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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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他不是一个好人,可他的心上开了一朵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是她的名字,以至于后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个爱她的机会。
  1.沉默
  没有人想到,许多年前瘦小无助的陈少玺能成为搅乱风云的大人物。
  他搅乱了永生城,夺取了他人珍视的一切,坐在那高位之上,撑着下巴,孤独又透彻地看着世间的游戏。
  他惯常穿一身黑衣,但他最忠诚的下属张洋都不知道,他的梦里有一抹白。
  那时陈少玺再过半个月才到十八岁,他的父亲已经死去,他辗转流落于各个阴暗的角落,被人引导着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年抓陈正康的人正是倪笙的父亲,倪照。缘分使然,陈少玺那天偷走的钱包是倪照的,他跑了整整两条街也没能从这个中年男人手里逃脱。
  陈少玺漆黑的瞳孔里压抑着能撕碎倪照的愤怒,咬着牙,一声不吭,不肯供出背后指使他的人,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模样。
  倪照看笑了,他摸了摸少年的头,说:“走,跟我回家吧。”
  没有被人呵护和细心照料过的孩子值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在当时的倪照看来,陈少玺只是踏错了一步,浪子回头还来得及。
  那天,天阴沉沉的,燠热了一下午,终于下起了雨。
  转过弯弯曲曲的小巷,路的尽头,一扇老旧的门被推开。倪笙的模样乖巧讨喜,她看了一眼回来的父亲,用和黄莺一样柔软的声音喊道:“爸爸——”
  她侧过脸,看到了在这阴郁的雨天里撑着父亲的那把大伞慢慢朝自己走近的少年。她歪着头,有些天真懵懂地喃喃道:“欸……还有个哥哥?”
  陈少玺手指颤了颤,雨伞微不可察地歪了一下,很快又被扶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少女穿着洁白的棉裙,裙摆下一双纤细匀称的腿,连膝盖都粉粉嫩嫩的,一看便知是被温柔地娇养着长大的孩子。
  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她绸缎般的黑发里隐隐有栀子花香,清淡得几乎闻不到,可就是在他鼻端若有似无地撩拨,让他的心被萦绕。
  陈少玺只在倪家住了五天,短短的五天,他冷淡得让人找不到缝隙可以窥见他的内心,多番尝试的倪照也只得叹气。
  倪笙听见了叹气声,从卧室里探出半张脸来,喊道:“爸爸?”
  “哦,没事。”倪照连连摆手,不想让女儿担心,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少玺哥哥怎么样?他这样貌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倪笙没有想到爸爸会这么问,“嗯”了一声,认真地思考起来。
  一旁低头吃着饭的陈少玺动作顿了顿,又食不知味地继续扒饭,心却悬起,也等着她的回答。
  后来,他听见她嗓音娇嫩却无比坚定地说:“我喜欢爸爸这样的好人!”
  “呵。”他嘴角勾起,那弧度不甚明显,语调意味不明,甚至藏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愠怒。
  五天后,陈少玺离开了倪家,重新走入黑暗。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属于他。
  2.悸动
  这一梦太过沉陷,连同前天受过的伤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陈少玺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深夜,他打了个响指,在门外守着的张洋进来了。
  陈少玺问了问那些人的情况,张洋语气平静地说:“按照您的吩咐,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现在他人呢?”陈少玺换了一身睡袍,手持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疯了。”
  陈少玺发出一阵低笑,那双眸子却异常冰冷。他的别墅坐落于永生城的最高点,他从别墅三楼往下看,在这里,他能看到永生城的一切风景。
  这里,是属于他的城。
  “克斯特送来一批新人,比较出挑,您要吗?”张洋毕恭毕敬地问。
  陈少玺不好这些,鲜少对女人另眼相看,张洋原本以为今晚他也是拒绝,可他垂着眼望着这深沉的夜色,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仿佛在抵抗自己,眼眸漫出淡淡的戾气,漫不经心地道:“挑一个最具野心、最美的来。”
  喉结滚动,酒杯里的酒被他一饮而尽,仿佛吞噬掉的是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
  夜晚沉沦,欲望和暧昧构成了一切。
  张洋办事很牢靠。那个女人进来时,陈少玺仅凭昏暗的光线就判断出她有曼妙的曲线。张洋确实用心挑过了。
  “先生,我是倪笙。”女人一步一步走近他,身姿婀娜,自成风流,声音令人想入非非。
  可陈少玺的脸色蓦然一变,看向她,锐利的目光几乎是扎在她身上。
  熟悉的声音,却不再是熟悉的人。
  眼前的倪笙染着栗色的头发,包臀裙勾勒出她美好的线条,妆容清丽却不失艳色,眼角画了一颗淡淡的泪痣,像足了妖姬。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不怎么高雅的香水味。她在他面前跪坐下来,攀着他的膝盖,仰着头,笑容满面地瞧着他。他逆着月光坐在椅子上,沉着的眼眸静静地凝视她。良久,他伸出手用力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她有些疼,可沒有避让,仍然笑着喊道:“先生……”
  他打断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是永生城的主人。”她的目光疑惑,并没有认出陈少玺。
  他抿着唇,猛地松开钳住她下巴的手,胸腔里有滔滔怒火,却极力平静地说:“离开这里。”
  原本他不该生气的。那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一段插曲,连他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模糊,快要记不清她的模样。可当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从未在她心里留下痕迹时便怒不可遏。
  他凄苦又可怜的过往是最不堪回首的日子,因为一抹白色而记挂多年、不敢忘却的时光,原来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雁过无痕,她轻飘飘地就可以抛弃这段记忆。
  “先生……”倪笙皱眉,几乎下意识地贴近他的身体,想要讨好他。   陈少玺推开女人柔软的身子,嗓音沉冷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个夜晚,克斯特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叫嚣着一定拿下陈少玺,为此准备了足足一个月的倪笙失败了。
  她们哄笑着,毫不避讳地将嘲讽和鄙夷的目光递给她。
  3.沉沦
  她不知道陈少玺为何不喜欢自己。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都是反复无常的。她不需要懂他,也不会去猜想背后的理由。
  张洋的枪抵在她脑门儿上的时候,她笑得无畏,说道:“你的老板,他不会拒绝我的。”
  没有为什么,这仅仅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晚陈少玺是想留下她的。
  张洋的眼底满是嘲讽,嘲讽着女人的自不量力。可她只是扯开嘴角淡淡一笑,说:“不妨试试?”
  到最后,她还是被放了进去。她穿过大厅,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洋的背影,无声地笑着,心想,所谓最忠诚的下属也不过如此,总有一天陈少玺会因为女人而死去。
  她正是为此而来。
  这是幢孤寂的别墅,也是困住陈少玺的城堡。他独自在这里守了很多年,从未有人进入,直到他不经意的回眸……
  花园的尽头,是那个与记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叠的身影——倪笙。
  倪笙巧笑倩兮,并不急切,只是问他:“先生,你喜欢我哪里?”
  愚蠢的女人会问他讨厌自己哪里,然后再承诺改过;而聪明的女人知道反将一军,只要他说了,他就不可能再忽视自己。
  陈少玺他望着她的眼睛,不显情绪地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把我当成可以征服的猎物,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收回视线,转身从容地离去。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也……没有再拒绝她的靠近。
  永生城里的人都拿不定主意了,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倪笙。陈少玺不耐烦她,可她笑着耍赖贴上去,跟随他左右时,他又不拒绝。
  这两个月来,这个冷酷的男人身后总跟着一个俏丽的女人,这仿佛成了永生城所有人默认的一道风景。
  陈少玺不缺女人,偶尔也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在他身侧,他从不拒绝,唯独只拒绝倪笙。
  倪笙也有些恼怒了,她的耐心一点儿一点儿消耗告罄。
  那一晚的宴会,陈少玺带病去参加。前一段日子他忙着处理永生城各种复杂的势力和关系,他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可这个男人终究是又将更多的牺牲踩在脚底下,只为了成全自己。
  有刻意巴结的人将女人带过来,妖娆的女人借着错落暧昧的光线,轻轻在陈少玺脸上落下一吻。
  他眼底藏着浅淡的笑意,没有恼怒。
  当晚,张洋送陈少玺和倪笙回别墅。倪笙心底微躁,等张洋离开后,她放肆地缓步踏入他的卧室。
  那张大而柔软的床上,男人静静地躺着,呼吸声均匀,酒气弥漫。他听到声音,坐了起来,看着她的脸,低笑着说:“你这么着急,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别的?”
  倪笙眼中闪过诧异,但依旧笑得魅惑,她的身子慢慢靠近他,直至将他推倒在床上,手指轻轻地勾勒着他的耳郭,慢慢说道:“当然是为了你,陈少玺,你冷了我两个月还不见动静,我只好先投降了。”
  她轻轻地笑着,冰凉的唇混杂着酒意,交错纠缠。她与他共同沉沦在这暗夜里,月上梢头时,却是她感觉最黑暗的时刻。
  她落下一滴眼泪,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地说:晋安,等我。
  后来,永生城的人都知道了,倪笙是陈少玺的“心上宝”。那一晚之后,他放弃抵抗,将她宠溺到骨子里。
  有人忧心地提醒他:“也许这个女人只是虚情假意。”
  陈少玺沉默了一秒,轻轻开口,笑意浅淡:“一日日累加,她总会爱我如斯。”
  张洋不知从哪儿听来这话,皱着眉向陈少玺求证。所有人都不希望陈少玺栽在这个坎儿上。
  可这回陈少玺什么话都没说。
  他俯视着整座永生城,心里开始谋算、布局。有些谎,说一次就已足够。
  4.深爱
  永生城迎来了雨季,丰沛的雨水似乎綿绵无期。倪笙受天气影响,觉得胳膊、小腿都酸胀得难受,陈少玺十分爱护她,让张洋买来不少按摩的仪器。
  可倪笙就是不满意,她食指轻轻勾着他的下颌,说:“机器冷冰冰的,不如你的手温暖。”
  她这样大胆地挑衅,陈少玺不怒反笑,竟微微拎起裤腿,俯身蹲在她跟前,用那双曾令永生城颤抖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她的小腿。
  陈少玺眼中带笑,语气危险而带有深意:“你少在我这别墅里跑来跑去地找东西,就不会酸成这样了。”
  倪笙心底咯噔一下,但掩饰得很好,她侧过脸,勾起嘴角说:“先生说笑了,我什么都不缺,怎么会去找东西?”
  “哦?”他又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原来是找人吗?”
  倪笙攥紧手指,呼吸都停了片刻,她望着他的深眸,垂下眼睑,有些苦恼、委屈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寂寥:“是呀,听说最近先生常去马家,他家的千金那样出色……”
  他收回手,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论他信不信,这事儿算过去了。
  倪笙不远万里奔赴这地狱一般的永生城,是为了未婚夫晋安。
  她无数次在熬不下去的夜里,在心中悄悄念着晋安的名字,借此让自己撑下去。他那样美好,端正守礼,秉持着公平与正义,不惧行走于黑暗中。
  他是她的信仰,也是她的挚爱。
  而这挚爱最后一次与她相见却是在监狱里。
  晋安多年前潜入永生城,即将对陈少玺收网清扫时,才发现自己掉进了陈少玺的陷阱。他凭借一身本领成功地逃出永生城的地牢,但变节的嫌疑却无法洗清。
  倪笙得知,晋安收网后,还有一个联络人在陈少玺身边,只可惜他们断了联系。
  只要能找到这个联络人,晋安就有救了。
  倪笙十分注意别墅里的人,可每回没被陈少玺捉住,也会被他身边那个讨厌的张洋逮到,警告她不许到处乱跑。   可眼下情形越发紧迫了。
  永生城里一直与陈少玺分庭抗礼的马先生最近频频向他示好,有结盟之意。听说马先生还定了下周举办宴会、签订盟约,这盟约的内容大抵是交换各自的信息与人马。倪笙还听说,馬先生手中有当年晋安安插在陈少玺身边的人员的名单。
  她越发难以入眠,却毫无办法。
  签订盟约的日子一天天迫近,宴会终于还是开始了。
  马先生迟迟未到,陈少玺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品着酒,揽着倪笙的腰向窗边走。还未走近窗边,两人身后一声枪响,惊得满厅女人尖叫,男人持枪戒备。
  不过几分钟,局势便被控制住了。
  倪笙胸膛起伏,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愣愣地看着被击穿的玻璃窗,又慢慢地转过头,等看清那个被控制住的人时,她几乎失声。
  那颗子弹是擦着陈少玺的耳边过去的。
  张洋这是想要他的命!
  满厅的人都被带了下去,被陈少玺的人紧紧包围住。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一步步走到座椅前,慢慢地坐下,两手拱起微垂在膝盖上,眼睑微敛,那是一种淡漠、藐视一切的高傲。
  张洋被按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瞪着陈少玺。
  “你、你故意布局……”
  陈少玺的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张洋不要说话,然后目光落在倪笙脸上。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是怕吓到她:“你平时不是很讨厌他吗?处置权交给你怎么样?”
  这样的场合里的宠溺,叫倪笙冷到骨子里,她惧怕得身体都在发抖,却努力仰起头,勉强说道:“马……马先生……”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马先生。”
  她一瞬间就懂了。从来没有什么签订盟约的事,这不过是陈少玺的一个局,他想找出自己身边最后一个晋安的联络人,便老谋深算地逼对方自己现身。
  张洋害怕身份暴露,被逼到死角后,选择了主动出击,可惜敌不过陈少玺。
  “那……不如留他一命?”倪笙闭上眼,声音都在颤抖。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许她下一刻就会被陈少玺怀疑。
  但是……如果张洋不在了,晋安该怎么办?
  陈少玺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哽咽着,眼泪流了下来,脱力一般地跪坐在地上,嘴里只剩下一个词:“不要……”
  倪笙等了很久,没有等来男人任何的话语。
  那晚之后,倪笙生病了。她夜夜做噩梦,梦里全是那一声枪响和张洋无法瞑目的脸,惊醒后已是大汗淋漓。
  5.牢笼
  永生城的乌云终于散去,那晚久违地露出一角月亮。倪笙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一身虚汗,恰好窗户侧开,一股凉风吹进,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一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从身后披上,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心着凉。”
  倪笙眼皮一颤,没有说话。
  陈少玺温柔体贴,仿佛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他为倪笙倒了热水,他为她暖冰凉的脚心,又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间,深深闻了一下,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仿佛又回到了记忆里。
  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说:“看一段影片吧,你会打起精神的。”
  投影仪的画面落在雪白的墙上,画面里的男人露出正脸,倪笙睁大眼睛,险些叫出声来。
  陈少玺低头看了她一眼,低笑着说:“抱歉,放错了影片。”
  “这是从张洋那里搜出来的,他找到了不少能给我定罪的证据呢。听说这个叫晋安的人正等着这些证据救命,可惜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画面里的晋安被关在黑暗的小屋子里受着严刑拷打,满眼都是绝望。他蜷缩在地上,撑不住的时候,会无声地扯开嘴唇。
  她看懂了,晋安在喊“倪笙”。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是依靠着喊她的名字来止痛。
  陈少玺问:“怎么了,累了吗?”
  倪笙视线模糊,舌尖被自己咬出了血,口腔里充斥着血腥与苦涩。她点了点头,艰难地发出两个字音:“困了。”
  “好。”陈少玺抱着她回到床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这一晚,倪笙终于能够睡好了。
  那天过后,倪笙大口吃饭,不再折腾自己的身体,重新充满了野劲儿。只是,这栋别墅里再也不会有讨厌的张洋来阻拦她。
  她只要一回想起影片里的晋安,便越发坚定,总有一天她会让陈少玺付出代价!
  张洋的所有东西都在陈少玺手里,他似乎因为张洋不在了,也不看重这些所谓的证据,便随意地摆放在书房里。
  一个温暖的午后,书房里暖融融的,倪笙猫着身子依偎在陈少玺怀里,好似刚刚小憩结束,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倪笙觉得这段时日的铺垫做够了,便佯装不经意地出声道:“影片送我吧。”
  “为什么?”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她笑了笑,眼尾上扬,好看到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恰好这时,下属进来报告:“周小公子在外面闹,差点儿走火。”
  周家也算一股势力,陈少玺一般不会轻易动周家,因为他有不少生意都需要依赖周家来交易。
  他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下属小心地看了倪笙一眼,不再说话。
  前些日子,倪笙刚恢复精神,陈少玺事事都依着她,简直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倪笙仗势欺人,惹了不少烂摊子。这不,她在街上遇见了周小公子,言语挑衅暧昧,最后又让保护她的人把周小公子打了一顿。
  这仇怨算是结下了。
  可是,陈少玺没有生气,下属也不知这是何意。
  陈少玺放下手上的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的小猫儿又回来了。”
  倪笙笑意冷淡,拿到了那个装满了能救晋安的命的证据的盒子后,才松了口气。
  6.纵情
  那段影片和U盘被成功送出去的那一刻,倪笙终于卸下了重担。她回眸,坚定的眼神略过别墅,看向蔚蓝的天空。   她只剩最后一件事要做了。
  她会将晋安所受的一切苦难一一从陈少玺身上讨回来!
  永生城又陷入了纷乱。
  从前是因为陈少玺一家独大,后来倒是平衡了各方势力,让永生城得到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可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都知道陈少玺身边有一个不安分的女人,那女人模样柔软,性子却骄烈。
  人说女人是祸水,这么看来倒是一点儿不错。
  自从倪笙挑拨了周家和陈少玺的关系后,陈少玺的地位便开始走下坡路了。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陈少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想着与周家修复关系,反倒为了倪笙与周家彻底决裂。
  “谋定而后动”是心思深沉的陈少玺一向的习惯。但这些日子,他也像个疯子一样处处惹祸,不顾江湖道义,夺取名利。
  渐渐的,原本不敢反抗他的小势力也开始反抗了。
  可无一例外地都被陈少玺扫清了。
  倪笙冷眼看着,看着陈少玺每日带伤归来,佯装无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日复一日,像足了受到蛊惑的昏君。
  陈少玺虽然手腕强硬,把那些人都压了下去,但倪笙知道,陈少玺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两个月的动荡过去,永生城寂寥了不少,再没有往日的灯红酒绿。
  倪笙的张扬,陈少玺的肆无忌惮,为他们招惹了不少仇敌。
  杀戮始于一个空气干燥的夜晚。
  半山腰的那栋别墅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干净。陈少玺受了伤,在下属的保护下逃脱。这个男人在紧要关头也没有忘记护住倪笙,带她一起出逃。
  他们隐匿在港口附近的老房子里。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忍了一晚疼痛,咬破嘴唇也没哼一声。
  倪笙打来一盆水,拧干毛巾,一点儿点儿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这是这段日子难得的平静时光。
  陈少玺蓦地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敛着眉叹息一般问道:“倪笙,你会陪我多久?”
  她勾了勾唇,回答他:“一辈子。”
  他笑了笑,好像很满足。
  她眼底的笑意淡去,等他睡着后,悄悄出了门,躲开他的手下,小心翼翼地默读手机短信里的内容。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拿到证据的晋安早已被洗清嫌疑,他们做足了准备,只等着迎接倪笙回家。
  她捂着那个小小的手机,激动雀跃,希望就在不远处了。
  她想,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但不知由于何种利益冲突,城里发生了暴乱,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毁伤殆尽,唯独周家还留有余力。
  周家忌惮陈少玺,派出不少人找他。
  陈少玺静静地抱着倪笙,空荡荡的小房子里,狭窄暗淡,再也没有影片和静谧的时光了。他轻轻说道:“倪笙,我们明天离开永生城”
  “嗯。”她点了点头,又问,“你在外面还有部署吗?”
  他笑着答:“没有了,我一无所有了,倪笙,你可别嫌弃我。”
  她回过身,亲了亲他的脸颊,假意说道:“我不会。”
  可那晚,倪笙悄悄逃了出去。按照手机短信的内容,她需要在今晚去到另一个港口,她将在那里被接应并离开这里。
  她未曾注意到,在她离开后,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静静地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7.无恙
  夜色深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片天空再度被黑雾压顶,却不是天公不作美,而是人心在欲望的驱动下造成了这个局面。
  倪笙放轻了脚步,不过才转过一个弯儿,便听到不少人的脚步声。她悄悄躲好,仔细辨认。
  东南方向有大批人向陈少玺躲藏的房子走去,气势汹汹,大有要把这块地碾平的架势。
  倪笙不敢久留,等他们走远了些,便立刻离开了。
  她在夜里奔跑,长长的黑发扬起,随即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倒在地上,身后一股热浪冲来,使她混沌了好一阵才慢慢爬起来,回过身一看,愣住了。
  冲天的火光,爆炸后的硝烟,似乎要将这片黑夜都燃烧殆尽。
  大约无人能生还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陈少玺心甘情愿放弃的,包括他的生命。
  她刚出现在这里,他便查清了原因。可他惦念着多年前的那抹栀子花香,一步步深入她的陷阱。他看着她虚情假意,终日在自己的梦里挣扎。
  他想了很久,决定放自己离开那个牢笼。
  他看着她笑,看着她在夜里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泣,他从不说出口,却知道一切。他头一次感受到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学会爱以后是何种模样。
  他想用尽全力对一个人好。
  可惜的是……他不配和她站在一起。
  张洋死去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恨让他忆起当年,那个穿着白裙子,乖巧安静的少女柔声说:“我喜欢爸爸这样的好人。”
  他不是个好人,可他的心上开了一朵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是她的名字。
  他会用一身的肮脏与罪恶为她铺就一条向阳的康庄大道。
  周家的人赶到时,周小公子看了周围一圈,狭小的屋子里站着这个落魄的男人,他嗤笑:“怎么?你的小猫儿跑了?后悔吗,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陈少玺笑了一声,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道:“永生城的二十三股势力,最终只剩下你,过了今夜,这世上再无人威胁她的安危。你说我后悔吗?”
  周小公子心思剔透,心里一转便猜想到陈少玺的谋算。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牵制他们,消耗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毁掉永生城!
  “你疯了!”周小公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忙不迭地准备带人离开,他唯恐陈少玺在这里布了局。
  “来不及了。”陈少玺掀开床板,底下藏了一堆炸药,他轻轻打开打火机,在众人惊慌恐惧的眼神中望向宁静的天空。
  陈少玺想,永生城对倪笙最后的威胁是他自己,今夜过后,她可以安心地与晋安在一起了。
  火舌吞噬一切时,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说给某个人听:“若有来生,我想做个好人。”
  做一个,你喜欢的好人。
  倪笙跌跌撞撞地离开,寻到另一处港口,船上下来一个人,她一看便欣喜若狂。
  “晋安!”她一个猛扑,扑进晋安的怀抱。
  劫后余生,她热泪盈眶。
  晋安温柔地替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领着她上了船。她吸了吸鼻子,问:“城外的安保向来严格,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机会可以逃跑的?”
  晋安愣了一下,回答道:“有人告诉我的,我还以为是你托人捎信给我的呢。”
  倪笙愣怔一瞬,回过头,朝那燃烧着的火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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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写《月亮亲一口》的“番外”了。  这篇稿子,我最初想的标题其实是《他的天上星》,这个“他”是指沅辞,而“星星”只能是姜意。  我很喜欢写青梅竹马的题材,第一本长篇以及我写过的许许多多短篇都是这个题材。对于我来说,青梅竹马之间的喜欢是很珍贵的,也是很多后来者无法相比的。  除了青梅竹马,我还喜欢在文章里写有关烟花的场景,烟花千千万万朵,每一朵都是星星呀。  此刻接近新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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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回顾】  男生下颌流畅,半边侧脸隐在夕阳的余晖里。他抱着球,眉骨轻抬,痞中带着点儿冷感。  “啊……我知道是哪种坏了!”应桃说着补了一句,“是长得坏!”  待到人影从食堂门口消失,角落里重新安静下来。  “好巧不巧,我们就在这儿吃算了。”  肖叙倒是个自来熟,看这边气氛诡异,和程也望两人招呼着其他男生,一并在周遭坐了下来。  这张桌还是坐了三个人,只不过换了个方式。  前后发生不过一分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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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校草做好朋友的感覺不太好。  我上学的时候,人称小刘翔,和校草一起参加学校的百米跨栏,最后我们俩都进入了决赛。  短短的路程,凭着“我一定要超过校草,让全校女生刮目相看”的坚定信念,我超常发挥,第一个冲到终点,拿到了冠军。  然后所有女生高声欢呼着,齐齐冲向了校草。  那天以后,我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后来,我觉得弹吉他的男生看起来特别酷,想象自己以后背着一把破吉他,带上一只猫或一只狗,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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