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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是遣词造句的规则。古代汉语没有完整的语法体系，但中国人很早就有了语法观念，只是人们对语法不感兴趣，这或许是语法教学不被重视的历史原因。关于在中学语文教学里要不要讲授语法知识的问题，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一直存在着不同的看法，也走过了一段曲折的路。从目前来看，有些老师把成系统的语法知识弄得支离破碎，搞得复杂繁琐，这是语法教学遭受质疑的原因之一。传统的语法教学存在什么问题？淡化语法教学应当遵循哪些原则？中学生需要什么样的语法知识？怎样使语法知识跟整个语文教学融为一体？就此问题，笔者采访了部分专家、教授（以姓氏拼音为序编排）。
巢宗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国家语文课程标准研制工作组组长）：语法教学应该重视，关键是采取什么方式。语法教学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过去采用的是依据西方语言建立起来的语言学理论，而汉语语法有其特殊性，它没有显性的语法标志，用西方的语言工具来度量汉语，肯定是会有很大误差的，所以无论是从科学研究角度，还是从教学角度，我们都还需要进一步探索汉语本身的语法规律。二是传统的语法教学，有点儿把学生当作语文老师或语言学家来培养，这是不行的。学生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语法知识，也许大家都还没有考虑好。究竟应该怎么看待语法学知识，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需要大家再作深入的思考探讨。
黄玉峰（复旦大学附属中学语文特级教师）：中学语文教学中的语法教学应该渗透到语文教学过程中。所谓淡化，不是舍弃，因为语法可以当作学习语文的“拐杖”，可以帮我们理顺一些语言应用问题。我认为要以实用为原则，没有必要对中学生系统地讲解语法，有些语法概念和语法细则更没有必要去详细探究。
陆志平（江苏省教育厅基教处处长、教育部语文课程标准研制专家组成员）：我认为淡化语法教学应遵循两个原则：一是不要太系统地讲授语法知识，二是随文教学。当学生理解文本的某段话有困难时，讲解语法有助于加深理解时就讲，当出现了一种新的语法现象学生不明白时也可以讲一讲。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考虑问题以感性思维为主，语文教学应该遵循学生的这一思维规律，让他们多接触一些感性的东西，多接触一些语言现象，多读一些文章。相反地，如果过早地学习语法规则，会影响学生语言的发展。汉语表述简洁的特点对培养学生思维的敏捷性很有好处，如果过分地追求语言完整，过分讲究语法规则，语言就失去了丰富的表现力。在语言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过早地进行语法教学会使学生的思维能力陷入僵化。汉语语法体系的科学性还值得研究，把一些还不十分成熟的知识体系当金科玉律去传授就不好了。
林焘（原北京大学语言学教授）：我觉得中学语文教学不应该取消语法，但也不必讲得过多、过细，教师为学生梳理出大概的语法框架就可以了。了解基本的语法常识有利于思考问题更周密，有助于语言表达更准确。从初中到高中，学生需要学习系统的英语语法，也可以有选择地学习汉语语法，在英汉两种语法的对比学习中可以相互促进。
李开（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汉语语法教学是汉语教学的重点。西方语言学主要是研究语法的，语音学渗透在语法学里面，语义学、词汇学是语法教学的基础和前提。中学汉语语法教学不必和大学里搞语法研究一样，但现代汉语语法的基本规则必须讲。事实上，语言教学和语文教学都是综合性教育，内容很丰富。《文汇报》曾经刊登过一篇关于大学生马加爵杀害他的多名同学的文章，题目是《春者，天之本怀也》。有知情人指出，马加爵就读的是云南大学理科，高考总成绩不错，数理化很好，但语文成绩较差。《文汇报》上的这篇文章从某种程度上表明：在农村，在一些城市，从中学到大学，语文教育存在很多问题，人们根本不把语文当作一门科学，语文教育的人文性严重缺失。
语法是遣词造句的规则，中国古代汉语没有系统的语法，传统的汉语语法教学是和虚词结合起来讲的。中国古代没有专门的逻辑学，古代汉语是和其逻辑思想融合在一起的。在某种程度上语文包含了中国古代逻辑学和古汉语知识。这些语文知识对一个人的思想进步和整体素质的提高是很有好处的。要改进中学语文教学，就要重视语法教学，不能盲目淡化。
莫言（当代著名作家）：对于一般人的语言运用来说，语法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很多作家实际是依靠语感来写作的，根本不去考虑语法问题，创作过程中不会考虑什么“主谓宾定状补”这些纯粹技术性的问题。很多编辑、很多教师在批改文章的时候，不会有意地去划分主谓宾。他们靠语感完全可以知道句子是否通顺。当然，如果要把语言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的话，必须研究句子成分，研究一些语言现象、语言规则，要研究语言文字的变迁，甚至还要研究语言的逻辑性，这对教授外国学生学习汉语也是有用的。
一般地说，把语文作为一种纯粹的工具使用，就不妥当了。语言是用来“说话”的，也是用来“写文章”的。文学创作有一种天赋的因素在起主导作用，然而后天的训练也发挥很大作用。二者应该是缺一不可的。
纯粹从语言使用的角度来看，大量的阅读有利于培养学生的语感，这比让一个学生去区分什么主谓宾，去搞那些枯燥的语言逻辑重要得多、有趣得多。中小学语文教学，没有必要过多地在语法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关键是要培养学生运用语言的能力。
倪文锦（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副会长）：我反对笼统地讲淡化语法教学。淡化也好，深化也好，应该有前提，有条件，要弄清楚目的是什么。
关于语法教学，虽然不能说语言表达能力的提高与遵守语法规则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但如果连汉语的基本语法都不懂，要想写出高水平的文章也是不可能的。任何课程都是有其知识体系的，语文课也不例外。中小学语文课的语法教学要把握适度的原则。新课程标准应该解决的问题是：按照语言发展规律，从语用角度来确定中小学语言知识教学的内容，明确哪些语法知识是必须学的，哪些是可以暂时放弃的。要研究和建立适合中小学语法教学的语言知识体系。
徐中玉（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会长）：我觉得在中学阶段进行语法教学没有太大的必要。汉语是我们的母语，许多人不懂语法，但运用汉语却没什么障碍。语法讲得太多，对学生的学习并没有多大好处。中学生语文成绩不理想的主要原因是阅读量少、写作练习少。对于语法，老师在讲课时适时点拨一下就可以了，不要面面俱到地讲。有一段时间，国内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争论也很激烈。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就认为中学生学习汉语语法没有必要。实际上，文章写得好不好与学不学语法关系不大，当今的许多知名作家没听说过谁为了写作而专门学习语法。也许有些语言学家反复强调语法学习的重要性，但空讲语法是没有意义的。语文课要注重对学生人文素养的培养，而不是灌输语法知识。
谢冕（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教授）：我们在阅读和写作过程中通常是不太考虑语法的。从这点说，语法教学不要太繁琐，以免使得学生举步维艰，否则，一些很活泼的思想就会受到束缚。从另一方面来说，完全放弃语法也不行。对于一些最基本的语法概念、最常用的语法规则，应该有大概的了解。中学语文教师应适当地向学生讲一些汉语语法。所谓淡化语法教学要有一个前提，应该适当而不宜过度。
王宁（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现在的语文教学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就是在文学和语言这两个方面存在两种倾向，一种是把语言里面的一些已经总结出来的没有内容的规律硬塞在语文课里，尤其是过去的以语法为中心教学，非常没有道理，说母语的人出错根本不是语法问题。我们现在进行的是母语教育、汉语教育。汉语教育的问题不是谁会把语法给搞错，可是很多语法却越弄越让人不会说话。语文教学想要培养语感很重要的是以词汇为中心，而不是以语法为中心。这种倾向就是过分强调语文规律，但抽象化的语文规律不是语文课。
王希杰（南京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凡是搞语法学的人对于淡化语法教学的作法肯定持反对态度。我国传统的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修辞学都很发达，但语法学研究相对薄弱。语法最早是印度人创立的，中国人很早就接触到了，但中国人对语法不感兴趣，这可以说是语法教学不被重视的历史原因。虽然可以说中国古代无语法，但语法教学是很重要的。语法是语言的核心，学习语法有助于准确把握语言，有助于训练人的思维能力，提高语言表达水平。
学英语需要懂英语语法，学法语需要懂法语语法，学汉语不懂汉语语法也是不可思议的，但会说中国话和懂语法是两回事。语法是中学语文教学中很重要的内容，不应该淡化。不知道为什么中学教师烦它，教得那么复杂、那么艰难。我觉得语法学家有责任搞好语法研究，建立比较好的、深入浅出的语法体系，以利于中学语法教学。有人认为语法枯燥、难学，实际上语法不枯燥，也不难学，不但有用，而且有趣。例如“黄山野参糖炒栗子”明明不符合语言规范，但大家喜欢、认可，这种构词造句方式也是合乎语法的。
我对语法书上的谈修改病句向来持反对态度。汉语语法本来是简单易学易把握的，应该说人人爱学，但我们把语法搞得复杂化了，所以导致大家不爱学。基础教育阶段语文教学中出现淡化语法的问题，责任不在中小学老师。语法学家应研究行之有效的方法推行语法教学。举个例子说，“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这样的公告语，在全国各地的公交车上很常见，这句话存在典型的语法错误，我们不妨结合类似语句分析一下。例如“请不要走到门外”表明说话者和听话对象都在门里边，这句话中，“到”是“走”的目的地；“请走出门外”中，“出”是起点；“请不要走出房间”表明听话对象在房间里边，说话对象有可能在房间里面，也有可能在房间外面。我们不能说“请走出房间外”。说话者和听话对象都在房间里面，可以说“请走出房间”、“请走到房间外面”。对坐在公共汽车里的乘客不能使用“请勿把头手伸出窗外”这样的警示语，只能说“请勿把头手伸到窗外”，或者说“请勿将头手伸到窗外。”
语文教学不能没有语法观念。虽然古汉语没有完整的语法体系，但中国古人是有语法观念的，他们通过对偶训练学生的句法结构，比如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等等。中学语文课本应怎样讲语法，要讲些什么内容，怎样选取事例，这都是需要注意的。实际上中学语文教师为学生讲解最简单的语法常识，取得基本的语法教学效果，对语文教学有利无害。讲语法要抽取语法中最重要的内容，用中学生喜欢接受的方式讲，这需要教研人员和一线教师积极研究探索。语法教学关键在于讲什么、怎样讲，同时要把握好教学对象。
（桑哲，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理事、全国中语会理事）
巢宗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国家语文课程标准研制工作组组长）：语法教学应该重视，关键是采取什么方式。语法教学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过去采用的是依据西方语言建立起来的语言学理论，而汉语语法有其特殊性，它没有显性的语法标志，用西方的语言工具来度量汉语，肯定是会有很大误差的，所以无论是从科学研究角度，还是从教学角度，我们都还需要进一步探索汉语本身的语法规律。二是传统的语法教学，有点儿把学生当作语文老师或语言学家来培养，这是不行的。学生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语法知识，也许大家都还没有考虑好。究竟应该怎么看待语法学知识，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需要大家再作深入的思考探讨。
黄玉峰（复旦大学附属中学语文特级教师）：中学语文教学中的语法教学应该渗透到语文教学过程中。所谓淡化，不是舍弃，因为语法可以当作学习语文的“拐杖”，可以帮我们理顺一些语言应用问题。我认为要以实用为原则，没有必要对中学生系统地讲解语法，有些语法概念和语法细则更没有必要去详细探究。
陆志平（江苏省教育厅基教处处长、教育部语文课程标准研制专家组成员）：我认为淡化语法教学应遵循两个原则：一是不要太系统地讲授语法知识，二是随文教学。当学生理解文本的某段话有困难时，讲解语法有助于加深理解时就讲，当出现了一种新的语法现象学生不明白时也可以讲一讲。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考虑问题以感性思维为主，语文教学应该遵循学生的这一思维规律，让他们多接触一些感性的东西，多接触一些语言现象，多读一些文章。相反地，如果过早地学习语法规则，会影响学生语言的发展。汉语表述简洁的特点对培养学生思维的敏捷性很有好处，如果过分地追求语言完整，过分讲究语法规则，语言就失去了丰富的表现力。在语言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过早地进行语法教学会使学生的思维能力陷入僵化。汉语语法体系的科学性还值得研究，把一些还不十分成熟的知识体系当金科玉律去传授就不好了。
林焘（原北京大学语言学教授）：我觉得中学语文教学不应该取消语法，但也不必讲得过多、过细，教师为学生梳理出大概的语法框架就可以了。了解基本的语法常识有利于思考问题更周密，有助于语言表达更准确。从初中到高中，学生需要学习系统的英语语法，也可以有选择地学习汉语语法，在英汉两种语法的对比学习中可以相互促进。
李开（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汉语语法教学是汉语教学的重点。西方语言学主要是研究语法的，语音学渗透在语法学里面，语义学、词汇学是语法教学的基础和前提。中学汉语语法教学不必和大学里搞语法研究一样，但现代汉语语法的基本规则必须讲。事实上，语言教学和语文教学都是综合性教育，内容很丰富。《文汇报》曾经刊登过一篇关于大学生马加爵杀害他的多名同学的文章，题目是《春者，天之本怀也》。有知情人指出，马加爵就读的是云南大学理科，高考总成绩不错，数理化很好，但语文成绩较差。《文汇报》上的这篇文章从某种程度上表明：在农村，在一些城市，从中学到大学，语文教育存在很多问题，人们根本不把语文当作一门科学，语文教育的人文性严重缺失。
语法是遣词造句的规则，中国古代汉语没有系统的语法，传统的汉语语法教学是和虚词结合起来讲的。中国古代没有专门的逻辑学，古代汉语是和其逻辑思想融合在一起的。在某种程度上语文包含了中国古代逻辑学和古汉语知识。这些语文知识对一个人的思想进步和整体素质的提高是很有好处的。要改进中学语文教学，就要重视语法教学，不能盲目淡化。
莫言（当代著名作家）：对于一般人的语言运用来说，语法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很多作家实际是依靠语感来写作的，根本不去考虑语法问题，创作过程中不会考虑什么“主谓宾定状补”这些纯粹技术性的问题。很多编辑、很多教师在批改文章的时候，不会有意地去划分主谓宾。他们靠语感完全可以知道句子是否通顺。当然，如果要把语言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的话，必须研究句子成分，研究一些语言现象、语言规则，要研究语言文字的变迁，甚至还要研究语言的逻辑性，这对教授外国学生学习汉语也是有用的。
一般地说，把语文作为一种纯粹的工具使用，就不妥当了。语言是用来“说话”的，也是用来“写文章”的。文学创作有一种天赋的因素在起主导作用，然而后天的训练也发挥很大作用。二者应该是缺一不可的。
纯粹从语言使用的角度来看，大量的阅读有利于培养学生的语感，这比让一个学生去区分什么主谓宾，去搞那些枯燥的语言逻辑重要得多、有趣得多。中小学语文教学，没有必要过多地在语法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关键是要培养学生运用语言的能力。
倪文锦（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副会长）：我反对笼统地讲淡化语法教学。淡化也好，深化也好，应该有前提，有条件，要弄清楚目的是什么。
关于语法教学，虽然不能说语言表达能力的提高与遵守语法规则具有一一对应的关系，但如果连汉语的基本语法都不懂，要想写出高水平的文章也是不可能的。任何课程都是有其知识体系的，语文课也不例外。中小学语文课的语法教学要把握适度的原则。新课程标准应该解决的问题是：按照语言发展规律，从语用角度来确定中小学语言知识教学的内容，明确哪些语法知识是必须学的，哪些是可以暂时放弃的。要研究和建立适合中小学语法教学的语言知识体系。
徐中玉（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会长）：我觉得在中学阶段进行语法教学没有太大的必要。汉语是我们的母语，许多人不懂语法，但运用汉语却没什么障碍。语法讲得太多，对学生的学习并没有多大好处。中学生语文成绩不理想的主要原因是阅读量少、写作练习少。对于语法，老师在讲课时适时点拨一下就可以了，不要面面俱到地讲。有一段时间，国内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争论也很激烈。著名语言学家朱德熙先生就认为中学生学习汉语语法没有必要。实际上，文章写得好不好与学不学语法关系不大，当今的许多知名作家没听说过谁为了写作而专门学习语法。也许有些语言学家反复强调语法学习的重要性，但空讲语法是没有意义的。语文课要注重对学生人文素养的培养，而不是灌输语法知识。
谢冕（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教授）：我们在阅读和写作过程中通常是不太考虑语法的。从这点说，语法教学不要太繁琐，以免使得学生举步维艰，否则，一些很活泼的思想就会受到束缚。从另一方面来说，完全放弃语法也不行。对于一些最基本的语法概念、最常用的语法规则，应该有大概的了解。中学语文教师应适当地向学生讲一些汉语语法。所谓淡化语法教学要有一个前提，应该适当而不宜过度。
王宁（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现在的语文教学有一个很大的弊病就是在文学和语言这两个方面存在两种倾向，一种是把语言里面的一些已经总结出来的没有内容的规律硬塞在语文课里，尤其是过去的以语法为中心教学，非常没有道理，说母语的人出错根本不是语法问题。我们现在进行的是母语教育、汉语教育。汉语教育的问题不是谁会把语法给搞错，可是很多语法却越弄越让人不会说话。语文教学想要培养语感很重要的是以词汇为中心，而不是以语法为中心。这种倾向就是过分强调语文规律，但抽象化的语文规律不是语文课。
王希杰（南京大学教授、著名语言学家）：凡是搞语法学的人对于淡化语法教学的作法肯定持反对态度。我国传统的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修辞学都很发达，但语法学研究相对薄弱。语法最早是印度人创立的，中国人很早就接触到了，但中国人对语法不感兴趣，这可以说是语法教学不被重视的历史原因。虽然可以说中国古代无语法，但语法教学是很重要的。语法是语言的核心，学习语法有助于准确把握语言，有助于训练人的思维能力，提高语言表达水平。
学英语需要懂英语语法，学法语需要懂法语语法，学汉语不懂汉语语法也是不可思议的，但会说中国话和懂语法是两回事。语法是中学语文教学中很重要的内容，不应该淡化。不知道为什么中学教师烦它，教得那么复杂、那么艰难。我觉得语法学家有责任搞好语法研究，建立比较好的、深入浅出的语法体系，以利于中学语法教学。有人认为语法枯燥、难学，实际上语法不枯燥，也不难学，不但有用，而且有趣。例如“黄山野参糖炒栗子”明明不符合语言规范，但大家喜欢、认可，这种构词造句方式也是合乎语法的。
我对语法书上的谈修改病句向来持反对态度。汉语语法本来是简单易学易把握的，应该说人人爱学，但我们把语法搞得复杂化了，所以导致大家不爱学。基础教育阶段语文教学中出现淡化语法的问题，责任不在中小学老师。语法学家应研究行之有效的方法推行语法教学。举个例子说，“请勿将头手伸出窗外”这样的公告语，在全国各地的公交车上很常见，这句话存在典型的语法错误，我们不妨结合类似语句分析一下。例如“请不要走到门外”表明说话者和听话对象都在门里边，这句话中，“到”是“走”的目的地；“请走出门外”中，“出”是起点；“请不要走出房间”表明听话对象在房间里边，说话对象有可能在房间里面，也有可能在房间外面。我们不能说“请走出房间外”。说话者和听话对象都在房间里面，可以说“请走出房间”、“请走到房间外面”。对坐在公共汽车里的乘客不能使用“请勿把头手伸出窗外”这样的警示语，只能说“请勿把头手伸到窗外”，或者说“请勿将头手伸到窗外。”
语文教学不能没有语法观念。虽然古汉语没有完整的语法体系，但中国古人是有语法观念的，他们通过对偶训练学生的句法结构，比如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等等。中学语文课本应怎样讲语法，要讲些什么内容，怎样选取事例，这都是需要注意的。实际上中学语文教师为学生讲解最简单的语法常识，取得基本的语法教学效果，对语文教学有利无害。讲语法要抽取语法中最重要的内容，用中学生喜欢接受的方式讲，这需要教研人员和一线教师积极研究探索。语法教学关键在于讲什么、怎样讲，同时要把握好教学对象。
（桑哲，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理事、全国中语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