在那个同时面对着升学压力和苦闷精神生活的年代,过得是如何充实的童年?高桥正是用自己心目中完美的足球人物形象和比赛理念去诠释了竞技精神,在这一刻,真实与否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引用一位《足球小将》资深漫友的话,为这段共同的美好回忆划上句号:
  “每一个懂得高桥先生创作理念的支持者,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而不会在乎别人投来的,或鄙视、或不解的目光。每一个用心去体会《足球小将》的读者,当他们看到大空翼连过10人的马拉多纳式入球时,当他们看到日向小次郎的雷兽射门在中场将球门射穿时,当他们看到集合岬、日向、大空翼三人之力领先巴西的那一脚梦幻射门时,他们首先感到的,并不是漫画的合理性,也不是别人的冷嘲热讽,而是自己胸口沸腾的热血,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会深深地回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有过的那份真诚。”
  高桥最大的奉献,莫过于他在这个混凝土构建的世界里带给了人们太多梦想的余温。然而,内心已化为混凝土的
  人类,才是最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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