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铁188号列车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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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20岁时,我正在交往的男友去世了。我们一起外出游玩,到了离家很远的东南亚边远地区,一天早上,他没有醒来。他呼吸困难并且断断续续的。我对他实施心肺复苏,然后给他找了一位医生,他被匆忙地用被单裹着,放上一辆货车尾箱里。但太迟了,出于某些复杂的原因,他22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次悲剧给我带来了很多改变,直到现在,九年过去了,还有些是我说不出来的,或不能理解的。但其中一个最可怕的后果是我心中长久地埋下了一个痛苦的恐惧——我爱的人会死去、失踪、消失。我未婚夫科里十分了解我的恐惧。在我们交往的六年里,他无数次耐心地抚慰我——他活着并很安全。他曾经有一次去了图书馆,那里没有手机信号,回来后发现我以为他发生车祸死了。有一次,他的双手和脸因过敏而肿了,在去华盛顿特区急诊室的路上,他反而花了更多的时间来安慰我。就在上周末,他要飞去奥斯汀市参加一个单身派对时,我发信息给他:“你没跟我一起坐飞机让我很担心。”他回复:“我知道”——他到达后发来信息:“到达。”
   我很少会说出心中这一恐惧。不是因为我感到羞愧——事实是,我强烈地感觉到精神创伤极少被公开讨论——而是因为这很难用言语说清楚。肚子里的无助和恐慌上升到胸腔,然后紧抓着我的喉咙,这种感觉只有在我看到他或听到他的声音时才得以缓解。
   周二的美国铁路撞车事故让我看到这场斗争的另一面。现在,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它。
   我那时在188号列车的第三节车厢。我常常要途经东北区域,往返于位于布鲁克林的家和位于华盛顿的办公室。(我是美国《外交政策》杂志的一名编辑。)前两个小时的行程很顺畅,我写下了一篇采访,编辑了一篇文章;我查看了6月6日的任务清单——我和科里将在那天结婚。在马里兰州的某个地方,一个穿着白色海军服的年轻男子上了车;他向我请求要坐我右边的过道位置时,称呼我为“女士”。
   刚过了费城,我们的车就加速了。速度似乎太快了。我们转弯时,感觉像是侧翻。火车一阵颠簸,我旁边正在打瞌睡的同伴伸出双手找平衡。又一次颠簸。接着整辆车开始剧烈地摇晃,仿佛遇到了地震。
   座椅哐当作响,行李掉了下来,人们开始尖叫。突然,我们向一边翻倒,也许是翻滚——那么多的机器,那么多的身体,全都甩起来了。周围全黑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其他东西在哪儿。我感到身体悬在半空,但被某种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固定在椅子或墙上。火车撞到地面,我嘴巴尝到了金属和泥土的味道。我记得当时想的是:“我们停下来时,我会死去吗?”
   车最终停下来时,我还在呼吸。我的四肢还能活动。坐我旁边的同伴不见了;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爬到他原来的位置,趴在一个行李架上,和其他许多人一起叫喊,我们需要找到出口。我穿着裙子,左脚穿着鞋。我感觉血液从我脚上的伤口处慢慢渗出。几分钟后,一个男人把我从别人推开的窗户中拉出来。我们站在火车顶上——其实是火车左面——审视着周围不现实的一切。人们蹒跚地离开扭曲、冒烟的废墟。我的背部在撞击中受了伤,疼痛逐渐增加,我那沉重、擦伤了的胸腔难以呼吸。但我仍跟着大伙。我们一个跟着一个,拉着手或搂着肩膀。没有人推搡,没有人要求额外照顾。“我们太幸运了,”一个年轻的女士说,她后来帮助我离开现场。“你知道我们有多幸运吗?”
   我借了个电话打给科里。“我们的火车脱轨了,”我以平静的语气对他说,这时,直升飞机的灯光开始扫过我周围的地面。几分钟后,他坐上了从纽约出发往南开的车。与此同时,我被抬上了警车的后车厢,伴随着大声鸣叫的警笛疾驰着离开现场。
   四个小时后,我终于在天普大学医院见到了科里。那时我已经照了X光(我的肋骨擦伤了,可能几处有轻微骨折),做了心电图。由于我只穿着一只鞋子,一位护士给了我一双袜子。除了这位护士,还有很多陌生人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如拥抱、水、长袖汗衫、安慰的话语等等。我试着记下他们的名字,告诉自己以后要给他们送感谢卡;但人太多了,这不可能做到。当我出院时,一位保安扶着我到天普大学医院为家人提供的等候区。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事故发生后就一直这样。我经过房间时,我的未婚夫看见了我但几乎认不出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近视,更因为我的脸蒙上了灰尘。他拥抱着我,对我说没事了——一贯的令人宽慰的语气。
   但在他的眼里和声音里,我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我看到了自己。那是伴随着我并让我苦苦挣扎的恐惧。他帮我洗去灰尘和血迹后告诉我,虽然我在现场给他打了电话,他还是担心我会死去。因为可能会有内出血。也许他去到医院后我就死了。这些推测性的、警惕性的话语是我常常会说的,我们称之为“万一问题”,现在从他口中听到让我很震惊。
   在过去几天里,我们说了无数次我们是多么幸运。我们在新闻里看到死者的照片和名字,感到一阵阵恐惧、悲伤。我们对彼此微笑、亲吻对方,睡觉时牵着手,一直在寻求安全感。除此以外,我们还有着共同的恐惧感——从前只有我自己体会过。
   周四早上,我看到了他的恐惧。我到我父母在费城的酒店房间里洗澡,科里留在我们的房间休息。他后来也过来了,进入房间后看到我穿着浴袍坐在那里,他哭了起来:“我现在不能离开你太久。”他说着,弯下身来拥抱我。
   失去的恐惧——一个人会随时消失——和爱的深渊一样深沉、感性。也许它是爱的黑暗面。它有着异常强大的力量——强大得侵袭你的思想,让你在最平常的情况下假设发生最坏的事情。
  甘一平摘自《疯狂英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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