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博物馆藏明清官窑瓷器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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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两代,国家的强大、经济的繁荣与文化的复兴透过遗存后世的经典文物仍然辉映出夺目的光彩:繁艳丰润的剔红漆器、端丽的台阁体书法、闲雅清新的御笔书画、灿烂华美的铜鎏金佛教造像、耀目的金玉器与莹润富贵的珐琅器其价可与古敌,而此时工艺登峰造极的精美珍瓷开始跻身于收藏追捧的行列。苏州自南宋以降,逐渐成为东南首邑,财赋甲区,发达的社会经济吸引了众多的文人墨客、商贾贵胄来此定居。经过风雅文人的推崇,逐利商人的贩卖,遂使得“江南收藏甲天下”。鉴藏文物之风盛渥,藏家辈出,精品不绝。
  苏州博物馆的瓷器收藏,开始于解放初期,当时的苏南文物管理委员会就藉地利之便收集了大量瓷器珍品。1960年元旦,苏州博物馆正式成立。经过文博几代人60余年孜孜不倦的努力,社会各界热心人士鼎力襄助,筚路蓝缕,涓滴不弃,目前瓷器类藏品已达2000余件组,并已颇具规模,其间不乏精品。此次苏州博物馆精心策划,遴选出138件明清两代瓷器精品,并集中在永乐、宣德、成化、嘉靖、万历、康熙、雍正、乾隆这几个中国最为“妙彩繁花”的时期,以明清景德镇官窑为主,辅以丽水、永嘉一带龙泉窑、福建德化窑、广东石湾窑等相系珍品,并根据藏品特质,提取“妙彩繁花”之器中精髓,按照釉里红、青花、斗彩、五彩、粉彩等釉彩变化,注重瓷器纹饰中所反映的古代场景故事与寓意,将藏品依次铺开、巧妙有序的陈列在展厅的艺术空、司氛围中,使得观众最大程度的把注意力导向展览,集中在这些反映各段历史时期风貌的经典杰作中来。本文将解读这次展览中的奇珍逸品,以飨读者。
  
  明洪武釉里红缠枝菊花纹菱花口盏托
  
  明洪武釉里红缠枝菊花纹菱花口盏托是苏州博物馆馆藏珍品之一,它产自明初景德镇窑御窑厂,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此菱花口盏托馆藏共十件(选八),均为国家一级文物,质与量堪称一绝。其形制、大小基本一致,唯釉色、脐圈内纹饰有别,早年由苏州文物商店征集并调拨给苏州博物馆收藏。因此类盏托存世极少,倍显珍贵。该器高2.7厘米、口径19.5厘米、足径12.7厘米,中心脐圈直径5.4厘米。盏托呈八瓣菱花形浅盘状,中央有一圈凸起的圆形脐圈以安放盏杯,浅大圈足,足壁外直内斜,双指不易拎起,有厚重感。底无釉,呈砂底,露大片火石红,间有点状黑斑。其余部分通体施白釉,釉色白中闪微青,两面均以釉里红绘饰花卉纹样。其中盘面有四圈纹饰带,由外至内分别为:外圈边纹为
  周忍冬纹,次外圈的八枝折枝莲花纹和中圈的六枝折枝菊花纹共同组成的主装饰纹带,而在脐圈中央则单绘一折枝海棠。在盏托的背面,绘饰着一周互不相连的仰莲纹瓣,共十六瓣。莲瓣肥大规整,两瓣之间均留白相间,显得十分疏朗,莲瓣的外缘,绘有一周正反相连并成对的回纹。
  该盏托为八瓣菱花式,是元末明初除圆形大碗之外的又一种优美造型。其正面的装饰图案层次多,花纹满。菊花纹呈圆形,花叶瘦俏,比例得当,具有典型的明洪武时期装饰风格。而其背面的仰莲纹在莲瓣之间均有留白的间隔,可视为继承了某些元代瓷器的装饰遗风。与洪武年间仰莲图案常见的相邻莲瓣共用一条边线的连续状笔法迥异。这种疏可走马的构图手法,与盘面皆采用连续纹样,类似密不透风的绘画技法恰威鲜明对照,体现了作器者的匠心独运。
  釉里红与青花起源于唐代长沙窑。那时的釉里红仅是铜绿彩,到了金代的钧窑,才开始烧造铜红釉。元代至元十五年(公元1278年)江西景德镇设立陶瓷产业机构——乳梁瓷局,专门烧造御用瓷器。这期间景德镇瓷工们成功创烧了釉里红、青花釉里红瓷。釉里红与青花着色原料分别为釉下铜、釉下钴,两者都在瓷胎上进行彩绘,然后施透明釉,在窑中经1200~1300度左右的高温次烧成的釉下彩绘瓷。烧制釉里红对窑室内的气氛要求十分严格,铜红料一定要在还原焰气氛中,才能呈现红色,但是铜红料在烧制过程中极不稳定,窑室气氛稍有改变,其呈色就变得灰暗发黑,直到永、宣年间,方在烧成火候的把握及工艺的稳定性上取得一定突破,宣德釉里红成品上的发色即为纯正的宝石红。因此釉里红烧制难度大,产量低。所以出土或流传下来的釉里红瓷器为数不多。而这套釉里红缠枝菊花纹菱花口盏托,不但保存完好,而且呈色十分纯正,是江西景德镇明洪武御窑厂的无上精品,现已成为苏州博物馆馆藏瓷器一大看点。
  
  明宦德青花把莲纹大盘
  
  为了加强与西域诸国的往来,明宣宗朱瞻基重新制定并提高西域商旅的贡使待遇。对于来华的穆斯林上层人物,有的还封以高官。据《明实录》统计,从洪武到成化的百余年间(1368~1487年),西方来归的穆斯林近70批,其中宣德六年(1431年)一次人数多达300余人。在同一时期,从蒙古地方来归的穆斯林近50批。许多擅长制作地毯、陶器、玻璃器、金银器。水晶、牙雕等用品的工匠,也随着郑和的船队进入中国,此刻对官窑青花瓷器的影响有三,首先是苏麻离青釉料的引入,其次是造像上借鉴,再次是纹饰上的影响。宣德青花正是在这种开放交流的社会背景中融舍与吸纳了大量伊斯兰手工艺品的造型、纹饰,从而展示出浓郁的异样风情。
  此盘高5.9厘米、口径34.1厘米、底径24.7厘米,侈口,弧腹,圈足,砂底无釉。盘心绘有用绸带扎束在一起的莲花、莲蓬、浮萍等水生植物,内外璧以牡丹、山菊和芍药等相衬托,口沿绘波涛纹边饰。此类青花主题纹饰称“把莲纹”,是宣德瓷器上独具特色的装饰。这种以满密的花卉为装饰,显然是为了符合穆斯林人俯视的习惯,此大盘属于盛放食物的器皿。大家席地而坐,首先祈祷感谢真主阿拉的恩赐,然后取食,这种独特的饮食习惯必须配以硕大的餐具。至此宣德青花瓷器出现了短暂的以外来文化为主的装饰倾向。道理很简单,当时与海外文化交往中的主要对象是伊斯兰世界,而白地蓝花的青花瓷象征纯洁与高尚,深受穆斯林人之喜爱,有着巨大的消费市场。装饰以外来图案为主的倾向,与长期奔波于阿拉伯与中国之间的回回商人有密切的关系,他们素以精明练达、吃苦耐劳著称于世,在与各地区人们的交往中深知对方的需求,于是出现了为适应出口西域而采用大量的伊斯兰造型纹饰的装饰时尚。同时,与郑和七下两洋也不无关联,船队所到之地多为伊斯兰国家,郑和本人也信奉伊斯兰,许多永宣时期独有的瓷器形制与纹饰,都能在伊斯兰古代遗物中找到渊源。
  永宣青花,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为世人推崇,上至明万历时,除祟尚成化斗彩鸡缸杯外,对永宣青花亦早已垂青,当时良多官窑器已成待价而沽之古董为世人所庋藏。于此永宣青花对后世影响之大,可见一斑。1936年英国人白兰士敦来到中国,曾经专为大英博物馆收集永宣青花器,1938年由他出版的《明初官窑考》
  书,对永宣青花的专业描述,在国内文博界引起轩然太波。此后外国财团、藏家、甚至连同传教士在内,于中国各地贪婪地进行文化掠夺,大量永宣青花瓷流落海外。由于其自身的独特艺术造诣,一直倍受各国关注,身价也随之腾跃干倍。明成化青花缠枝并蒂菊花纹碗
  此碗高6.9厘米、口径15.4厘米、足径5.2厘米。胎质细腻纯净,胎体轻薄,修 胎规整,在光线透视下显肉红色。侈口,斜壁,浅弧腹,直圈足,底心凸起,整个碗成半球形,造型庄重圆润,玲珑俊秀。器内外施透明釉,釉面滋润,光洁无瑕,釉色洁白,聚厚处微闪青色。碗内素白,外壁以青花在上下双弦纹中绘五组连续缠枝并蒂菊花纹,圈足外墙饰双弦纹。青花色泽淡雅青亮,为平等青料发色,与永乐、宣德浓重青翠的苏麻离青截然不同,成为这一时期青花瓷的特色。外底青花双圈内书”大明成化年制”六字二行楷书款。同样的这件成化青花缠枝并蒂菊花纹碗曾于2006年香港拍卖市场曾以1000万港币的价格为竞拍者拍走,其艺术价值与经济价值相当可观。
  
  明正德鲜红白鱼暗花盘
  
  此盘高4.1厘米 口径20.8厘米 足径12.2厘米。胎质细润。口微撇,斜壁,浅弧腹,圈足微内敛。做工精细,造型端庄凝重。盘壁所饰鲭、白、鲤、鳜四尾鱼寓有“清白廉洁”之意,此种纹样在明中晚期景德镇官窑瓷器上甚为流行。器底青花双圈内书“正德年制”四字二行楷书款。鲜红釉是铜红釉品种之一,以氧化铜为着色元素,在高温还原气氛下焙烧而成,由于这种红具有鲜艳的红色,故名。铜红的呈色极不稳定,在烧制过程中极难控制,其对温度、气氛的要求特别敏感,稍有变异便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时一窑甚至几窑才能烧出一件通体鲜红的产品,因此鲜红器的烧造被形容为“成器者百里挑一”。明代永乐景德镇窑的鲜红产品,顿负盛名,胎质细腻,鲜红失透,红艳匀润,极为名贵。《景德镇陶录》就有“永器鲜红最贵”的评价,明王世懋《窥天外乘》也记载:“永乐。宣德年间内府烧造,迄今为贵。其时以棕眼,甜白为常,以苏麻离青为饰,以鲜红为贵。”宣德以后,红釉即很少烧制,正德时虽力图重振,但少有成功,此技术不久也告失传。此盘是正德期在力图重振烧制红釉器时的难得佳作。
  
  消康熙郎窑红釉梅瓶
  
  此梅瓶高18.3厚米,口径3.6厘米,底径6.4厘米,胎体坚实。唇口,短颈,丰肩,鼓腹下收,近足微撇。通体施红釉,釉质均净,釉面深沉而鲜亮,似初凝牛血,因而俗称“牛血红”。口沿因流釉而露白,俗称“灯草口”。近足处垂釉呈黑褐色且不过足旋削线,俗称。郎不流”,底部白釉泛黄,有细碎开片,俗称“米汤底”。
  “郎窑红”是清代康熙朝创烧的一种高温铜红釉,相传在康熙四十四年至五十一年间,江西巡抚郎廷极主持景德镇窑务时督烧的官窑产品,故名。康熙皇帝对这位督窑官信任尤佳,郎廷极在职期间,生产督造了不少瓷器。其中常见的就有青花、白釉、绿釉和红釉瓷之别,现在国内学术界还很难把它们界定清楚,但是这种郎窑红釉是比较能认定的,它类似于明代永乐、宣德年间的鲜红或祭红瓷器,形制有碗、盘、水盂、盒、洗、炉、高足碗、花觚及各式瓶(如悬胆式瓶、观音尊、荸荠瓶、贯耳瓶、油锤瓶等)。但与豇豆红釉瓷器不同,
  般不落底款。从底足看。比豇豆红釉器粗糙,胎面红釉不流到足部,有些作品可见明显的磨釉痕迹,说明“郎不流”并不绝对。此器底内釉色如淘米水,略黄,但个别器物也能见到如未熟苹果的青色,俗称“苹果青”。
  从清宫里收藏的不少郎窑红釉瓷器来看,它是典型的官窑器。所以现在国内仿造很多。而郎窑红瓷器般具备以下特点:高温铜红釉,胎体有诸多点或条纹,这种条纹就是俗称的“牛毛纹”,釉色鲜红可称为“牛血红”,由于这种釉色在烧造时流动性大,器上部釉色多向下流淌,因而上部釉多不纯正,呈现出较淡的红色或青色,口沿露出白色的胎体,因为高温下的铜红釉流动性比较大,底部有流釉现象,但不流到底,底部一圈露胎色。胎底有细小的开片并呈现出浅绿色,而不是完全的白色。所以有“脱口垂足郎不流”之说。
  在民国时期,外国藏家争相购进,一时间郎窑红瓷器难以寻觅,所以那时仿造甚多。当时上海著名的金融银行家胡惠春先生就与郎窑绿釉瓷器有过一段不解之缘。胡惠春先生在上海曾有一处公馆,当时给门房下过一则指令,如有人拿着木盒或包裹之类进八胡公馆时,不需要检查而可直接进去找他。某天,一位老者携一盒子八内见胡先生,当打开内盒但见一对罕见的郎窑绿釉盖盒映^眼帘,确定真伪后,胡先生开口问价,而老人说出的价格让胡先生瞠且结舌,因为手头没有足够的现钱,于是打发管家去银行套现。此时银行取现的消息不胫而走,致使驻扎上海的日本军队高层警惕起来,因为当时面粉的价格很高,日本人认为胡行长此举有套割之嫌疑,于是派宪兵包围了胡公馆,破门搜查。当胡惠春先生从床底下拿出绿釉瓷器时,日本人惊呆了,认为此举实存荒唐至极,只好退兵而罢。
  
  清雍正斗彩牡丹蝴蝶盘
  
  此盘高4.5厘米,口径21.2厘米,底径18.6厘米。胎质坚致细白。直口,圆弧腹,墩式盘。直圈足,修整规正,圆滑成泥鳅背。通体施透明釉,釉面洁白滋润,略带微青。器物内外口沿均有一青花蓝圈,盘心双蓝圈内用青翠色调的青花绘画湖石,显得清淡雅致,并用双勾绘牡丹的枝、叶、花及两只蝴蝶的轮廓,蝴蝶翩翩起舞,形象生动。再在青花轮廓内填以薄薄的红、黄、赭、绿四色作为花、蝶、枝叶的色彩,淡雅柔丽,填彩准确,很少溢漫出廊。器外壁以同
  方式绘有二组图案,分别为湖石、花草、美蓉、蝴蝶另一组为湖石、小草、菊花、蝴蝶。外底署“大清雍正年制”六字二行青花双圈楷书款。
  清代斗彩以雍正朝最有成就,在纹饰布局,色彩配合和填彩工艺方面都有了新的发展。斗彩烧制工艺复杂,图案填彩难度较大,完美的传世品不多见。我馆蔽此件雍正斗彩牡丹蝴蝶盘,画工精美,色彩淡雅脱俗,乃雍正官窑之精器。明清瓷器讲究“是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经常以中国的民间传说或是民俗讲究为图案,来表达趋吉避凶、吉祥幸福的主题。“蝶”与“耋”同意,差的本义是年老的意思,古指八九十岁的年纪,泛指老年。《说文》载“年八十日壅。字亦作耋。”国色天香的牡丹是中国人心目中理所当然的“花中之王”,雍荣华贵的姿态使百花暗淡,群芳争妒。牡丹是富贵之花,是王权的象征。古人常以牡丹、蝴蝶组成图案,赠送老年长者,取其富贵、长寿之意。本盘以牡丹、蝴蝶为主题,双蝶翩翩飞舞于牡丹花丛中,寓有言贵长寿之意,真是贺寿馈赠之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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