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回家种地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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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1日,优酷网拍客上传视频《研究生毕业回家种地老父气绝服毒》:河北大学中同近现代史专业2008级硕士研究生苗卫芳毕业后没有找到适合的工作而回家种田,其父苗风山看儿子如此高的学历却无用武之地,一愁之下服百片安眠药自杀,经抢救脱离生命危险。
  多家网站转发了这一视频,评论跟帖者一边倒地呈现出“知识难改变命运”的感慨。
  老父愤而服毒
  视频里的事件发生在今年5月25日。视频上传优酷网后瞬间发酵,百余家论坛网站转发,优酷网友“俺理会总部”评论:“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回故里老头子跌面子,乡里乡亲说笑话。”
  10月12日,河北省保定市阜平县城南庄乡柳树沟村,经历过一次起死回生的苗风山忆起此事仍旧是一脸愁容。
  苗风山家坐落在半山腰,四间平房被烧柴做饭产生的烟熏得黑乎乎一片,为防山洪,地基以上1米高的墙体系砖砌墙,再往上便是泥胚子,家徒四壁,唯一的电器是冰箱。
  苗风山指了指冰箱:“就这也是借钱买的,老伴有糖尿病,每天打3针胰岛素,药物要冷藏。”
  说到这,苗风山原本躺在炕上的老伴努力挣扎着坐起来反驳:“还说我呢,你现在连个烧火做饭的柴也捡不回来。”苗风山前几年腰椎脱落做手术留下了后遗症,两腿走路乏力。
  4年前,苗卫芳如愿考取河北大学中国近现代史专业的全日制硕士研究生,柳树沟这个太行山深处不到百口人的小山村有史以来出了第一个研究生,全村人都为他感到骄傲。
  3年后,研究生毕业的苗卫芳没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无奈回到了故乡。
  苗卫芳读了3年研究生却找不到工作而回到村里种地的事让街坊邻居议论纷纷,他们难以理解。
  村民苗西平说:“这孩子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学的专业与种地也不对口啊。”
  还有村民把苗卫芳当反面典型教育孩子:“看他,这么多年的学都白上了,以后不要跟他学。”
  儿子研究生毕业没找到工作回到村里种地已经够让老两口失望的了,又不时听到村民们的闲言碎语,老两口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本以为知识改变命运,儿子到现在却既没有工作又没能娶上媳妇,老两口甚至后悔供他念书。
  “我想着一死,烦心事就再也看不到了。”苗风山哀叹着说。
  5月25日,苗风山趁到城南庄乡的女儿家走亲戚的机会,在药店购买了一瓶100片裝的安定片藏在身上,回到家趁老伴熟睡时服下。
  家人发现后连夜将苗风山送往河北医科大学附属以岭医院抢救。血液检测时,“安定成分≥3.9mg/L”(安定成分大于2.0mg/L即为中毒),所幸抢救及时,苗风山起死回生。
  坎坷的求学、就业路
  视频上传后,网友议论纷纷:
  优酷网友“johnny”说:知识改变命运,这是谁编的?
  网友“gb唐唐”说:这都是央视公益广告做的好,“知识改变命运”害了一批青年。
  其实,网友并不了解苗卫芳的人生历程。
  1971年出生的苗卫芳,因家庭贫困,读到高二时就被迫辍学,曾在当地的槐树中学做过代课教师,那时,每月的代课费虽然只有240元,但还能为拮据的家庭添补一些。
  苗卫芳微薄的代课收入除了自己的日常开销外所剩无几,于是,他便四处找工作,后来应聘到灵寿县护驾疃中学。行唐龙州中学任教,每月能拿到1500元左右的工资,但他并不满足。
  这时的苗卫芳想去公立学校——寒假暑假里,学校虽然放假了不用上课,但教师的工资照发。
  作为一个地道的山区农民,苗卫芳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他想到的只有发奋图强,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2001年,他边教书边开始了自学考试,凭着一股韧劲,他3年拿到专科学历,5年拿到了自考本科学历。
  对于自考,专科的学历英语不是必修课,而本科的英语是必修的,第一次考试他的英语只有50多分没能及格,直到第二次考试才顺利通过。
  2008年,苗卫芳成功考取了河北大学中国近现代史专业的全日制研究生。3年的研究生生活,苗卫芳在业余时间写出了长达30万字、以代课教师为原形的长篇小说《二月兰》。
  二月兰是太行山区特有的一种蓝色小花,生命力极强,每年阴历二月怒放,花期持续时间很长。
  由于没有更多的钱买书号,苗卫芳只印刷了1000本《二月兰》作推广用。
  苗卫芳自我评价:“每个人都有一个人生梦,我的梦就是创作文学。”
  研究生毕业后,苗卫芳本想找一份收入稳定、环境又适合写作的工作,没能如愿。
  在苗卫芳看来,所谓的稳定工作就是“铁饭碗”。每听说有事业单位招聘,他便准备好简历和资料,总是高兴而去失望而归,40岁的他,年龄成了就业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知识分子味道太浓
  在苗卫芳的求职过程中,也曾有用人单位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然而因薪酬、待遇等达不到苗卫芳的要求,被他拒绝了。
  灵寿县护驾疃中学负责人白祥虎介绍,今年7月份,得知苗卫芳研究生毕业后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时,学校因为他是研究生,还邀请他来任教。
  白祥虎说,学校当时给出的工资是每月2500元,而苗卫芳则要求非达到2800元不来。
  学校几位领导商量认为,苗卫芳的思维不太好:一个好的教师不仅应该有知识,更应该懂得社会上的处事关系;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好教师,不应该纠结于300元。于是就没有答应他每月2800元工资的要求,他也没有来。
  苗卫芳读研前曾在灵寿护驾疃中学教过两年历史,之后辞职前往行唐龙州中学任教。对于辞职原因,白祥虎回忆说,苗卫芳这个人生活、为人的习惯与常人不一样,总是独来独往,教书能力一般,与学生的相处也不好。白祥虎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学生在食堂排队买饭,苗卫芳会突然跑过去跟学生说:‘给我买个馒头吧。’他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人,怎么能和学生处理好关系。”
  经熟人介绍,苗卫芳还曾到保定东方双语学校工作,在宣传科负责校报文学和领导讲话稿的写作。然而,从上班到辞职离开该校总共不超过10天时间。
  苗卫芳还曾到保定七中应聘,在最后的试讲阶段被淘汰。他认为自己被淘汰是因为招录不公平。
  保定七中校办工作人员回忆,今年春天学校招聘教师,印象中确实有苗卫芳这个人。苗卫芳试讲了十几分钟,最后好像因为仪态、形象不佳没有被录取。
  上述工作人员坦言:“我们知道苗卫芳肚子里有知识,但作为一个教师,口语表达能力也很重要,关键他的表达能力不好。”
  求职屡屡碰壁,除了客观上的年龄偏大,苗卫芳是否存在更多的自身问题?
  苗卫芳的导师刘敬忠对他给出了这样的客观评价:年岁大了找工作确实存在困难,现在中学招录教师,宁愿要师范院校的本科生,也不愿意要综合院校的硕士生,人家认为非师范类的硕士生离中学教育很远。
  刘敬忠说,苗卫芳读研期间非常刻苦,人品也还可以,就是有点迂,不会交际,情商不够,知识分子味道太浓。
  难不成扫厕所?
  父亲服药自杀送往医院抢救后,苗卫芳第一时间通知师兄小宋,让其带着摄像设备到医院拍摄。
  小宋说:“当时,我先后接到小唐、苗卫芳两个人的电话让到医院去拍摄,我们3个都互相认识。”
  小唐是优酷网的拍客。去年就曾经给苗卫芳拍过《研究生毕业找不到工作回家务农》。
  小宋说:“我到医院后发现苗卫芳的父亲戴着呼吸机,仍处于昏迷状态,而苗卫芳还让不停地拍这拍那,我有些不理解,当时就有点怒了。”
  当天拍摄的视频后来被小唐要走了。
  有网友认为:“苗卫芳之所以把自己的经历及老父因儿子找不到工作而服药自杀的视频公布,也是为了引起大家的关注,以求找到一份稳定收入工作,这是能理解的。”
  也有网友认为:“有单位邀请他去工作他还拒绝,这人眼高手低。‘铁饭碗’工作找不到,难不成就不就业了?找个卖苦力气的活总能干吧?还是务实点立足现实吧。这年头随着高校大规模扩招,满大街都是人才。”
  苗卫芳反驳:“当时有学校邀请我去任教,因薪酬没谈成没去,后来想去时学校不要了;卖苦力气的活我也曾找过,工地也不是随便招人的;打扫厕所的活我肯定能胜任,但国家花代价培养人才难道是为扫厕所而用?”
  这段时间,苗卫芳在河北大学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间小房,就近从书店买来备战公务员考试的书籍专心学习,以备考出好的成绩。
  最近,阜平县面向社会公开招录50名在编教师,而且没有年龄限制。其中阜平县一中招录老师5名,其中1个岗位是历史老师。专业对口,苗卫芳已报考此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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