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淘宝一样做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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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10月,上海姑娘马璐打算重新装修父母那套装了10年的房子时,她对装修“一窍不通”。众所周知,装修行业是个“水太深”的市场,各个环节都可能被商家以次充好、高价销售。马璐找了家附近的装修店,对方说上门测量一次就要收300块;她也去了红星美凯龙,但这里无论是建材还是家具,价格都更贵。
  齐家网的创始人邓华金当年准备创业时,跟马璐一样,面对的同样是一个混乱的装修建材市场。当时,篱笆网讨论怎么跟商家斗智斗勇的装修论坛一片火热,大家乐于参加团购,好跟商家集体杀价,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建材团购网站当时则能在团购中,跟商家要一笔“辛苦费”。
  但对邓华金这样的团购经营者来说,问题在于怎么建立起与众不同的竞争力。当时篱笆网就曾经选择自己采购建材家具,直接卖给消费者。


  邓华金早年从做家具建材的销售、开代理公司起步,在收购和经营上游家具厂时,曾经吃过亏,虽然销售业绩大好,但赚到的却只是一仓库库存。
  他后来觉得家装行业的机会在于渠道太混乱,但向上游延伸是“作茧自缚”,而且对于品种规格多、产品个性化不标准的家居建材行业来说,做淘宝式的信息平台更好。
  在淘宝这样的模式中,除了做大规模,齐家网建立竞争壁垒的办法就剩下做增值服务。
  2012年,不那么有名的齐家网年成交额近200亿元。与这年成交额为158亿元、声势浩大的苏宁易购规模相当。相比其2011年115亿的成交额,齐家网2012年有约70%的增长。而且,跟几乎全行业亏损的电商网站们不同,齐家网2008年盈利几百万,2010年盈利3000多万,至今一直盈利。
  齐家网2005年成立时,只是从一个最简单的生意模式起步:在论坛上发起团购,组团买家装建材。这家网站最早的名字就叫上海团购网。由于模式简单、容易复制,最开始市面上的竞争对手有几十家。
  到2010年百度投资这家公司时,齐家网不仅已经成为业内最大的一家,而且根据艾瑞咨询的数据,在垂直家居建材交易平台市场上,其市场份额达到36%,2011年时,市场份额超过4成。
  齐家第一个推出的服务叫先行赔付,2006年推出了套装计划、免费送货,后来又有装修支付宝等服务。这些服务的基础在于,了解用户和市场。
  之所以推出免费送货上门服务,是因为了解瓷砖行业的猫腻:在运送的过程中,瓷砖都会有磕碰破损,如果由用户自己运输,或者只送到楼下,由用户自己雇人搬上楼,破损就是客户埋单。而一片瓷砖价格通常都要好几十块。
  齐家网当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是高管每周要去一次线下的团购砍价现场。
  用户最强的需求就是解决价格贵的问题,因此配置砍价师、帮用户砍价这种对家装团购网站来说已经是标准配置。但提供另一些服务,却不是每家都能做到,例如先行赔付,这需要说服商家先缴纳一笔质量保证金;而装修支付宝服务,意味着商家验收不合格就拿不到最后的20%尾款;提供监理服务,就意味着要对装修结果负责。
  2007年,当佰丽橱柜跟齐家网在无锡合作时,并不是一家大橱柜厂商,一年大约能卖掉200套橱柜,但跟齐家做团购,一场下来就能卖掉100来套,相当于平常卖5个月。虽然做团购利润薄,但量大了之后有跟上游原料商砍价的筹码等种种好处,“大概做了三四场团购,我们就坚定了要跟齐家网长期合作的决心。”佰丽的老板刘守刚说。
  虽然,齐家网要求的那些服务,包括送货时间、安装标准、售后时间、无限制退订等,他“最开始也不是都能做到”,但在经营的过程中,他发现齐家跟他强调的经营“口碑”确实有实际意义。虽然刚开始承诺一项服务时,消费者们都将信将疑,并没有明显的销量增长,但当老用户的装修日记帖逐渐在齐家上贴出来后,新用户就多了起来。刘守刚估计,“做一年网络”相当于做好几年线下才能沉淀下的口碑和销量。
  在跟上游厂商合作时,齐家网当时挑选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意识好”,而厂商规模的大小并不那么重要。邓华金也乐于对媒体讲,齐家网怎么让推黄鱼车送水泥黄沙的小店主,成长为上海地区最大的辅料配送公司的故事。
  当上游供应商的数量足够多时,齐家网就在线下开设体验中心,方便消费者去线下看实际的商品。由于租金便宜,到店的消费者都是在网上先做过功课有目标而来,邓华金估计齐家网线下体验中心平效比要比红星美凯龙高好几倍。目前,齐家网在上海、无锡、苏州三个城市有大体验中心。
  由于装修建材运输难、各地都有自己的家具建材厂商,顾客们也希望要实地看过产品再做决定,齐家网一直在各地开设分站。到2011年、齐家网准备上市时,这家公司已经开设了30多个城市分站,由于各地都有自己的供应商,供应商总数达到3万多家。
  分散的上游,意味着齐家网不难跟他们收做团购的费用或佣金,并早早盈利。但这个优势,以及曾经让齐家交易额快速增长的城市分站,在之后,却成为了这家公司的挚肘。
  马可波罗瓷砖前年参加过齐家的几次团购活动。虽然销量不错,但之后马可波罗总部却停止了跟齐家的合作。其网销部负责人李斌说,因为团购价格压得太低,退单也多,不仅难赚到钱,而且担心低价会影响品牌价值。
  齐家网上海的体验中心,在距离人民广场13公里的宝山区呼兰路上。在这个7000多平方米、双层厂房式样的卖场里,有100多个品牌,但其中只有两成左右是方太厨房这样的一线品牌。
  一起装修网的北京商务运营总经理胡一刀对《第一财经周刊》称,虽然齐家网是家全国性的家装团购网站,但并没跟很多的大品牌商家合作,在北京,齐家合作的商家里大约只有4成在红星美凯龙有店面,而齐家网在北京市场并不是最大的一家。
  2011年夏,原本即将上市的齐家网中止了上市进程,并决定要所有改变。邓华金称,当时很快就有人跟他提交盖房、买新车的各种花钱计划,“相当浮躁”。   而且回头审视,从2010年开始,离职员工,包括骨干员工越来越多。原因之一是,那两年来公司一直聚焦在挣钱的业务上,而不是产业布局上,员工自己也在重复同样的工作,没有成长。而邓华金自己也花了太多时间在做天使投资和见投资人,而不是全身投入齐家网的发展上。
  “过去一年多是我们有史以来转变最大的时期。”邓华金说,从2011年下半年开始的大变化,包括面对上游供应商、下游消费者,以及齐家网自己。
  供应商数量多不再被认为是件好事。例如,之前很分散的厨房装修领域,如今变成方太、老板这样的一线厂商更大,小厂家关门的局面。而小供应商跑路,使得齐家曾经一笔就要赔上百万元。“我们做两百亿销售额时,核心供应商其实500家就够了。”邓华金说。
  邓华金这时认为,已经过了让分站自己“野蛮生长”、各自开拓本地供应商的阶段,应该要做全国范围的合作。
  2011年下半年,齐家网新招聘了管供应链的副总来梳理这个体系。他们开始把供应商按大小分为本地、区域、KA核心3大类;按品类分为小标准品、大标准品、非标准品、家居品4类,分析自己在每类上的强弱点,并建立对应的规则。
  齐家开始对品牌供应商倾斜,“如果是领袖品牌,什么都好说。”对于各个分站,考核指标中的一项,就是品牌商占比。2011年时,齐家KA供应商占比只有一成多,2012年底时大约能占2成。
  同时,齐家的资源还向大标准品和非标准品倾斜,给它们更好的网站推广位、现场团购位置、用户短信推广等。
  “生态”这个词被更多地提起。在2012年对供应链和分公司的考核中,齐家不再仅仅看成交额和利润,还加上了“商家幸福指数”:这包括衡量每产生一个订单从商家那收到的佣金是多少、投入产出比如何,以免对供应商压力太大、压制他们成长。
  邓华金觉得后悔的事情之一,是当年忙于开分公司,但“基础体系没打好”,其实有的钱不该挣,而有的钱应该花掉。从2012年开始,齐家网开始建数据中心,并花了上亿元做IT系统。
  之前,齐家网原本各地营收方式、提成比例都不同,后台系统上也不统一。从这时,他们开始统一、公开标准,并且建立了商家资源管理系统,这家公司终于能跟踪每个销售跟商家合作的情况。
  有了数据中心后,齐家网能每天监控网站的用户量、弹出率、下单量、投诉率、用户满意度,以及获取新用户的成本等。它也终于能计算网站上不同推广位置、放置不同商家的转化率如何,来精确地把好资源给好商家。
  “明码标价当然更好,这里面涉及的事情多了。”佰丽橱柜的刘守刚说。
  在有20多个大品类的家装建材业,齐家网数得出来的优势品类是橱柜、衣柜、吊顶等几个大的非标准品类,有上升空间的品类还为数不少。邓华金希望接下来,靠在IT系统里把规则、资源使用条件规定清楚,更好的类目经理激励和竞争机制,让员工有类似“创业”的状态,去把更多品类做起来。
  另一个转变是,齐家网认为自己“不该再是卖便宜货的地方”。齐家网从2011年下半年开始筹备齐家商城,一年后的2012年5月,齐家商城上线。由于在商城上线要求厂家要有工商注册、质保金、对公账户,仅这三项,就把供应商“淘汰掉了20%”。如今,齐家网的成交额从全靠团购下降到现在的7成。
  对用户端,邓华金尝试过按自己的理解,把齐家拆分成团购、商城、装修3个部分,之后发现由于部门间利益不一致、协作也有问题,拆分后用户的复购率反而下降了。最后他们琢磨出来的结论是,用户尚未被满足的需求是装修得轻松,齐家网应该提供“一站式解决方 案”。
  齐家以往虽然有各种服务,但并没有串联成一气呵成的流程。齐家网2011年底花几百万买了jia.com的域名,并且做了网站改版。把提供装修咨询的“装修助手”、按节点做验收的“第三方监理”、金牌管家服务放到更显著的位置上;网站第一屏的导航,则按照装修公司、买建材、选家居品的逻辑排列。而之前婚庆一类虽然赚钱,但跟主页无关的业务则被砍掉。
  2012年,齐家新增了齐家快车服务。也是到了2012年,齐家网才要求所有的商家都要交质量保证金。
  接下来,齐家网打算推出的是设计服务,并且一度跟东方家园谈了以10亿元跟其19家门店合作的框架协议。在东方家园陷入纠纷后,齐家网打算自己在2013年把体验中心开设到25个。3月,齐家网沈阳的新体验中心将开业。
  2012年下半年,31岁的虞胜杰选择用齐家,就是因为上班忙,而齐家提供了系列服务。他先用了装修宝,在几家公司免费测量和报价后,挑了一家装修公司,之后在齐家上买了龙头和一些小家具等,这些东西都比天猫京东便宜,之后在买单价数千元的橱柜时,用了齐家快车的服务,有人上门免费测量、设计和安装。
  而马璐则专门花了1800元从齐家请了监理,这个监理帮她查了水电、看了吊顶,并且一个电话,就过来帮她跟原本相持不下的装修队打交道,商量出了两边都满意的卫生间排水办法。
  虞胜杰觉得,虽然齐家承诺的服务执行得不算到位,橱柜厂并没给他提供设计方案,但算下来,齐家网还是总共帮他省掉了原本预算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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