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 喜马拉雅山国行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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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尼泊尔来说,喜马拉雅是一把双刃剑。这既是她陷于穷困的先天诱因,又是她得以长久倚靠的“金山”——还有什么比世界最高峰的无敌景观、多样得令人咋舌的生态资源、印度教和佛教混杂而成的情调更吸引目光?或许还有很多原因,比如,向全世界敞开的博大胸怀,为远方贵客诚意奉上的谦卑,对神明的虔诚,对俗世的泰然,甚至原始和混乱中蕴含的惊喜之美。
  这段旅程,我“捡”了四五个旅伴,吃了30碗豆汤饭,走走停停40天,跨越了3000米的海拔。这一切,像在宝莱坞大片的喧闹中观照佛陀的静思,在咖喱的包罗万象中翻寻素食的清爽,在纽瓦丽建筑的气派中理解木质的沉稳,在雪峰谷地的落差间体验不变的单纯。
  听上去不易,其实不难。

不见雪的夏尔巴人


  纽约有两千多个夏尔巴(Sherpa)人。Tehzi的爸爸没有这么洋气,他在阿联酋开大车,跟那些来自印度喀拉拉邦或者古吉拉特邦的劳工混在一起,在阿拉伯人看来,他们没什么区别。
  “当然是有区别的,”Tehzi说。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们都是蒙古脸。”
修行的苦行僧

  很显然,他把我视为同类,而把平地上讲印地语的人和自己区分开。
  他只有15岁,英俊,戴着“Playboy”字样的耳环,喜欢跟客人聊天,多少还是有点儿羞涩,英文对得起一个尼泊尔中学生的水准。我和他相遇在尼泊尔中部小村Daman的客栈里,客栈的主人是他奶奶,丹珠阿姨。她与儿女的3栋大房子垄断了这个小村的客栈生意,整个村庄也仅有5间旅店,稍微高级一点儿的那一间还位于遥远的山腰处。
  丹珠家也是村里惟一的夏尔巴人家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从尼泊尔北部搬来Daman。这里位于加德满都谷地的南方,再翻山往南,就是阔远的次大陆平原了。夏尔巴人信佛,但佛祖的脸既不像谷地里的纽瓦丽(Newari)脸,更不像喜马拉雅脸,他的卷毛和鼻子,当然是属于恒河的。
  我来这个村庄,是因为听说这里是全尼泊尔观看喜马拉雅山景视角最宽广的地方。这倒是真的。村中有一个突兀的堪比埃菲尔铁塔之于巴黎的6层高的观景塔,凌晨6点开放,便宜,不过50卢比而已。管理人在塔下呼呼地生火煮茶。登高,倚在栏杆上,喜马拉雅山270°的“身体”在微薄的雾气中,只有雪顶的层层轮廓,仿佛平白无故,断了根基。
  坐在观景塔上的茶座里,我要了一杯玛萨拉茶和速溶咖啡,算是暖和起来——毕竟是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山脊上。从北望的喜马拉雅转回头,看到那条连接南北的劣质公路上,Tehzi穿着背心短裤,正和一群同龄的男孩长跑,全部都黑红纤瘦,有一种少年未成的健美。他们对金色晨光下的雪峰绿谷熟视无睹,哗啦啦笑闹而过。
  我曾经问Tehzi有没有爬过雪山,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回去过“老家”。有人把“夏尔巴”翻译成“雪巴”,大概是想讨意音双译的巧。但“夏尔巴”在藏语里的意思,不过是东部来的人,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一直在故乡,就很可能会成为康巴汉子。是那次遥远年代翻越喜马拉雅的集体行动,让他们成了可与雪豹媲美的高山主宰。
加德满都附近的一个村落里,孩子们荡起秋千庆祝当地的Dashain节
上图:典型的尼泊尔晨祷用品中,香料和鲜花是必不可少的图 / 达达zen
下图:排列在路边的佛像 图 / 达达 zen

  但这个世界,总是有人想逃脱集体行动罢。
  尼泊尔的喜马拉雅登山运动让夏尔巴人成为世界知名的民族,也正是因为雪地向导的职业能与西方人士亲密接触,才有了纽约这个尼泊尔之外第一大的夏尔巴人社区。Tehzi的祖宗搬迁到了加德满都谷地南边的Daman,也就放弃了高山户外向导的发展路径。他的父亲和姑父都在中东打工,这是不满于尼泊尔经济停滞的中青年劳动力通常的优选,也是他们能盖起两大栋房屋的根本。其他选择的话,去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也不错;至于印度,的确是比尼泊尔机会多,可是苦力也多如无涯苦海,尼泊尔人的优势,大概只体现在打仗,以及在朝圣地帮有高山症的印度人背行李到海拔3500米的神殿这两方面。
  我在村里待了两天,来回只有4个游客,丹珠阿姨的留言本甚至没出现过中文。隔壁的美国人麦可已经在这儿待了一个月,常常在下午躺在屋后的草地上吹风。他腿不好,一瘸一瘸,大概在热闹的博卡拉(Pokhara)没人理睬,只有在这寂静的荒岭,才觉得自在。我问他这里好吗,他说,即使在9月这样的季风季节里,腾云驾雾的喜马拉雅,也是随时可以看到的。
  Daman海拔2300米,跟喜马拉雅山脚下那些藏缅语族的村庄相差不远,差别在于,那里的2300米是谷底,而这里的2300米是最高处,稍微一翻,就能坠入无穷湿热的次大陆平原。
  这大概是丹珠阿姨家最后的选择极限。实际上,沿公路往加德满都方向稍微下降海拔五六百米,也有不错的观景台和客栈,但是几乎没有外国游人会选择那里,原因是蚊子——夏尔巴人住的地方是绝没有这种讨厌生物的。大概是因为地处南北公路干线,这里还设置了一座农业研究用的高山花园,据说在二三月尤为灿烂。   从丹珠家的客栈往南走大约200米,即可到达最高点的垭口。也有小路,我从经幡指示处走进去,高高低低,满山松柏,浑然不觉地处亚热带。爬山约25分钟,到达一座只有一个喇嘛和一条狗的贡布(藏寺),进去坐听谈经,结识了3个从加德满都来的喇嘛,他们说佛陀饮过这里的泉水。从逻辑上来讲,这里离佛陀诞生地蓝毗尼(Lumbini)颇近,倒也有可能不是附会,于是跟他们前去探泉,看他们在泉水下拜饮,肃穆后有欢乐。忍不住问他们是藏人还是尼泊尔人,三人都说是尼泊尔人,最笑面的那位卷发黑脸,眉眼像我在印度金奈国家博物馆看到的早期南印度佛像。
  Tehzi也跟我说过他是佛教徒,可我一抬头,就看见他家客厅侧墙贴的象神像。这儿到底是尼泊尔,政治正确的做法是佛印共处:印度教徒的节日,常常会请佛教徒派彩车,在一片怪力乱神之上,高山、谷地和热带平原的隔阂就被表面地消解了。
  2007年,已是议会制民主国家的尼泊尔宣布,印度教不再是国教。从此这个国家成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世俗国家。

上下3000米的30碗豆汤饭


  在Daman的两天,一直没吃上肉,不知道是因为丹珠阿姨茹素,还是因为小村没有集市,无法得到稳定的供应。然而丹珠阿姨能做出清鲜的炒花椰菜、辣脆的腌笋丝,就着豆汤拌饭,再来一瓶酒精度超过7%的本地啤酒,山村的黑夜就这样半饱半醺地流过去了。
  尼泊尔人仿佛每天都在吃豆汤饭。在这个贫困的山国,这大抵是可以理解的——熬得软烂的小扁豆,是山国人最主要的蛋白质来源。当你走在那些光芒万丈的山道上,在周到的茶屋里吃披萨时,或许会注意到当地背夫,他们往往拿着一大碟米饭,就着黄色的豆汤,手一搅,呼噜呼噜下肚,很多时候没有一点油水。
  供给客人的却多色多姿。在尼泊尔,你永远不可能吃上同样的两份豆汤饭。仅仅豆汤的面目就迥然不同,深色的小赤豆熬的浓汤堪称人间美味,而黄色的鹰嘴豆汤常常会让你以为吃到了猪食,更别提“豪华豆汤饭”里可能配有四季不同的蔬菜、酸奶甚至咖喱鱼了。在尼泊尔,豆汤饭被称为“达粑塔卡里”(Dal-bhat-tarkari):“达”指豆汤;“粑”指米饭,在这个贫瘠的山国有时也指其他五谷杂粮;“塔卡里”则指咖喱蔬菜——最大的变数就在这里,老实说,每次点豆汤饭,我都祈祷里边会有青菜或卷心菜,不要总是给我来咖喱土豆。
  在Daman的最后一天,非常稀奇地,我捡到了刚从印度回来的北京人朱君,于是,我们俩成为第一个和第二个在丹珠阿姨的客栈留言本写字的中国人。他听得我要去安纳普尔纳营地徒步,一定要跟我去。
  要从Daman返回加德满都,在客栈门口等车就好。最早一班小巴早上7:40抵达,路上大概要花4个小时。我们不必如此折腾,下了山,河谷边通向博卡拉的国道上,时时刻刻满满当当充斥着来回两大城市的各色车辆。拦到有空位的车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些票价最便宜的、车顶聚集着许多男人的中巴。好在还有无数伪装成越野车的面包车,中途有人下车,我们得以坐着到了博卡拉。
  在博卡拉,我几乎没再吃豆汤饭,而是吃了川菜和客家菜——从中国飞过来的老友声称不能吃咖喱,而博卡拉又是如此的游客化。川菜在四处扩张,博卡拉仅有的一家客家菜“卡司”来自加尔各答,酿豆腐居然有滋有味。这些颠沛流离的次大陆旧侨,从溽热的恒河平原北上到海拔一千多米的博卡拉,与沿着川藏线而来的新生代中国人相遇,倒有了红油与花椒外的别致品格。
高峰上的尼泊尔村落
一位夏尔巴妇人拉着牦牛穿越珠峰

  一进山,我又开始了餐餐豆汤饭的生活,因为对披萨和炒面炒饭实在提不起兴趣。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尼泊尔,豆汤饭按规矩是要无限量供应豆汤和饭,直至客人吃饱为止。咖喱素菜在名义上也是无限量供应的,可既然是奢侈的亮点,总归不会多备的,那些爽辣的时鲜蔬菜,常常添过一次就已告罄。
  从海拔1600米到4400米,每个茶屋聚集的村落对客人吃食用不用心,大抵就体现在这豆汤饭的配菜上。一路往返安纳普尔纳峰的登山营地,我几乎忘记了哪个村子清晨的日照金山最美,却依然记得哪一家的豆汤饭最用心最美味。尽量避开在那个叫喜马拉雅的村庄用餐,那儿的配菜只有土豆,其他菜式也非常恶劣。整个行程,我觉得最佳的豆汤饭有两个,一个是河谷最低处的吉米的Bee Hive View客栈,咖喱非常出色,配菜精心,提供拌有沙拉酱的生菜沙拉;另一个是MBC的Fish Tail旅馆,配菜有红油竹笋、土豆泥烩莲花白和炒芥菜。在3700米的高山上见到青菜,连我那号称不吃咖喱的朋友也忍不住扒来小半碗。
  这一路茶屋歇息的潜规则是,你要为背夫和向导的食宿买单——这意味着你要按菜单上的价目付账,不过其实也就多一两百卢比,理所当然。也因此,如果不请背夫向导,那么你的住宿预算就能压缩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难得的是,这些便宜得惊人的简单床位,大多数保持着很高的清洁水准。我和朱君分别从尼泊尔的南北两个邻居印度和西藏入尼,都感恩于尼泊尔居民保持房屋整洁的习惯——终于没有可怕的印度男洗衣工或酥油味经久不散的床单了。
  ABC环线(Annapurna Base Camp Trekking)我们花了9天,常常被路遇的中国游客鄙视——他们只需要六七天。法国人和澳大利亚人惊叹于我们的速度,他们多数要花12天完成,每天走路绝不超过4小时,午饭总是很漫长,然后在雪山和密林的背景下晒太阳、喝奶茶,心平气和地接受高山尼泊尔人的饭菜,不像我的同伴们总是意难平:在一个有温泉的山庄,他们看见清瘦的家鸡在院子里悠然踱步,动了清煮鸡汤的心,一问,自己煮食亦要收同样的菜价,中国人的小算盘一打,便悻悻然放弃了。   总归是有得吃就吃吧。依照尼泊尔人对山神的敬仰,通常在海拔2500米以上,你就不能吃肉了——蛋奶是允许的。在四千多米的登山基地旁,惟一的奢侈品,大概是与炒饭同价的一瓶杜巴啤酒。不要觉得它昂贵,不过是30元人民币。而这瓶啤酒,又是那些尼泊尔背夫一步步从海拔1000米的平原运到4000米的雪线的。

穿越喜马拉雅南麓


  柯达丽,柯达丽,Kodari。
  地处中尼边境的樟木山下,那个尼泊尔山村用的是这样的名字,像宝莱坞电影里来自偏远农村的女二号。每天,这里有两趟巴士开到加德满都,一路摇晃颠簸于大坑和碎石上,像坠在埋伏网上的野兽,对那些以为自己已经握着森林的猎人们轻蔑、不屑,偶尔调戏。
  我搭乘第二趟巴士而来。呼转的怨曲和热闹敲打的哀歌,一路不厌其烦地播放着,行程亦不厌其烦地被查岗的哨兵、学生、阿飞、中年妇人,甚至全身白衣白裤的绅士按下暂停键。彼时,从柯达丽到加德满都的吉普车,车票已经上涨到每人800卢比的高价,公共汽车亦水涨船高涨到400卢比,如今更甚。
  在尼泊尔盘桓了40天后,我想回西藏。从ABC徒步回到加德满都,已经错开了国庆黄金周的高峰,泰米尔区( Thamel)滚滚人潮依旧,只是中国面孔渐次由西洋面孔取代。毕竟,尼泊尔的黄金时段是10月和11月,只有在这时,你才能看到没有一丝云彩和烟霾遮蔽的喜马拉雅。
  我在泰米尔街上遇上了灰子,一个在从樟木出境时遇见的河南少年,并说服他跟我走路回西藏。我们在已经被太多人赞誉的城镇巴德岗(Bhaktapur)歇了一晚。比起已经充斥着丽江式中国女嬉皮的泰米尔,巴德岗当然更舒服。下午4点半到天黑是巴德岗最好的时光,我们在年代遥远的神庙高台上看夕阳扫过屋檐,躁动的青年和恋人坐在戏台上随着日光渐渐消隐。当暗黑来临,牛肉蒸饺的香味和灯光成了惟一吸引的所在,我拎着两包蒸饺,踩着石板路,晃晃荡荡回到旅店。
  我早已厌倦了肚子里的30碗豆汤饭,只有馍馍(Momo)能拯救我。在海拔1000米到4000米走路往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仿佛也成了吃斋的人,以莲花白为主料的素馍馍成了我的心头好,远胜过牛肉馍馍。
  馍馍是喜马拉雅南麓地区最著名的食物,从拉达克地区(Ladakh)到尼泊尔、锡金和不丹,都被认为是当地的“国民食物”,也是公认的“藏族美食”。很显然,它是经藏地传往喜马拉雅地区的汉地食物。在尼泊尔,它的标准形制是蒸饺;在靠近锡金的印度城市噶伦堡(Kalimpong),当地最好的餐厅端上来的馍馍却让我大吃一惊——事实上那是4个大包子,而且还是鲜猪肉馅儿的。这在次大陆非常罕见,原来,馍馍指代的,可以是所有有馅儿的中式面食吧。
  在巴德岗过夜后,我们花了一小时抵达纳加阔特。
  这个小山村中,景观迷人的旅店藏在群山最深远处,山顶的旅店大多有着180度的喜马拉雅山雪峰景观。而在村口,沿山脉的另一条路走4公里,可以抵达观景台。观景台不算高,却有360度的景观,加德满都谷地和喜马拉雅群峰可以一网打尽,然而下午的阳光灼热,云雾缭绕,雪山若隐若现。
  这一路景观还算宜人,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路上几乎一半都是军事禁区,有无数英俊的、彪悍威武的廓尔喀军人在道上训练,他们的作训鞋吸引了我的眼光——我得说它比中国的“解放鞋”帅气多了,尤有欧风,大概是英属印度时代的遗留。毕竟,尼泊尔人一直是次大陆军人最重要的来源。
  回到村口,选择了一家名为Food Republic 的餐厅。我决定不再吃豆汤饭也不再吃馍馍,于是点了印度风味的羊肉抓饭,丰满扎实的十几块羊肉藏在充满香料和蔬菜的美味焗饭里,像混乱的尼泊尔总给人毫无防备的惊喜。店主的小女儿就着烛光扑在桌上写作业,窗外松林有风,清淡又凛冽,都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们嘴边的腥膻。
满载着乘客的当地巴士穿越尼泊尔南部的奇皇家特旺公园

  摸黑回到山顶的旅店,我们发现来了新邻居——从不丹归来的李小姐,不免一起围桌夜谈。叫了啤酒后,山中再次停电,只能用烛光和月光下酒。我们谈起尼泊尔和不丹的徒步差异,一致同意:不丹的高门槛服务最具近代殖民地情趣,是成功的国家资本主义营销范例;尼泊尔则是另一个极端案例,在全球贸易中被迫以低价保持竞争力,无数拥有丰富资源的供应商在其间激烈竞争。尼泊尔选择欢迎所有人,这让我不能不为它的博爱感激——尽管它眼红于不丹的主题公园伪装带来的红利,也推出了门票500美元的主题公园木斯塘(Mustang)。
  醉意中入睡,第二天清晨果然行大运,自5点起云雾已蒸腾散尽,全景的喜马拉雅山谷展现在我们面前。8点雾起时,我和灰子开始了到杜力克的20公里乡间徒步。这条半日路线要翻越3个山头,接近一半的时间能看见雪山。一路走去,牧人、放学的孩子和匆匆的村民皆含笑指点前路。
  爬到第二座山顶的时候,遇见了Tanchok村的大水池,我当然毫不客气地湿身清凉,然后左转进入山脊中最高的小路。这条梯田陡坡上的小径是我们这一路最美妙的部分,也是我对尼泊尔最后的回忆:远峰、翠谷、河流尽在眼前;番薯地旁的木屋升起炊烟,次大陆的怨曲适时飘荡,喜马拉雅越来越近,村里人的眉眼越来越蒙古。
  翻越第三座垭口,下到残破的中尼公路,继续拦上摇摇晃晃的中巴,4个小时后回到柯达丽,过了两道关,便又是两小时时差外的樟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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