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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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才是真正的足球?
  在场上奋力拼搏,赛出精神和水平,还是为了荣誉勇往直前,最终高举奖杯笑傲巅峰,抑或是最赤裸裸的,赢一场比赛拿一笔奖金?足球运动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那么清晰,人们似乎正在渐渐忘却一些最原始、最质朴的东西,就像忘记“衣食当初只为温饱”一样。
  下面这篇文章记录的,是一些特殊的人群,他们之中有些无家可归,有些穷困潦倒,还有些病痛缠身,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曾经对生活失去希望,但通过足球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看看他们的世界吧!这些被生活所驱逐的流浪者们也有自己的梦想,他们用生命谱写的足球情歌更加令人感动……
  
  卓可的纪录
  
  卓可·伯亚布有可能创造一个世界纪录——不到20岁就代表祖国连续参加了三届世界杯足球赛,不过其中有两个世界杯是“没有屋顶”的:2003年,由“国际街头报纸网络组织”主办的首届“没有屋顶的世界杯”(即流浪汉世界杯)在奥地利格拉茨举行,参加者均为流浪汉和失业者,至今已成功举办了四届。去年和前年,卓可代表南非参加了两届世界杯的比赛,其中2006年那届是在家门口的开普敦,他的表现还得到了南非国家队教练组的关注。
  卓可出生在南非一个叫“咕咕的鲁”的小镇,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之后他随姑姑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卡哈里特沙街。街道附近有一座古老的ARK足球场,卓可和一群流浪汉跟随肖恩·斯拉伯特教练在那里踢球。ARK足球场虽然偏僻,却培养了许多著名球星,南非足球史上最伟大的队长莫通就是从这里开始他辉煌的足球生涯,但2001年莫通因为贫穷和疾病离开了人世,终年只有31岁。尽管越来越多的南非球星通过参加欧洲联赛改变了命运,但南非国内大部分职业球员依然在贫困线上挣扎。
  “最贫穷还不是没有鱼肉罐头,而是没有足球”。像卓可一样的许多少年由于家境贫寒,买不起最简陋的皮球,这一度让他们感到自卑。幸运的是,他们在足球世界里找到了最原始的快乐,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穿上梦寐以求的国家队队服参加在家门口举行的世界杯。看着体育场周围那些挥舞着国旗和围巾、跳着有节奏舞蹈的狂热球迷,“那感觉完全就与在电视里的德国世界杯一样。”卓可骄傲地认为他们踢的才是真正的足球,因为他们只为自己前进:在比赛中进球,他们才能在后来的餐厅里多吃到一块奶酪,从来没有人会去想欧洲金球奖的奖金有多少,“一块奶酪或汉堡,就是莫通在也知足了。”
  切尔西前锋德罗巴对卓可的球技赞不绝口(科特迪瓦国脚是去年流浪汉世界杯的形象大使),“卓可将成为一颗璀璨夺目的明星,我愿意成为他的追随者。”得到偶像的褒扬让卓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不过卡哈里特沙街上最厉害的球星却是能用头部颠球过人的祖玛尔,他是一位艾滋病病毒携带者,为此他错过了进入职业队的机会。祖玛尔并没有从事职业足球的打算,因为即使签订了职业合同,他的生活仍然无法得到保障,他只是希望通过踢球找到人生的方向,“莫通也是死于这种疾病,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完了,参加了这届比赛后,我宣告我的过去已经死亡。”在祖玛尔看来,现在更现实的是找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很快他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在一家小俱乐部当起了看门者。不过,卓可有着更长远的目标,那就是参加2010年在南非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并在比赛中攻破布冯把守的大门。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重新找回自己,并用进球向逝去的莫通致敬。
  
  “拉拉斯”的胡子
  
  47岁的鲁迪·卡林的经历比卓可更加神奇,他从未想到自己在将近天命时还能入选瑞士国家队,参加在南非开普敦举行的世界杯赛。虽然他的世界杯也是没有屋顶的。今年7月,最新一届流浪汉世界杯将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举行,鲁迪希望能再次随队进行一次跨国旅行,这样他便能和他心爱的蒂娜重新相聚,尽管他的机会微乎其微。
  


  三年前因为一次聚众斗殴事件,鲁迪脱下了银行仓库保管员的制服,从此流落街头——没有人会为一名罪犯的住房基金做担保。鲁迪只有靠每天在街头兜售《苏黎世日报》为生,从早晨七点工作到晚上八点,但工作时间外他除了街头无处可去。如果不是有幸遇到有着“银狐”之称的足球教练马格宁,鲁迪剩下来的生命将百分之百都在大街上度过。马格宁每天都会到鲁迪那买一份报纸,突然有一天,他对鲁迪说:“朋友,想不想去南非?”
  鲁迪的第一感觉像在做梦。他生平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去过最远的城市也只是巴塞尔,因为当年被他打伤的顾客就来自那里,他需要到当地的法院作出庭辩护。鲁迪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社会累赘也能代表国家最高级别的球队参加足球比赛。马格宁把他带到了一个暗红色的房子,那里便是瑞士流浪者国家队的总部,鲁迪在那里碰到了很多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社会底层者:“洋葱头”皮克马什是来自苏黎世街头的小混混,施皮歇尔则刚刚从戒毒所里出来……最令人难忘的是美丽的蒂娜,她长期患有精神疾病,但马格宁告诉她,踢球能帮助她回到原来的轨道。
  鲁迪和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足球专业的训练,但他们还是分到了统一的比赛服和训练设备。鲁迪看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苏黎世日报》上,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感觉太美妙了,他们说足球改变世界,我觉得它已经改变了我。”马格宁非常肯定地认为鲁迪有着非凡的足球天分,若不是年龄的缘故,他能够成为非常好的球员,“我感觉他就像当年美国的拉拉斯,他们有着同样的胡子。”唯一的区别是,拉拉斯的胡子是为了标新立异,而鲁迪却是因为实在买不起健康安全的剃须刀。
  除了担任瑞士流浪汉国家队主教练外,马格宁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当地一家名为“In-Kick社区协会”的发展人,这家协会专门帮助那些社会底层人士和对生活没有信心的人重焕新生。“虽然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们,但他们却不能丢下自己。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也只有足球能够做到这点,”马格宁说,“我们的队伍里不分男女,即使是五六十岁的人也可以参加,足球本来就是一项快乐的运动,你没有接受过训练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能通过踢球找回真正的自己。”在马格宁的努力下,瑞士队得到了彪马公司和苹果公司的赞助,海关也很快为他们办好了出国签证。他们像真正的瑞士国家队一样拍摄全家福,为食品公司拍广告,发行纪念品和球星卡。鲁迪的大胡子在这样的场合帮了大忙,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队的明星,虽然他的球技还比不上半路出家的蒂娜。
  鲁迪的胡子最终还是没能带来胜利,去年的开普敦,鲁迪和他的球队连战连败,最后只取得了第38名的成绩,这是瑞士国家队参加流浪者世界杯以来取得的最差名次,但这些并不重要,鲁迪在杯赛还没结束时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社区里担任保管员,工资虽然不高,但一段时间后他就能租到不漏风的房子。“我是这个球队中最老的球员,很多事情只要你坚持做了,就是胜利的,我从来不向政府要一分钱,我有自己的尊严,我能够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也许很快鲁迪就能买到一款最实用的剃须刀,那时他那标志性的胡子也将消失,或许有些遗憾,但这难道不意味着他的新生吗?
  


  
  尖沙嘴走出的马拉多纳
  
  中国香港队在世界杯上与意大利队和法国队捉对厮杀,这样的情景只有在周星驰的电影《少林足球》里才能出现。其实,电影的故事在香港有着现实版。一群香港流浪汉组成的曙光足球队通过足球的交流,让世界认识到了中国人民的生机勃勃。他们的故事被拍成纪录电影《曙光球队》,在今年香港国际电影节的评选中,获得了人道奖的提名。
  阿斌没有自己的房子,露宿三年,仅靠微薄的社会救济金为生;他酷爱打游戏机和上网,最高纪录连续上网24小时;他生平怕羞,不愿与人交流,身高达到1米83,但却有驼背的倾向。参加2005年流浪汉世界杯后,他重新找回了自信,现在在深水铺找到了住房,并获得了一份速递员的工作。香港队在苏格兰比赛时,阿斌的表现受到众人的认可,国外记者对他的忠告是“站起来,你就是最高的”。
  那年曙光足球队的参赛报名表上,还有一位44岁的来自尖沙嘴的卡车司机,他为自己报名的名字是“马拉多纳”,他希望自己能像马拉多纳一样快乐地生活。足球能够踢走贫困,踢走社会的歧视,踢走病魔和无情的岁月。阿根廷球王因为年纪已经无法上场比赛,但尖沙嘴的马拉多纳却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了对足球的热爱。
  


  2006年,站在香港队门前的是来自尖沙嘴的初八,他原来是一位货车司机,因沉迷于赌博而失去了家庭和住所。初八的外形颇似动作明星洪金宝,此前他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足球训练,庞大的身躯使他经常丢掉许多不该丢的球。香港队在当年世界杯的比赛中连续输了十场比赛,而在战胜美国队的比赛中,初八连续扑出了两次对方小角度的射门,成为当场比赛的最佳球员。初八表示自己的身材根本不是问题,拉齐奥的守门员也是大型的胖子,但他还能保持高水平状态,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位门将体重将近三百磅,但人家还能罚漂亮的弧线球,初八虽然不能罚弧线球 ,但要他做一名合格的货车司机不成问题。
  
  这里女性没有禁区
  
  李夏普和布莱恩·罗布森的组合?这不是《泰晤士报》的“旧闻回顾”,而是“铁板上的烤肉——出炉的事实”。坎通纳想要复出,但这次他落在了后头。李夏普和罗布森已经在曼联的索尔福德联合训练场里和新队友们一起训练,准备参加7月在丹麦哥本哈根举行的流浪汉世界杯。
  英格兰流浪汉国家队大部分队员都来自曼彻斯特地区,这让他们得到更多职业足球的眷顾,他们获得了来自曼联官方教练的指导,这一次,他们甚至将迎来组队以来最著名的球星。李夏普的球技并没有被酒色和毒品完全荒废,他的加盟将很大程度上提高英格兰队的成绩,况且,像他这样一位曾被社会抛弃的流浪球星,参加这样的比赛更能体现赛事的公平。今年6月,李夏普组织的明星慈善赛将在老特拉福德举行,届时,他将向世界宣告是以教练还是球员的身份出现在哥本哈根的现场。
  


  虽然英格兰球队的过分职业化引来了众多球队的不满,但一些球队的表演也给英格兰人留下了把柄。费迪南德和布朗是本届流浪汉世界杯英格兰的形象大使,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指责意大利国家队吸收过多外援的做法违背了大赛初衷,“流浪汉世界杯不应该太追求成绩和胜利,但很多球队却非常看重荣誉。”但意大利足协却表示,吸收外援是为了体现意大利国内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意大利队是由一个名叫ASC Nuova Multietnica的协会组建而成,这个协会旨在通过教育和运动来保护弱势群体的权益。从去年开始,他们通过吸收外援来完成他们的使命,来自阿根廷、巴西、罗马尼亚等国家的流浪汉通过比赛在这个国家获得了永久居住权。2006年南非开普敦,意大利队还首次组建混合队伍——一名叫维罗妮娅的女性球员加入该队。意大利并不是第一支吸取女性球员参加比赛的国家,瑞士、巴西和中国香港都有过女球员参加比赛的先例。
  在世界范围内,流浪汉世界杯或许是唯一一项允许男性和女性共同比赛的大型赛事,而帕勒·菲瑞拉无疑是这些女性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楷模。这位35岁的巴西母亲住在圣保罗的一个贫民区里,像其他勇敢的巴西妇女一样,菲瑞拉在独居的同时还要供养全家人。她坚信,参加流浪汉世界杯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她一直在努力地训练着,据她的教练普波说,“她比其他家伙踢得更好!”这不是恭维,巴西流浪汉足球队选择球员的条件非常苛刻,不仅仅要是失业的流浪汉,球技也要达到一定水准。菲瑞拉还是个诗人,她的一些诗歌经常在OCAS(全民社会运动组织,巴西流浪汉足球队组织协会)官方刊物上刊登,去年她还与其他边缘诗人共同出版了一本诗集。菲瑞拉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在大学里学习翻译专业,这些梦想让她获得了“女苏格拉底”的赞誉,尽管她并不了解这位巴西男足历史上著名的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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