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炸天!加勒比豪华游轮上的中国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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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游轮前的冯佳艺(右)和闺蜜

  25岁的冯佳艺孤身一人前往加勒比豪华游轮工作,一路伴随着惊险、质疑、不解。迎接她的将会是怎样的一段旅程?

带着相机出发:豪华游轮我来了


  冯佳艺,上海80后。大学期间,最多的记忆是关于一段焦虑治疗的过程,她只能靠安眠药和定期的心理治疗才能缓解。那两年的日记,写满了自我怀疑和各种各样的病症以及诊断结果。
  直到父亲送她一台数码相机,重新点燃了她过去因为学业而放下的爱好。冯父用淡淡的语气说了一句:“人到世界上来转一圈,总得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重拾摄影后,她慢慢从中找到了自己,大四即将毕业的那一年,被学院里一个赴美交流学习的项目录取了。
  正是这样一个走出去看世界的机会,让佳艺接下来将自己的镜头对焦到了更大的舞台。在美学习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到了一份海上游轮摄影师的工作。
  和其他同期准摄影师一样,到迈阿密总部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封闭式培训后,通过考试的准游轮摄影师都收到了一张细长的纸条,上面写着第二天需要登船的港口。同事们都大声地念出了自己的目的地,而她却像一个傻子般愣在那里:圣胡安。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地方的印象?“波多黎各,东加勒比的一个海岛。”负责人告诉她。加勒比?!那个盛产海盗的地方吗?这听上去不是一般的刺激!
  第二天,佳艺一路从迈阿密飞到了圣胡安,落地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加勒比海风让她有些恍惚。赶到目的地后,她急急忙忙地下车搬行李,就在这慌乱中的一瞬间,忽然一抬起头,眼前伫立着一片巨大的白色物体,怎么看都看不到顶。这就是佳艺接下来的半年会住进去的大家伙——皇家加勒比“海上小夜曲号”游轮!
  不管愿不愿意,这条环游世界的路上只剩下她自己了——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任何朋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家人。站在安检门口,佳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装满镜头的相机包,拉起装着全部家當的大箱子向面前的“新世界”走去!谁知,门口亚洲面孔的水手把她拦下了,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带着浓厚东南亚口音的英语。不一会儿,过来了一个黝黑高大的长官,典型的NBA球员的样子,大光头、厚厚的嘴唇、大大的手掌。
  “你迟到了!”说完就把佳艺带进白色迷宫一般的船舱,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走,她拖着沉重的行李,一路小跑才跟上。大概走了五分钟,来到一扇不起眼的舱门前,走进传说中“麻雀屋”一样的船舱。“麻雀屋”没有窗户,高低铺的小床、床头柜、电视机、一张小到只能放上一部电脑的桌子外加两张椅子,洗手间藏在了房间内镜子后面的一平方米空间内。此时此刻,佳艺感觉是自己住进了一部电梯里。
  游轮摄影师的工作内容是为客人拍照,不管她是否适应这游轮的工作环境,拍摄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正式出场的工作并没有那么顺利,当佳艺很努力地完成到快一半的时候,举着相机的手已经开始酸了,所幸此刻所有的同伴都来帮忙了,同事们轻轻地举手示意、淡淡地微笑,客人们就会非常配合地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镜头做表情。佳艺则满头大汗地在一旁手忙脚乱地调整参数,比对,再调,再比对。
  同事们笑着告诉她,每个人的第一次餐厅拍摄都是在这样的慌乱中开始的。很快,佳艺就变得游刃有余,并适应了游轮生活。上游轮的第二周,正好赶上了感恩节,这个日子在美国人心目中毫不亚于圣诞节。那天晚上的餐厅,所有的摄影师都被特意关照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一定要多拍家庭合照。
  佳艺对着走廊里的镜子整了整燕尾服,重新检查了一下相机,闪光灯、参数、电池、记忆卡。不错,完美!因为过节的关系,今晚的客人们对摄影师的要求“言听计从”,笑容也都特别灿烂,很多人甚至在佳艺拍完后向她感谢了好几次。不知不觉她就拍到最后一个大桌子了,好家伙!男女老少快二十多号人。
游轮盛景

游轮背后的笑与泪:阳光融化了冰雪


  “各位,晚上好!”浑身打满了鸡血的佳艺就这样情绪高昂地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并且举手示意要拍照的样子。很奇怪的是,这家的中年人们面容有些尴尬,相互向彼此望了一下眼,又看了一下佳艺,好像示意她直接忽略他们。这么一大家子盛装出席可是绝好的留念机会。佳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提高了嗓门,示意家里的年轻人们动起来,走到老人身后拍张全家福。
  可能是她的声音有些大的缘故,邻桌的好多人都看向了这边。于是这家的孩子们利落地跑到了坐在那里一直都很安静的老人身后,其他人则懒散地拿起餐布擦嘴、起身,整了整西装和礼服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队形排好后,她趁势按下快门成功的捕捉了好几张幸福的瞬间。就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老人突然抓着佳艺的手问起了名字,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连连道谢。
  老人告诉佳艺,这张合影是他们家二十多年来的第一张全家福,这个70多岁的美国老太太在跟她回忆的过程中,在素不相识的佳艺面前,哭得像一个孩子。佳艺站在甲板上,望着海岸线心想,游轮假期不一定只有笑声和欢乐,有些快乐背后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佳艺也不例外。
  作为摄影师,加勒比游轮上每天都有新人来、旧人走,有船期到了上岸的,也有被开除的。大卫是佳艺的前辈,也是团队唯一关心她的人,大卫因为喝醉被开除的那天,35℃的加勒比海好像下起了大雪。摄影部经理肖恩当天晚上喝醉后,在摄影师们的宿舍外不住地用脏话咒骂大卫。   出于对大卫的维护,佳艺一下子跳到床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了门就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吼起来。事情闹到老板那里,目睹全过程的瑞恩,在佳艺请求他为自己作证时,竟然说:“不,我什么也不知道。”肖恩笑了,那个狡诈的胜利的笑让佳艺恨得牙痒痒,被老板批评后,佳艺独自冲到了船舱的顶楼。那天,顶楼甲板的风特别大,憋了很久不想在肖恩面前流泪的佳艺眼泪决堤!
  “你不是那个拍照的女孩儿吗?”一个南美口音的男孩子拿着拖把出现在她的身后,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冲着佳艺傻笑。“别哭了,你是我见过的这艘游轮上最快乐的人!”泪眼中,男孩忽然跑去附近的露天吧台给佳艺拿来了一叠纸巾。她接过去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慢慢地不哭了。这个男孩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佳艺拉到楼顶泳池的边上聊起天来。
  这个22岁的多米尼加共和国的男孩,把自己的8个月合同期延长到10个月,每天工作16到18个小时,同时打好几份工。他这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赚到足够的钱回家迎娶他的女朋友。这个她从来也不怎么注意过的小伙子,在沉睡的游轮上用自己的美好爱情故事温暖了佳艺。更让她高兴的是,小伙子在离开前跟她分享了一条船规:凡是收到十六个客人好评的船员就有资格休息一天,并且所在部门的老板要在船上最豪华的餐厅请TA吃上一顿饭!
  第二天早晨,太阳出来了。船舷处站满了走来走去早起看日出的客人们,阳光也暖洋洋地照在佳艺的身上。加勒比海的温暖又回来了,她心里的雪也已经化了,站起身,好像重新打了鸡血一样,冲着眼前的客人们,大声地喊:“早上好!”
  为了那十六个好评,佳艺每天在码头卖力地叫喊,用力地工作。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圣卢西亚早上,她却在码头上接到了一个客人的“当面投诉”。
  跟往常一样,她卖力地向每一个下游轮的客人问候早安,嗓音因为每天大声叫喊也变得有些沙哑,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她一如既往的热情。没想到,在约莫8点的时候,从船舱门口下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客人,身材臃肿,戴着一副酷炫的墨镜,突然举起手臂指向了佳艺,手上戴着的金光闪闪的戒指在太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是你,从中国来的佳艺!”他凑近看了看她的铭牌,大声地念叨,“你就是那个每天早上7点就开始喊叫的女孩,对吗?”佳艺很老实地点点头,却很想辩解她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好的,我现在知道了。摄影部的佳艺,我现在知道了!我要投诉你,你会知道的!”这位客人什么也没有解释,说完便留下了一个坏坏的笑容,扬长而去。投诉?投诉自己每天在码头上问好?佳艺僵在了那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到自己以前的功夫都要白费了。

惨遭“恶意”投诉,剧情反转的美好回忆


  那天晚上,在攝影部摆放照片的她心神不宁,一面平时只要花两三分钟摆放的照片墙,那天她花了15分钟还没有摆好。该来的还是来了,正担忧着,船长和那位胖胖的客人来了,不同的是,他换上了休闲的西装,那副酷炫的眼镜架在他的头上,露出了他那双和身材不太相称的小眼睛,手里拿着一支没有点着的雪茄。
  肖恩脸上堆起了笑容,弓起背,迎了上去。他们三个在离佳艺不远的地方交谈起来,这位胖胖的客人甚至还不止一次地指向她,佳艺此刻只想当时就挖个洞往下钻。不久,肖恩转了过来,咧着嘴,示意佳艺过去。“这是我们的铂金会员威尔森先生,他想要为你的良好表现奖励你。”
冯佳艺在游轮上的“麻雀屋”

  奖励?!佳艺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三个大男人。威尔森先生说在他坐过的那么多游轮里,他从来没有每天早上从13层的总统套房里被任何声音吵醒过,但是这次不一样,每天早上7点钟,他都被佳艺沙哑的“早上好”给叫醒了,看着码头上的佳艺活蹦乱跳的样子很是开心。
  这样的认可让佳艺的鼻子一酸,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瞬间化为了泪腺里的那热热的咸咸的液体,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威尔森先生突然大笑,用他那胖嘟嘟的拥抱温柔地化解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威尔森先生给摄影部门留下了一笔不菲的“小费”,他也答应给佳艺写一个长长的好评。
  后来的加勒比海平静了很多,第N个新船期,佳艺有了一个新同事:乔安娜,山东女孩儿,跟佳艺同岁,也是天蝎座。不用说,她们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水手们都叫她们“Princesses of China”。
  用“一见如故”来形容她俩真的是毫不为过。从乔安娜进宿舍的那一天,就热情地把她带来的泡面、辣条,一件件地塞给佳艺。好几个月没有过过嘴瘾的她,当晚就冲进餐厅,拿着泡面在食堂里肆意炫耀。就在乔安娜加入的第二周,她们迎来了中国的农历新年。
  那天晚上,乔安娜偷偷跑去给妈妈打了通电话,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这是她第一次没和母亲在一起过年。乔安娜的父亲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家里只有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只要一想着在山东那个海滨小镇上,她的妈妈即将要冷冷清清地吃饺子,就哭得不行。
  那晚,佳艺跟着这个1.7米的大妹子一起在那个黑暗的船舱里,没有怎么说话,各自在被窝里哭了一场。“咱拍套照片传回家吧?!”“我带了中国结!”“我定做了旗袍!”“旗袍,对,我也有!”哭完后,她俩碰出了这么个主意。赶在农历新年前,她们冲到摄影棚拍了一套中国风的写真。
  没想到,很多提早用餐出来的客人们,在摄影棚边围了过来。大家纷纷拿起了相机,热情友好地排队和她们合影。摄影棚里挤满了跟她们合影的人,船长刚好和经理肖恩经过这里。“中国新年,太棒了!你们摄影部的好点子真多!”船长突然表扬起本来快要气得“原地爆炸”的肖恩。“是的,船长,我们今天的主题叫:Princesses of China!”肖恩这样补充道。
  “Princesses of China”成为佳艺和乔安娜的新名字,她从来也没有在船员区这样昂首阔步过,同事们都很入戏地在走廊里跟她们打了一个很正式的照面,甚至还有屈膝行礼的。Princesses of China是佳艺在游轮上最美好的记忆,后面再无其他经历能超越,直到她收到了自己的归期:4月21日。这意味着,她的游轮摄影师工作会在这天结束。
  最后一周到来的时候,佳艺终于实现了自己十六个好评的梦想,她如愿得到了一天的休息和与部门经理去高级餐厅就餐的机会。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告别派对如期而至。每个船期的最后一天,都会有一群喝酒喝到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的人,而第二天一定又有很多“欢迎登船”的迎新派对。反反复复,有人走了,有人来了。
  佳艺离开的那天,没有哭。她要留下最美丽的笑容给大家。团队给她的告别礼物是一顶贴满了大家每周去过地方的徽章遮阳帽,佳艺戴着它,拖着箱子离开了游轮,去往机场。离开游轮的第一个晚上,她睡得不是很好,惯性地觉得床还是在摇,脑子和身体的频率一直都保持在加勒比海的时候,根本还没有对陆地做好充分的准备。
  没有了大海、没有了游轮,十几个小时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那个即便是绕了地球一圈后,依旧那么熟悉的地方。回到上海,为了给这场奇幻之旅一个安放之所,在离家100米的街角,在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咖啡香的小镇,佳艺挂上了一盏咖啡馆的灯箱,继续照亮她的梦想。
  编辑/徐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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