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的一天，丰都县包鸾镇飞仙洞村。
　　一间农舍内，曾报路点燃烟，皱着眉吧嗒起来。
　　隔壁圈舍里，三头西门塔尔牛正“哞哞”直叫。
　　曾报路不停摇头：“一头牛养两三年，利润不过千把元。”
　　“咚咚咚——”敲门声忽起。
　　曾报路打开门，看见三个陌生男子。
　　“啥子事？”
　　“县工商局想召集养牛大户开个会。”
　　“工商局还管养牛？”曾报路心里纳闷，拉上门跟了出去。
　　曾报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养牛生涯将从此改写。
　　“集群”之梦
　　来到村会议室，其他养牛户已经到了。
　　三个陌生男子作了自我介紹——县工商局党组书记、局长胡轶，副局长余志强，微企科科长谭华祥。
　　“希望大家积极注册微企，抱团打造集约化养殖集群……”胡轶发言。
　　“‘集群’是啥子？”养牛户们面面相觑。
　　和养牛户不同——对这个词背后的价值，胡轶早已心知肚明。
　　当时，丰都发展微企已有两年，虽然成绩斐然，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
　　“全县微企仍然处在分散发展的野蛮生长状态。”胡轶说。
　　两个问题随即催生。
　　“一是财政帮扶只能‘撒胡椒面’，难以形成有力保障；二是微企发展各自为政，难以形成规模效应。”胡轶说。
　　如此难题，怎么解决？
　　“对任何产业集群而言，自身涵盖的产业链环节越齐全，效益也就越高。”胡轶说。
　　在此导向下，县工商局想出一条良策。
　　“围绕县级重点产业，通过打捆使用帮扶政策，在产业链各个环节定向培育和集聚微企集群，推动微企间优势互补，提高自我升值能力。”胡轶说。
　　县工商局决定：将传统肉牛养殖基地飞仙洞作为集群试点。
　　村会议室里，胡轶帮养牛户们算了一笔账：“抱团发展微企，既能享受政府帮扶，又能优势互补……”
　　养牛户们心动了。
　　规模养殖
　　2014年3月的一天，飞仙洞村雁塘湾专业合作社。
　　一间标准化圈舍内，曾报路怀抱黑麦草，给30头肉牛喂食。
　　喂完草，他来到中控室，打开音响。
　　圈舍天花板上，三个音箱开始播放轻快乐曲。
　　“加入‘集群’才一年，我的肉牛存栏量就达到了30头，每头牛利润涨到3000元。”曾报路笑道。
　　2013年11月，在县工商局引导下，养牛户们开始打通产业链上的第一个环节——大规模集约生产。
　　如何打通？
　　飞仙洞的战术是“三步走”——
　　第一步是聚合生产型微企。
　　“经我们牵头引导，7家养牛大户同时注册了微企。”谭华祥说。
　　第二步是搭建集约化生产平台。
　　“我们规划了700平方米‘庭院牧场’养殖基地，引导7家微企抱团入驻。”谭华祥说。
　　第三步是建立标准化生产制度。
　　“入驻‘庭院牧场’后，7家微企联合成立雁塘湾专业合作社，以大企业生产标准为参照，实行防疫、养殖、营销‘三统一’。”谭华祥说。
　　“庭院牧场”成立之初，共有7家微企，存栏量约180头，产值约200万元；今天，这组数字已增到20家、600头和800万元。
　　掘金“附加”
　　2015年6月30日，微风拂过飞仙洞山岗，牧草如绿波摇曳。
　　孙成娟站在山岗，指挥工人收割牧草。
　　“‘庭院牧场’每天要订两三吨牧草。”孙成娟说。
　　两年前，孙成娟看到当地肉牛业牧草需求量激增，当即承包了60亩耕地，注册了微企——丰都县成娟牧草种植场。
　　实践证明，她的决策很“英明”。
　　“一吨牧草400元，亩产能达到5—6吨，一年能种两到三季。”孙成娟说。
　　孙成娟在草里淘金之际，梁孝荣和李从万正从粪里挖金。
　　2013年，两个年轻人看上了飞仙洞的牛粪资源，到村里办起了微企荣万养殖场。
　　从此，他们每天都会花钱买牛粪。
　　用牛粪养什么？
　　“养蚯蚓。”李从万回答。
　　作为一种新型农业产品，蚯蚓在中药材、垂钓、园林、饲料等行业需求旺盛——荣万养殖场的主业，就是用牛粪大规模养殖蚯蚓。
　　“每斤蚯蚓能卖15—30元——我们养殖面积是1.5亩，年产量能达到3吨。”李从万说。
　　今年，两个年轻人计划将养殖面积扩大到3亩，还准备用蚯蚓养黄鳝、用牛粪种植有机折耳根…… 届时，年收入将达到30万元。
　　“围绕肉牛产业，我们引导培育了一批附加型微企，涵盖牧草种植、特色养殖、立体有机农业等项目，拓展了肉牛产业链。”谭华祥说。
　　培育“牛经纪”
　　2014年9月，一位肉牛微企业主想卖两头牛，但找不到买家。
　　实在没辙，他摸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一辆长安皮卡车驶到养殖场门前。
　　张升鱼、张升发兄弟俩跳下车。
　　“有两头牛请你们收一下。”业主递上香烟。
　　“回‘庭院牧场’过磅！”张升鱼一挥手。
　　车到“庭院牧场”，兄弟俩和业主将牛赶上地磅。
　　“牛卖了就通知你，中介费200元一头！”张升鱼说。
　　业主笑笑，满意地离开。
　　在飞仙洞牛肉养殖户中，张氏兄弟堪称名人——他们在业内拥有丰富的人脉和营销经验，能找到肉牛销路。
　　这样的角色，被称作“牛经纪”。
　　在发展微企集群过程中，这个群体引起了县工商局注意。
　　“市场波动造成的销路不畅是第一大风险——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培育了一批‘牛经纪’微企，帮助生产型微企打开销路。”谭华祥说。
　　张升鱼兄弟俩和同行石德文各自注册了微企，全权代理了“庭院牧场”的营销业务。
　　2014年，“牛经纪”业务为张升鱼增添了8万元的进账。而在“张升鱼们”协调下，飞仙洞肉牛微企建起了稳定的营销渠道。
　　消费直供
　　2015年6月30日，丰都县城。
　　白领李红约上三个好友，回老家丰都游玩。
　　回到丰都，正是饭点。
　　“吃啥？”好友问。
　　“牛肉汤锅如何？”李红手指街上一家店面——店面招牌上一行大字“丰都生态牛肉”。
　　一小时后，一行人酒足饭饱。
　　“丰都肉牛，名不虚传！”一位好友称赞道。
　　赞叹声中，“牛微企”集群初步突破了产业链上的终端环节——消费。
　　“农产品流通环节越少，利润就越高——为减少肉牛产品流通环节，我们引导培育了‘渝牛府’等30家肉牛餐饮加工等消费终端型微企，初步实现了从养殖场到餐桌、从原料到产成品的消费直供体系。”谭华祥说。
　　至此，丰都“牛微企”集群打通了产业链上的全部环节，实现了全产业链运作。
　　产业链畅通后，效益随之激增——2014年，当地“牛微企”集群户均收入达到8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