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官生与国子监的湖南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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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相(1713—1790),字润章,号经峰,湖南安乡县人,半生穷困,在家乡晴耕雨读。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四十八岁才中举,四年后应试举进士才进入仕途,曾任山东福山县知县,而后转任曲阜知县,后又迁升濮州知州等职。潘相的功名和官宦生涯相对平淡,在有清一代超级庞大的公务员队伍中无疑是“泯然众人矣”的存在。不过,他出仕前一度在国子监当外国留学生教习,也就是琉球国官生导师,这或许是其生涯中独放异彩更值得一书的经历,而他的《琉球入学见闻录》一书或足以令其名垂中琉文化交流史。这本他在国子监任教期间撰写的类似教案备忘录和教学心得体会的文籍,对后世研究清代国子监对外教育体系,对琉球学生在华留学情况留下了可靠的一手资料,在琉球教育史上占有非常重要地位。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琉球国派蔡世昌、梁允治、郑孝德、金型四名出身琉球士族子弟的官生到国子监入学。稍早于前,潘相中举,被地方保送到北京国子监深造。后被聘任为教习,担任琉球官生导师,前后达四年之久。正是在国子监教学期间,久困科场的潘相终得金榜题名,中了进士。琉球官生毕业归国后,潘相离开讲坛步入仕途。所以,国子监执教生涯对潘相本人而言,也是一大人生转折点。
  国子监是明、清两代的最高学府。它是仿中国古代的国学制度设立的以培养贵族子弟为主要职能的中央学府。琉球于1372年接受洪武皇帝的诏谕,成为明朝主导的东亚册封朝贡体制的重要一员。为了学习先进的中华文化技术,改变琉球国的落后面貌,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琉球中山王察度请求送王子日孜每、阔八马等来华入监学习,洪武帝允准并诏令工部在南京国子监前建一座书院,供琉球王子学习、起居之用。此为中国王朝接纳培养琉球国官生之滥觞,并成定例。这一海外教育体制延綿了近五百年。
  清朝沿袭明代的海外教育制度,接纳属国王家士族等上层子弟来华留学深造,始于康熙年间。据载,1684年清廷派遣以汪楫、林麟焻为正、副使的使团册封琉球尚贞王,汪、林归国复命之际,向康熙转奏琉球王关于选派琉球陪臣子弟四人赴京受业的请求,获得许可。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琉球国派遣梁成楫等人随贡使魏应伯一同进京入监学习,这是清代接收的首批琉球官生。自此,每遇清帝遣使册封琉球,举帆归国之际,琉球王府照例请派陪臣子弟入监读书。
  康熙是清朝初期统治者中最具国际文化视野的一代明君,他深知培养属国留学生对于维系朝贡体制、传播中华文物教化的重要意义,对接纳培养琉球国官生工作极为重视,多次对礼部做出重要指示。据潘相《琉球入学见闻录》载,国子监遵照康熙谕令,为琉球官生提供相当优越的学习生活条件:监内单独设立琉球官生学舍,遗址大致相当于今日北京安定门内的国子监街前。据相关资料介绍,学舍有正厅三间:正厅有匾额为“海藩受学”,两旁书有对联“所见异,所闻异;此心同,此理同”。居中一间为公座,是国子监学官检查学子课业之所;东厢是官生导师宿舍,西厢是教习居所。正厅背后还有一套五间房子:居中为讲堂,左、右各两间为琉球官生寓所,每人一居间,正厅还带有东、西各一厢房,供随从、厨役、伙夫等居住。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些外国留学生在华的学习生活条件也是相当不错的,不仅有独立的教学起居空间,所有一切日常食物用品和开销用度均由朝廷的光禄寺、工部、户部和礼部等部门负责,其待遇标准,对应接待进京朝贡的琉球都通事标准支给。比如日常饮食上,每个留学生“每日白米二升,鸡一只,肉二斤,茶叶五钱,豆腐一斤,花椒五分,清酱四两,香油四钱,黄酒一瓶,青菜一斤,盐一两,灯油二两”,可谓丰赡;一年四季,衣服、鞋帽、被褥、枕席都按季发放,每月纸笔朱墨费用银五钱,可谓周至;逢重大节日的额外补贴乃至生病甚至不幸亡故者的丧葬抚恤等,都有极为明确的标准。明、清王朝对外体制之完备由此可见一端。
  潘相的《琉球入学见闻录》,最大的价值在于为人们了解清代外国留学生教育制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国子监作为明、清王朝最高学府,在对外教育上更有一套成熟的机制。首先在遴选聘用师资方面有一套严格的标准,尤其是针对外国留学生的教习,门槛颇为苛刻:“太学导师,必须肄业正途贡生中遴学行之优者,奏举一人为教习,专司讲解,派博士等官经理之,堂官不时加谨稽察。”潘相科场蹉跎,年过不惑才中举,被地方教育部门举荐到国子监学习。但他长期孜孜苦学,摸索出一套治学门径,尤其在经学研究上颇有造诣,生涯著有《周易尊翼》《尚书可解辑粹》《毛诗古音参义》《春秋尊孟》《春秋应举辑要》《周礼撮要》等书,在国子监里任校书。其时,1756年曾任册封琉球尚穆王正、副使的全魁、周煌在国子监中担任要职,对“为人老成,学业优长”的潘相颇为赏识,奏请有司后拔擢为教习,负责琉球官生课业,聘期四年。
  其次,在学业安排上也有一整套完整而严密的教学体系。在学习内容上,琉球官生入学之初,作为基础教育,主要学习汉语、文化,了解中琉往来历史,学习两国地理、人物、风俗、国情等基础课,然后再正式进入核心课程学习。在学业设置上,琉球官生与国子监内的中国学子大体相同,明、清两朝均以孔孟之道为国家意识形态,这也是属国认同的核心价值观,他们学成以后回国是要直接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和实施的,所以以四书五经为中心的儒学就是官生的核心科目。国子监设有《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礼》《易》《春秋》等典籍教程,是必修的主科目,分别由学有专长的导师传授。此外,再根据个人肩负的特殊学习任务,从事相关专业领域的学习和研究,如律、令、礼、书、数、御制大诰等科目。比如蔡世昌在学习常规教程之外,主攻大清律法研究;郑孝德则偏好文学,在国子监致力于中国古典诗文的研究和创作。
  从课程安排来看,当时琉球国学子在国子监的功课也颇为繁重:“每日听讲小学数条,小学完毕讲《近思录》。饭后讲经数条,临帖。灯下讲四六古文各一篇,诗一首,次日背诵”;“听讲之后,各归本位肄习”;“逢三日作一首诗,不拘古律,逢八日,作四六一篇,或论序等类一篇”。   潘相的教学理念体现在《琉球入学见闻录》中的《问答录》中,这是师生间在教与学过程中的探讨与交流,浓缩着清代国家最高教育机构培养外国留学生的经验结晶,闪烁着中国传统教学智慧的光芒,有些即便在今天看来仍有不少耐人寻味之处。
  潘相说,求学中最重要的首先是要树立求学志向,端正学习态度,这是学有所成之根本,即所谓“学莫先于定趋向”,也就是明确为什么而学的志趣。取法乎上要以古今圣贤为榜样,以成为国家社稷有用之才为指归:“以圣贤为志,不沉溺于俗学、异学,与夫权谋术数学一切就功名之说。”有了这样的雄心壮志,目光才能远大,情操才能高尚,所学才能有利于苍生社稷。明清时代科举取士,万般皆下品,学而优则仕,科举进士是打开命运之门的必由之路,对绝大多数学子而言,为学的崇高意义沦为谋取眼前现世利益的敲门砖。潘相是久困科场的过来人,深受科举之苦,也深谙其中弊病:“夫学者之病,大半在于以取利禄为急务。”与中国封建王朝实施的科举进士制度不同,琉球官生皆来自琉球国中王族或士族之家,作为国中衣冠之族,子弟世代承续先人职业,所以潘相说,诸君在琉球国世代享受俸禄,世代做官,富贵生来就有了,无须为生活为得失奔波苦斗,应该立下高远志向,更专心致志求学才好,可谓句句中肯,语重心长。
  琉球官生留学国子监都有期限,一般最长不超过四年,有如现代的大学本科学制。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得最大效益,学有所成,治学方法至关重要。这方面潘相开出的妙方也是可圈可点的,他说:“学要有所取舍,贵在一专多能。”琉球国偏居汪洋一隅,地狭人稀,是经济文化小国,教育水平极其落后。琉球学生来到东亚文明中心礼仪文化之邦,面对浩瀚典籍茫茫书海,仓皇无措不知从何入手。潘相谆谆教导告诫:“书中有要,非必遍观而尽识也。不得其要,只以夸多而斗糜。苟求得其要,亦可渐积而有得。”对此应该做到“博观而约取,明辨而笃志。有云:专精之至,神奇自生”。要像历史上那些技艺高强的人如养叔学箭、庖丁解牛、师旷学琴一样,专精致志,“终身不厌而无暇外爱慕”,使自己的技艺才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有了过硬的本事,立身行事才有扎实基础,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有益于国家社稷。
  良好的學风和纪律是学习成果的重要保障,在对外籍学生的管理上,国子监也是非常严谨的。监里要求琉球学生:每日要早起,沐浴,正衣冠,然后再到讲堂上课。上课时,根据年龄大小顺序站立听讲,如因语言障碍听不懂,不明意义,必须问到明白为止。上完课,必须整肃衣冠,出入始终恭敬如一,步履端庄,不得喧闹嬉笑等,这类校风校纪延续的都是我国传统书院教育的做法。
  国子监继承了古代中国书院教育以人为本的优良传统,散发着传统教育中温情脉脉的人文芬芳。师生教学相长,在长期朝夕相处过程中结下了很深的感情,这从收在《琉球入学见闻录》中的官生汉诗文习作选粹中可见一斑。
  学习之余,国子监也安排了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秋高气爽时节,监里的教习和助教带琉球官生到北京城郊外远足秋游,登临胜地,饮酒赋诗。郑孝德记游散文《游陶然亭》这样写道:
  辛巳重阳前六日,堂师张函辉(字若霍,琉球官生助教)邀同张■斋(字元观,亦助教)及我经峰师(潘相)游城南陶然亭,命德等同行。此地清幽绝尘,为天都名胜之区,贤士大夫之游观者常络绎不绝。是日也,久雨新晴,金风清爽,芦叶弥川,菊花铺径,俯仰左右,真足以游目骋怀。矧两堂师及吾师,吟诗飞觞,谈古今,论人物,无非至教,生等侍列座末,其乐何极……
  初通汉文的异国学子笔下,虽不脱稚嫩模仿亦步亦趋的痕迹,但清通可读,朗朗上口,难得的是真情感人,其间师生同游同乐的融洽、“吾爱吾师”的率真之情跃然纸上。
  乾隆二十五年来华留学的四个琉球官生中,梁允治、金型两人因水土不服又用功过度损害了健康,先后染病去世,朝廷派员吊唁并循例恤赏各三百两白银,其中一百两为安葬费,余下二百两作为遗族抚恤金,托福州柔远驿琉球国存留通事寄回国。外国弟子英年早逝,身为导师的潘相无限悲伤惋惜,夜不成眠,挥毫写诗寄托哀思,在题为《古风悼琉球国官生梁允治金型》的长诗中,追忆两个琉球学子的音容笑貌,勤勉好学精神,师生间短暂而美好的时光,也欣慰于国家对他们后事的妥善处置,结尾“独坐不能眠,侧听魂在几。叹息遂成诗,感念何时止”四句,感人肺腑,一个宗主国高等学府教习对两个不幸离世的异国学子表现出如此深情令人动容。此诗堪称悼亡诗杰作,收入民国总统徐世昌编选的《晚晴簃诗汇》中。
  蔡世昌、郑孝德学成归国之夕,师长设宴饯行,席间潘相赋诗赠别云:
  承恩万里盍朋簪,中外师生兴倍酣。
  备历艰虞亲似漆,几年渐染碧于蓝。
  客程此日辞天北,吾道从今度海南。
  分手无为女儿别,来朝时遣鸽奴函。
  依依惜别的离情与对属国学子的殷殷期待交融在一起,至今读来令人动容。但凡上过学的中国人无人不知鲁迅与藤野先生的动人故事。但几百年前,中国还稳居东亚霸主地位的十八世纪,来自汪洋大海一隅的琉球国莘莘学子与天朝皇都官学的湖南籍恩师之间感人的一幕幕,所知者应是寥寥了。
  名师出高徒,两个琉球官生都没有辜负恩师的教导和期许,归国后均有不俗表现,说明潘相的教育是很成功的。蔡世昌回国后即被王府任命为存留通事,也就是琉球国驻福州琉球馆的科级外事官员,1770年升为都通事来华接贡,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官拜正议大夫,以副使身份进京朝贡,因表现出色,回国后直接官拜紫金大夫,进入国家权力中枢的核心层。因才学人品出众被琉球王拜为国师,成为琉球王的高级政治顾问。后来他编撰琉球国历史上第一部成文法典《琉球科律》,被奉为琉球律法学拓荒人。他在国子监耳濡目染四个寒暑,深感琉球国文教落后,有机会能到中国学习的青年十分有限,为了普及中国文化教育,在他的大力倡导和推动下,琉球国于1796年在王都设立首里国学,让更多琉球学子不必远涉重洋就能在本国接受中国文化教育。这两项功绩对琉球国历史影响深远,足以让蔡世昌名垂史册。
  郑孝德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在国子监求学期间,他勤勉好学,严谨厚道,潘相对这个属国官生颇为期许,曾撰书“欲为海国无双士,来读天都未见书”相赠,可见对他的期待。郑学成归国后,也是从事朝贡外交,历次作为随行陪臣前来中国。郑孝德颇富文才,诗文书法俱佳,琉球国史《历代宝案》评价他:“颇知文艺,所作性理论并骈体文俱有可观,书法端楷。”吃水不忘挖井人,潘相对琉球学子的春风化雨栽培润泽之恩,都写进琉球闽人后裔郑、蔡两家的族谱里了。
  由此可见,清代实施的国子监属国官生教育制度有其值得称道之处,为属国培养了一大批致力于和宗主国亲善友好又学有专长的高层精英。以琉球国而言,这一海外教育成果似乎最为显著,从康熙到同治,两百余年合计接受了九批次九十四名琉球官费留学生,都有名有姓有学籍可稽,这些琉球国官生后来也都在琉球国各领域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几年前有朋自驾游去了凤凰,归途转道安乡县,带回几张潘相故里的照片。照片的景象令人生出几分凄清:潘相故居早成桑田,墓地虽在,但石碑墓石七零八落地散在田埂中。楚地有才,在风流人物灿如满天星斗的湖南,潘相或许是寂寂无闻的一个历史过客。幸好,一部《琉球入学见闻录》完整留下了湮没在堂皇显赫的王侯将相功名文章之外鲜为人知的历史侧面,潘相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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