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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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9日,汉能汉墙全球发布。在北京水立方声势浩大的见面会上,汉能创始人李河君将该薄膜太阳能新品称之为“划时代意义的‘新物种’”。
  9月29日,对曾经的中国首富李河君来说是特别的一天。29年一天,汉能成立了。
  29年的时光,不短。在这些时间里,汉能创造了民营水电的神话,进入了世界光伏企业前十香港上市、百亿市值、中国首富,这对于大多数人都是穷尽几生都无以实现甚至幻想的事。而被称为“神话”的这一切,也在201 5年5月20日戛然而止,这一天,汉能控股旗下汉能薄膜发电集团这个资本宠儿被港交所强制股票停牌。这一停三年就过去了,多少人在想:既然资本是驱动力,那就也是毁灭力。
  江湖上,汉能甚至被视为另一个“乐视”。
  而就在光伏行业普遍因“531新政”备受冲击的时候,8月30日,汉能的半年报却以营收增长6倍、利润增长近30倍的惊人业绩令整个行业为之侧目。
  “折戟”的汉能翻身了吗?这三年,汉能发生了什么?
  惊艳业绩引发业内外关注
  汉能薄膜发电集团2018年中期业绩报告显示,公司上半年业绩暴涨,创下营收204.15亿港元、净利润73.29亿港元的历史性纪录,分别实现同比增长615%和2891.43%。
  一周后再发公告,与日本ForestGlobalStage (FGS)国际集团签署了高达9亿人民币的汉瓦预售合约,达成了日本薄膜发电市场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合约。
  汉能薄膜发电集团母公司汉能控股最早以水电起家,曾以主导建设了百万千瓦以上装机的金安桥水电站而闻名,这也是国内民营企业投建的最大的水电站。在水电投资大获成功后,2009年汉能杀入薄膜太阳能发电领域,目前主要业务包括研发和设计薄膜发电整线生产线,以及开发、运营下游薄膜发电项目及应用产品。
  汉能在薄膜发电领域取得的一系列成绩,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特别是今年,受“531新政”冲击,光伏行业上市公司业绩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根据目前已公布的中报,国内41家光伏上市企业中,分别有13家和11家企业在营收和净利润方面出现了同比负增长。而在实现了营收和利润正增长的企业中,营业收入增幅最高不超过60%,如隆基股份营收100亿元,同比增长59.36%,利润增幅最高不超过150%,亚玛顿利润0.19亿元,同比增长148.26%。像汉能这样营收与利润实现双高增长,且增幅如此之大的,可以说,绝对没有第二家。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业绩暴涨并不是汉能第一次大出风头。2014-2015年,汉能薄膜发电股价飙涨,从2014年的5月的每股1港元,一路上涨到2015年3月5日的最高点一一每股9 07港元,整体涨幅接近5倍。2015年初,创始人李河君以1600亿元身家力压马云、王健林,成功登頂“2015年胡润全球富豪榜”,风头一时无两。
  但好景不长,2015年5月20日,汉能薄膜发电股价暴跌,半小时跳水47%,市值蒸发上千亿。此后,汉能薄膜发电深陷涉嫌操纵股价、存在大量关联交易丑闻漩涡。7月15日,其被香港证监会紧急停牌。
  这一年,汉能薄膜业绩大幅下滑70%,加之在开拓第三方客户方面进展不顺利,股份认购未成行等原因,汉能流动负债36.7亿港元,而同期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约为4.48亿港元,一度面临资金链危机。重重压力之下汉能不得不大规模裁员以降低成本。2015年8月公布的半年财报显示,上半年汉能控股集团将从总部、事业部及各区域公司大幅裁员2000人,并由此进入长达三年的沉寂期。2017年的汉能上半年同期收入也仅为28.54亿港元。
  此次汉能业绩的暴涨,令许多人疑惑,这次是偶然还是必然?今后汉能会否再次面临类似风险?
  事实上2018年3月27日,汉能薄膜发电发布2017财年业绩报告显示,公司期内实现营业收入61.47亿港元,同比增长约37%,实现净利润约2.61亿港元。同时在2017年]]月路透评选“全球能源领导者100强榜单”中,汉能仍然入选了“全球可再生能源25强”,成为榜单中仅有的中国薄膜太阳能企业。
  九年孤军奋战薄膜技术
  对于上半年业绩的爆发,汉能公告解释,期内业绩增加主要是由于‘公司在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国家政策对薄膜发电、移动能源、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产业大力支持以及开拓了新市场、新增多个客户及新项目等,使公司上游业务在期内取得重大进展。”
  在光伏发电行业,晶硅和薄膜是两条截然不同的技术路线,晶硅类光伏组件体积较大,转化效率较高,适合大规模集中式发电,但同时也存在厚、重、容易碎裂等明显缺点:而薄膜电池则光电转化率偏低、弱光发电性能较好,其最大的优势则是,由于“轻”、“薄”、“柔”的特性,应用范围较广更适合分布式发电和移动能源。
  因为技术相对比较成熟、投资和技术门槛较低,近年来,绝大多数光伏企业选择进入了晶硅领域,晶硅发电因而成为光伏主流,也成为近年国家针对光伏电站补贴政策的主要受益者。但不走寻常路的汉能,偏偏认准后者更具有广泛的应用前景,硬是逆流而上,在2009年选择了薄膜发电技术,成为了中国光伏企业中的另类。
  薄膜发电究竟有多冷门呢?依据汉能薄膜发电集团高级副总裁、CTO丁建披露的数据,即使是九年后的今天,薄膜太阳能在整个太阳能市场的份额也只占6%。
  就是这一选择,曾让汉能饱受非议,被不少同行嘲笑。有业内人士直言,“薄膜太阳能太贵了,贵到市场根本用不起。这样的产品哪里有竞争力?”不过,汉能对自己的选择并未动摇。
  “他们先是嘲笑我们,慢慢地他们开始怀疑我们!然后他们开始相信我们!最后加入我们!共同为改变世界而努力!”李河君当初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在业内流传至今。
  经过九年的孤身奋战,汉能硬是在单晶、多晶两大主流之外“孤独”地撑起了第三条路线一一薄膜太阳能。公司官方宣传资料称,汉能目前已经是全球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产业链最全的薄膜太阳能企业,是全球薄膜太阳能行业的领导者。   今年颁布的“531新政”,叫停了普通光伏电站,控制了分布式光伏的规模,降低了补贴强度,令此前一派红火的晶硅光伏产业骤然降温。而不依赖政策补贴的薄膜发电领域,业绩却迎来爆发式增长。
  从应用角度来看,在经历了几年的光伏电站大规模建设应用后,人们逐渐意识到,人口密集、经济发达、土地资源紧张的东部沿海地区才是用电紧张、最需要光伏电站的地带。而在这一地区,政府多鼓励分布式光伏发电。可以做屋顶电站、建筑一体化的薄膜发电,在这里有着很大的应用空间。
  “我们以前建设集中式电站,与晶硅电池相比,薄膜电池在成本、光电转化效率方面并不占优势,但在节省空间,与建筑一体化方面,则更为合适。”有业内专家对本刊记者表示。
  除此以外,随着技术的进步,薄膜太阳能的另一个发展方向一一移动能源在汽车、商用无人机、可穿戴装备、电子产品等领域,也大有可为。
  上半年利润来自哪里?
  “从光伏产业和技术发展的角度来说,如果当初没有李河君投资薄膜领域,今天的中国薄膜发电产业就不会与世界保持同一水平,甚至在一些技术上领先,中国的薄膜发电产业及技术会落后许多。”英利集团首席技术官、光伏材料与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宋登元认为。
  2013-2015年,汉能通过收购德国光伏巨头Q-Cells旗下全资子公司Solibro、美国MiaSole、GlobaISolarEnergy及AltaDevices等领先的海外薄膜太阳能技术公司,掌握了薄膜发电领域最领先的铜铟镓硒和砷化镓技术,并成为全球首家实现柔性薄膜太阳能组件大规模量产的公司,奠定了全球薄膜太阳能领先者的地位。
  2015年以后的三年蛰伏期,汉能确立了聚焦于上游薄膜装备产线制造、下游分布式用户及移动电源产品的业务发展方向,并围绕这两个业务方向开展了技术研发和升级换代。据统计,汉能在技术并购、整合,自主研發和产线、项目建设上的投入,已经累计达到800亿元。如今的汉能在薄膜太阳能技术领域刷新了三项世界纪录:砷化镓单结量产组件效率已经达到25.1%:铜铟镓硒玻璃基全面积组件效率已经达到18.72%,柔性溅射法芯片效率已经达到19.4%。另外,汉能的量产装备整机有望在今年实现l00%国产化。
  8月23日,在2018年中国可再生能源大会发布的八项年度中国太阳能电池认证纪录中,汉能方面获得了砷化镓单结、砷化镓双结、铜铟镓硒、异质结太阳能电池四项年度认证纪录冠军。
  截至2018年7月15日,汉能在全球申请专利3700件累计获得授权专利超过900件。
  一系列的技术光环,无疑带动了汉能的业务扩张。以汉能的铜铟镓硒(CIGS)薄膜太阳能产品生产线为例,专业人士评价是:“不锈钢进去,60分钟后,芯片就出来了o另外,铜、铟和镓三种元素性能差别太大,很难做出高质量的三元靶材。全球只有两家公司具备生产高质量的三元靶材的能力,汉能是其中之-。”
  公开资料显示,在大陆,汉能已和超过200家大客户建立合作关系:在香港元朗和沙头角,已经有多个采用汉能薄膜柔性组件的项目落地;海外市场,奥迪、DHL等世界知名企业也成为其战略性客户。
  面对全国各地都在大力推动能源结构转型和发展新能源产业园的趋势,2017年,已经实现装备生产线较高国产化的汉能,针对上游业务顺势推出了“交钥匙”模式。这一模式推出后颇受市场欢迎。自去年5月份起,汉能相继与多地政府合资建设了移动能源产业园项目,均在今年上半年实现阶段性交付,并已收到回款。这些都促成了上半年业绩的爆发。
  2018年中期财报显示,公司当期建设合同收入194.43亿港元,同比增长979.57%。所占公司营收比例,也从2017年上半年63.10%增至96.66%。可以说,上游设备和生产线制造业务各项业务为总业绩的增长贡献了最大作用。
  而下游业务,即围绕建材和移动能源开发出了汉瓦.汉墙、汉纸、汉包、汉伞多种新产品,以及薄膜太阳能电池还相继应用于太阳能动力船、共享单车、物流运输车、无人飞机、太阳能无人汽车等移动交通领域的应用。虽然在上半年的业绩中占比不大(下游业务收入13.30亿港元,仅占总营收的6.51%),但从长远来看,其业务前景和战略意义也被寄予厚望。
  汉能薄膜何时复牌
  面对薄膜业绩的爆发,许多人发出疑问,汉能薄膜发电是否有望复牌了?
  2017年1月,香港证监会曾对汉能提出两个复牌必要条件:第一、汉能薄膜发电前执行董事、董事会主席李河君先生及四位现任独立董事,同意在证监会展开证券及期货条例第214条的民事程序中不抗辩责任和证监会寻求的法院命令。第二、汉能薄膜发电需要发布一份“披露文件”,对公司的活动、业务、资产、负债、财务绩效和前景等资料,作出详细披露。
  据汉能方面披露,关于第一个复牌条件,公开信息显示,已经在2017年9月4日完成。至于第二个条件,据其201 8年4月4日公告所披露的情况,公司已经将披露文件提交至证监会。照此推算,目前应该已经处于审核的末尾阶段。一旦审核通过,证监会将根据证券及期货规则中的“证券市场上市规则”第9条,正式考虑汉能薄膜发电的复牌申请。
  另据此次半年业绩报告对汉能关联交易、债务、现金流等问题的披露:截至2018年6月30日的六个月收入,来自制造分部向汉能联属公司进行销售的收入为零,即意味着汉能薄膜发电与汉能控股及其联属公司的关联交易降至零。汉能联属公司对汉能薄膜发电所有受担保债务,已于2018年3月底前全部还清,较原定时间提早了一年半。截至2018年6月30日,集团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约为11.83亿港元:而截至中报发布日,集团进一步从客户处收到约60 84亿港元的款项,现金流状况良好。
  不过,就在今年7月,在知乎、新浪等平台,疑似汉能员工曝出汉能薄膜发电强制要求员工购买公司债券的消息。最低认购起步20万元:岗位级别越高,需要认购的额度越多,年化回报率预期10%,总体规模约6亿元。该产品资金拟投向辽宁省营口市与汉能集团合作建设的移动能源产业园项目。如果不购买或者购买的数额没有达到要求,将面临辞退以及降薪的危险。一段从内部流出来的宣讲会音频中,主持人表示汉能集团董事会已经做好了5000人离职的准备。   有人猜测,在停牌时间超过三年的情况下,汉能可能已经无法从银行取得贷款,所以只能靠发行债券来获取资金。
  看来此次汉能能否复牌,还需等待。
  薄膜太阳能产业现状
  近年来,薄膜发电俨然已是全球太阳能产业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目前,欧美、日本等国政府和企业都将薄膜发电技术列为太阳能领域的重点支持方向。德国工业年鉴数据显示,早在2009年至2013年间,德国政府就有超过60%财政资助是针对薄膜电池的,更有超过70%的研究经费集中于薄膜光伏。“在德国,所有的薄膜光伏企业都享有电费补贴,但晶硅类企业却不享受”,有业内专家披露。
  近三年来,国内也开始重视薄膜太阳能的发展。由于横跨节能环保、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和新能源汽车五大战略性新兴领域,201 5年以来,国务院、国家发改委、工信部等部门先后发布多达35个文件,将薄膜太阳能技术及相关应用列入了国家重点鼓励和支持的技术和产业目录。2017年9月11日,国务院发文明确支持山西省推動能源供给革命,其中的一个重要目标便是布局太阳能薄膜等移动能源产业,打造移动能源领跑者。
  自2015年以来,国内开始涌现出一批投资薄膜太阳能的市场热潮。如中国神华、中建材等大型国有企业及杭州锦江集团等大型民营企业,先后投资超过470亿元进入这一领域。
  据第三方调研机构CMRC中研世纪预估,到2022年,全球范围内发电屋顶、发电幕墙、整车发电车顶的可开发市场容量中,薄膜部分将高达398.12GW和4.05万亿元。中国市场方面,这三个市场的薄膜太阳能市场容量分别为112.2GW和1.19万亿元。
  “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代表了光伏技术的发展方向。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里,会出现薄膜太阳能电池与晶硅太阳电池共存的局面,但是薄膜光伏产品将很快会在市场上扩大份额,并快速增长,最终以铜铟镓硒等为代表的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将成为光伏行业的主流。”对于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的发展前景,清华大学材料学院常务副院长庄大明曾这样表示。
  “薄膜电池技术的快速发展,是光伏技术持续进步的标志,并不意味着晶硅电池的市场份额将受到多大的影响。其实,晶硅电池和薄膜电池并不存在谁取代谁的关系,两者各自有着不同的技术特点和细分市场定位。”英利集团首席技术官、光伏材料与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宋登元对本刊记者表示。
  而对于薄膜领域的投资行为,业内仍不乏慎重的声音。“目前光伏组件技术正在突破期,晶硅组件的进步已经使得光伏电站的单位千瓦造价低于风电,预计未来的三年还会有更迅猛的发展,分布式光伏的度电成本在三年内和火电持平希望颇大。在世界排名前10位的中国民营企业不选择薄膜组件技术的情况下选择目前在市场上没有任何优势的CIGS(铜铟镓硒)投入巨资,这明显是不负责任的投资行为。”201 7年北京君阳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彭立斌著文《强烈反对以国有资产投资不成熟的薄膜太阳能技术》的观点,在光伏行业也颇具一定代表性。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中国的薄膜太阳能产业并不具备技术优势。彭立斌文还描述了中国薄膜产业的惨败:“中国薄膜产业的发展史,其实就是被国外技术欺骗的历史。之前,无锡尚德、赛维、新奥、正泰、天威、共创等企业花费巨资从美国应用材料和欧洲欧瑞康等企业引进薄膜设备,向国产化薄膜组件,得到的结果是全军覆没。大量民营企业好不容易积累的资金和银行贷款付诸东流,和我们盲目相信国外技术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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