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里的山歌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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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1929年,毛泽东就认识了陈远波。在那年的4月,毛泽东从井冈山转战赣南闽西一带,随后率领红四军第三纵队一个排来到兴国。兴国县党组织在县城召开群众大会欢迎红军来到,并在大会上安排演出兴国山歌剧《送郎当红军》。毛泽东参加了欢迎大会,并在会上作了演说。当演唱山歌剧开始时,只见一少年“登、登、登”地上了台,亮开歌喉高唱:
  哎呀叻——斧头不怕荮丝柴,
  红军不怕反动派。粉碎敌人大“围剿”,
  同志妹——铁打红军练出来。
  这时,一位农村小姑娘走上台,和着这一后生唱起来:
  哎呀叻——新做雨笠圆丁当,
  送给哥哥去前方。哥哥当兵前方去,
  同志哥——打败敌人再回乡。
  两人边唱边表演,博得台下阵阵掌声,毛泽东也频频鼓掌。他问身旁的老乡,才得知那后生名叫陈远波,小姑娘叫谢水莲。
  台上仍在继续演唱:
  哎呀叻——吸烟要吸长烟筒,
  味道又好烟又浓。当兵就要当红军,
  同志妹——英勇杀敌为工农。
  姑娘把一朵大红花挂在后生胸前唱道:
  哎呀叻——潋水对岸一株桃,
  要想摘桃先过桥。受苦工农要翻身,
  同志哥——快当红军打土豪。
  陈远波的山歌和着春风,吹暖了群众的心,使民众斗志高昂,不少民众当场报名参加红军。陈远波就是在当天唱着山歌参加红军的。
  1934年10月,中央苏区在经过第五次反“围剿”后,主力红军开始战略性大转移。
  这一天,江西兴国晴空万里,可是人们心里却似乎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重。这块红土地上的乡亲们,提着装了鸡蛋、花生、油炸米果的篮子,端着香喷喷的擂茶,捧着新做的布鞋、草鞋,站在潋水两岸的大道旁,依依不舍地送别亲人——红军。
  “红军哥!我们在家搞好生产支援你们,你们可要早日回来呀!”这是姑娘们发出的心声。
  “崽呀!放心去吧,打倒了反动派,天下才能太平。”这是父母对儿子的鼓励。
  “他爸也!出门在外,风里雨里,可要保重身体,家中的事莫牵挂。”这是妻子对丈夫的叮嘱。
  看着这依依不舍的场景,毛泽东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向群众说几句既能激励又能安慰的话,这时,他突然想到红军中的山歌歌手陈远波。兴国山歌高亢激昂,何不叫这个细“老表”唱几支鼓舞一下?他当即叫一战士去找陈远波。
  不久,陈远波来到毛泽东身旁。毛泽东一把拉着他的手说:“兴国细老表,来几支山歌!”
  陈远波会意地点点头,解下挎包上的瓷碗,用筷子有板有眼地敲打一阵子后,放开歌喉:
  哎呀叻——十月金秋别红都,
  全军依恋赴征途,北上抗日保家园,
  同志哥——气壮山河万民呼。
  哎呀叻——山色苍苍映红旗,
  流水斜阳战马嘶,戎装凝待号角动,
  同志哥——突破重围誓歼敌。
  哎呀叻——亲人道旁送亲人,
  杀敌心胜惜别心,此去何时归故土?
  同志哥——凯歌万里传佳音。
  陈远波的几首山歌刚唱完,顷刻间军民们就振臂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土豪劣绅!共产党万岁!红军胜利万岁!”
  毛泽东开心地笑了,拍着陈远波的肩膀说:“唱得很好!兴国山歌有号召力,难怪在扩大10万铁红军的运动中,兴国民众踊跃参军,很快成立了工人师、模范师、少共国际师,有‘一首山歌三个师’之誉啊!”
  就在这时,毛泽东把陈远波留在了红军宣传队里。这年他才19岁。陈远波受到毛泽东的鼓励,一路上山歌不离口。
  一天,队伍一夜百里行军,来到湘江,疲劳不堪的红军战士们躺在地上和衣而睡。突然,远处传来枪声。敌人追上来了,陈远波立即跃上河堤,放开了嗓门:
  哎呀叻——昨夜行军超百里,
  湘江东岸暂宿营。枕戈未眠茶未滚,
  同志哥——远方又闻枪炮声。
  战士们听到陈远波的山歌,一跃而起,马上开拔。只见江上只有一座随波晃荡的浮桥。桥小人多怎么办?陈远波又唱开了:
  哎呀叻——一碧湘水横浮桥,
  连接征途渡英豪;扑朔迷离敌堪笑,
  同志哥——红鹰展翅搏扶摇。
  在他的山歌鼓舞下,红军战士们勇往直前,与追、堵、截的敌军拼杀在湘江两岸。几天后,他们终于冲破敌人这道防线,转战湘南一小山村休整。离开的那天,乡亲们夹道欢送。为表达对乡亲们的谢意,陈远波又唱了一支山歌:
  哎呀叻——夜宿湘南一小村,
  军民相见手足情。浓茶热饭争相待,
  同志哥,“湘南暴动”话当年。
  毛泽东听了陈远波的山歌,十分高兴。当即拿出一个日记本,走到陈远波身边说:“陈远波同志,你把所唱的山歌都写在这日记本上,这是武器,也是资料,将来要出专集的。”
  陈远波接过日记本,翻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写着几个遒劲的毛笔字:“山歌大王——陈远波。”
  陈远波一阵激动,幸福的热泪夺眶而下。他将小日记本贴身收好,感激地说:“毛主席,‘山歌大王’不敢当,但我一定记住您的话,做好宣传工作,把所唱的山歌记在本子上,等革命胜利。”
  “出一本陈远波专集。”毛泽东未等他说完,把话接下说了。
  陈远波心潮澎湃,当即唱道:
  哎呀叻——红红日记拿手中,
  主席教导记心中,我为革命唱山歌,
  同志哥——长征路上立新功。
  从此,陈远波“山歌大王”的名声在红军里传开了。他走到哪里唱到哪里,从中央苏区唱到长征路上,唱过雪山草地,唱进延安,唱到天安门上红旗飘。他从战士到担任青山大队骑兵团团长、第一野战军干部管理部副部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部干部部长,从没忘记唱山歌。
  1955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八一”、独立自由和解放勋章各一枚。遗憾的是,毛泽东给他的日记本,却在战争中遗失了。他只留下几首,刊登在1959年2月号《唐山文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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