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拉萨——李强书画印巡回展西藏展暨李强工作室首届毕业作品展”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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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0月3日上午十点,“回到拉萨——李强书画印巡回展西藏展暨李强工作室首届毕业作品展”在拉萨金凯艺术馆开幕。这一天,天抹微云,蓝得令人陶醉,举目便是圣洁的雪山。在稀薄的空气和澄明的阳光中,金凯艺术馆馆长王剑箫先生手握话筒十分激动,我们入藏一行更兴奋得难以名状。
  一起去拉萨
  实际上,兴奋早就开始了。当几个月前李强老师的提议一出,便引起工作室全体的雀跃欢呼。布达拉宫、唐古拉山、雅鲁藏布江、雪山、草原和纳木错湖,想想已令人心驰神往。在那个连呼吸都困难的高原,你很容易被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所打动,重新反思自然、艺术和人生。西藏行注定是一次非凡的经历。
  9月29日日落时分,北京西站,我们登上进藏的列车。43个小时的行程,从黑夜到白天再到黑夜,心情难以平静。当青海湖、雪山、满天星斗、藏羚羊和冻土上孤独而闪亮的铁轨渐次闯入眼帘,真有世外之慨。海拔在第二个凌晨升到4000公尺以上,然后是闻之已久却不再遥远的玉珠峰、昆仑山、可可西里和唐古拉山口。床头的充气口开始供入氧气,大家不免心生紧张,相互关切。有过一次入藏经验的李老师依然谈笑风生,白天教大家打牌纾解情绪,夜里围坐在一起轻声地交流艺术心得。秦汉、篆隶、北碑、二王,取法传统与特立独行,古今递变及文质转移。忽而失神如身处课堂,又时或醒来自问今夕何夕?
  第三天上午经过那曲,我们下车呼吸了真正的高原空气。胸闷气喘,拍照的时候却故意装得洒脱轻松,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大赚仰慕和艳羡。重新上车,拉萨已遥遥在望。趁此间隙我要罗列此行的全体队员:李强老师夫妇、班长韩文甫、郁迪、蔡景泉、廖丰炎、王赛、李峰和贝贝,胡萍一人从贵州乘机。白云飞老师和陈征因心脏有恙不能随同,王守本老师也考虑年岁过高而放弃了行程;刘洪光兄刚做完眼部手术,需家中静养;郭全辉兄有重任在身不便请假;彭博原本准备了最专业的摄影器材,要深入西藏腹地,却染上重感冒,还在输液。为此,李老师和大家都深感遗憾。除了满满的祝福,彭博在微信圈里不断地以泪洗面,心有不甘;全辉则乱入各种图片,表示出于嫉妒,要耗尽我们的流量;直逼得我把他踢出去再拉回来再踢出去,反复数次,才承诺罢手。种种热闹,几次把李老师笑倒在床上。
  我和李老师相识有年,印象最深的是他那极富感染力的笑声。他在艺术和生活上的一往无前、勇猛无畏和乐观向上也一再鼓舞了同学们放开胆量去发现和尝试。今春西双版纳植物园的写生之行,多数同学因没有基础而犹疑不定,可是经他半天大刀阔斧的芭蕉示范,就使大家热情百倍,终在十天之后收获了可观的作品和受用无穷的启发,心生“今是而昨非”之慨。他的篆刻示范和教学方式,也一扫学生们的心理障碍,奏刀向石,常常刻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佳作。这次巡展的“众妙之门”和“回到拉萨”两本作品集,李老师也放手交给初出茅庐的李峰和贝贝设计,结果竟大受好评。仿佛在他那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之事。俗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呢,可说是有“破门而入”的气概。先须放胆,继以修能;才与不才,唯任其人罢了。
  过了那曲,海拔就一路降下来。10月1日午后两点半,火车缓缓驶入拉萨站。来接迎的是西藏自治区青年书协主席王剑箫老师和他的助手小姚。亮闪闪的阳光叫人睁不开眼,片片云朵浮在头顶。按王主席的嘱咐,我们要尽量缓步而行,动作稍大就气喘吁吁。到达酒店门口,剑箫主席满面笑容地给每人都献上哈达,那一刻,我们真的分不清那加速的心跳到底是因为缺氧还是出于激动。
  妙染新海拔
  10月3日的展览比预想中热闹得多。那是一个生命中前所未有的明媚日子,我们也初步克服了高原反应,有点精神抖擞的架势了。王剑箫主席的艺术馆很专业,他的作品和藏品也令人大开眼界。前来观展的除了艺术家,还有官兵、学生、干部和其他爱好者。展厅里人头攒动,足见王主席非凡的号召力和李强老师广泛的声誉。六楼的空气应是更见稀薄,可艺术氛围却浓得化不开,以至于小姚都有点舍不得继续分发我们带来的十几包作品集。
  这个展览是李强老师的个展和工作室学员的毕业汇报展,依李强老师的艺术兼擅的办学思路,展览作品书画印俱全。这番入藏,大家不仅身历了新的海拔高度,经过一年的学习,创作水平也得到了可观的提升。李老师的画作,确如曾来德先生在展览《前言》中所说,“日趋苍浑老辣,一派郁勃生机”。尤其那些写意芭蕉,他不仅能敏锐地把握物象神理,更善于提炼布置,重在以线来组织色相。在西双版纳期间,有一天午后林中睡起,我站在一旁看他泼墨挥毫,他在直腰的功夫喃喃地说:“我们书家的画和画家的画有不同的关注,画家更注重结构,我们更注重节奏——基于线的笔墨节奏。”植物园中常年往来画家不断,爱写芭蕉者亦颇有人在,可是一见他的画法,无不大受震动,啧啧称赞。当时我见有某校写生的一队人,老师教学生从结构分析开始,一杆一叶地训练,曲直明暗,不敢有半步差池。如此画了三天,也未能成全株,悻悻而去。李强老师的芭蕉,却是满纸淋漓苍茫,气韵弥漫,意态横生。初看以为不似,却愈看愈是。这正应了陈子庄先生的名言:“写精神是艺术,写物质是技术。写物质越似越非,写精神似非却是。”
  以往看李老师的芭蕉,对其笔墨程序多少有些不明原委。可是亲见之后,才知是平平常常,并无半点玄虚。其高妙,在形式的营造,敏锐的笔墨构成和线的质量。要说有特殊之处,倒是他写线用的笔,锋长近二寸,粗细如筷子;在盘中蘸墨如海底捞月,令其饱满得不能再饱满,挥洒时似不经思虑,动作迅捷,而不计工拙,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今夏在家中偶翻沈寐叟的《海日楼札丛》,其卷八《梁山舟论书》有谓:“笔要软,软则道;笔头要长,长则灵;墨要饱,饱则腴;落笔要快,快则意出。”说的是大草,岂不正暗合了李老师写芭蕉的要诀了?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我发现《张迁碑》对李老师的影响特别深,在笔法和刀法中,都能见出它的神韵。只是一般人对它的理解和发掘没有那么深入和具体。”他回答说:“正是这样,《张迁碑》现在也常临写。我开始学书,在汉隶上先下了十几年的功夫,可以说是受益无穷。隶书是个慢活,需要一点点沉下去、沉下去。而当你从隶书中真正得到了厚拙、圆浑之气时,下笔自然过人一筹。可惜《张迁碑》的伟大,远未被当代同仁重视。倡行此碑,书坛才会真正步入正脉。”以我个人的理解,从清代碑学振兴至今,书家们不断从篆隶、北碑的传统中发掘资源,融贯运用,以拯帖学之弊,由阴柔复起阳刚;致使壮美与优美在“二水分流”之后,重获“双峰并峙”的格局。尽管“百家腾跃,终入环内”,可是依其个性和理解的不同,书家个体从秦汉中拾取、酝酿和开出的面目也各异。仅以当代隶书水平最高的几家而论,鲍贤伦在体势上取汉简之修长,辅以丰腴的点画和意态,成就一种富贵之气;何应辉致力于点线的松动和丰富,寓灵秀于朴拙。以上两家面目虽殊,却都体现了一种“去金石气”的审美取向。而当代对浑厚苍茫的金石气格外强调的,当推沃兴华。可是李强老师在稚拙、朴厚之外,更突出硬朗、开张的平结体势。在这个意义上,他可说是能够从正面杀入,直取汉碑金石的本色和汉代书法博大的格局。尤其我们看他作于2013年的“云扬高浪凌沧海,风发长林振素秋”一联,很多朋友都认为代表了当代汉隶的新高度,即便置之于三百余年来的碑学运动,亦堪称可圈可点的力作。   那天更让李老师开心的,是看到了同学们的进步和收获。大家不仅在书法上更新了观念、调整了方向并取得突破;而且在画和印上,也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开端;由是,眼前打开了一个广阔的空间,值得埋头致力。那种体会,也许是人生和从艺莫大的快乐。无论在开幕式上从老师手里接过毕业证书的一刻,还是在展厅中相互谈论作品时,我都注意到他们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恍若世外
  西藏之行的最大收获当然还包括对西藏自然与人文的感受,这也是李强老师决定在此举办这次展览的首要考虑——让大家领受艺术与自然的双重洗礼。那种在平常无法经历的、恍若世外的特殊环境,确实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使你不由得对生命产生新的领悟。
  高原反应对身体的影响,虽是个不可避免的挑战,却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乘坐火车,原本就是一个适应的过程。10月1日午后下了车,我们普遍感到呼吸吃力,有同学吃了抗反应的药物。王剑箫主席叮嘱大家不必紧张,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三两天的时间就能适应。晚宴上,他还让大家喝了点酒。只有小蔡在下车前就感到不适,晚饭时眉头紧锁,吃不下东西,一语不发。饭后我们送他去宾馆附近的诊所吸氧、输液,只十几分钟功夫,脸上就恢复了平日的坏笑。第二天,师母和小廖也头疼和反胃,吃了两包当地人配好的药片,很快就消除了症状。不过,在最初的两天夜里,大家都睡不安稳,想是由于缺氧,几乎每两个小时就醒来一次。10月4日前往纳木错湖,在途经最高的山口下车雪中拍照,虽然呼吸吃力,却没有其他不适。当听说贝贝测出了海拔接近5200米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我们已通过了最严峻的高原反应的挑战。
  到达的当天,在稍作休息之后,我出门散步,竟发现布达拉宫就在左近一公里之处!那真的是它么?意想中的遥不可及之地,如今已置身眼前。不过我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若无其事地欣赏街景。西藏人口稀少,即便在这里,马路上也少见车辆和行人。几个藏族老人在树下喝着奶茶下象棋,黝黑的藏犬慵懒地卧在门前晒太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面近处就是一座高山,山上腾起一朵巨云,仿佛是谁点燃的烟花凝在了空中。
  10月2日,为了适应环境和恢复体力,王主席安排我们游览布达拉宫。一早起来是漫天层云,步行而东,依山而建的布达拉宫渐渐映现出真容,显得格外巍峨圣洁。山脚下,是顺时针环绕着的密密匝匝的朝圣的人群,有僧侣、普通的信众和游览者,俨然一股洪流,数百年如一日地这样匆匆走着、虔敬着、默念着。满眼是张力十足的色彩,从衣着穿戴到粉墙红顶,再到苍山、白云和蓝天。山光云影,花开花落,人潮聚散,似乎唯有布达拉宫岿然矗立,注视着沧桑众生。在这里,自然和世相的变动不居与沉静永恒,以一种纷繁又有序的节奏交织在一起。由此反思我们的这次行旅,禁不住要问:什么是艺术呢?没错,它平常得不过是人的一种行为方式。但林庚先生却说:“艺术不是生活的装饰品,而是生命的醒觉。”我们的生命,是否获得或在以怎样的方式去获得醒觉?又究竟是沉迷,还是醒觉?
  最感意外的,是遇到坐在正门门阙下面的身着暗红僧袍的三个年轻女菩萨,那笑容太淳朴、太羞涩。当她们把吃着的东西递给李老师,看他尝了一小口又故意咧嘴的样子,开怀地笑了起来。郁迪和胡萍分别上前坐在三人中间,拥在一起拍照,语言不通,但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善意,着实令人感动。那亲呢的欢笑,在那一刻融化了每一个人,挥之不去,永远难忘。拾级而上,我们开始揭开这座巨大宫殿的神秘面纱。由于将每天的游览者控制在2000人,而且分批进入,所以整个过程显得宽松从容。光滑的石梯、厚重的夯土墙和低垂的帷帐都在诉说着历史将生命的热情和信仰的纯洁错落为一体,若即若离;让人体验到时间、生命和精神向往的真实不虚;自我存在的渺小,与可供依赖和投身的厚重感。视觉与听觉、动与静、轻灵与坚实、虚幻与实存纷至沓来,一切思虑都不能彻底把握或能够停驻,你只需感受和体验,如是我闻——这才是生命存在的真实境况。可能也正因此,生命和思虑才要去寻求一个最后的本源,那个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真实的存在,由此再回视尘世变幻,审视和判断是非物我,获得觉醒。所谓宗教、艺术、哲学、历史、文化是什么呢?无非是人类的“自我”投射和“为我”的创造物吧。
  从布达拉宫下来时,层云已消散殆尽,阳光下的一切重归通透。在小憩之后的那个午后,我们又环绕着大昭寺游览了八廓街。在一家不起眼的幽静而温馨的书店里填写了明信片,在街角温暖的阳光中依次拨动了转经筒,在仓央嘉措与情人约会的玛吉阿米小屋前驻足了片刻,回味起他那内心充满了依违难决的悲怆意绪的“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名句。李老师在明信片上为我抄下的是这位聪慧出众的诗人的另一首:“坐在菩提树下/我观棋不语/前世/今世/来世/患得/患失。”
  在展览之后的两天,先是游览了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纳木错。途经念青唐古拉山雪山时下车,李老师来了个他最有代表性的一跳,胡萍和郁迪也跑来模仿。巨大而高耸的雪山山顶缭绕着云气,给人神秘之感,不由得让人想到了珠峰。在经过接近5200米的山口时,我们下车气喘吁吁地拍照、玩雪。有“天湖”之称的纳木错东西长70公里、南北宽30多公里,有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连绵的雪山映入怀抱。离藏的前一天我们参观了西藏博物馆,还刚好赶上藏文化博览会,唐卡、玉石雕刻、藏族歌舞、金属锻造技艺、藏药藏香和面具艺术,让我们大开眼界,流连忘返。近前的罗布林卡和大昭寺一直也没挤出时间入内参观,不过我们既已决定日后还要进藏,就把对未知的期待留给下次吧。
  返回的途中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这片土地这么令人向往,给人震撼?答案也许是:悠远、壮美、真纯和挑战。这些促使我们由外在欲求转向对生命本质的探求,这不正是现代都市人所匮乏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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