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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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内容提要:
  千百年来仅存在于民间传说中的古老巫术——蛊,在偏僻的山区小镇悄然复活。“中蛊”的人,就是镇派出所的年轻民警杨帆。小镇虽然偏远,却有一处相当有名的古迹,山民们传言,每天深夜,杨帆被蛊盗走的魂魄都在古迹上游荡。杨帆没有分身术,但在迷信的山民面前,他的解释纯属徒劳。这究竟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还是某种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杨帆的好友刑警冷航到小镇一探究竟,窥见了离奇传闻背后的险恶用心……
  第六章
  一
  
  酒吧舞臺的中央,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握着麦克风狂吼:“嗨!嗨!嗨!有一个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婷婷,嗨……”
  孙振武站在酒吧大厅里,差点儿被狂欢的人群挤扁。
  “想喝一杯吗?算上我,两百。”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挤到他身边。
  他皱了皱眉头,抽出两张百元钞票塞给她。女人黏在他身上,两人绕过吧台,穿过走廊,进入灯光幽暗的包厢。孙振武把女人逼在包厢角落里,拿出逃亡者的照片:“前几天,这个人来过吗?”
  女人草草看了一眼:“没见过。”
  “认真看。”
  孙振武的语气让她有点儿紧张,她再次看了一眼:“真没见过。”
  “这个呢?”孙振武拿出皮蕾的照片。
  “你老婆?”
  “你管是谁,见过没有?”
  “也许其他人见过。”女人冲到包厢外面,扯着嗓子喊,“大毛、军子,你们死哪里去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四个男人冲了过来。“哪个不要命的!”
  孙振武不待他们冲进包厢,手脚一扫一抄,打头两个高大粗壮的家伙便跪倒在地。后面的两个傻眼了,僵直地站在原地,手都插在裤兜里一动不敢动。孙振武知道他们兜里有家伙。“你们是自己把家伙扔地上,还是等我来拿?”
  “当啷当啷”,两把匕首掉在地上。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刀疤脸似乎见过点儿世面:“大哥,是不是误会?有话好说。”
  孙振武冷冷地说:“没误会,只想麻烦你们几位帮我认个人。”
  四个人排着队一一辨认了照片,都对照片上的男人没有印象,有三个对女人有点儿印象,但不能肯定——来这里的女人太多了。
  “你说这个女人进来了就再也没有出去?”刀疤脸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看其他几个,迟疑着说,“难道她知道后门?”
  孙振武眯起眼睛:“后门在哪儿?”
  二
  冷航认为运送武器的人就是出生于戎城的田智强。为了夯实这一点,冷航组织了四人小组进行查证,同时,加派两人搜查田智强住过的民爆公司宿舍。虽然公司被查封在后,田智强离开在先,但因时间差距不大,田智强住过的宿舍没有再安排人居住。四年过去,除了增加的灰尘和蛛网,其他东西倒还保持着原状。
  搜查结束,两名警察拎走了一大箱子的证物,然后全部摊在冷航的办公室里。冷航粗略看了一下,从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拣出一本发黄的小书。日久发霉,纸张粘在了一起,冷航不得不用镊子轻轻翻开纸页,看到了扉页上模糊的字迹。他把书摊在办公桌上,几双眼睛一齐瞪着辨认。一个警察轻声念道:“人生有许多事难以预料,人生有许多困难无法解决;但只要付出了我们的努力,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我们也无怨无悔。落款……”警察迟疑了一下,“班主任李慎文。”
  冷航纠正:“应该是李慎之。”
  第三次情况汇报会在晚上十点十分召开。周飞宇刚就座,立即示意冷航可以开始了。
  冷航汇报了目前的调查进展。“田智强到民爆公司打工时,高中毕业已经很多年,班主任赠送的书还留在身边,说明他对班主任的感情比较深。”
  王松提出质疑:“即便找到他的老师能有多大用?调查了这么久,他到底是藏在戎城还是去了上海?”
  会场上一片低声议论,王松的质疑引导了会场上的情绪。周飞宇平静地问:“小冷,给你打威胁电话的会是携带武器的人吗?”
  “我跟上海方面联系了,恐怕无法查证。”
  刑警支队长夏生荣说:“我想,声东击西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飞宇点点头:“公安部门再好好分析分析……”
  他的话被一阵“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断。是冷航的手机。周遭一片白眼,冷航脸色尴尬。周飞宇冲他点点头:“你去接吧。”
  冷航离开会议室,片刻后返回,会场上气氛如故。冷航向周飞宇汇报:“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所突破。”
  孙振武通报冷航,酒吧里有人见到皮蕾被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子从后门带走,根据酒吧工作人员描述,这个帅气男子很可能是田智强。目前,全城搜捕已全面展开。
  与会人员一起舒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明白,在城区电子监控视频系统几乎百分之百覆盖的情况下,要追踪一个人不算太难,田智强的去向很快就可以查明了。
  但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让王松很不舒服。凌晨,他回到翠微居的住所,终于为自己的不满找到了一个听众。那个平庸的小警察居然博得了周书记的认同……他趴在床上,情妇李娜一边给他按摩脖子,一边听着他的喋喋不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李娜悄悄溜进洗漱间,打了一个很简短的电话。
  三
  执法办案区域在刑侦楼的附楼,大热的天,讯问室里的空调却坏了,屋里只有一扇小窗,不论是嫌疑人还是讯问者都够遭罪。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讯问者能否坚持下去,取决于被讯问者的卫生状况——他身上的味儿太难闻了,至少半个月没洗澡,还有与生俱来的狐臭,随着温度的升高,愈发令人作呕,冷航和白慎行被迫轮流上阵。
  冷航看了看手表,此刻已是中午一点十五分,他叹了口气,再次推开讯问室的门。
  “马疤子,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一路上几乎没遇见人。小饭馆里只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妇女,大概就是老板娘了。他徑直走进去:“下午有一个叫李军的打电话订了一间房,是吗?”
  老板娘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把钥匙:“202,已经付过钱了。”
  第七章
  一
  站在档案馆门口,放眼望去,黑色天鹅绒一般的夜空,被高大的树木撕裂成几块,偶有几颗星星点缀其间。山风有点儿大,却带着暖意,还有丝丝花草的清香。校园里仍有师生走动,没有灯的小路上看不到人脸,一个个恍恍惚惚的影子像是刚从历史的尘埃里走出来,显得很不真实。
  突然,路边的树林里窜出一个长发披散的身影,直奔杨帆而去,上气不接下气地扑在他身上。杨帆只有瞬间的惊愕,接着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林静却没有他这么镇定,立刻警惕地闪到一边,拿出手机,启动照明功能。
  杨帆怀中的人影扭过头,她的脸在灯光下一片惨白,双眼圆瞪,嘴唇哆嗦着,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卿小玉?!”林静惊呼。
  杨帆紧紧地将卿小玉抱在怀里:“出什么事啦?你怎么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我……”她的脸恢复了些许红晕,但因紧张而显得僵硬呆滞,“一天没看到你,不知道你怎么了,教授说你在档案馆查资料,我就……”
  清早出门时,杨帆让卿小玉在教授家里等他。中午,他和林静在档案室吃盒饭,根本没想起卿小玉有没有饭吃。为了地宫的布局图,他在档案室里不知今夕何夕。
  当晚,卿小玉病倒了。内心的愧疚激发出无限的爱意,虽然云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冷航几次打电话催问,但杨帆坚持将卿小玉送进省城医院,观察一晚再回去。林静无奈,只得等着。
  医生说,卿小玉多年前就落下肠胃炎的病根,如今感冒引起发烧,让症状更严重了,但并无大碍。观察期间,林静接了一个电话,悄悄扯了一下杨帆的衣袖,示意有话要出去说。
  “哎哟,疼死了!”病床上的卿小玉突然蜷起身子,右手抓住杨帆T恤的下摆。
  杨帆忙抱住她:“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卿小玉摇头表示不必,但抓着杨帆衣襟的手一直没松开。林静当然看透了她的把戏,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她不能跟一个病人过不去,她知道杨帆更不会。
  林静转身出了病房,杨帆没有跟出去,但他清楚,林静肯定有话要说。杨帆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试探着对卿小玉说:“你忍一下,我出去咨询一下医生……”
  “是不是林所长还在门外等你?”她轻声问。
  杨帆像被她剥去了伪装的外衣,一时僵在那里。
  卿小玉摆摆手:“你去吧,我没事。”
  杨帆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慢慢地出了病房,迅速来到急症区,林静正等在这里。这是医院最乱的地方,候诊室人满为患。杨帆随着林静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刚才是冷队长的电话,”林静说,“他认为突破口还得放在卿小玉身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重点在揭开田智强的真实身份。”杨帆张了张嘴,很想表示反对,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静接着说,“还有,冷队长建议你利用在省城的时间,看能不能请教专业人士,对地宫结构做出进一步分析。”
  “我已经跟我的教授讨论过,他一直在研究古国的历史,但原始资料缺乏,很难做出准确分析。”
  “地宫呢?”
  “恐怕全靠我们找到的那两首诗。”杨帆说,“不仅教授不清楚里面的结构,就连龙村长还有山爷他们都不知道。里面一层层的地道、宫殿,有的封死,有的塌陷,有的本身必须通过机关才能进出。那首诗或许就是解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那你就好好想想,拿出结论供专案组参考。”林静说完准备离开,却又折转身,凑近杨帆的耳边说,“一定要保密,别让卿小玉知道。”
  杨帆回到卿小玉的病房,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脸。他回想起他们刚刚认识那会儿,一个人在室内,一个人在门外,每当他弹奏吉他,她的歌声就悠扬地响起,那份心心相印,令他无限回味。杨帆曾经承诺过,无论未来是好是坏,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信任她,但人们答应的事往往比他们能做到的要多得多。
  二
  “怎么搞的?他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却又让他溜掉了。”王松说这话时半站起身子,低头盯着椭圆形会议桌另一头的冷航。
  冷航正仔细地读着手里的资料,仿佛对面没有人也没声音,只有一团飘忽的空气。他知道,这是对付王松这号人最好的方法。但王松并不这样认为,他不能确定冷航低着头是表示无能的羞愧,还是傲慢的漠视,他宁愿相信是前者。因此,他又把目光转向夏生荣,意思是:看你带出来的好兵。
  “如果你认真看一下通报,王秘书长,你就会发现,我们并没有把他攥在手里。”夏生荣温和地说,“戎乡市的传真说,一个叫钱志军的人通过了入城哨卡,入住‘吃得香’饭店,那是六个小时前。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离开四个小时。现在我们知道,他登记了住宿,却根本没有入住。不论如何,他领先了我们几个小时。至于他为什么突然离开戎城,为什么要在戎乡市虚晃一枪,我们正在追查原因。”
  “会不会是你们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王松不甘地问。
  “这是一次秘密追查,我们没有大张旗鼓地发布通缉令,戎乡市公安局甚至不知道我们在找这个人。”
  “这个问题不再争论。”周飞宇打断他们的话,“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查呢?”
  “查去向,查他的捷安特山地车。”冷航说,“我们的搜查的确有失误。本来以为他要逃走,会偷车、借车或乘坐公共交通,当然,也想到了其他交通工具,但没作为重点,结果让他钻了空子。在通过哨卡和登记住宿时,既然他能亮出钱志军的身份,说明他可能还有预留的其他身份……”
  “搜捕命令发出去了吗?”周飞宇问。
  “我马上就申请在全省发布搜捕命令。”市公安局局长朱辉回答,“考虑到案件的保密性和这个人的危险性,在通报里,我把这个人说成是抢枪越狱的凶犯。”   李红昌首先发言。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国安部门发现了一个叫丁祖荫的嫌疑人。此人在戎城与老丁联系频繁,极有可能与李慎之、皮蕾被杀案有关。这不过是老调重弹,公安部门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但市局局长朱辉还是敏锐地意识到,李红昌之所以如此,也许是发现了丁祖荫的行踪。
  果然,一番长篇大论后,李红昌得意地说:“我们在省城机场发现了线索,他借用别人的身份证购买机票,回上海了。我们怀疑他还有其他掩护身份,或许会继续潜逃境外。”
  周飞宇问朱辉:“我记得你们曾报告说,有人从上海给侦查员打过威胁电话?”
  朱辉侧头看了冷航一眼:“小冷接到过这样的电话,请上海同行查过,但没有查出电话来源。”
  冷航随即将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详细汇报。威胁电话是打到他手机上的,上海方面的呼叫号是一个利用网络转换的公用电话号码,这种呼叫方式是电信诈骗等网络犯罪的惯用手段。上海警方反馈,这个号码只使用了这一次,没有前科,此后也一直沉寂,无法追踪。不过,目前仍在监控中。
  会场里一片低声议论,出现多种猜测。
  “嫌疑人的目标会不会是上海?”这是李红昌早就得出的结论。
  周飞宇凝视着对面墙上的中国地图。“如果目标是上海,为什么要绕远经过戎城?”
  “也许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李红昌说,“接连发生的几起凶杀案,就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这种分析也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上海确实是一个容易产生重大影响的目标。周飞宇思忖片刻:“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他们只是借道戎城,我们倒是可以放心了……不过,朱局长,你们还是有必要派人前往上海,协助当地警方开展侦查。”
  冷航举起手。周飞宇点点头:“小冷,你有什么要说的?”
  冷航平静地说:“丁祖荫在上海出现,也许只是声东击西。化名钱志军、田智强或贾若定的嫌疑人的确是在往东逃,但他的目标不一定是上海。当然,上海的调查也很关键,至少,对方在上海有不少活动。”
  一个小侦查员居然否定了自己的论断,周飞宇并没有显露出不快的神色。他看着冷航:“你最好把你的想法详细说说。”
  冷航的依据是云端冒名事件和发生在上海的一系列事件之间的联系,而且,沿着贾若定逃亡的路线,军方并未发现那件动能武器的踪迹。“它可能藏匿在自虎形山进入戎城的途中,暮云镇或者云端镇的某个村寨、某个山洞。”冷航抬起头,轻轻地触了一下周飞宇的目光,又落在朱辉的脸上,“我个人倾向于暮云镇。”
  “那他们在上海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什么?”李红昌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丁祖荫是秘密离开省城前往上海的,他在省城联系老丁时,坐在行驶中的出租车上。武器被带往上海的可能还是存在的,而小冷的依据,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
  冷航不再说什么,他的确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反驳李红昌。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周飞宇终于下定决心:“那就往上海派出侦查组,以公安为主。红昌,你也派员参加,给予情报方面的支持。”
  “是,”李红昌说,“我安排情报中心主任王弄玉过去。”
  朱辉将目光移向冷航。冷航明白局长的意思,局长希望自己去上海。但冷航觉得,戎城更需要他。当务之急是查获那件武器,武器在哪儿,他就应该在哪儿。
  “我建议派蔡斌同志去上海。”冷航说,“他是云端案件的组长,一直跟上海方面保持着联系,熟悉情况。”
  第八章
  一
  “周叙的诗?”林静在百度上搜索。
  周叙告老还乡后,纵情山水,悠游林泉,留下诗文《石溪集》八卷。他们找到的十六句诗就出自《石溪集》,其实是名为《仙侣洞》的两首诗。
  林静回头看看一直盯着诗句不放的杨帆。“我觉得很难将它与地宫联系在一起。”
  但那些诗句却让杨帆联想到一些地名。“我知道它为什么混在地宫资料里了,”他看着林静略带红晕的脸,“那是地宫的出入口,我得去实地看一下。”
  “你怎么那么肯定呢?”林静夺过他手里那些写着诗句的布条。
  “当心!”杨帆吓了一跳,“别撕坏——”
  林静并不理会,随手把布条摊在书桌上。杨帆想告诉她,布条上的诗文与电脑里显示的内容是一致的,但林静已经开始用她独特的女低音轻声朗读,杨帆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嗓音很有魅力。
  “挂壁虬龙路可援,石扉斜处恍通轩。石须鄂诸召黄鹤,自有西湖唤白猿。三楚古来多福地,九溪应即是仙源。欲寻渔父沧浪处,几度问山山不言。”林静把第一首诗读了一遍,然后陷入沉默,好像要让这些古诗句在她的脑海里反刍。
  “崖傍溪城东复东,层云绝壁探虚空。”杨帆在心里默念着第二首诗。这是对上首诗的承接,也是对起义王朝的总结和预测。“乾坤老矣新秋月,草木悠然暮丽风。”古国遗址旁边有一道名叫“秋月”的清泉,地宫入口便在泉眼处。最后四句“坐石烟花空有迹,入炉丹药竟何功?分明一枕游仙梦,移向山溪指顾中”,清楚地指出了起义立国的空幻。
  “第一个出口,”林静说,“应该是一个叫虬龙的悬崖,或者山谷?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呢?我从小在云端长大,可没听说过什么叫虬龙的地方。”
  杨帆更没听说过,不过,他想云端的老人,比如龙头和山爷一定清楚。
  想到就去做。在云端几个月,杨帆和当地稍有头脸的人物已经混得很熟了,龙头龙景力更是像长辈一样关照着他。听杨帆提起“秋月”和“虬龙”两个地名,龙头说:“秋月不就是地宫入口那眼泉吗,你没见过?”
  杨帆恍然:“那虬龙在哪儿呢?”
  “那地方可不好找,找到了你也上不去,那是座懸崖。”一旁的山爷说。
  “但是我们必须去看看,那很重要。”林静央求,“山爷,您带我们去吧。”
  警车载着杨帆、林静和山爷从云端出发,沿山路缓慢爬升,越过一道山脊,前面山峰的北侧形成令人头晕目眩的壁立悬崖,悬崖下面是连绵的峡谷,一条狭窄的山路从公路边延伸上去,蜿蜒盘旋。因为多年封山育林,小路已被茂密的灌木覆盖,难以穿行。   停下车,山爷告诉杨帆和林静,前面那座山峰就是虬龙崖。见杨帆和林静没有退缩的意思,山爷心里虽有疑问,但没吭声,从背后抽出砍刀,准备披荆斩棘在前面开道。如果以这种方式前进,花上一整天恐怕都走不到那座名叫虬龙的悬崖下面。
  杨帆从警车里拿出虎形山地形图,根据比例尺大致标出虬龙在地图中的位置。如果有罗盘,位置的测定会更精准。地图显示,峡谷南侧的一条溪流经过公路汇入巫水。他登上路旁的高坡,极目望去,公路和小溪尽收眼底。
  也许有其他道路可以接近虬龙?
  二
  孙振武怀疑地盯着冷航:“你说那件武器可能根本没有进入戎城,而是被藏匿在自虎形山进入戎城的途中?武器是要在戎城境内使用的,对吗?”
  “会不会在戎城使用,有待进一步查证。”冷航斟酌着措辞,担心接下来的问题会引起对方的抵触,“近期在虎形山,特别是靠近戎城一带的区域,军方有没有重大行动?”
  “没有。”孙振武的回答很干脆,“戎城没有重大军事设施,更不是什么军事基地。”
  “那么,把范围放宽一些,虎形山地区有没有什么重大行动?”
  孙振武迟疑了。“这么大一座山脉,你以为那是原子弹吗?”
  冷航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也就是说,附近一定有行动?”
  “是有行动……我接到命令,要尽快赶回去参与警卫工作。”孙振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起那个携带武器的人,如果他试图将武器带进怀州,进入一个连鸟都飞不进去的警戒区……简直是疯了!
  “行动在怀州进行?”冷航猜到了行动地点,“如果是真的,我建议……”
  “根本没有什么行动!”孙振武厉声打断了冷航的话,“任何猜测都是没用的。你我的任务是查获那件武器,抓获携带者。其他的,我们不需要知道,不需要关心。”
  “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对手的目的,就更加有把握打败对手,我希望我们能共享信息。”
  “如果我能告诉你……但我没有这个权力。这次行动真的跟我们要查的事情没关系,再者,军方的防范级别是国际标准的。”他直视着冷航,“从事防范工作的人员都是精英,我没理由怀疑他们的能力。”
  “但他们没找到那件武器,甚至没有追踪到人。”
  “最初人和武器进入戎城,就是他们追踪到的。至于如何抓人,不是他们的事——所以,部队需要我们这些侦察兵,地方需要你们这样的警察。”
  “需要我们的合作。”冷航说,“我希望你请示上级,将我们的工作纳入警卫范围,向我们通报有关警卫措施、警卫地域,让我们了解有关警卫情况。这样,我们才能判断嫌疑对象携带武器入境的意图,确定侦查方向和重点。”
  “在这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你的意图。”
  “你知道云端吗?位于虎形山腹地的一个小镇,那里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还有一处有名的古迹。五百年前,少数民族以云端为中心发动武装起义,为防备官兵围剿断粮断水,他们修筑地宫,安置家眷,囤积粮草。就在前不久,我追踪的一个嫌疑人死在地宫外面,还把我的好朋友、小镇派出所警察杨帆牵扯进去。线索指向上海,杨帆随调查组前往上海,没想到又捅了马蜂窝……”冷航把自己所知的情况通报给孙振武。
  “所以你怀疑武器还藏在暮云镇附近?”孙振武走到地图前,找到云端和暮云镇。“不可能。这一带都是崇山峻岭,云端和暮云镇都在虎形山东侧,相隔庞大的山系,怎么打到山系西边的怀州?我们要找的那件武器威力巨大,但毕竟是一件手持武器,你不会以为它会把整个山系射穿吧?”
  “那个叫田智强的青年遭到围捕时,刚从地宫里钻出来。”冷航说,“据村民反映,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地宫里钻出钻进。你不了解地宫,我也不了解你们的警卫地域。但请相信我,如果能查明他们的活动区域确实就在地宫,地宫和你们的警卫区域之间的距离就会成为我们核查的重点。我听说——仅仅是听说,没有任何依据,虎形山地下有重要军事设施?如果是这样……”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
  孙振武的手机响了。他走到门外接听电话,冷航听不清他在门外都说了些什么。等他回到办公室,他冲冷航点点头:“你赢了。上级同意你们按既定的思路侦查,由我配合,但不同意和盘托出军方行动的细节以及警卫范围。虎形山军事基地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我的任务只是跟着你。”
  冷航不认为自己赢了。军方守口如瓶,警方的调查依然无从下手。好在孙振武留了下来,这表明军方高层默认了云端地宫与军方活动范围相隔不远的事实。“行动时间可不可以透露?”
  孙振武沉默片刻:“5月17日。”
  冷航翻開桌上的日历。“那是农历四月初四,云端的双四绣女节,只有三天时间了。”
  孙振武皱眉:“他们会在节日这天趁乱实施攻击?怎么实施攻击呢?”
  冷航不知道敌人会如何实施攻击,但坐着不动,永远没法儿解释这些疑问。接下来,他应该立即赶到云端去。
  中午一点多钟,贾若定搭车来到暮云镇。卡车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贾若定谢过司机下了车,朝一家小饭店走去。那里不是他的目的地,只是他觉得不能让司机知道他要去哪儿。等卡车开走,他调转方向,拎着简单的行李穿过一条小巷,走进第一次来时住过的小旅馆。他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寄存在旅馆用来埋红薯的地下室里。
  小旅馆门口停着两辆农用三轮车,扑哧扑哧地冒着白烟,两个农民赤裸着上身正卸下一筐筐瓷砖。阴暗的旅馆大堂里有一桌人喝茶打牌,看到贾若定进来,正在观战的女老板丢下他们,踢踢踏踏走到吧台后面。
  “帅哥,还住原来那个房间?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装修一下地下室呢。”
  贾若定放下行李,靠在吧台上。“哦,不好意思,没影响你装修吧?”
  “还没动工。”
  贾若定抽出一沓钞票,大约千把块。“姐的房子装修,兄弟尽一点儿微薄之力。”
  她死死地盯住钞票。身后几个打牌的男人好奇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贾若定用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把钞票塞到她手上。“我还有件事想请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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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家的姐姐结婚,正好是个周六,妈妈提前一个月就叮嘱爸爸,说无论有多忙,一定要参加这个婚礼。爸爸是一名普通警察,可每天很忙,除了回家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在单位,妈妈总说他比局长还忙,忙得忘了自己姓周。    姐姐婚礼的那天上午,爸爸说单位有点儿事情,去处理一下就回来。不想快到中午了,还不见他的影子。妈妈急了,跟我说:“你看你爸,什么人哪,他要是今天不回来,我真跟他急!”  妈妈话音刚落,爸爸推门进屋
老张不爱说话,派出所里的人都叫他“闷葫芦”,但这个“闷葫芦”,处警能力却是所里最强的,连局领导都感到奇怪,一个社区民警,靠的就是脚板子和嘴巴子,老张的嘴巴子惜字如金,怎么就把社区民警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了?    我是个好奇的人,找了个机会,就到老张的派出所去采访。派出所的指导员说:“老张的事迹你别问我,我也了解得不多。你也别问老张,他不会跟你聊。这样吧,你就跟着老张走一趟,兴许能揭开这个谜。”  
一、判决无情  今天,刚获提拔的江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二庭副庭长洛洋迎来了他职业生涯中最有影响的大案,一个旁人避之不及,而他却志在必得的大案。    作为中院最年轻的副庭长,他的相貌、才学、业务能力无一不是出类拔萃,更是少有的兼具实战经验与理论水平的学者型法官。本来,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生。可偏偏几天前,就在他刚刚做出允诺,决心这次替组织、替领导分忧的时候,他的人生陡然跌入了谷底。人们总是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