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机农业之路还要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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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问妈妈:“什么是有机产品?”
  妈妈想了想,回答:“用屎和尿种出来的,就是有机的。”
  于是,儿子做出一副呕吐相,发誓再也不吃有机的东西了。
  当下,“有机”已经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词儿,不管其了解认知的够不够,大部分人对这个话题都不会觉得陌生,也都能侃上几句。
  事实上,伴随近些年食品安全事件频频发生,百姓们对食品安全开始越来越重视,尤其日常吃的喝的东西,对质量的要求日趋苛刻。
  于是,有机农业迎着食品安全的严寒,等到了绽放自己的春天。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有机农业”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呼唤“有机生活”的队伍,带着这一系列问题,我们采访了中国农科院专家,春元有机俱乐部理事长,已经77岁的黄春元教授。
  一个被农药化肥包围的中国
  黄春元,是一位老畜牧工作者,同时也是一位新农人。
  他毕业于南京农业大学畜牧兽医系畜牧专业,1960年在农业部举办的一个农业班进修,1961年开始在北京农业劳动大学任教。1971年起先后在北京昌平县畜牧办公室任副主任、县畜牧水产局任局长,1992年起先后任中国兽医监察所副所长、中国畜产品绿色产业联盟理事长等职务。曾被农业部、国家科委授予“全国农业科技推广先进工作者”称号。
  2011年11月18日,已经74岁的他又成为了一个新农人。因为这天下午是“中国·春元有机生活俱乐部”正式揭牌的好日子。在北京中钢集团大厦,中国高科技产业化研究会营养源分会有机产业专家委员会暨“春元有机生活俱乐部”成立大会,在众多国家部委领导、行业资深专家、国内主流媒体的关注中,隆重举行。
  探讨有机文化,宣传有机理念,开拓有机产业,推广有机产品,倡导有机生活。俱乐部的宗旨很给力。
  为有共同志趣的朋友提供一个聚会谈心的场所,打造专家、学者、企业家交流的平台,建立一个强大的专家库和企业联盟,为我国有机事业提供技术咨询、策划、培训、交流、项目设计、融资投资、产品推介、技术支撑。俱乐部的愿景很是美好。
  然而,现实异常残酷。
  不用说全球气候变暖、土地荒漠化,也不用说生物多样性的减少和环境污染的严峻,单说长期过度依赖化学发展农业所带来的土壤板结问题、土地肥力锐减问题、化学污染逐年增加问题,就足以使人心有余悸。
  采访中,黄教授的一番话,足以使第一次听到的人,惊慌失措。
  他说:“中国的耕地面积只占到全球的7%,然而我们竟然用了占全球35%的化肥,全球所生产的一半以上的农药是我们国家在使用,有人测算的结果是,我们中国人平均每天要吃5—7克的农药残留。”
  美国哈佛大学的一个教授的研究结果表明,人类70%的肿瘤患者是由于大量的化学用品使用而导致的。而在我国,平均每6分钟就会诊断出一个癌症患者。
  值得欣慰的是,我们国家已经踏上了有机农业之路,只不过这条路才刚刚开始走。据统计,截止到2009年,我国有机农田面积为185万公顷,只占到我们农业土地面积的0.34%。
  面对食品安全越来越突出的现状,中国有机农业之路究竟还要走多久多远,这是一个谈起来并不太轻松的话题。
  阻碍重重、举步维艰的有机农业
  有机农业在我国的成长之路并不那么好走,可以说道路艰难,困难重重,成长环境异常严峻。
  很多人并不是不知道“有机农业”就是少用或不用农药化肥,然而对于农民来说,地里收入的多少,全靠庄稼的产量,不用化肥,庄稼长势就不旺,不用农药,虫子就会泛滥成灾。粮食减产怎么办,损失的钱谁替农民买单,更不用说从国家层面来看待粮食减产所带来的各种潜在社会危机了。
  很多人知道的是,过量使用农药化肥会造成土地面源污染、地下食用水污染,农产品中带有各种伤害人体健康的农药化肥残留。然而,很多人不知道,农民们为什么会一意孤行,一直无法摆脱这种生产方式。
  对广大农民来说,如果一直没有更好更廉价改变土地肥力的办法,一直找不到防治病虫害的有效方式,有机农业的规模化发展就难以得到普通农民的拥护。
  为了避免关乎社会稳定的粮食危机发生,中央政府多年来对有机农业的支持力度显然远远不够。
  尽管政府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实际上到目前为止,积极的态度并未转化成实质性的资源投入。反而对于现代农业的规模化生产,政府倒是更愿意推波助澜。
  再反观已经踏上有机征程的各类型组织机构,有多少不是处在产量、质量和营销的水深火热之中?
  居高不下的投入与产量偏低的处境,使得不少有机新农人不得不放弃初衷,开始弄虚掺水。更有一些人甚至玩起了有机概念,一方面将半有机或普通农产品当有机来卖,另一方面则挖空心思地想多套取些国家的财政补贴。
  本来潜力巨大、大有机会的有机产业,由于鱼龙混杂、管理混乱、沙玉同流的现状,使得整个产业在营销阶段遇到了巨大阻力。
  不少所谓有机农业企业,看重的只是有机认证的结果,实际生产中的执行并不太重视。更有个别企业受市场利益驱使,急于求成,企图走捷径,不仅不认真执行有机标准,反倒试图直接花钱买认证。
  那些对有机似懂非懂的小规模农户,不仅在市场上难以找到好销路,同时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做推广宣传。以公司形式运营的机构,由于价格居高不下,面对普通市民只认价格的购买心态,及国家对高端送礼渠道的整顿,处境同样堪忧。
  其实,对于有机农业成长之路来说,最为严峻的问题是,本来就对有机认识不足的广大民众,由于受到各种关于有机的负面信息影响,以致于对所有有机产品,哪怕的确是有机的,也抱有将信将疑的态度。
  这无疑才是最可怕的。
  当有机生产者与有机消费者,在相互信任层面产生了根本性对立,最后受伤的,一定不仅仅是生产的一方,甚至也止是消费者,还将包括整个社会的道德与人的心性。   有机革命,到底要革谁的命
  发展有机农业是一场运动,也是一场革命。
  有机农业革命的对象,不只是有机农业本身,还包括广大民众对有机的态度,对大自然尊重、公正的观念。
  由于大量食品安全事件频频发生,广大消费者对有机农业的呼声,变得此起彼伏,越来越强烈。然而在此,我们不得不强调,有机农业绝不止包括无污染,没有农药化肥,这远远不是有机农业的全部。
  如果我们的认知仅局限于此,这场关于有机革命,就无法从根本上取得彻底成功。因为,有机农业还包括了对土壤健康的维持,生态系统的完整等。
  对于拥有数千年农耕文明的中国来说,有机农业不仅是完全回归到传统的耕作方式,还要有农业的创新和大量新科技技术的应用。
  那么,真正的有机农业到底是什么,其赖以成长和发展的根基又是什么?准确地说,它不应该仅仅是一种生产方式,同时还应包涵着一种深层的历史、文化和社会价值,即除了收获农副产品以外,还包括人们如何对待土壤、水及其他植物和动物。
  因为我们不能弃土壤、植物、动物,乃至整个生态系统的健康而不顾,只片面追求食物的健康。要知道,农产品的健康与生态系统的健康是不可分割的,健康的土壤才能生产出健康的农作物,健康的植物才能养出健康的牲畜。
  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有机农业,其耕种中不用或少于化肥、农药的目的,就不仅仅只局限于生产健康有机的产品,还有维持和加强整个生态系统的健康。
  因此,有机农业的本质,不仅是生产本身,更突出的是一种与生态环境的合作与协调。坚持以“生态保护”为前提的各种有机种植、养殖,是整个生态系统的一个有机循环,所追求的,除健康的有机产品外,还有生态平衡的实现。
  这的确是一场革命,一场关乎重塑人们尊重自然的心性的革命。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有太多的人迷失掉了自己,变得急功近利,变得浮躁不安。尤其在向大自然索取上,我们几乎完全违背了大自然规律,以一个破坏者的身份,站在了大自然的对立面。
  数千年来,我们一直遵循着天地人和谐共生的文化传统,讲求的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其他生物、动物之间的平等与公正。然而现在呢,有多少种植养殖农户与企业,不是为了追求产量与效率,而披着科学的外衣,干着违背动植物生理习性的事情。
  如果说有机农业是一次革命,那么革命的重心应该放在,人的心性的重塑上,人对大自然要尊重的态度上。要革掉那些为了金钱和利润丧失良知的魔性、兽性,要找回敬天爱人的人性和德性。
  这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历史赋予有机农业的时代使命,很重。可以说,中国有机前方的路还有万水千山,路漫漫其修远兮。中国有机农业未来的路,需要更多有机新农人携起手来,并咬紧牙关、风雨兼程。
  风雨兼程路上的中国有机农业
  掐指算来,我国有机农业已经走过了十余个念头,目前获得有机认证的企业和组织已有一万多家。在整个有机农业成长初期,大家各显神通、各具特色,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发展模式。
  北京的“乐活城”和上海的“海客乐”以连锁专卖店为经营载体,北京有机农庄走的是传统商超道路,北京“沱沱工社”拓展的是电商模式,上海“多利农庄”采用的是发展会员进行直营配送的经营模式,北京“小毛驴农场”则以CSA为突破点。
  万事开头难。对春元俱乐部来说,或许比开头更难的是,一旦有了开头,后面的路应该如何具体来走。
  面对有机产业纷繁复杂、千丝万缕的工作,应该从哪里入手,要先做什么等一系列问题,摆在春元俱乐部眼前。
  从2011年11月18日“春元有机俱乐部”成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拥有全国各地会员100多家。其中包括四川通江县的巴山牧业公司、河北汉诺药业公司、和耕(北京)生态农业公司、江苏盐城泰鳄湖生态公园公司、重庆放心村生态农业公司、湖南韶山红色有机农庄、山西大洋珍禽科技开发公司、福建安溪县蜈蚣山农业公司等。
  2012年,在“春元有机俱乐部”成立一周年之际,俱乐部与时俱进,在北京召开了“开拓有机产业、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美丽中国”为主题的一周年庆典会议。首次将有机产业发展后,对生态文明建设起到的积极推动作用,紧紧联在了一起。
  在俱乐部成立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一直走在有机农业第一线的春元俱乐部,对全国有机农业发展的具体情况,有着更为深入的感触。
  在采访中,黄春元总结了三点:一是开拓有机产业符合时代潮流,也符合我国国情;二是有机农庄是发展有机产业的基础,而且有机连锁农庄也是未来有机产业发展的一种模式;三是有机餐饮是品味有机食品的场所,有机连锁餐饮也是有机食品销售的渠道之一。
  梅霖经营的和耕农庄是最早加入进来的会员之一。经过四五年的经营,梅霖探索出了一条“八合四化”的模式。“八合”即做好八个结合,分别为:
  农业政策与有机农业的结合,微生物技术与有机农业的结合,有机与健康养生的结合,有机与连锁高端餐饮的结合,现代连锁模式与传统生产经营模式结合,偏远地区生产型农场与城市近郊销售型农场的结合,网络营销与有机农业的结合,微冻保鲜技术与有机农业的结合等。
  和耕农庄的“四化”道路主要指:生产的专业化,即把一件事情做好,无论是搞种植还是养殖都要追求做到极致;整合的多元化,即打造一个平台,形成一个多元化产品系列;运作的品牌化,即在一个平台上用统一的品牌进行市场运作;推进的资本化,即通过几次融资来快速推动企业成长。
  巴山牧业
  照亮中国有机农业之路
  张裕贤带领的四川通江县巴山牧业,是春元有机俱乐部的另一个会员。
  最初,张裕贤是一个在外打工并做到总经理的一个职业经理人,打定回到家乡做养殖的主意后,他投入了2000-3000万资金全力抢救当地濒危的猪种。
  这件事做好了,他不仅挽救了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贵资源,还将为通江形成一个很好的产业,若是做不好,几千万来之不易的钱就要白白砸在家乡的山头上。   春元俱乐部经过实地调研后,向当地政府做了一个详细的报告。政府表示理解,不仅在政策上给予帮助,还给了巴山牧业上百万元的扶持资金。
  在巴山牧业的成长过程中,黄春元给予了高度关注,给他派了一个在双汇当过总经理的专家,帮其搞猪肉分割及市场的开发。其中有一个专家建议他,要为公司注入文化的元素,即“巴山土猪从远古走来”。
  张裕贤是个有心人,终于在博物馆里找到了当地土猪的生物化石。后来,赵忠祥还亲自为巴山牧业在电视台做了一期节目,节目的名字就叫“巴山土猪从远古走来”。于是再后来,一家英国企业看到这个节目后,认为这个节目很新颖,土猪也很有特点,在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为巴山牧业注资1.3亿元,成立了一家中英合资的公司。
  资金问题解决后,春元俱乐部的专家又帮巴山牧业建了一个小型的全国第一家有机屠宰场。巴山土猪不仅通过了有机认证,而且还通过了欧盟的有机认证,因此张裕贤的巴山土猪香肠在英国销售的也很好。
  2013年底,巴山牧业被评为“中国全面小康特别贡献企业”。2014年4月,黄春元以春元俱乐部的名义特意为副理事长单位巴山牧业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的名字为:“庆祝联盟副理事长张裕贤荣获中国全面小康十佳人物”。
  为了将这次会议办出影响,黄春元请来了新闻媒体的主管领导、企业家、专家参加。在本次参会的企业家中,一个专门做芯片和互联网的企业家,对巴山牧业正在从事的事情很感兴趣,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度的沟通。
  后来,该企业家为巴山牧业做了一个“安全农业云”的系统,可以在电脑、手机上视频追溯巴山土猪在放养的整个成长过程。同时,还在网上开启了一个12个月180斤8888元一头的巴山土猪认养活动。
  这个活动开启以后,张裕贤通过自己的关系,有2000多个会员认养成功。再通过“云端认养”,黄春元估计到2014年底,巴山牧业土猪认养将达到10000头。仅这一项,我们就可以估算,巴山牧业一年的销售额是多少。
  另外,巴山牧业对于未来的经营,主要采取三种经营思路。第一,以纯种的巴山土猪打品牌,以绿色杂交土猪的量来抢占市场,以土猪的深加工来获取高利润。此举若能成功,巴山牧业将为通江县的土猪产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
  在整个采访最后,黄春元若有所思地说:“现在的巴山牧业,不能将其仅仅定位于一家养猪厂,那里的环境很漂亮,更准确地说,那里应该是一个以养猪为主题的森林公园。那里的猪吃的是有机蔬菜,喝的是山泉水,洗的是泥巴浴,听的是音箱里放出来的快乐音乐,这简直是‘神仙猪’。游人进去后,可以感受里面优美的环境,还可以近距离与巴山土猪照相,应该说现在的巴山牧业是一个成功打通一二三产业,并将生态养殖与旅游紧密融合起来的一家综合体企业。”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我们对巴山牧业的成长道路感到异常欣喜。我们深知,中国有机农业成长之路的艰辛与不易,我们也深知挖掘出一批具有典范作用的有机农业企业,并将其成果故事广泛传播的意义。
  最后,祝愿更多有机农业典范企业能脱颖而出,希望更多有故事的有机农业企业加入到我们的传播团队,并和每一个关注我国有机农业发展的朋友一同观察并期待着,中国有机农业一路走得更快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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