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志怪小说时空交错情节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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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空交错是现代文学作品以及影视剧使用较为频繁的一种情节模式,通过奇特的方式实现时间与空间的转移。交错的时空引发主人公的奇遇,给予读者新奇的阅读体验。
  一、时空交错故事的类型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早已出现含有时空交错情节的故事。这类故事通过多种形式实现时空交错,且有规律可循,莫不与当时的社会背景、风气观念等息息相关。魏晋时期以《搜神记》为代表的志怪小说中的时空交错情节有三种不同表现形式:死而复生、托梦立言和升天入地。
  (一)穿越生死,死而復生
  魏晋南北朝时期天灾人祸不断,人民生存条件极其恶劣。在这样的背景下,志怪小说家借助时空交错揭露社会现实,表达对圆满生命状态的渴求,寄希望于“复活”。根据死而复生的不同原因,将穿越生死的故事分为以下三类:
  1.年轻病死型
  这类故事主人公的共同特点是阳寿未尽,死数日后复生。如《戴洋》,戴洋十二岁时病死,五日后复生,并去验证死后去过的地方以及发生的事情,结果都真实存在。《戴洋》故事的内容相对丰富,增添了现实生活和死后世界中的地点、事件的对照,有此验证使得死而复生的情节更具真实性。
  另有一例《颜畿》,颜畿的寿命未尽,本不该死,只是服药过多,导致死亡。他托梦给家人,请求他们开棺材,才得以复活。这个故事体现了死而复生的一个重要实现方式—开棺材,颜畿的复活需要借助外力,而棺材成为生和死两个时空产生联系的媒介。
  在小说中安排死而复生的情节意味深长,主人公病死又复生,其中也寄托了作者的情感和愿望。在古人的观念里,寿终正寝是一种美好的归宿,年轻人的英年早逝总让人惋惜,死而复生的剧情让故事有完满的结局,满足了读者的心理期待。
  2.判官误判型
  死而复生的故事中有一类趣味性较强的,即判官误判刑。人的魂魄前往冥界,被发觉误抓后又重放回人间,也是死而复生。如《贾偶》:汉献帝建安中,南阳贾偶,字文合,得病而亡。时有吏将诣太山司命,阅簿,谓吏曰:“当召某郡文合,何以召此人?可速遣之!”
  纵然“生死异路”,但在生死边界仍然可以起死回生,幽冥世界的鬼神和人一样也会犯错误,可能因为两人名字相似而抓错人。而人间的伦理常情冥府也认同,不会将错就错,判官纠正错误的行为正好导致人死而复生。
  类似故事还有《李娥》:李娥死时年迈六十,在当时已是长寿之人,但作者仍把她的死设定为误召,她还有寿命,从这方面可见魏晋时期人们对长寿的渴望程度。
  死而复生就像长生不老一样是人类对延长寿命的一种幻想,它有效地调解了长生与必死之间的矛盾,实现了生命的延续。
  3.现实压迫型
  魏晋时期,小说家凭借死而复生的情节,给被现实压迫的人们一个美好的结局,其中也寄托着民众对抗苦难的决心和对美好事物的憧憬。
  《丁姑渡江》的主人公因劳作压力大而自杀,她死后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显形复活后又回到家乡。于是每年九月九日当地人都不用劳作,丁姑为劳动妇女争取到一天休息时间的背后传达出她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现实的压迫还针对陷入爱情的情侣,这类故事的情节具有模式化特点。因男子从军,两人分开,之后女子被迫改嫁,忧郁而死,后又还魂与男子终成眷属。比如《王道平妻》《女死苏活》等,志怪小说家使用死而复生的故事情节让阴阳两隔的恋人团聚,表达了人们对完满爱情的向往。
  (二)亦梦亦真,托梦立言
  梦以其神秘复杂的特性被反复运用在文学创作中,主人公通过做梦在梦境与现实世界之间来回,梦境中的预言在现实中一一应验。通过做梦实现时空交错的故事可分为以下三类:
  1.预言象征型
  在魏晋时期的志怪小说中,“梦”所承载的预言和象征功能格外突出。这类故事的时空交错表现在梦中对未来时空即将发生之事的预言。
  借梦预言的故事中,有神人入梦直接预言。如《戴洋梦神》:都水马武举戴洋为都水令史,洋请急还乡,将赴洛,梦神人谓之曰:“洛中当败,人尽南渡。年五年,扬州必有天子”。洋信之,遂不去,既而皆如其梦。
  与之类似的还有《临淄出新井》,预言摄皇帝为天子并以亭中出现新井为佐证。这两个直接预言的故事都与时局发展相关,“扬州必有天子”“摄皇帝当为真”具有浓厚“代鬼神立言”的色彩,以梦预言时局是上层人士为争权收拢民心而进行的舆论宣传。
  梦的预言功能还被赋予在梦里发生的具有象征、隐喻的事情上。如《蔡茂梦》,蔡茂梦见自己取下大殿脊梁中间的一根穗谷却又立马失去,解梦者认为此梦预示蔡茂即将成为中台司徒或司空,其后果然应验。预言梦也有由怀孕的母亲所做的,以此预言孩子的命格,如《孙坚夫人梦》和《张奂妻梦》。
  2.托梦得助型
  在时空交错的故事中,梦境和现实世界是互相关照的,神仙、鬼魂可以借梦与人交流,或是寻求帮助,或是提供帮助。
  魏晋特定社会背景决定梦中得助的故事盛行,利用神仙鬼怪的帮助让主人公渡过难关,寄托作者对战胜苦难的期盼,而获助之人最突出的品质是孝行。如《徐泰梦》中前来索命的人顾怜徐泰服侍叔父的孝心,替他救活其叔父;《王祥孝母》中王祥卧冰求鲤给后母治病,最终在神人的帮助下,其后母病愈且长寿。忠孝成为魏晋人士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以及评判他人品行的重要标准,与君主制度衰落和门阀制度建立密切相关。
  另外鬼神也常借梦向人求助,多是为了冢墓。如《搜神后记·承俭》中承俭托梦给县令求其保护自己的墓冢,于是县令带人及时赶到修补墓冢,并擒获掘墓人。这里的冢墓从存放尸体的地方上升为死者生命价值和尊严的代表,成为已故之人维护生存环境之所,是生命延续的重要寄托。鬼魂入梦还有请求改变死后境遇的,暗示人死后存活于其他世界,可通过梦境与生者联系,如《蒋济亡儿》等。梦成了连接阴阳世界的重要窗口,实现生者与亡者的互助,形成时空交错。   3.梦中交游型
  魏晋志怪小说中有很多鬼怪神仙、异人异物入梦与人交游的内容,暗示着人们长期被压抑的欲望与意识。
  有神仙与人在梦中交游。如《弦超与神女》,神女入弦超之梦,在梦境中与他相恋并婚配于现实中。人神通过梦境交流并与现实相连形成完整的故事线。此外还有《张璞投女》,因误会张璞无奈投女于河,使其与鬼神之子婚配。这些故事折射出魏晋人对鬼神世界既好奇又敬畏的复杂心理。
  人鬼的梦中交游还包括异人异物入梦报恩,如《董昭之》和《戴祚甄异传》。这类故事一方面反映行善者存着善有善报的期盼,另一方面反映了当时提倡善行义举的社会理念。
  无论托梦立言、托梦得助还是与神鬼异物的交游,故事中梦幻与现实的交错对照更多着力于与现实的关系,反映魏晋人对生命、自我存在的思考和对人与社会关系的探索。
  (三)穿梭时空,升天入地
  升天入地与历来的鬼神信仰有关,鲁迅有言:“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昌,而鬼道愈炙。”可见小说创作与鬼神联系密切。根据人物穿梭时空的不同将时空交错的故事分为以下两类:
  1.人仙界穿越
  魏晋南北朝之际,老庄“清静无为”的思想成为主流,养生求仙成为一种人生追求。于文学作品中,主人公在人仙界穿越分为以自身天赋或努力成功求仙问道和有神人相助两种情况。
  靠自己成功求仙的人往往拥有特异功能,通过修炼得以升仙,自由穿梭于人间和仙界两个时空。如《雨师赤松子》,赤松子“能入火不烧”,后又修炼,可“随风雨上下”。炎帝神农的小女儿追随其学道,二人皆成为神仙。赤松子能成仙升天,除了靠自身修炼,还因其服用了长生不老的神药。这种以求仙问道为追求的神仙信仰助长了对异度空间的开辟,促使时空交错的产生。
  神女帮助凡间男子的故事在《搜神记》中多有所见,她们作为连接人间与仙界的媒介,帮助凡间男子,是因为他们的良好品德,或自身受其感动,或受天帝命令。《弦超与神女》中神女知琼“驾辎軿车,从八婢,服绫罗绮绣之衣,姿颜容体,状若飞仙”,跟弦超表明身份后与他结为夫妻,是顺应天帝的意思。知琼的赠诗中提到的“云石”“芝英”等都是服食后可助成仙的药材。由此可知神女下凡除了身负完成命中姻缘的任务,还致力于拓展仙人群体,鼓励凡间男子修炼成仙,这背后体现的是道教信仰。
  2.人冥界穿越
  冥界通常指鬼魂的逗留地,人冥界交接,有对已逝亲友的眷念,也有对容貌姝丽的女鬼的幻想,还有对获得功名利禄的渴望。
  鬼神与人类接触,常感念其善心想要报答恩情。如《胡母班致书》,因胡母班替泰山府君向河伯传信,河伯将自己的青丝鞋送给他,泰山府君將胡母班已逝的父亲召回人间。
  在墓地这种特定的环境,容易使人间与冥界时空相连,往往是鬼神遇难,需要人类帮助。如《李娥》,李娥被误召入阴间,后被放回,因尸身在棺材内无处可归,后邻居蔡仲挖坟方才得救。已逝的刘伯文也通过李娥寄信给家中儿子,通过这种方式跨越生死,向家人传递消息。
  另有以我国古代冥婚的习俗为基础,逐渐衍生出的“人鬼恋”类型。女鬼由于某种原因留有执念,于人间徘徊,并与凡间男子发生情感纠葛。如《紫玉韩重》中紫玉与韩重私定终身,却因父亲反对郁闷而死。已是鬼魂的紫玉在韩重来坟前悼念时显灵,紫玉道:“死生异路,吾亦知之。然今一别,永无后期。”于是二人在坟墓中尽夫妻之礼,实现人间与冥界的时空穿越。身为贫寒士子的韩重得到了紫玉父亲吴王的认可,依托时空交错跨越阶级。
  透过上述穿越时空之例,可以体会到作者穿梭于人间与幽冥、仙界之间的超凡想象力,从而使读者获得亦真亦幻的感受,充满新奇。
  二、跨越时空的佐证
  魏晋志怪小说中时空交错的故事情节奇异,构思天马行空,极具虚构性。但受史家实录观念影响,小说家在创作时强调叙事的真实性:或清楚记载时间、地点,或点明人物来历、归宿,或直接用真人真名讲述故事。《搜神记》中有诸多细节描写加以佐证,可见其跨越时空的真实性。这部分将以《搜神记》中出现的作为跨越时空佐证的因素为例,来说明包孕在虚构的故事中的“真实性”。
  跨越时空的佐证可以分为以下四类:
  (一)以赠物作为凭证
  在《搜神记》中,多见将女鬼相赠的信物作为穿越经历的佐证。
  《谈生妻鬼》中女鬼赠谈生以珠袍,“后生持袍诣市”,被睢阳王认出这是女儿墓中物品且证实,谈生遂被“以为女婿,表其儿为郎中”。故事中“珠袍”的位置发生了转移,从墓穴移到谈生典当现场,然而冢墓仍旧完好,以此证实女鬼现身人间。有实物为凭证,时空穿越情节便更具说服力。
  (二)以描述特定人物样貌、具体位置作为凭证
  纵使没有实物佐证,通过语言描述特定人物的样貌、具体位置,作为穿越经历的凭证,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以《贾偶》为例,贾偶与女子皆因判官误召而误入冥界,两人巧遇。重返人间后贾偶去弋阳验证此事,关于女子的天资品德、服饰打扮以及他们谈话的内容,贾偶所说都与女子的话一致,两人喜结良缘。在古代消息闭塞的情况下,要让一对之前不相识的男女有统一的对事件描述的口径,只有时空穿越这一说法才能作解释,由此增强了可信度。
  《鹄奔亭女鬼》中女鬼苏娥在向交州刺史何敞求助申冤时,详述自己的被害经过以及埋葬地点,并且描述自己在墓中的衣着。掘墓后发现果然如此,遂沉冤昭雪。女鬼苏娥的陈词证实了这一冤案,在故事中同样佐证了时空穿越的“真实性”。
  (三)以言旧事或将来之事作为凭证
  于人间生活,人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视角有限。言明没有发生在当下的事情,也可以作为穿越时空的凭证,或于梦中知晓预言并应验,或验证过往异界之事确切发生,等等。
  《犍为孝女》中叔先雄跳入河中寻找落水而死的父亲,并托梦于弟弟,说到二十一日便与父亲一同出来,结果到了那天托梦的预言成真。虽然作者并未详述叔先雄跳河之后的经历,但由结局便知她是进入冥界找到父亲,并死而复生。   穿越时空的佐证在细节处闪烁,使整个故事活泼灵动,不仅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可谓神来之笔。这种巧妙的细节安排,发扬了我国古典小说描写技巧的优良传统,为后世创作提供了借鉴。
  三、时空交错故事产生的原因
  干宝的《搜神记》对民间传说和上古神话进行了细致整理,并在此基础上给予艺术加工,而其中时空交错情节的产生与当时的社会现实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一)玄学风气盛行与佛道思想融入
  汉末儒家正统思想崩溃,玄学之风兴盛,人们开始重新思索人生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玄学使人们脱离了经学桎梏,更加强调“内在精神”的表达。魏晋人对内发现了“情”,视“情”为生命意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时空交错故事中的重情思想与魏晋风度一脉相承,人为情痛哭哀嚎,为情付出生命,甚至为情打破时空界限勇敢地追求幸福。这类因情实现时空交错的故事与儒家思想的衰落、玄学渐起的社会氛围息息相关。
  玄学的兴起与流行,为佛教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思想基础,佛教借此与中土文化相适应。《搜神记》中的时空交错情节融入佛教菩萨显灵、善恶报应、生死轮回等观念。与此同时,在这一时期,道教思想依然深入人心。人们想要长生不老,脱离现实世界的痛苦,并且从未停止对道教法术、神仙世界的探索。《搜神记》中记载了相当数量的人仙界穿越以及服食丹药成仙的故事。
  志怪小说家在素材搜集和作品创作过程中,融合社会主流思想并纳华夏传说、迷信、鬼神、方术之说,正如鲁迅所言:“以为幽明虽殊途,而人鬼乃皆实有。”宗教文化中那些想象观念和富于变化的表现力,被志怪小说大为吸收,用来叙述人间世事。
  (二)艰难现实中对生命理想的追求
  魏晋时期各利益集团为争权夺利,连年征伐,给百姓带来繁重的兵役和苛捐杂税,苦难成为生活的主题。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苦苦挣扎却看不到出路,转而在精神上寻求慰藉。时空交错这种通过非常手段构建的故事,让人们在虚构的想象世界中获得了短暂的精神满足。
  时空交错故事中托梦得助这一类占很大比重,梦中所遇对象或是给予帮助或是寻求帮助,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暗含人们心中的美好期盼得以实现。而死而复生这类体现的则是人们在动乱年代里的忧生意识,由于抗拒死亡的必然性,所以构想出复生以获得心理安慰,这是魏晋人对拯救脆弱生命的表达。
  魏晋时期,九品中正制使得各阶级之间壁垒分明,世家大族占据统治地位。寒门士子难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并且无法与士族女子联姻。庶族男子在政治和婚姻上的双重失意,使得他们只能从虚幻的故事中得到满足,通过创作来发泄压抑已久的情绪,表达自己内心的渴望。
  同时士族女子无法自主婚姻,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而《搜神记》中出现的神女、女鬼与书生相爱的情节,正是士族女子冲破封建礼教制度束缚,大胆追求爱情的影射。正是由于这样的爱情在现实中不被接受,所以借由时空交错的方式来实现。
  (三)干宝自身的经历
  《搜神记》中出现大量时空交错的故事与干宝自身的兴趣以及经历也有密切关系。根据《搜神后记》的记录,干宝父亲的小妾被活埋十年后復活,他的哥哥干庆死而复生,在气绝期间见天地鬼神之事。由于他亲眼见证了这两个时空交错的案例,所以他相信鬼神的存在,因而在撰写《搜神记》时他会更多地关注时空交错类故事。
  四、魏晋志怪小说时空交错情节对后世文学的影响
  以干宝《搜神记》为代表的魏晋志怪小说在古代小说发展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不仅为后世文学提供了写作素材,更指明了发展方向。鲁迅曾说:“传奇者流,源盖出于志怪,然施之藻绘,扩其波澜,故所成就乃特异。”唐代传奇就是以魏晋志怪小说为基础发展起来的,题材内容涉及神仙鬼怪,并将志怪小说的实录精神上升到艺术真实的高度。魏晋志怪小说代表作《搜神记》中的时空交错情节主要在题材内容和艺术表现两个方面影响后世文学。
  (一)题材内容
  《搜神记》中的时空交错故事经常被后世志怪小说集或类书收录,还被宋元话本、明清小说以及戏曲改编或改名利用。后世志怪小说家在编纂图书时会从《搜神记》中选取一些篇目,通过改题目的方式将其放入书中。例如:《弦超与神女》被改为《天上玉女记》、《胡母班致书》被改为《泰岳府君记》,等等。虽然这一时期的小说并不成熟,但《搜神记》的故事情节非常精彩,人可以自由穿梭在交错的时空中,具有新鲜感。其中人冥界传书题材对《柳毅传》、死而复生题材对《牡丹亭》《聊斋志异》《窦娥冤》都有很大影响。
  由于干宝史官的身份,《搜神记》很注重实录精神,它是从史书中剥离出来的,一直与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宋以前,《搜神记》一直被归为史传类而非小说,人们也会把《搜神记》的内容作为史料书籍引用,比如《后汉书·方术传》引用《搜神记》11篇。另外,晋以后《搜神记》持续被历代大型类书收录,如《北堂书钞》《太平御览》等。
  (二)艺术表现
  《搜神记》中时空交错情节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想象绮丽,运用大量奇幻的艺术内容和表现形式来装点志怪小说,给予其全新的面貌和独特的价值,同时为后世的创作提供新思路。在作者设计的故事中人死可以复生,美梦可以成真,人的身体、意识均不受时空的限制尽显其自由性。陆机的《文赋》中有言:“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志怪小说以奇幻的艺术创造惊人,以惊奇的审美感受动人。
  另外,它有意识地烘托超越现实世界的幻境,为文学创作开创广阔的异想空间。时空交错情节的产生本就以奇幻的想象力为前提,又辅以夸张的艺术表现力。如果纯粹地描绘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受众不易接受,所以小说家巧妙地运用一些具象的媒介作为连接超现实幻境和现实世界的桥梁。“从世俗社会中的孔洞进入,通向神异境界,此异境别有天地,处于人间的一块超凡美域,神凡相通却又与外界隔绝”。这些神异境界往往是梦境、仙界或冥界。梦境是人潜意识的表达,在这块私人领地人们可以自由地表达心中所想、所期,而对仙界和冥界的探索则表明人内心一直对这两个神秘世界充满好奇。
  在作品中使用神异境界除了能给予读者新奇感,还能开拓小说的创作空间。作者在世俗社会的基础上架设其他时空,为故事发展创造了更多可能性,使得小说在空间上无限向外拓展。故事变化时间线的同时也转移地点,忽略时空界限让不同时空的人相见具有鲜明反差感,“在叙事实践上赋予作品更加强烈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在亦真亦幻的文学表现中将佛家观念印刻到世人的头脑中”。
  五、小结
  魏晋志怪小说在小说发展史上起到承先启后的作用,时空交错情节是一大亮点。而《搜神记》作为魏晋志怪小说的代表作品,其中时空交错的故事中死而复生、托梦立言和升天入地三种类型被后世文学作品频繁引用。玄学风气和佛、道思想影响,人们在困境中对美好的期盼,干宝的身份和经历都是促成时空交错情节的催化剂。尽管时空交错情节充满想象和夸张的元素,但设计赠物、描述特定人事物这些细节,都体现出实录精神,供后世文学从中汲取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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