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落座，隔壁的人就朝她打招呼。这个地方太容易碰见熟人了，我是说，纽约时装周创始人Fern Mallis的熟人。
　　再过两周，Bryant Park旁的这间比利时咖啡馆将变得异常喧闹，周围很多餐馆和酒吧也将因一年一度的纽约秋冬时装周受益，人们都会来这里谈正事或闲聊。相对于Fern Mallis麦迪逊大道上的办公室而言，这里才是她昔日的主战场—纽约时装周从冬夏有别的Bryant Park搬到更豪华的林肯中心的2010年，Fern Mallis卸下了自己的工作。“就好像突然置身事外。”她说。
　　对于一个在这个行业待了30年的人，她不会真正置身事外，虽然有种说法讲她是被那个势力更迭迅速的圈子逐出的。她成立了一间同名的咨询公司，递来的名片上简洁得只有名字和电话。她点了清爽的Mint Lmnade，这是中东地区用来消暑的一种饮品，虽然外面的温度足以滴水成冰。点食物的时候她有些犹豫，年初时她对ELLE讲过，今年的计划是减下几磅，最终选择了纯素的一种沙拉Veggie Quiche。
　　《纽约邮报》上曾经说，“如果不是Fern Mallis，根本不会有纽约时装周。”我略带恭维地向她表明来意。建立纽约时装周之前，她是CFDA（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的主席。她讲起了自己年轻时一些摸爬滚打的经历。她在这里见证了“9·11”那天，巨大的灰尘和烟雾如何吞没了繁华的市区，以及正在进行的时装周上的人们慌乱惊恐的表情。这种意外还包括1999年来自北卡的佛罗德飓风。
　　她在布鲁克林长大，并非来自什么显赫家庭，当然现在听不出那种强调首音节的布鲁克林口音。她的父亲在第五大道上拥有一间出售丝巾的店铺，那里就像是奇妙的殿堂。她很早懂得了时尚如何同时成为肤浅的追求和深刻的身份象征，以及时尚和商业如何融为一体。高中毕业时，她赢得了最佳着装和设计师的奖励。
　　“在这个城市，你不可能回避商业，”她并不否认相比其它三大时装周，纽约时装周更为商业化，“成熟的商业系统在这里天然存在。巴黎更丰富，更重视传统，政府给它们强有力的支持，米兰更关注设计。”她在这个城市见证了30年间的变化。“时尚当然是这个城市的引擎。你从布隆伯格（纽约市市长）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当年这里只有60场至70场秀，而现在一周内，却要上演350场秀。人们可以用手机和社交网络直播正在发生的一切，它们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在那些被复制的流水线上。”
　　她可以一口气讲出十几个时装周举办地，印度、迪拜、柏林，在提到新兴市场时，她甚至用了“时尚民主化”这样的字眼。她花了十年往返于孟买和纽约，帮他们打造了“印度时装周”。“那里的模特看上去和纽约、巴黎、米兰没什么两样，你知道他们的服饰有多么绚烂。”接下来她很快就要去上海，中国人也请她去给时装周提些建议。
　　因为她的独特身份，我不得不问问她的穿衣法则。这时服务生走来问是否可以收走她的餐盘，她面前的沙拉只吃掉一半，但还是决定克制一下自己。“Intelligent Fashion”，她说。那天用来诠释这个词的是一件Jil Sander的黑色毛衫，和一件来自印度的无名外套。夺人眼目的是戒指和项链—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在旁观了那些来去无踪的时尚风潮后，她成为了一个珠宝设计师。
　　“在这个行业，你永远不知道任何人在哪里结束自己的职业。”她用勺子压了压杯内的薄荷叶让汁液更多渗出，“你会发现他们都经历过不幸、破产、失意，没有人能一夜成名。”在她与LV创意总监、拥有同名品牌的设计师Marc Jacobs的对谈中，她令对方做出了这样的倾诉，“当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去找一个相信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