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燕:增强国家的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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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从制度层面、货币层面和价值理念层面对中国未来十年的发展进行定位。首先,从中国自身的发展来看,今年GDP已经达到了8.2万亿美元,这个增长势头是几年前的10倍,增长速度也仍然会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保持与美国4个百分点之多的差距。这样每年保持4个百分点的差距,长期来看一定会导致显著的变化。
  而从全球范围来看,世界发达国家普遍都进入了“日本化”时期。“日本化”有以下几点特征:第一,货币政策无法按照常规的政策进行,经济掉入陷阱后只能通过非常规政策刺激;第二,国家债务问题突出。比如欧元区,债务已经占到GDP比重的87%-88%,美国债务则占到GDP的100%;第三,老龄化问题严重,美国每天有近一万人进入领取退休金的年龄,而政府在处理这个问题上仍达不成一致意见;第四,政治分化加剧,欧洲、日本、美国国内的政治分歧逐渐加剧,很难求得妥协。所以对比来看,中国的国际地位存在上升的可能和空间。
  第一,制度层面的定位,最重要的就是在制定、解释、执行国际规则方面的发言权问题,这个发言权并不随着经济实力增长而同步增长。如果没有规则制定,国家实力都可能是虚的。中国在国际定位规则制定这个层次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去我们韬光养晦地搞改革开放,总体上接受现行国际规则,不做挑战,这个策略非常好。
  但是中国现在国力上升,与金砖国家加到一起GDP已经达到15万亿美元,按照汇率计算,中国一国的GDP等于其余四个国家的总和。按照金砖国家的《德里宣言》,应该明确的主张更合理的国际秩序,明显地提出了对国际规则改变的诉求。
  从十八大报告里也可以看出中国外交措辞已经发生很大改变,原来多数都是讲我们反对什么,我们不主张什么;现在则更多是说我们主张什么,要干什么。中国现在要在国际政治安全领域发挥积极作用,要建立与国际地位相称、和国家安全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现代化制度。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参与国际事务、发挥负责任大国的作用,但是总体来讲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国际规则的制定,需要外交手段、外交手腕、技巧。把利益、理念转化成现实的规则和制度是需要本事的。我们在科技方面跟西方有差距,在这方面更有差距。这个规则就是西方人玩的,玩了很多年,他们熟悉,我们要学习。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处全都是律师,谈贸易、钢铁、纺织品,一做几十年,专业化分工非常细。在国际规则确立的过程中,你的投票权增长,不一定你的权利指數就增长,这方面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二,从货币层面来看,一个国家的货币是不是世界货币是具有关键意义的。用最一般的标准看,全球市场上的广义美元货币总量约在16万亿美元以上,如果这个钱一直在境外流通,美国将从这里边获得巨大的利益,当然美国也承担了世界货币的责任。而欧元区是绝对有实力支撑欧元世界货币地位的,全球市场也依然对美元和欧元有强劲的需求。因此,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第三,从理念问题和发展模式方面来看,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中国的定位,那么可以用六个词语来概括: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发展中、迅速成长、尚未统一、大国。就从钢材保有量方面看,中国现在人均保有量不到4吨,而相比美国的20吨左右,我们尚未达到美国的一半。如果中国达到美国资源能源消耗量的一半,那么满足中国的需求至少需要三个地球。所以,中国具有如此大的规模和需求,势必成为影响世界的大国。因此如何把握未来的发展,我们应该要给予足够重视。目前真正能够对中国施加外部影响的还是美国。
  最后一个因素就是软实力,软实力是哈佛大学约瑟夫·奈教授提出的,不靠威胁恐吓,而靠说服教育、道德的感召力、榜样的力量,让你跟着我走,这是软实力,现在我们也在用这个概念。增强一个国家的软实力无疑非常重要。同时这也是看不见的,有些人想对它进行定量分析,但这个比较难。
  张宇燕为中国社科院世界政治与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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