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长发,神态中透出的踏实、干练、坚韧却又不失东方女人的婉约。中央民族乐团首席琵琶演奏家吴玉霞,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常务理事、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中国文联各文艺家协会“德艺双馨”优秀文艺工作者。言谈间每当目光扫过静静躺在她身旁的琵琶时,吴玉霞的眼中都会流露出些许温柔,她笑称自己与这四根弦较劲40年,就连手机铃声都是《琵琶语》,不是故作姿态,实属情难自持。最近她以恬静的心态书写了人生随笔《我的琵琶行》。
　　
　　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成材
　　
　　似乎从一开始,吴玉霞的琵琶之路就有点孤军奋战的味道。她笑称自己祖上三代都没有学音乐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自小也并没有音乐方面的熏陶,惟一能与音乐扯上关系的就是家门口那条里弄。“每天上学放学,都能看到几十个参加宣传队的同学背着琵琶经过弄堂,那时候自己羡慕得要命!”能与琵琶结缘,还得归功于吴玉霞小学时候的好成绩。10岁那年,当班干部的吴玉霞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正巧她们学校负责宣传队的音乐老师郑亦卿在做琵琶用的假指甲,小吴玉霞凑过去看,老师习惯性地瞄了一眼她的手,结果发现吴玉霞的手指条件很好,小指长过四指第一关节,郑老师就问她愿不愿意加入宣传队学琵琶,吴玉霞赶紧连连点头,“求之不得啊!”不久后,卢湾区少年宫的琵琶名师卫祖光来选拔品学兼优的学员,吴玉霞被推举进了少年宫。
　　当时学琴没有优异的条件,都是上大课,同学之间“传帮带”,但由于宣传队和少年宫几乎每周都有演出活动,学校非常重视,经常安排集训。吴玉霞跟几个同学每天早晨5、6点就要到学校练琴。老师盯得非常严,不够“聪明”的吴玉霞每每都会变成“挨训”的那一个。原因是“督促我们练琴的老师一走,她们就去玩,开始我还能坚持练,慢慢地也绷不住了,就想她们怎么还不回啊,那我也玩会儿吧,结果没等玩出个滋味来,她们一听老师的脚步都机灵的窜回,而每次被老师逮住的却都有我。”那个年代课业压力不大,宣传队和少年宫的演出活动丰富多彩,1971年尼克松访华,吴玉霞也有幸参加了欢迎仪式的演出。当时乖学生的她只知道严格遵守纪律,却眼睁睁看着敬爱的周总理在面前不敢上前握个手。
　　
　　以“厘米”精神激
　　
　　或许正是因为诸多的演出和活动积累了自信和成就感,吴玉霞“玩儿”琴,让她从最初的好奇转变为热爱。小学六年级,吴玉霞来到了杨承业老师的课堂,并在他的悉心指导下积累了多首琵琶独奏曲。自从考取了上海广播电台少儿合唱团乐队,妈妈将准备买缝纫机的钱为她买了平生第一把琵琶。吴玉霞再也不用过借琴弹的日子了,父母送她的那把琴对她是莫大的鼓舞,那把琴至今还摆放在琴房里。
　　童年的故事里,家人给予吴玉霞的,或许只有当时那把激励她不断向上的琵琶。不论从先天禀赋,还是个性、环境、氛围,吴玉霞都没有上乘的条件。“外部环境不占优势,而且我自己也不是很聪明很机灵的人,但是我肯花时间,愿意动脑筋,成长到今天也能说明,学艺术靠的不是小聪明,而是需要深度思考的大智慧。”考到北京舞蹈学院的音乐班时,吴玉霞每天练琴,指甲跟肉都劈开了。“那会儿就只知道苦练。但苦练不是傻练,我会给自己定目标。我认为人的每个阶段都会有这个阶段需要做的事情,年轻时候对音乐表述还是很迷茫的,但要打好扎实的基础,就是靠苦练加巧练。”
　　吴玉霞形象地说,她一直用“厘米”精神激励自己。这种一点一点制定目标,又一步一步坚持实现的做法,使她自己收获许多,比好高骛远来得更实际。或许是性格使然,吴玉霞的人生轨迹简单、清净,规划细致又踏踏实实。
　　
　　失败并不是一件坏事
　　
　　1980年,吴玉霞参加了“上海之春”首届全国琵琶比赛,获得二等奖。也因为这个奖,她获得了以琵琶独奏演员的身份从北京舞蹈学院借调入中央民族乐团。以后的日子都在吴玉霞的规划下井井有条的进行着,然而一次全国民族器乐展演,却险些让这位今天的琵琶明星放弃音乐之路。从前期开始,吴玉霞就挫折不断,加之各种外界干扰,以致弹错了两个音,严重影响了成绩。这次失利使她无奈、痛苦,彷徨。她把之前所有对她的报道找出来一把火烧了,起了放弃的念头,难以自拔。“多亏李光华老师一顿骂,给我骂清醒了”。李老师说,‘你太让我失望了,这种比赛,这点挫折算什么呀!’当时我就一下豁然开朗了。”那次失利调整了吴玉霞的心态,使她从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更加冷静、清醒、成熟、执着的音乐人。于是,她选择了去中央音乐学院学习。
　　回头看那次挫折,感慨万千。那次比赛获奖者,如今依然在舞台上的数量极少。“一个演奏者一定要保持心理健康,要注意保养自己的心态,那些过往的坎坷拿出来说一次就是重复一次,就让自己不愉快一次,所以我会刻意地淡化。”如今,吴玉霞也经常担任各种器乐比赛的评委,有人给她“打招呼”时,她就会委婉的说;我看到其他优秀的选手照样会给他们打高分。“我曾经也是个无人关照的“吃亏者”,不会姑息这种行为。”
　　
　　“德”、“艺”才能“得意”
　　
　　翻开吴玉霞的简历,会发现与其他的民乐演奏家最大的不同,就是吴玉霞的老师有近十位,这对于民乐学习者来看并不“正常”,吴玉霞说,做学生要有主见,懂得博采众长,而且有时候老师自己的演奏也会阶段性地作出调整,作为有心的学生,就应该对比前后的变化,追寻、思考老师变化的角度。此外,对于“草根”出身的她,每一位老师的教导都是她宝贵的机遇,不能忘怀,比如小学时候盯着她们练琴的郑老师,就像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卫祖光老师,还有第一个慈父般教导她的杨承业老师。
　　更难得的是,吴玉霞走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身边还能有许多良师益友。“俗话说忠言逆耳,可你也得能听得到啊!对人真诚不只是礼节性的,如果你对朋友不够真诚,人家跟你说一次(意见)绝不会再有第二次!”1987年,吴玉霞在参加中央民族乐团青年演奏家协奏曲音乐会上,她收到了朴东生关于琵琶与乐队版的《天鹅》的信。信中不论是对她的鼓励还是对她技艺上不足的指正,都令吴玉霞感动不已、回味无穷。
　　
　　民族音乐更需要自信
　　
　　2002年,吴玉霞进入北京大学艺术学系,进修文化艺术管理课程。对中国民族音乐走出国门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吴玉霞说,她参与的许多交流音乐会都受到了外国观众的热烈欢迎,并不似想象中那样有难以跨越的差异。1989年至1990年间,吴玉霞多次在日本举办独奏音乐会,“记得有一位观众让我印象特别深,她连着四次坐两个小时火车赶来。她说,她的母亲是一位雕塑家,特派女儿来听,任务是将现场录回去,另外托她拍照,回去以后把我的相片做成雕塑。”1992年3月5日至22日,应瑞典音协的邀请,吴玉霞赴瑞典参加北欧艺术节期间的巡回展演。展演期间,有的观众为了能多看几场演出,甚至沿途跟随。有位孕妇,在斯德哥尔摩看了他们的演出后,立即打电话给在外地搞作曲的丈夫,她丈夫开了6个小时的车赶到乌洛斯德伦观看了音乐会,并在演出结束后特地到后台来与吴玉霞等人交流感受。
　　吴玉霞认为出国演出,大多数都只是政府出资的一种文化交流形式,缺乏“营销”和“盈利”意识,但就国外的接受程度而言,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艺术交流的形式扩大更多的影响。“对于传统文化,我们必须要准确地估量自己,不要以‘廉价’的心态求同存异,民族的自尊和自强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因此政府和国家应多注重培养更多的懂得市场的经营人才,提高全民族的文化自信很是重要。”
　　董艳艳
　　
　　吴玉霞琵琶独奏音乐会将在京举行
　　本报讯 琵琶演奏家吴玉霞8月28日将在北京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举办“玉鸣东方”琵琶独奏音乐会。
　　这场独奏音乐会是中央民族乐团50华诞庆典活动之一。音乐会上,吴玉霞将演奏经典传统名曲《春江花月夜》《霸王卸甲》和根据琵琶演奏家刘德海作曲、德国作曲家老罗(Robert Zillitsch)编配的《天鹅》,同时还将演奏由作曲家唐建平、许知俊、周乐专为吴玉霞创作的《春秋》《古道随想》《水墨江南》等乐曲。音乐会由中央民族乐团民族管弦乐队协奏,指挥家许知俊执棒,播音艺术家方明主持,扬琴演奏家谌向阳、青年笙演奏家吴学伟助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