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的华人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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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美丽城事件,示威抗议的组织者巧妙地跨越了族群界限,吸引一些有影响的非华裔以及越南裔、犹太人商铺参与到抗议治安恶化行列中,收到了实际的效果。这或许可以成为类似维权行动的一个标杆。
  
  在近年来海外华人权益受侵害的案例里,发生在西方世界的华人维权是一个重要的观察窗口。这是因为,旅居西方的华人构成相对复杂,在民主社会里较容易发声,且因所在国的特殊地位更容易被国内听到。而最近欧美地区一些华人的自发抗争,乃至有组织的示威游行,更是令人侧目。
  
  华人的自发抗争
  
  相对于较高的受侵害率,华人即便在西方世界,总体上也还是一群沉默的羔羊。不过,随着维权案例报道的增多,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变。
  在法国,位于巴黎4个区交界处的美丽城地区,聚居于此的华人长期遭受抢劫、帮派暴力和盗窃等犯罪活动滋扰,划片而治的警察对此反应迟缓,甚至不闻不问。今年6月初,一群盗匪在华人婚礼上洗劫来宾,一名华人忍无可忍,开枪示警,驱散了盗匪,闻声而至的警察放过盗匪,却将鸣枪华人拘捕,引发了6·20巴黎华人反犯罪大游行。
  巴黎6·20游行,更多地与当地治安环境已引发众怒、而不是华裔特殊的政治诉求有关,但它的成功举行,对于其它国家权益饱受侵害的华人,是个有力的鼓舞。
  在罗马尼亚,华工被欠薪、囚禁而导致的罢工和示威余波方平,华人聚居的欧罗巴市场又传出屡屡被盗匪光顾和税务部门勒索的事件。针对华人的暴力活动也层出不穷,7月17日,一名吴姓温州籍华侨在自家经营的鱼塘里被发现伤痕累累的尸体,凶案至今未破。
  在西班牙,连锁商店w0K的华工2008年因老板试图用更廉价的拉美秘鲁劳工顶替,而爆发大罢工,事件虽然平息很久,但华人对当地警方的怨气至今未息,一些华人表示“警方靠不住”、“还得自己保护自己”。
  在意大利,罗马市政当局于去年初公然下令禁止华商在唐人街开设新的服装店和仓库;同年9月,一名华人妇女在佛罗伦萨警察局移民办公室遭到警察殴打和用歧视性语言攻击,事后警方非但不承担责任,反倒指控这名华人妇女“袭警”;今年4月12日,米兰保罗·萨尔比区警察殴打一名怀抱两岁多幼儿的华人妇女,激发华人公愤,导致近千名华人集会抗议。
  在加拿大东部安大略省一些地区,某些在郊外湖边垂钓的华人屡屡遭到当地恶少的袭击,警方对此束手无策;去年5月。多伦多金牛超市华裔店主陈旺店铺遭到盗贼抢劫,陈旺等人抓获盗贼,等候警方处理,警方姗姗来迟后竟将盗匪释放,反把陈旺以“非法拘禁”罪名起诉,案件至今尚无了局。
  在加拿大西部的大温哥华地区,针对华人店铺的盗窃、抢劫罪案频发。今年初,警方误将广东移民吴耀伟当作嫌犯殴打致伤,事后却百般推诿,不愿坦然担责;就在几天前,加拿大华裔人口比率最高的城市一列治文市帝国中心商场,发生数名白人恶少在商店涂鸦侮辱华人、捣毁监控摄像机的恶性事件,在商场保安的帮助和参与下,一名嫌犯被捉,但警方反责怪受害人“多事”、“惊动传媒”,甚至放出风来,表示“无法严办”,引起华人公愤。
  
  为什么针对华人
  
  华人在西方何以权益频频遭侵?原因是多方面的。
  事实上,百余年来,华人在海外辛勤经营,饱尝寄人篱下的艰苦,之所以在海外有这么多的唐人街,最初正是海外华裔先民苦于“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不得不“抱团御寒”的无奈之举。意大利在战前曾发生过法西斯党冲砸华人店铺的事件;加拿大西部的新西敏市曾以市府名义公然排华,导致全北美最古老的唐人街销声匿迹,华人祖墓被夷为平地;温哥华铁道镇在几十年前曾爆发白人帮派明火执仗攻击华人店铺的恶性事件;在巴黎,针对华工的暴力和歧视,至少可以追溯到一战期间。过去资讯闭塞,华人处于社会边缘,加上海外华人通常好面子、不愿国内亲友担忧,往往报喜不报忧,因此即使遭受侵害,舆论报道不多,反响不大,国内也无从得知。如今是资讯发达的时代,海外华人遭到侵权、歧视和暴力犯罪对待,很容易为我们所熟知,也更容易引起共鸣和反响。
  以往华人在海外虽有出类拔萃者,但大多沉沦于底层,从事餐饮、洗衣、小商业等零星产业,在许多当地^看来“不足为患”,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新一代华裔移民往往携带重金,往来华洋,从事各种传统上为当地人垄断的行业,如在西班牙、意大利,华人染指服装业和制鞋业,让当地人备感威胁,认为“华人抢了饭碗”,许多冲突就由此产生。
  和其他族裔相比,华裔更喜欢现金交易,喜欢私了,对警察的信任度低,这让不少犯罪分子、尤其帮派团伙觉得有机可乘,屡屡向华裔动手。华裔在海外,往往有“独善其身”的习惯,不愿意参与社区活动,更不愿参与政治,甚至被侵权也常常选择忍气吞声或大事化小,这不但让有关部门感到隔膜,也让犯罪分子更加有恃无恐。
  更发人深省的是,在许多国家,海外华人存在不团结、甚至相互拆台的现象。如在加拿大,老华裔和新华裔间有隔阂,社团林立却各执门户,有些甚至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同为华人,却经常被切割为大陆华人、港澳华人、台湾华人(还分为蓝派和绿派)和东南亚华人,彼此间形不成合力,无法用一个声音说话。在欧洲一些国家,个别华商为打击同胞中的竞争对手,相互举报对方“违规”,甚至贿赂执法部门、黑社会“修理”对手,结果被不法之徒利用矛盾,“通吃”两家,造成不应有的损失。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海外华人的结构渐趋复杂化,既有老一辈的华人、华侨,又有新移民、留学生,既有入了外国籍的华裔,也有持中国护照的华侨,更有一些非法滞留、非法务工的华人“黑移民”,这也让海外华人维权形势变得更棘手、更复杂。
  
  争取更多族裔的理解
  
  面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除了前面提到的极端情形下的集体罢工、集会抗议与示威游行,日常权益受侵害该如何应对?
  对于那些仍持中国护照、在海外合法居留的华侨而言,寻求中国驻外使领馆的协助,是最顺理成章的解决途径。在罗马尼亚罢工欠薪事件和意大利罗马华人妇女被打事件中。中国使领馆人员的介入,使事态得以缓解和解决。
  必须指出的是,中国是国际外交舞台上的后来者,直到19世纪末,才开始出现近代意义上的驻外使节,尽管保护海外侨胞正当权益,是每一个海外使领馆责无旁贷的重要使命之一,但长期以来,中国使领馆在这一方面经验欠缺,活动能力有限,近年来虽有明显提高,可离海外侨胞的需要尚有差距。
  非法移民处于海外华人的最底层,因为身份特殊,所遭到的侵权也最严重。如2004年苏格兰莫克比湾21名非法移民被组织捡拾海贝遇溺淹死事件等,就是典型的例子。这些华人不但不敢主动和使领馆、当地警方接触,甚至往往避开当地华人社团,因此处境更虚弱、更无助,这就需要使领馆和海外侨团积极关注,主动介入,以保护每一个海外中国人的平安。
  对于已加入当地国籍的海外华人而言,相信当地司法体系,有理有据地表达华人的正当诉求,争取更多族裔的理解,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关键。
  此次巴黎美丽城事件,虽然事出有因,但开枪的华裔的确触犯了法律,示威抗议的组织者巧妙地跨越了族群界限,在示威中一面大胆打出华人旗号,理直气壮地捍卫华人权益,一面响亮地指出,美丽城的暴力犯罪不仅仅针对华裔,也针对当地各族裔居民,并直接威胁当地行政秩序和治安。这一合情合理的诉求很快引起广泛响应。美丽城的越南裔、犹太人商铺也参与到抗议治安恶化行列中,一些有影响的非华裔,如本身也是少数族裔的前总统希拉克养女英瑶·特拉塞尔、巴黎市副市长佩尼努和20区区长卡朗德拉,都直接参加了示威游行。示威后不久,美丽城所在的4个区政府发表联合声明,表示将成立“和美丽城相关的、4区之间的指导委员会”,作为加强当地治安的第一步。据当地人介绍,在美丽城一带巡逻的警力也明显增加。
  加拿大列治文帝国中心商场辱华涂鸦事件发生后,许多当地华裔指出,涂鸦者在涂鸦中公然藐视警方,歧视特定族裔,甚至涂抹纳粹符号,这不单是针对哪个族裔的冒犯,也是对警方的挑衅,更是对加拿大多元社会基本原则和民主政治体制的侮辱;华裔固然应认真反省,努力改掉自身客观存在的不足和毛病,但这绝不是华裔必须在种族歧视面前忍气吞声、不敢依法维权的借口。
  随着中国人越来越多地走出国门,海外华人合法维权问题,也将愈发为国人关注。旅居西方的华侨、华人如何效法当地主流人群的维权方式,争取所在国各族裔理解自身的维权诉求,形成可资借鉴的行动模式,全球华人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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