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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20年，朝鲜一直努力在不触及现有体制的前提下，通过扩大对外经济合作来促进经济的发展，打造理想中的经济强国
8月2日下午，朝鲜罗先市中心广场东侧的十字路口，白色制服、蓝色短裙的女交警，似乎并不繁忙。除了不时路过的自行车和拿着农具的行人，她面前的只是偶尔经过的汽车。
而这些汽车中，半数以上的“吉H”车牌，提醒着人们这里与中国吉林省珲春市的密切联系。从中国吉林省延边州珲春市的圈河口岸，到这个朝鲜东海岸港口城市仅48公里路程。
上世纪80年代末，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崩溃后，朝鲜这个缺少石油和化工材料的国家受到严重打击，粮食产量减半，经济每况愈下。这个一度被国际舆论称为“经济奇迹”的社会主义国家开始在温饱线上挣扎。
面对严重的经济困难，朝鲜想到了曾经的患难邻邦，也是当时几乎唯一外贸伙伴的中国。于是，1991年，朝鲜政府宣布在紧邻中俄的罗津市和先锋郡建立自由贸易区，而到了2010年，罗先市更被升格为直辖市。
作为“鸡鸣啼三国，花开香三疆”的边疆海滨地带，这里有公路铁路与中俄相连，地处东北亚中心，背靠天然不冻港的绝佳优势，成为区域国家竞争的热点。成为特殊经济区后，朝鲜政府在税收、管理等法规政策等方面都开出了优惠的价码，试图吸引国际投资，为朝鲜经济发展做贡献。
因此，这个被称为朝鲜“小深圳”的特殊经济区，成为外界观察朝鲜经济的一扇窗口，常被用来透视朝鲜经济改革的动向。
“胆大的，才敢去闯天下”
“七八十年代，朝鲜已经普及了拖拉机，但由于我们国家缺少原油，拖拉机没有了，现在都用牛耕地。”8月2日上午，在从圈河开往罗先市的旅游大巴上，来自罗津先锋旅行社的导游金敬珠开始向中国游客介绍朝鲜国情。
“如果朝鲜人开车在大街上遇到了牛和人，躲闪不开，我们宁愿撞人，因为牛是我们主要的劳动力，”金敬珠继续补充牛对于朝鲜人生活的极端重要性，“如果牛意外死亡，政府会对牛进行详细的检查，确定是否排除人为的责任。”
机械化程度低，化学肥料缺乏，导致朝鲜粮食生产严重歉收。从珲春圈河口岸入境，乘车前往罗先途中，可以看到多片位于半山坡上整齐划一的民居，称为“里”(相当于中国的村)，附近平缓处都被开垦出了耕地，个头低矮、叶片泛黄的玉米株与中国一侧对比鲜明。
“朝鲜百分之七八十的面积是山地，只有百分之二十的面积是平原，耕种面积少，没有化肥，缺少技术，产量也不高，今后即使朝鲜经济发展起来，粮食问题也未必能完全靠自己解决。”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副院长、朝鲜／韩国研究所所长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说。
1991年10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纽约总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介绍了一项拟投资300亿美元使东北亚3亿人民受益的特大项目——图们江地区开发项目，中俄朝三国政府积极响应，提出了图们江区域开发计划。
当年12月，朝鲜宣布设立罗津、先锋自由贸易区，成为朝鲜计划经济体系下的特殊经济区，以期通过优惠政策吸引国际投资的入驻。
差不多同时，正在经历经济转型的中国国内，也有企业把眼光投向朝鲜这片神秘土地。由时任吉林省委副书记兼延边州委书记张德江牵头，与朝鲜政府联系的几个合作项目开始取得进展。
当时40岁的朝鲜族人吴安顺(化名)，是延边一家国有玻璃厂厂长，经过考察和协商，他们玻璃厂与罗津特区附近的清津市政府一家政府成立的贸易公司，签订合作合同，计划以相同的人股比例在清津市办一家合资玻璃厂。
双方约定，由中方承担设备和厂房投入，而朝方则承担生产原料碳酸钠等和土地投入。1990年，按照计划，这家合资玻璃厂顺利进入建设阶段，吴安顺作为负责人坐镇指挥。
然而，到了1993年，凭借顺利的银行贷款，中方承担的厂房和设备基本建设安装完毕，只等朝方出资买入碳酸钠等生产材料，玻璃厂就可顺利投产。可朝方以经济困难为由，资金迟迟不到位。
作为中方负责人，吴安顺十分着急，四处求助，希望能够快点解决这一问题，尽快投产。深知朝鲜国情的一位时任中国驻清津领事也建议吴安顺由中方想办法先把资金解决了，投产了再说。但前期贷款已经投入后，增加投资显然没那么容易。于是，吴安顺想到向朝鲜中央相关部门写信投诉这一问题。
在把投诉信寄出之前，吴安顺拨通了清津市人民委员会委员长的电话，向他透露这一消息。听到消息后，该委员长连夜驱车赶到吴安顺下榻的宾馆，拿出十余万美金作为担保，希望安抚他。通过交流，吴安顺了解到，朝鲜中央下拨的玻璃厂项目经费早已下拨到清津，但相关负责人却挪用去了购买几万辆日本二手汽车。
项目一拖再拖，百般无奈下，吴安顺回国休息。但这时朝鲜却发生了更大事情。1994年，金日成主席去世。再次回到朝鲜--的吴安顺更加失望。
“形势完全变了，政策变了，负责人也换了，合资企业是办不下去了。”因此次合作失败，而改变了人生命运的吴安顺提到这仍然激动不已。
“整个人都落魄了，想过跟妻子离婚，不要连累她。”按照规定，生产设备等固定资产不能撤出朝鲜，这样，投资泡汤，银行贷款还不上，吴安顺痛不欲生。
“货到地头死”，经常往返罗先与内地，曾做罗先驻珲春招商办公室副主任兼秘书的延边人曹伟国，这样形容当时的投资环境。
2004年前后，曹伟国的一位朋友曾在先锋投资建了一间冷库，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合作不顺利，设备带不走，成为很多中国投资者的噩梦。
吴安顺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1992年3月，在延边州贸易公司内部会议上，州相关负责人公布说，此前—年该州在朝投资损失达3000万元人民币。
“胆大的，才敢去闯天下，那时对(朝鲜)政策关注度也不考虑，都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在曹伟国看来，早期到朝鲜投资的，属于草莽英雄。
2004年，由于朋友的合作对象提拔到罗先市投资合作局任职，曹建国也成为朋友领衔的所谓罗先驻珲春招商办公室的助手。
朋友与朝鲜的合作出现问题后，曹伟国发现双方合同存在权、责、利不清楚等问题，这位学管理出身，一直在国企干管理工作的经济师，按照中国的合同法写了几份合同范本。后来，这些成为不少中朝合作的签约范本。 自罗先市成为自贸区后，广为关注的是香港英皇集团投资1.8亿美元建设英皇娱乐酒店，自从2000年开业后，就因为世界各地赌徒纷至沓来而繁盛一时。
通往中国之路
“交通靠走，通讯靠吼，耕地靠牛，”长期以来，这是朝鲜留给外界的印象。而作为最大的贸易伙伴和商品进口国，中国与朝鲜的交通联系似乎更能衡量朝鲜发展和开放的程度。
48公里，是从珲春圈河口岸抵达朝鲜罗先市的公路距离，虽然公路在山间穿行，但在2011年之前，这段距离至少需要驾车两三个小时。
坑洼不平、泥泞不堪，给这条本就繁忙的边贸线带来不少麻烦，经常在这里往返的曹伟国对此印象深刻。“有公司就直接投些钱，去弯取直，做些修整。”曹伟国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在他的印象里，过去朝鲜还曾限制从圈河口岸相对的朝鲜元汀口岸到达罗先的时间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这给很多中国车辆带来了不少难题。
2009年8月底，中国国务院颁布了《中国图们江区域合作开发规划纲要——以长吉图为开发开放先导区》，要求加强边境区域经济技术合作，推动建设跨境经济合作区。这给当地政府带来很大鼓舞，而近在咫尺的罗津港，让珲春市“借港出海，跨境内贸”的构想不再遥远。
借助罗津港，东北盛产的粮食、煤炭、木材等资源都可以经济方便地向中国南方运送。而借港出海的第一步，无疑是连接元汀口岸和罗先港的公路。
“这条公路就是罗津港的延伸。”曹伟国一针见血地指出。
2011年4月起，由珲春市政府投资1.5亿元人民币的圈河到罗先公路改造项目正式启动。8月2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经圈河前往罗先途中看到，崭新的水泥路已经修建完毕，不时看到朝鲜工人进行护栏安装工作。
通过这条高标准公路，从罗先到圈河口岸的行程，只需1小时车程。这条重修的边贸线也开始繁忙起来，一路上不时有运输客车和旅游大巴往返两国之间。
作为与罗先港的连接部分，当日，中国国内路桥公司承建的罗先市区到罗先港公路仍在紧张施工中。与此同时，位于罗先市中心广场附近的一块工地同样在加紧建设。工地边硕大的宣传牌上，中朝两国文字书写着“罗先国际贸易合作中心”字样。
位于罗津火车站东南1公里的罗津湾被安州半岛、大草岛和小草岛围住，形成天然防护堤，其间波平浪稳。据朝鲜导游金敬珠介绍说，罗津港现有3个码头，1号码头装卸和存储各种货物，2号码头为集装箱码头。这两个码头被中国公司租用，3号码头被俄罗斯租用。
8月2日下午，偌大的罗津港似乎如常的平静，寥寥几只船舶停靠岸壁，货船的围栏边，穿着随意的朝鲜水手纳凉小憩，空旷的货场上，女工在清理铺垫铁轨的石子。
今年2月15日，韩国《首尔经济》称，据北京和首尔“消息人士”透露，中朝两国为加快东北三省和罗先特区的共同开发，于去年底签署总价值达30亿美元的中国对罗先地区基础设施投资协议。朝鲜方面把罗先港4、5、6号码头50年的使用权转让给中方。根据协议，中国还将建设连接中国图们到罗先港的55公里铁路，以及飞机场和火力发电厂等设施。
特别市的贸易法则
2010年1月初，比邻中俄，独具边贸优势的罗先市被升格为特别市。这更加突出了罗先在朝鲜经济发展中先行先试的独特优势。
当年，中朝两国最高领导人达成共识，共同开发、共同管理罗先经贸区。2011年6月9日，双方召开中朝共同开发和共同管理罗先经济贸易区项目启动仪式。
罗先经济贸易区“将建成世界性的经济特区……必能引起世界各国，特别是中国企业家的注意和兴趣，一定会取得成功。”与中国商务部长陈德铭共同出席启动仪式的时任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劳动党行政部长张成泽宣告称。
此后，中国吉林省与朝鲜罗先市签署《关于中朝罗先经贸区(2011-2020年)规划框架的协议》，并召开了中朝共同开发和共同管理罗先经济贸易区联合工作委员会第一次会议。
8月14日，来华访问的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劳动党行政部长张成泽出席了北京举行的“罗先、黄金坪朝中联合指导委员会会议”。
近些年，罗先的投资环境有所改善，过去“接触的朝鲜人，很多都习惯于援助，因此，考虑合作比较片面。现在很多人认识到仅靠(与中国合作失败，被朝方使用的)机器，不能创造财富，不如与中国人合作。”9月份，将组团前去罗先市拜会老朋友罗先市经济合作局副局长，考察投资项目的曹伟国对此感触颇深，“现在很多朝鲜人观念逐渐在变，认识到中国人在朝鲜搞建设，有利于他们发展自身经济。另外，制度也更完善了，投机钻营消失了。”
为了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加强对经济特区的高效管理，朝鲜进行了一些新的改变。比如去年12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修改补充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罗先经济贸易区法》，增加了对投资基础设施建设、高新技术产业以及生产具有国际竞争力产品的企业给予特别奖励等内容。
在今年由平壤法律出版社出版的新《罗先经济贸易区法》中，可以看到，“罗先经济贸易区是在经济领域实行优惠政策的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特殊经济区”，“经济贸易区企业可以从事加工贸易、转口贸易、补偿贸易等各种形式的贸易活动”，“国家不对投资者的财产实行国有化或征收”等明确规定。
此外，从去年11月开始，朝鲜罗先经济贸易区、黄金坪和威化岛经济区还分别派遣数十名官员来中国培训和考察。作为中国商务部的援外项目，按照委托，由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和大连行政学院分别对来自罗先和黄金坪的学员进行培训。
以吉林大学培训班为例，自去年11月10日，吉大为罗先官员先后举办了四期培训班，每期20名学员，培训20天，最后一期籽会在今年9月进行。培训内容由学员和承办方沟通商定，主要涉及开发区建设相关的政策、贸易、投资和税收等十几门讲座类型的课程。除理论课程外，学员还有参观考察开发区等实践课程。
“罗先学员到中国来培训，我觉得这个作用非常大。体现在思想的改变，切身体验到中国改革开放的变化和好处，有哪些做法是值得学习的地方。”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与此同时，罗先市还积极开展中朝经贸交流活动。去年8月20日～25日，举办了朝鲜第一届罗先国际商品展览会，吸引了吉林省80余家企业赴朝参加。而据朝鲜中央通讯社8月2日报道，第二届罗先国际商品展览会将于8月20日至23日在朝鲜罗先市举行。
报道称，来自朝鲜、中国、俄罗斯、法国、瑞士、澳大利亚、捷克等多国及地区的公司将参展，展览会将展出电气及电子产品、运输工具、轻工业产品和药品等。此次展会将为促进各国和地区在贸易、经济、科技领域的合作与交流做出贡献。
同时，作为三大支柱产业之一，罗先市还大力发展入境旅游，增加外汇收入。以8月2日为例，据朝方导游介绍当天在罗先停留的游客约1000人，已经让罗先接待能力接近饱和。全年大批人境游客，将为罗先带来不菲的旅游外汇收入。
然而，尽管罗先的投资环境在不断改善，但仍然存在不少令投资者烦恼的问题。据去年8月，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针对300家与朝鲜有贸易联系的中国公司的调查报告显示，在法律法规仍不完善的中朝边境贸易中，监管环境方面的因素超过基础设施，成为影响多数中国投资者对朝投资环境抱消极看法的原因。
接续“七一经济改革措施”
“朝鲜从来不用改革开放这个词，今后可能也不会用。它比较避讳用改革开放这个词。一般情况下会说革新、创新、改善这样的词汇。朝鲜人常说的一个叫‘经济管理改善方法或措施’。尤其是说到金正恩的时候，也是说金正恩同志在用最佳的‘经济管理改善措施’，从而推动经济的发展。”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在张慧智看来，很多朝鲜人虽然不认同改革开放的说法，但认为朝鲜会往这个方面发展。
“朝鲜也意识到了要变革，金正恩上台后，渐渐意识到了关心民生，关心经济发展。但由于条件不具备，所以，这种变革只能是渐进式的。”吉林大学行政学院半岛问题专家王生教授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相对于学界的理性，朝鲜要变革的每个可能迹象似乎都让舆论兴奋不已。
据韩国《朝鲜日报》报道，朝鲜6月28日在内部公布了《新经济改善措施》，其中包括农业领域将集体农场的作业单位人数从原先的10至25人减少至4至6人，同时允许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耕作，采取类似“分田到户”的耕种方式，并大幅增加可以自由处置的农作物比例。
在轻工业领域，工厂、企业也将缩编分组作业的单位人数。为调动劳动积极性，使用国家分配的生产资料或肥料生产出的产品，除按相当比例上缴国家外，剩余产品可由生产者自由处置。
联系到近期，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突然解除军方实权派李英浩一切职务，多次携漂亮妻子参加公开活动，公开推崇美国迪斯尼文化等信息，从东北亚这个神秘国度似乎吹来了改革之风。
随后，各种朝鲜将要改革的猜测不绝于耳。就在舆论热度未消的美妙时刻，朝鲜政府一盆冷水，扑面而来。
据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发言人7月29日发表谈话称，所谓朝鲜“政策变化”和“改革、开放”的传闻是胡说八道。“这是对朝鲜极度的无知和险恶用心的露骨表现。”该发言人还强调，朝鲜所有的政策都将秉承伟大领袖的思想和伟业，代代传承，不会发生丝毫变化。
对于韩日媒体“朝鲜将实施政策变化”的众多猜测，朝鲜给予了有力回击。
实际上，朝鲜改革的猜测也非空穴来风。解职李英浩，增强政治局，金正恩的决定，“通过削弱军队来加强党的作用，是不是跟我们改革开放之初有某种关联?”王生认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经验对朝鲜不无借鉴作用。
实际上，“六·二八决议”的一个核心内容，即缩小农村作业班规模，提高工人自主性。
而十年之前的2002年，金正日时期同一样推出了被称为“七一经济改革措施”的政策调整方案，尽管最终受到军方阻挠未能持续，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改革措施还是带来了一些积极影响。至少在老百姓的思维方式和市场经济因素渗透这方面还是有积极作用的，也让他们认识到按劳分配，给企业下放一些自主权，对刺激企业和劳动者的积极性还是非常有作用的。”张慧智如此评价。
如果从扩大企业自主权，提高劳动者积极性方面来看，朝鲜“六·二八决议”可以看做是2002年“七一经济改革措施”的接续。
除了“六·二八决议”，罗先、黄金坪和威化岛两个经济特区，似乎成了外界推断朝鲜改革动向的证据。
“朝鲜把罗先经济贸易区的支柱产业定位为出口加工、转口贸易和观光业，就说明该经济区对朝鲜国内几乎没有辐射作用。”在与来华培训的罗先官员交流中，张慧智更加确认这一观点。
而如果经济特区仅仅为了创汇，那么实验经济改革的价值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触及现有的体制，通过扩大对外经济合作来促进经济的发展，在此过程中会有经济发展方式的改变，比如农业、轻工业和技术如何发展等。靠经济发展去打造所谓的经济强国，在此过程中不一定会走改革开放的道路。”谈到开放经济特区，推出经济改善措施是否会通向改革开放之路的问题，张慧智分析说。
与罗先特区快速发展的情况不同，位于辽宁丹东与朝鲜新义州之间鸭绿江上的黄金坪威化岛特区建设还处于起步阶段。
7月31日，已与丹东新区陆地相连的黄金坪岛边，工人忙着平整土地，疏浚河道。上游不远处，横跨两岸的新鸭绿江大桥也在紧张施工中。
8月2日下午，朝鲜罗先市中心广场东侧的十字路口，白色制服、蓝色短裙的女交警，似乎并不繁忙。除了不时路过的自行车和拿着农具的行人，她面前的只是偶尔经过的汽车。
而这些汽车中，半数以上的“吉H”车牌，提醒着人们这里与中国吉林省珲春市的密切联系。从中国吉林省延边州珲春市的圈河口岸，到这个朝鲜东海岸港口城市仅48公里路程。
上世纪80年代末，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崩溃后，朝鲜这个缺少石油和化工材料的国家受到严重打击，粮食产量减半，经济每况愈下。这个一度被国际舆论称为“经济奇迹”的社会主义国家开始在温饱线上挣扎。
面对严重的经济困难，朝鲜想到了曾经的患难邻邦，也是当时几乎唯一外贸伙伴的中国。于是，1991年，朝鲜政府宣布在紧邻中俄的罗津市和先锋郡建立自由贸易区，而到了2010年，罗先市更被升格为直辖市。
作为“鸡鸣啼三国，花开香三疆”的边疆海滨地带，这里有公路铁路与中俄相连，地处东北亚中心，背靠天然不冻港的绝佳优势，成为区域国家竞争的热点。成为特殊经济区后，朝鲜政府在税收、管理等法规政策等方面都开出了优惠的价码，试图吸引国际投资，为朝鲜经济发展做贡献。
因此，这个被称为朝鲜“小深圳”的特殊经济区，成为外界观察朝鲜经济的一扇窗口，常被用来透视朝鲜经济改革的动向。
“胆大的，才敢去闯天下”
“七八十年代，朝鲜已经普及了拖拉机，但由于我们国家缺少原油，拖拉机没有了，现在都用牛耕地。”8月2日上午，在从圈河开往罗先市的旅游大巴上，来自罗津先锋旅行社的导游金敬珠开始向中国游客介绍朝鲜国情。
“如果朝鲜人开车在大街上遇到了牛和人，躲闪不开，我们宁愿撞人，因为牛是我们主要的劳动力，”金敬珠继续补充牛对于朝鲜人生活的极端重要性，“如果牛意外死亡，政府会对牛进行详细的检查，确定是否排除人为的责任。”
机械化程度低，化学肥料缺乏，导致朝鲜粮食生产严重歉收。从珲春圈河口岸入境，乘车前往罗先途中，可以看到多片位于半山坡上整齐划一的民居，称为“里”(相当于中国的村)，附近平缓处都被开垦出了耕地，个头低矮、叶片泛黄的玉米株与中国一侧对比鲜明。
“朝鲜百分之七八十的面积是山地，只有百分之二十的面积是平原，耕种面积少，没有化肥，缺少技术，产量也不高，今后即使朝鲜经济发展起来，粮食问题也未必能完全靠自己解决。”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副院长、朝鲜／韩国研究所所长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说。
1991年10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纽约总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介绍了一项拟投资300亿美元使东北亚3亿人民受益的特大项目——图们江地区开发项目，中俄朝三国政府积极响应，提出了图们江区域开发计划。
当年12月，朝鲜宣布设立罗津、先锋自由贸易区，成为朝鲜计划经济体系下的特殊经济区，以期通过优惠政策吸引国际投资的入驻。
差不多同时，正在经历经济转型的中国国内，也有企业把眼光投向朝鲜这片神秘土地。由时任吉林省委副书记兼延边州委书记张德江牵头，与朝鲜政府联系的几个合作项目开始取得进展。
当时40岁的朝鲜族人吴安顺(化名)，是延边一家国有玻璃厂厂长，经过考察和协商，他们玻璃厂与罗津特区附近的清津市政府一家政府成立的贸易公司，签订合作合同，计划以相同的人股比例在清津市办一家合资玻璃厂。
双方约定，由中方承担设备和厂房投入，而朝方则承担生产原料碳酸钠等和土地投入。1990年，按照计划，这家合资玻璃厂顺利进入建设阶段，吴安顺作为负责人坐镇指挥。
然而，到了1993年，凭借顺利的银行贷款，中方承担的厂房和设备基本建设安装完毕，只等朝方出资买入碳酸钠等生产材料，玻璃厂就可顺利投产。可朝方以经济困难为由，资金迟迟不到位。
作为中方负责人，吴安顺十分着急，四处求助，希望能够快点解决这一问题，尽快投产。深知朝鲜国情的一位时任中国驻清津领事也建议吴安顺由中方想办法先把资金解决了，投产了再说。但前期贷款已经投入后，增加投资显然没那么容易。于是，吴安顺想到向朝鲜中央相关部门写信投诉这一问题。
在把投诉信寄出之前，吴安顺拨通了清津市人民委员会委员长的电话，向他透露这一消息。听到消息后，该委员长连夜驱车赶到吴安顺下榻的宾馆，拿出十余万美金作为担保，希望安抚他。通过交流，吴安顺了解到，朝鲜中央下拨的玻璃厂项目经费早已下拨到清津，但相关负责人却挪用去了购买几万辆日本二手汽车。
项目一拖再拖，百般无奈下，吴安顺回国休息。但这时朝鲜却发生了更大事情。1994年，金日成主席去世。再次回到朝鲜--的吴安顺更加失望。
“形势完全变了，政策变了，负责人也换了，合资企业是办不下去了。”因此次合作失败，而改变了人生命运的吴安顺提到这仍然激动不已。
“整个人都落魄了，想过跟妻子离婚，不要连累她。”按照规定，生产设备等固定资产不能撤出朝鲜，这样，投资泡汤，银行贷款还不上，吴安顺痛不欲生。
“货到地头死”，经常往返罗先与内地，曾做罗先驻珲春招商办公室副主任兼秘书的延边人曹伟国，这样形容当时的投资环境。
2004年前后，曹伟国的一位朋友曾在先锋投资建了一间冷库，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合作不顺利，设备带不走，成为很多中国投资者的噩梦。
吴安顺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1992年3月，在延边州贸易公司内部会议上，州相关负责人公布说，此前—年该州在朝投资损失达3000万元人民币。
“胆大的，才敢去闯天下，那时对(朝鲜)政策关注度也不考虑，都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在曹伟国看来，早期到朝鲜投资的，属于草莽英雄。
2004年，由于朋友的合作对象提拔到罗先市投资合作局任职，曹建国也成为朋友领衔的所谓罗先驻珲春招商办公室的助手。
朋友与朝鲜的合作出现问题后，曹伟国发现双方合同存在权、责、利不清楚等问题，这位学管理出身，一直在国企干管理工作的经济师，按照中国的合同法写了几份合同范本。后来，这些成为不少中朝合作的签约范本。 自罗先市成为自贸区后，广为关注的是香港英皇集团投资1.8亿美元建设英皇娱乐酒店，自从2000年开业后，就因为世界各地赌徒纷至沓来而繁盛一时。
通往中国之路
“交通靠走，通讯靠吼，耕地靠牛，”长期以来，这是朝鲜留给外界的印象。而作为最大的贸易伙伴和商品进口国，中国与朝鲜的交通联系似乎更能衡量朝鲜发展和开放的程度。
48公里，是从珲春圈河口岸抵达朝鲜罗先市的公路距离，虽然公路在山间穿行，但在2011年之前，这段距离至少需要驾车两三个小时。
坑洼不平、泥泞不堪，给这条本就繁忙的边贸线带来不少麻烦，经常在这里往返的曹伟国对此印象深刻。“有公司就直接投些钱，去弯取直，做些修整。”曹伟国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在他的印象里，过去朝鲜还曾限制从圈河口岸相对的朝鲜元汀口岸到达罗先的时间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这给很多中国车辆带来了不少难题。
2009年8月底，中国国务院颁布了《中国图们江区域合作开发规划纲要——以长吉图为开发开放先导区》，要求加强边境区域经济技术合作，推动建设跨境经济合作区。这给当地政府带来很大鼓舞，而近在咫尺的罗津港，让珲春市“借港出海，跨境内贸”的构想不再遥远。
借助罗津港，东北盛产的粮食、煤炭、木材等资源都可以经济方便地向中国南方运送。而借港出海的第一步，无疑是连接元汀口岸和罗先港的公路。
“这条公路就是罗津港的延伸。”曹伟国一针见血地指出。
2011年4月起，由珲春市政府投资1.5亿元人民币的圈河到罗先公路改造项目正式启动。8月2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经圈河前往罗先途中看到，崭新的水泥路已经修建完毕，不时看到朝鲜工人进行护栏安装工作。
通过这条高标准公路，从罗先到圈河口岸的行程，只需1小时车程。这条重修的边贸线也开始繁忙起来，一路上不时有运输客车和旅游大巴往返两国之间。
作为与罗先港的连接部分，当日，中国国内路桥公司承建的罗先市区到罗先港公路仍在紧张施工中。与此同时，位于罗先市中心广场附近的一块工地同样在加紧建设。工地边硕大的宣传牌上，中朝两国文字书写着“罗先国际贸易合作中心”字样。
位于罗津火车站东南1公里的罗津湾被安州半岛、大草岛和小草岛围住，形成天然防护堤，其间波平浪稳。据朝鲜导游金敬珠介绍说，罗津港现有3个码头，1号码头装卸和存储各种货物，2号码头为集装箱码头。这两个码头被中国公司租用，3号码头被俄罗斯租用。
8月2日下午，偌大的罗津港似乎如常的平静，寥寥几只船舶停靠岸壁，货船的围栏边，穿着随意的朝鲜水手纳凉小憩，空旷的货场上，女工在清理铺垫铁轨的石子。
今年2月15日，韩国《首尔经济》称，据北京和首尔“消息人士”透露，中朝两国为加快东北三省和罗先特区的共同开发，于去年底签署总价值达30亿美元的中国对罗先地区基础设施投资协议。朝鲜方面把罗先港4、5、6号码头50年的使用权转让给中方。根据协议，中国还将建设连接中国图们到罗先港的55公里铁路，以及飞机场和火力发电厂等设施。
特别市的贸易法则
2010年1月初，比邻中俄，独具边贸优势的罗先市被升格为特别市。这更加突出了罗先在朝鲜经济发展中先行先试的独特优势。
当年，中朝两国最高领导人达成共识，共同开发、共同管理罗先经贸区。2011年6月9日，双方召开中朝共同开发和共同管理罗先经济贸易区项目启动仪式。
罗先经济贸易区“将建成世界性的经济特区……必能引起世界各国，特别是中国企业家的注意和兴趣，一定会取得成功。”与中国商务部长陈德铭共同出席启动仪式的时任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劳动党行政部长张成泽宣告称。
此后，中国吉林省与朝鲜罗先市签署《关于中朝罗先经贸区(2011-2020年)规划框架的协议》，并召开了中朝共同开发和共同管理罗先经济贸易区联合工作委员会第一次会议。
8月14日，来华访问的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劳动党行政部长张成泽出席了北京举行的“罗先、黄金坪朝中联合指导委员会会议”。
近些年，罗先的投资环境有所改善，过去“接触的朝鲜人，很多都习惯于援助，因此，考虑合作比较片面。现在很多人认识到仅靠(与中国合作失败，被朝方使用的)机器，不能创造财富，不如与中国人合作。”9月份，将组团前去罗先市拜会老朋友罗先市经济合作局副局长，考察投资项目的曹伟国对此感触颇深，“现在很多朝鲜人观念逐渐在变，认识到中国人在朝鲜搞建设，有利于他们发展自身经济。另外，制度也更完善了，投机钻营消失了。”
为了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加强对经济特区的高效管理，朝鲜进行了一些新的改变。比如去年12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修改补充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罗先经济贸易区法》，增加了对投资基础设施建设、高新技术产业以及生产具有国际竞争力产品的企业给予特别奖励等内容。
在今年由平壤法律出版社出版的新《罗先经济贸易区法》中，可以看到，“罗先经济贸易区是在经济领域实行优惠政策的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特殊经济区”，“经济贸易区企业可以从事加工贸易、转口贸易、补偿贸易等各种形式的贸易活动”，“国家不对投资者的财产实行国有化或征收”等明确规定。
此外，从去年11月开始，朝鲜罗先经济贸易区、黄金坪和威化岛经济区还分别派遣数十名官员来中国培训和考察。作为中国商务部的援外项目，按照委托，由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和大连行政学院分别对来自罗先和黄金坪的学员进行培训。
以吉林大学培训班为例，自去年11月10日，吉大为罗先官员先后举办了四期培训班，每期20名学员，培训20天，最后一期籽会在今年9月进行。培训内容由学员和承办方沟通商定，主要涉及开发区建设相关的政策、贸易、投资和税收等十几门讲座类型的课程。除理论课程外，学员还有参观考察开发区等实践课程。
“罗先学员到中国来培训，我觉得这个作用非常大。体现在思想的改变，切身体验到中国改革开放的变化和好处，有哪些做法是值得学习的地方。”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与此同时，罗先市还积极开展中朝经贸交流活动。去年8月20日～25日，举办了朝鲜第一届罗先国际商品展览会，吸引了吉林省80余家企业赴朝参加。而据朝鲜中央通讯社8月2日报道，第二届罗先国际商品展览会将于8月20日至23日在朝鲜罗先市举行。
报道称，来自朝鲜、中国、俄罗斯、法国、瑞士、澳大利亚、捷克等多国及地区的公司将参展，展览会将展出电气及电子产品、运输工具、轻工业产品和药品等。此次展会将为促进各国和地区在贸易、经济、科技领域的合作与交流做出贡献。
同时，作为三大支柱产业之一，罗先市还大力发展入境旅游，增加外汇收入。以8月2日为例，据朝方导游介绍当天在罗先停留的游客约1000人，已经让罗先接待能力接近饱和。全年大批人境游客，将为罗先带来不菲的旅游外汇收入。
然而，尽管罗先的投资环境在不断改善，但仍然存在不少令投资者烦恼的问题。据去年8月，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针对300家与朝鲜有贸易联系的中国公司的调查报告显示，在法律法规仍不完善的中朝边境贸易中，监管环境方面的因素超过基础设施，成为影响多数中国投资者对朝投资环境抱消极看法的原因。
接续“七一经济改革措施”
“朝鲜从来不用改革开放这个词，今后可能也不会用。它比较避讳用改革开放这个词。一般情况下会说革新、创新、改善这样的词汇。朝鲜人常说的一个叫‘经济管理改善方法或措施’。尤其是说到金正恩的时候，也是说金正恩同志在用最佳的‘经济管理改善措施’，从而推动经济的发展。”张慧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在张慧智看来，很多朝鲜人虽然不认同改革开放的说法，但认为朝鲜会往这个方面发展。
“朝鲜也意识到了要变革，金正恩上台后，渐渐意识到了关心民生，关心经济发展。但由于条件不具备，所以，这种变革只能是渐进式的。”吉林大学行政学院半岛问题专家王生教授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相对于学界的理性，朝鲜要变革的每个可能迹象似乎都让舆论兴奋不已。
据韩国《朝鲜日报》报道，朝鲜6月28日在内部公布了《新经济改善措施》，其中包括农业领域将集体农场的作业单位人数从原先的10至25人减少至4至6人，同时允许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耕作，采取类似“分田到户”的耕种方式，并大幅增加可以自由处置的农作物比例。
在轻工业领域，工厂、企业也将缩编分组作业的单位人数。为调动劳动积极性，使用国家分配的生产资料或肥料生产出的产品，除按相当比例上缴国家外，剩余产品可由生产者自由处置。
联系到近期，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突然解除军方实权派李英浩一切职务，多次携漂亮妻子参加公开活动，公开推崇美国迪斯尼文化等信息，从东北亚这个神秘国度似乎吹来了改革之风。
随后，各种朝鲜将要改革的猜测不绝于耳。就在舆论热度未消的美妙时刻，朝鲜政府一盆冷水，扑面而来。
据朝鲜中央通讯社报道，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发言人7月29日发表谈话称，所谓朝鲜“政策变化”和“改革、开放”的传闻是胡说八道。“这是对朝鲜极度的无知和险恶用心的露骨表现。”该发言人还强调，朝鲜所有的政策都将秉承伟大领袖的思想和伟业，代代传承，不会发生丝毫变化。
对于韩日媒体“朝鲜将实施政策变化”的众多猜测，朝鲜给予了有力回击。
实际上，朝鲜改革的猜测也非空穴来风。解职李英浩，增强政治局，金正恩的决定，“通过削弱军队来加强党的作用，是不是跟我们改革开放之初有某种关联?”王生认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经验对朝鲜不无借鉴作用。
实际上，“六·二八决议”的一个核心内容，即缩小农村作业班规模，提高工人自主性。
而十年之前的2002年，金正日时期同一样推出了被称为“七一经济改革措施”的政策调整方案，尽管最终受到军方阻挠未能持续，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改革措施还是带来了一些积极影响。至少在老百姓的思维方式和市场经济因素渗透这方面还是有积极作用的，也让他们认识到按劳分配，给企业下放一些自主权，对刺激企业和劳动者的积极性还是非常有作用的。”张慧智如此评价。
如果从扩大企业自主权，提高劳动者积极性方面来看，朝鲜“六·二八决议”可以看做是2002年“七一经济改革措施”的接续。
除了“六·二八决议”，罗先、黄金坪和威化岛两个经济特区，似乎成了外界推断朝鲜改革动向的证据。
“朝鲜把罗先经济贸易区的支柱产业定位为出口加工、转口贸易和观光业，就说明该经济区对朝鲜国内几乎没有辐射作用。”在与来华培训的罗先官员交流中，张慧智更加确认这一观点。
而如果经济特区仅仅为了创汇，那么实验经济改革的价值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触及现有的体制，通过扩大对外经济合作来促进经济的发展，在此过程中会有经济发展方式的改变，比如农业、轻工业和技术如何发展等。靠经济发展去打造所谓的经济强国，在此过程中不一定会走改革开放的道路。”谈到开放经济特区，推出经济改善措施是否会通向改革开放之路的问题，张慧智分析说。
与罗先特区快速发展的情况不同，位于辽宁丹东与朝鲜新义州之间鸭绿江上的黄金坪威化岛特区建设还处于起步阶段。
7月31日，已与丹东新区陆地相连的黄金坪岛边，工人忙着平整土地，疏浚河道。上游不远处，横跨两岸的新鸭绿江大桥也在紧张施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