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要】真实与虚构是自传性作品的灵魂。安吉洛的首部自传《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在真实回忆并记录其儿时生活内容的同时，通过别具一格的场面描写、场景设置及诗性的语言，向读者呈现出一段坎坷却不乏精彩的生命历程。本文以原文本的细读为基础，着重于文本解读，以凸显自传作者安吉洛非同寻常的生命意识、文化意识、身份意识和人格魅力，体现其创作的真实性和艺术性。
【关键词】《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自传性;艺术性
【Abstract】Truth and fiction are the soul of autobiographical works. Angelou’s first autobiography， 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is an authentic recollection of his childhood life. With unique scene description， setting and poetic language， a rough but wonderful life journey was presented. Based on the close reading of the original text，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text， in order to highlight the extraordinary life consciousness， cultural consciousness， identity consciousness and personality charm of the autobiographer Angelou， and reflect the authenticity and artistry of her creation.
【Key words】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autobiographical; artistic
【作者簡介】王文秀（1991-），女，太原师范学院外语系，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玛雅·安吉洛是非裔美国文学作家中颇具影响力的一位，其创作的诗歌及自传作品令人瞩目。其中的六部自传为其在国际上赢得了声誉。作者于1969年发表了其首部自传体小说《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2000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在国内出版了此部作品，译者为杨玉历。2013年，上海三联书店又出版了于霄、王笑红的译本。该小说在国内出版以来，便成为学术界对安吉洛六部自传体作品研究的重中之重。
刚刚步入不惑之年的安吉洛在此部作品中回忆了其在3到17岁充满困惑、不安、失望等情感的生活。该作通篇为安吉洛亲身体验，因此，读者更多地将其视为自传体小说。
自传性
自传是“对一个人的一生，或一生中有意义的部分的回顾性叙述，由其本人写作并公开表明其意图：真实地讲述他/她公众的和私人的经历的故事。”《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作为一部自传体小说，是由在美国出生并成长，长期致力于文学创作，对文学作出一定贡献且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非裔女作家玛雅·安吉洛创作的生命故事。该作的故事情节都建立在作者亲身经历的基础上。
诗人艾略特在其诗中曾写道，“我走过的每一盏街灯/敲响了命运的鼓点。”对于经历坎坷磨难的童年安吉洛而言，敲响其16年生命鼓点的有南方的斯坦普斯小镇，阿妈开的商店，多次横跨美国东西的离散之旅，与爸爸的墨西哥之行，自由、平等、宽容的废品处理厂……
本自传记述的是安吉洛16岁之前的生活状态及其生命意识、女性意识、身份意识产生及形成的过程。三岁时，玛格丽特同其四岁的哥哥被父亲像货物一样送到位于南方的斯坦普斯小镇。在这个衰落的小镇，阿妈靠开店维持生计。小玛格丽特在社区的小店里见证着当地采棉工的困苦生活，他们对宗教仪式的热衷和对上帝的虔诚，见证着阿妈的生存之道：坚强、独立、勤劳、忠诚。对儿时的玛格丽特而言，阿妈有尊严、有价值地生活着。7岁那年的圣诞节，玛格丽特的爸爸妈妈为她和哥哥送来礼物，接着，他们被带到圣路易斯跟母亲生活。加州的生活对玛格丽特而言是悲喜交加的。一方面，她体验到了不同于南方社区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人们可以拥有权力，享有与众不同的娱乐活动。另一方面，玛格丽特遭受到来自母亲男友弗里曼的性伤害。在小说的叙述中，她详细论述了自己受到性侵害的过程，内心的恐惧，心理的痛苦都在文本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此时的玛格丽特关上了心灵的窗门，变得抑郁，不再说话，并再次被送回了奶奶家。
再次回到南方的玛格丽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弗劳尔斯太太。在她的帮助下，玛格丽特走出了创伤的世界，并尝试在文学天地里观察、了解现实的世界。10岁时，在卡利南太太厨房里帮工的玛格丽特亲身体会到了自己姓名被雇主所漠视的伤痛。11岁时牙医拒绝为其看病又让她深切体会到在南方社区生活的痛苦。
12岁时，出于对孩子的爱和保护，阿妈把玛格丽特和哥哥再次送去加州。二战时，大量同胞涌入旧金山，集体性的不安气氛反而让玛格丽特获得了归属感，并将旧金山视为美丽和自由的国度。与爸爸的墨西哥之行更是让她进一步认识了自己。“我，玛格丽特，独自对抗着自然的伟力。我急速转动着方向盘，脚踩着油门。那一刻，我主宰着墨西哥，主宰着权威、孤独，主宰着涉世之初的青葱岁月，还有贝利·约翰逊，我主宰着死亡、危险乃至地心引力。”字里行间无不迸发出14岁的小女孩玛格丽特恢弘的精神力量和强悍的自我意识。
对玛格丽特而言，15岁是其生命中极不平凡的一年。母亲积极的鼓励和她自己坚定的信念最终促使她成为在旧金山电车上工作的一名正式职员。16岁时，玛格丽特意外怀孕成为母亲，进一步认可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完成了对母性世界的探索，自己赋予生命以伟大的意义。 不难看出，小说中玛格丽特所叙述的自己的经历与安吉洛的个人经历并非完全吻合。事实上，自传作者通常以撰述当时对自己的观感来选择他的回忆，作者在自传过程中，展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自我与别人，如阿妈、弗劳尔斯太太、卡利南太太等的关系，以及自我与时代的关系。她通过自我书写重温那个悲愤和狂飙的年代。通过自传，向读者讲述了她最真实的生活。
艺术性
真实与虚构是研究传记作品跨不过的坎儿。《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在真实再现后民权时代的历史事实和安吉洛个人生活现实的同时，也在情节描写与设置、语言表达等方面体现出安吉洛兼具虚构性的艺术创作。
1.安吉洛颇具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可通过自传文本中的部分场面描写得以体现。例如，第三章出现的傍晚我和哥哥一起喂猪的场景。“……将这些倒胃口的大杂烩一股脑地倒给双眼饱含感激的猪们。不等我们把桶放好，一群猪便将肉乎乎的大嘴迫不及待地插进泔水，搅动得又是一阵馊气升腾。看着猪尽情地表达它们的心满意足，我们也经常以‘猪语’回应，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真心觉得它们听得懂。”这里，作者似乎在导演某个片段故事，将声，光，色，味，台词，动作，表情等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第四章哥哥贝利偷吃泡菜的情景更是被作者描述为操作指南，将男孩子的聪明、调皮、活泼得以展现。第十九章人们聚集到阿妈商店倾听乔·刘易斯与对手进行拳击角逐。听到刘易斯倒下，“我的族人在呻吟，那是我们的人在倒下……店里的男人站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听着。女人们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几分钟前门廊里的嬉笑打闹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屏住呼吸。我们不敢抱有希望。我们静静地等待。”对他们而言，乔在比赛中胜利与否直接关乎着他们自身的命运，乃至民族的希望。这关联着个人、家庭和社会，更关联着他们民族的过去、现世和未来。他们借助收音机倾听比赛的过程映射着集体对民族尊严坚持不懈的寻找和追求。因此，安吉洛在此处赋予了其作品沉甸甸的历史文化意义和内涵。在画出真实画像的同时，写出了一部具有可读性的书，从而在真实与非真实之间寻求到了平衡。
2.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吉洛的第一部自传对传统的自传作品进行了革新和挑战。不同于以往将时间作为叙事的主线，作者打破了线性时间框架，将一个个看似独立的生活片段组织起来，不但展示了一幅20世纪30年代美国南方小镇的生活画卷，而且把童年生活中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与自我叙事结合起来，向读者呈现出一段自我成长的生命历程。作品的第二章，安吉洛提及自己在斯坦普斯的那些年，不断地阅读优秀的英美作家，如莎士比亚、埃德加·爱伦·坡、威廉·亨利、兰斯顿·休斯等的作品，安吉洛在开篇的叙述中如此安排，表明正是这些日积月累对她多年后在文学领域的贡献提前做了铺垫。小说的第七章，作者打破叙事结构，未讲述自身的童年琐事，而是单独介绍了阿妈的人物形象。透过对阿妈这一紧谙现世生存之道的人物描述，安吉洛更多地向读者塑造了一位伟大坚强的妇女形象。评论家迈克坡森在《混乱中的秩序》一书中提及了祖母对玛格丽特的影响：“安吉洛内化了这些沉默的教训。的确，她清晰的洞察力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她的祖母。祖母尽管不能改变自己和家人免受外界憎恨的大环境，她却不让自己屈从于愤世嫉俗，也不沉湎于好斗或是报复而贬低自己。”不言而喻，祖母用她的坚韧技能和态度武装起童年的玛格丽特，而作者多年后又通过自我叙事给祖母这样的女性再次赋予力量。安吉洛在叙事特点、人物塑造等方面实现的突破，清晰地勾勒出其个人童年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画面，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她在自传上的艺术成就。
3.语言风格的多样化是使安吉洛自传体小说极具趣味性和感染力的重要元素。文本中看似朴实无华的对话内容却能调动读者的内心情感，跟随人物去领会其丰富的情感及内心世界。小说中具有代表性的是第十五章，玛格丽特遭受弗里曼的性侵害后，始终认为弗里曼的死亡是自己撒谎导致的，因此她变得抑郁沉默。在祖母商店里，优雅知性的伯莎·弗劳尔斯太太的出现及话语激励着玛格丽特冲破黑暗，重拾光明。“你奶奶说你读了很多书，一有时间就读。这很好，但还远远不够。言辞不仅仅是落在纸面上的那些符号，人类的声音赋予它们更深层的意义。”一方面，弗劳尔斯太太鼓励玛格丽特阅读大量书籍，使其在文学世界里寻求到心灵的慰藉;另一方面，她促使玛格丽特意识到言语表达的深层意义并逐渐走出阴霾地带，主动表达自我。在二者对话过程中，弗劳尔斯太太总是直呼其名，她鼓励性的行为也让玛格丽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
安吉洛独特的叙事风格也体现在其隐喻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上。华莱士·史蒂文斯认为，隐喻是成功避开现实中陈词滥调的方式。在其首部自传作品中，安吉洛就借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物来素描自己身边的人。她描写躲避三K党的威利叔叔“口水从变形的嘴角流到了新土豆的芽眼里，就像等待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露珠。”她和贝利恨透了的霍华德·托马斯牧师，“又肥又丑，笑起来就像是一只得了疝气的公猪。妈妈的男友弗里曼先生“可怜得就像我们阿肯色商店后院出生的一窝无助的小猪崽。”作者写到奶奶唱歌时，“就像从嗓子里拔出了塞子，宏亮、甚至有些粗野的声音击碎了空气，直奔每一个听众的耳朵而去。”她的妈妈“独自舞蹈，如一只美丽的风筝，飘在我头顶的天空。”通过隐喻，作者将自己的爱恨情仇隐晦地表达给读者朋友。在她的笔下，各种喻体似乎信手拈来，让故事本身变得清新活跃，安吉洛透过语言表现出来的力量，是其高超的创作技巧及艺术魅力的集中体现。
结语
《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立足于安吉洛的生命和生活事实，依托作者高超的创作技巧使其成为吸引广大读者的一部非裔女性作家自传小说。安吉洛秉持向公众开放的心态，通过曲折的表达，拓展了其自传文本的表现空间，也使其内在情感得以超然释放。她将生命的力量转化为文字，在作品中认知、安慰并治愈自我，在随后的五部自传作品中，她继续演绎着生命，放声高歌。
参考文献：
[1]焦小婷.非裔美国作家自传研究[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7.
[2]瑪雅·安吉洛.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M].于霄，王笑红，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3.
[3]Mcpherson D. Order out of Chaos： The Autobiographical Works of Maya Angelou[M]. New York： Peter Lang， 1990.
【关键词】《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自传性;艺术性
【Abstract】Truth and fiction are the soul of autobiographical works. Angelou’s first autobiography， 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is an authentic recollection of his childhood life. With unique scene description， setting and poetic language， a rough but wonderful life journey was presented. Based on the close reading of the original text，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text， in order to highlight the extraordinary life consciousness， cultural consciousness， identity consciousness and personality charm of the autobiographer Angelou， and reflect the authenticity and artistry of her creation.
【Key words】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 autobiographical; artistic
【作者簡介】王文秀（1991-），女，太原师范学院外语系，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玛雅·安吉洛是非裔美国文学作家中颇具影响力的一位，其创作的诗歌及自传作品令人瞩目。其中的六部自传为其在国际上赢得了声誉。作者于1969年发表了其首部自传体小说《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2000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在国内出版了此部作品，译者为杨玉历。2013年，上海三联书店又出版了于霄、王笑红的译本。该小说在国内出版以来，便成为学术界对安吉洛六部自传体作品研究的重中之重。
刚刚步入不惑之年的安吉洛在此部作品中回忆了其在3到17岁充满困惑、不安、失望等情感的生活。该作通篇为安吉洛亲身体验，因此，读者更多地将其视为自传体小说。
自传性
自传是“对一个人的一生，或一生中有意义的部分的回顾性叙述，由其本人写作并公开表明其意图：真实地讲述他/她公众的和私人的经历的故事。”《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作为一部自传体小说，是由在美国出生并成长，长期致力于文学创作，对文学作出一定贡献且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非裔女作家玛雅·安吉洛创作的生命故事。该作的故事情节都建立在作者亲身经历的基础上。
诗人艾略特在其诗中曾写道，“我走过的每一盏街灯/敲响了命运的鼓点。”对于经历坎坷磨难的童年安吉洛而言，敲响其16年生命鼓点的有南方的斯坦普斯小镇，阿妈开的商店，多次横跨美国东西的离散之旅，与爸爸的墨西哥之行，自由、平等、宽容的废品处理厂……
本自传记述的是安吉洛16岁之前的生活状态及其生命意识、女性意识、身份意识产生及形成的过程。三岁时，玛格丽特同其四岁的哥哥被父亲像货物一样送到位于南方的斯坦普斯小镇。在这个衰落的小镇，阿妈靠开店维持生计。小玛格丽特在社区的小店里见证着当地采棉工的困苦生活，他们对宗教仪式的热衷和对上帝的虔诚，见证着阿妈的生存之道：坚强、独立、勤劳、忠诚。对儿时的玛格丽特而言，阿妈有尊严、有价值地生活着。7岁那年的圣诞节，玛格丽特的爸爸妈妈为她和哥哥送来礼物，接着，他们被带到圣路易斯跟母亲生活。加州的生活对玛格丽特而言是悲喜交加的。一方面，她体验到了不同于南方社区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人们可以拥有权力，享有与众不同的娱乐活动。另一方面，玛格丽特遭受到来自母亲男友弗里曼的性伤害。在小说的叙述中，她详细论述了自己受到性侵害的过程，内心的恐惧，心理的痛苦都在文本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此时的玛格丽特关上了心灵的窗门，变得抑郁，不再说话，并再次被送回了奶奶家。
再次回到南方的玛格丽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弗劳尔斯太太。在她的帮助下，玛格丽特走出了创伤的世界，并尝试在文学天地里观察、了解现实的世界。10岁时，在卡利南太太厨房里帮工的玛格丽特亲身体会到了自己姓名被雇主所漠视的伤痛。11岁时牙医拒绝为其看病又让她深切体会到在南方社区生活的痛苦。
12岁时，出于对孩子的爱和保护，阿妈把玛格丽特和哥哥再次送去加州。二战时，大量同胞涌入旧金山，集体性的不安气氛反而让玛格丽特获得了归属感，并将旧金山视为美丽和自由的国度。与爸爸的墨西哥之行更是让她进一步认识了自己。“我，玛格丽特，独自对抗着自然的伟力。我急速转动着方向盘，脚踩着油门。那一刻，我主宰着墨西哥，主宰着权威、孤独，主宰着涉世之初的青葱岁月，还有贝利·约翰逊，我主宰着死亡、危险乃至地心引力。”字里行间无不迸发出14岁的小女孩玛格丽特恢弘的精神力量和强悍的自我意识。
对玛格丽特而言，15岁是其生命中极不平凡的一年。母亲积极的鼓励和她自己坚定的信念最终促使她成为在旧金山电车上工作的一名正式职员。16岁时，玛格丽特意外怀孕成为母亲，进一步认可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完成了对母性世界的探索，自己赋予生命以伟大的意义。 不难看出，小说中玛格丽特所叙述的自己的经历与安吉洛的个人经历并非完全吻合。事实上，自传作者通常以撰述当时对自己的观感来选择他的回忆，作者在自传过程中，展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自我与别人，如阿妈、弗劳尔斯太太、卡利南太太等的关系，以及自我与时代的关系。她通过自我书写重温那个悲愤和狂飙的年代。通过自传，向读者讲述了她最真实的生活。
艺术性
真实与虚构是研究传记作品跨不过的坎儿。《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在真实再现后民权时代的历史事实和安吉洛个人生活现实的同时，也在情节描写与设置、语言表达等方面体现出安吉洛兼具虚构性的艺术创作。
1.安吉洛颇具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可通过自传文本中的部分场面描写得以体现。例如，第三章出现的傍晚我和哥哥一起喂猪的场景。“……将这些倒胃口的大杂烩一股脑地倒给双眼饱含感激的猪们。不等我们把桶放好，一群猪便将肉乎乎的大嘴迫不及待地插进泔水，搅动得又是一阵馊气升腾。看着猪尽情地表达它们的心满意足，我们也经常以‘猪语’回应，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真心觉得它们听得懂。”这里，作者似乎在导演某个片段故事，将声，光，色，味，台词，动作，表情等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第四章哥哥贝利偷吃泡菜的情景更是被作者描述为操作指南，将男孩子的聪明、调皮、活泼得以展现。第十九章人们聚集到阿妈商店倾听乔·刘易斯与对手进行拳击角逐。听到刘易斯倒下，“我的族人在呻吟，那是我们的人在倒下……店里的男人站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听着。女人们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几分钟前门廊里的嬉笑打闹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屏住呼吸。我们不敢抱有希望。我们静静地等待。”对他们而言，乔在比赛中胜利与否直接关乎着他们自身的命运，乃至民族的希望。这关联着个人、家庭和社会，更关联着他们民族的过去、现世和未来。他们借助收音机倾听比赛的过程映射着集体对民族尊严坚持不懈的寻找和追求。因此，安吉洛在此处赋予了其作品沉甸甸的历史文化意义和内涵。在画出真实画像的同时，写出了一部具有可读性的书，从而在真实与非真实之间寻求到了平衡。
2.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吉洛的第一部自传对传统的自传作品进行了革新和挑战。不同于以往将时间作为叙事的主线，作者打破了线性时间框架，将一个个看似独立的生活片段组织起来，不但展示了一幅20世纪30年代美国南方小镇的生活画卷，而且把童年生活中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与自我叙事结合起来，向读者呈现出一段自我成长的生命历程。作品的第二章，安吉洛提及自己在斯坦普斯的那些年，不断地阅读优秀的英美作家，如莎士比亚、埃德加·爱伦·坡、威廉·亨利、兰斯顿·休斯等的作品，安吉洛在开篇的叙述中如此安排，表明正是这些日积月累对她多年后在文学领域的贡献提前做了铺垫。小说的第七章，作者打破叙事结构，未讲述自身的童年琐事，而是单独介绍了阿妈的人物形象。透过对阿妈这一紧谙现世生存之道的人物描述，安吉洛更多地向读者塑造了一位伟大坚强的妇女形象。评论家迈克坡森在《混乱中的秩序》一书中提及了祖母对玛格丽特的影响：“安吉洛内化了这些沉默的教训。的确，她清晰的洞察力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她的祖母。祖母尽管不能改变自己和家人免受外界憎恨的大环境，她却不让自己屈从于愤世嫉俗，也不沉湎于好斗或是报复而贬低自己。”不言而喻，祖母用她的坚韧技能和态度武装起童年的玛格丽特，而作者多年后又通过自我叙事给祖母这样的女性再次赋予力量。安吉洛在叙事特点、人物塑造等方面实现的突破，清晰地勾勒出其个人童年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画面，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她在自传上的艺术成就。
3.语言风格的多样化是使安吉洛自传体小说极具趣味性和感染力的重要元素。文本中看似朴实无华的对话内容却能调动读者的内心情感，跟随人物去领会其丰富的情感及内心世界。小说中具有代表性的是第十五章，玛格丽特遭受弗里曼的性侵害后，始终认为弗里曼的死亡是自己撒谎导致的，因此她变得抑郁沉默。在祖母商店里，优雅知性的伯莎·弗劳尔斯太太的出现及话语激励着玛格丽特冲破黑暗，重拾光明。“你奶奶说你读了很多书，一有时间就读。这很好，但还远远不够。言辞不仅仅是落在纸面上的那些符号，人类的声音赋予它们更深层的意义。”一方面，弗劳尔斯太太鼓励玛格丽特阅读大量书籍，使其在文学世界里寻求到心灵的慰藉;另一方面，她促使玛格丽特意识到言语表达的深层意义并逐渐走出阴霾地带，主动表达自我。在二者对话过程中，弗劳尔斯太太总是直呼其名，她鼓励性的行为也让玛格丽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
安吉洛独特的叙事风格也体现在其隐喻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上。华莱士·史蒂文斯认为，隐喻是成功避开现实中陈词滥调的方式。在其首部自传作品中，安吉洛就借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物来素描自己身边的人。她描写躲避三K党的威利叔叔“口水从变形的嘴角流到了新土豆的芽眼里，就像等待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露珠。”她和贝利恨透了的霍华德·托马斯牧师，“又肥又丑，笑起来就像是一只得了疝气的公猪。妈妈的男友弗里曼先生“可怜得就像我们阿肯色商店后院出生的一窝无助的小猪崽。”作者写到奶奶唱歌时，“就像从嗓子里拔出了塞子，宏亮、甚至有些粗野的声音击碎了空气，直奔每一个听众的耳朵而去。”她的妈妈“独自舞蹈，如一只美丽的风筝，飘在我头顶的天空。”通过隐喻，作者将自己的爱恨情仇隐晦地表达给读者朋友。在她的笔下，各种喻体似乎信手拈来，让故事本身变得清新活跃，安吉洛透过语言表现出来的力量，是其高超的创作技巧及艺术魅力的集中体现。
结语
《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立足于安吉洛的生命和生活事实，依托作者高超的创作技巧使其成为吸引广大读者的一部非裔女性作家自传小说。安吉洛秉持向公众开放的心态，通过曲折的表达，拓展了其自传文本的表现空间，也使其内在情感得以超然释放。她将生命的力量转化为文字，在作品中认知、安慰并治愈自我，在随后的五部自传作品中，她继续演绎着生命，放声高歌。
参考文献：
[1]焦小婷.非裔美国作家自传研究[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7.
[2]瑪雅·安吉洛.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M].于霄，王笑红，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3.
[3]Mcpherson D. Order out of Chaos： The Autobiographical Works of Maya Angelou[M]. New York： Peter Lang，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