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导演于胜军:《我是狼》——向宫崎骏致敬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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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与动画结缘
  大学期间,我在学习国画(山东艺术学院国画系),因为家境不好,需要自己勤工俭学。老师介绍我去帮助北京的一家动画杂志画插画,在这期间一起工作的老师了解到情况后,建议我去做动画,说收益会高很多。那是98、99年的时候,大学毕业生一个月挣2000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但当时做动画已经挣到一两万了。为了多帮家里分担一些生活压力,我就来到北京并开始学习动画。因大学期间自己骨子里的梦想是做导演,再加上自己喜欢表演,于是就想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做动画之后,我就发现自己骨子里非常喜欢这种艺术形式,给自己内心热爱表演、钟情于外向表达的创作状态找到了抒发的方向,于是就有了将动画与绘画结合的想法。
  对自己的风格定位,《我是狼》的灵感
  没有太多的形成风格,当时因为学艺术,很容易被一些小众东西所吸引,自己的影片很多的都是东方风格和国画风格,喜欢深入浅出的不做作的表达,用最简单的轻描淡写、老少咸宜的形式,引发观众看过之后的思考。
  洛克王国并不是我的风格,它是个命题作文。但《我是狼》也不完全是我的风格,我很难说清自己是哪种风格,像接下来的熊小米又是另一种风格。我不是一个风格化的导演,作为商业导演,要做一个很成熟的导演,我要知道大家需要我做什么,我重视大众的东西。
  《我是狼》的创作灵感来自于我要拍第一部电影的 我的情感基础。5年前,对我最重要的情感关系并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在我大学毕业后,经历了很多的分分合合,为了纪念所有跟我一起创作的伙伴、大学的同学、和一起经历过的伙伴,我想表达对我最为重要的兄弟情、友情。这就是我的情感基础。所以我想做的就是兄弟情,这些经历对我后来的工作和合作中给予了很大的帮助,我很会去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也是《我是狼》想要表达的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主题。
  关于《我是狼》的创作
  做电影就是对生活的观察和对生命的思考,和悲天悯人的大情怀。有了这些基点,你可能才是一个导演,如果没有细致的对生活的观察,就很空洞。如果对生命没有理解,那就没有了表达情感的依据。如果没有情怀的话,就是一个非常自我的导演。在这几点上,电影导演和动画导演亦如此,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国内动画行业起步晚,程序繁琐,所以动画难度大。
  《我是狼》中,选择狼和兔子是因为故事基础有了、情感有了、价值观有了,故事形式就需要一对矛盾,创造一对好朋友,但它们之间有矛盾,要把这种矛盾更极端化,那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一对从小就知道的矛盾体。不想把动画形象和人们印象中的狼和兔子的样子设计成一样的,国画里有一句话叫“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个感觉最舒服,最重要的是赋予它情感和生命。要设计没有欣赏经验的形象,诠释一个新的角色,所以形象要有突破。
  07年-13年,共5年来创作《我是狼》,简单地讲,二维动画1分钟的表演,如果不停格拍的话,一分钟需要1440张,如果分层的话,2层就是2880张。我们有一卡镜头,画了大概5000张,这5000张中只要有一张出现问题,后边全部重新画。
  现在很多动画都开始3D制作,坚持纯手绘相对耗时费力,我的专业团队有二维动画的梦,我们用青春年少和激情学来的手艺,我们要做一个总结,向青春致敬。另外,我们看似用了最传统的手法创作,事实上是最先进的,从商业角度考虑,我们追求差异化。当工业文明发达的时候,纯手工是最奢华的。给孩子带来中国文化和东方绘画的熏陶。
  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小朋友们的喜好
  首选不是了解小朋友,而是成为小朋友。如果仅仅是为了了解他们,迎合他们,那么永远做不出有爱的作品。你自己的内心就应该干净的 单纯的像个孩子,和他们一样,骨子里就应该是个热爱生活、热爱家庭、热爱生命的人,才能做出好的作品。任何好的作品都是单纯的对作品的热爱,对生命的尊重,对观众的尊重。
  《我是狼》是动画片,动画片是全家欢的片子,我们的片子是从7、8岁往上的人都可以看的。简单的形式孩子可以看懂,深层次的价值观和情怀大人也愿意去感受。浓郁的东方文化,包装了非常国际化的故事。
  《我是狼》坚持不分层,每秒24张,能够把片子做完,我们的团队现在回头想想都是奇迹,就是几个人疯狂地去做。龙、鲶鱼、大水怪等等这些形象和动画中的“重量感”,例如大鲶鱼在水里吐气导致腮部在颤抖,都非常难去表现得真实、细腻。有了缓冲就有了重量感,我们基本上每一个动作都自己去表演,找感觉,先拍出来然后再画出来。龙我们完全靠经验,并且模仿海蛇。
  其实技术层面的都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两个人物的情绪转化和细节的琢磨。总的来讲一句话就是“好看的就是难”。
  《我是狼》与《千与千寻》
  我非常喜欢迪士尼,且很受宫崎骏的影响。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明亮的,主流的,但是情感还是浓烈的东西。有些搞笑的桥段受鸟山明等一些日本早期的漫画家的影响,美学上受欧洲、迪士尼等的影响,也结合了自己的国华底蕴
  很多人说《我是狼》特别像《千与千寻》,这个问题是不可回避的,我这部作品也是向宫崎骏致敬的一部作品。宫崎骏的工作态度非常受人尊重,他会亲自去画台本,画很细的台本。他能设计,能编,能画。到70岁了还能画正本的分镜,并且画得很细致。单单这一点,就是我将来追求的方向,是让我非常尊重的一点。另外,宫崎骏也让我找到了东方人创作的一种方式。我们在学好莱坞的时候不是单纯的学流程,也在学人性;宫崎骏的创作方法就诠释了这种个人化的特点。这就是东方文化熏陶下的工作方式。宫崎骏更是个艺术家,很单纯、很纯粹,所以他的作品更加个人化。千与千寻和龙猫,很难用商业主题概括,他是个诗人。我的作品更倾向于讲故事,但创作形式更充满东方韵味。我们就是要用东方的文化讲述国际性的故事,用国际化的表达方式去表达。
  现在所有的欢乐就是完成之后回头再看,所有的都是幸福、快乐、感动。整个创作过程中只有痛苦和煎熬,每天都面对很多生死的问题。当我们完成之后,回忆制作过程中的那些苦都是快乐和幸福。   入行感触颇深或记忆深刻的事
  第一次参与创作的人物是《菲菲的行业》,那时候动画是一个非常繁琐的工作,先从画台本、设计稿、原画、动画、修型这些繁琐工作开始,进入公司没有长时间的一个训练过程,你是很难进入一个完整的创作状态,因为繁琐,所以需要学习,当时的恩人总导演刘导,觉得我是一个苗子,让我做一些设计的工作,编一编本子,搞搞原创。当时的公司在转型,我属于一个闲置人员,于是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那时刘导对我的培养影响特别大,工作重点就是不停的去编故事,编了好多本子,关于战争题材的,猫和狗的,自由岛的,画了很多造型,受益良多,在以后的创作中这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史导演——我们这个片子的灵魂之一,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在我的兄弟跟我分道扬镳的时候,进来帮我。他来的时候放弃了《武林外传》那部动画片的导演组组长的职位,过来拿着极低的工资,跟我一起做我是狼,他画的比我还多,不停地画了4年,他对这部片子的感情比我还多。在《洛克王国》之前,这部片子经营不下去,我想要放弃,想要把片子卖掉的时候,史导演哗就哭了。因为这部片子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找投资人,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梦想,我不能让别人为我的梦想买单。只是在后期的时候,投资有文轩和银润的介入,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我们都是自己砸钱,因为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梦想要我们自己买单,我没法跟投资人保证我的票房,保证能赚钱。这不是一个纯商业行为,我们为了梦想才能全心全意地去投入这部电影,可能也正是因为我们这样纯粹的创作态度,可能能把这部电影做成一部好电影。
  喜欢的电影
  除了动画电影,最喜欢看的就是大片。最喜欢的非动画类电影的导演是斯皮尔伯格、彼得逊、喀麦隆。喜欢深入浅出的不做作的表达。复杂的形式未必表达出很深刻的主题,有时往往真正的大师都是用最简单的形式表达很深刻的主题。
  希望合作的导演
  非常欣赏张艺谋导演,做动画电影当时是个梦想,从开始就决定要做电影,一直没有放弃过,因为在大学就喜欢做导演,一直想成为像张艺谋那样的人!
  国产和进口动画片最大的区别
  创作机制不成熟、体制不成熟,缺乏很懂动画的制片人,缺乏能够跟制片人、投资人很好地沟通的导演,缺乏很有凝聚力和对动画有高度认识的团队。这些是国产动画片相比进口片面临最大的问题。
  《我是狼》影片制作过程中,也有一些创作上的想法因为技术无法实现或者别的原因而放弃,我们每一个镜头都经历了反复的揣摩和修改,最后也有因为表现不出来而剪掉的镜头。
  在制作团队组成上,我们没有分工,全部自己干!大致的说,我就是导演,美术也负责;原画部,公司全部的人都是原画指导;动画加工给全国各地的加工公司;常驻在公司画的大概有二三十人。
  动画电影的制作,最关键的是所有的部分,少任何一个部门和环节就什么都完成不了。团队、成本、投资等等都是刚性需求,任何一个环节都是对其他环节的弥补。每一个环节都是彼此尊重、相互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我和我公司的同事们都是好哥们儿,我的核心创作团队都叫我老于,我不允许他们叫我导演。只有当成哥们,我们才能为了作品去争辩,才会把作品做得更好。
  对我来说“一头一尾”是最重要的,开始的讲故事、画分镜、搞设定、搞美术,后期的剪辑和配乐是对我来说之重要的,除此之外中间的每个环节都有我的专业团队伙伴去做,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和长处,资历都比我深,画得都比我画得好,我不用操心。我只画早期的分镜,原画不用我画,我更多地是去激励他们,鼓励他们。
  期待观众的评价
  首先,我是狼走到今天已经满足了我对它的期望,我的朋友、我的创作团队跟我一起走到今天,就是他们对我的认可,我现在已经很ok了;观众对我的认可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奢望了,如果观众能够认可我,那我就非常感恩了。我不求观众说我的作品是个大作,只要花了钱的人觉得“值”,那我就很满足了,现在好东西太多了,我不会要求我的作品里得到那么多的褒誉和赞誉,只要大家觉得这几十块钱值,我们这部作品就ok了,它值,我就很满意了。
  续集?下一部电影作品?
  那就要看我们的合作伙伴,这几方面的朋友大家有没有共同的愿望再去做续集。我个人来讲,我目前有做续集的愿望,但没有做续集的冲动,我需要找到一个更好的故事,如果故事不会打动我、感动我,我不会去做。下一部我准备做的就是《熊小米》,是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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