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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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回顾】孟询偷溜出宫就算了,好死不死地还跟那位传说中要做他王妃的女人杠上了。王洙觉得:殿下,把人全家赶到荒漠啥的先暂且搁着,您先想想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第二章 疯狗遇上狗
  王洙得令,一溜烟儿往许玉君和四皇子的方向跑了。但她当然不会真的神经兮兮地去偷听人家聊天,而是穿过七八条小巷,几乎绕了小半个京城,最后才在一户简陋的民居门前停下来。
  跑了这好大一圈,王洙的腿都伸不直了,最后只能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在心里把孟询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等恢复了些力气,王洙擦了把汗,去敲那民居的大门。
  她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邻居李大婶忍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冲出来要和这个扰人清静的家伙干架。结果一看来人是王洙,要出口的脏话就憋了回去。
  “李大婶,王煜这臭小子人呢?”王洙对李大婶咧嘴一笑。
  这个李大婶年轻时就死了丈夫,一个人靠卖豆腐将一儿一女抚养成人,是个剽悍的寡妇。王洙和她很熟,心里对她是又敬又怕。
  李大婶见她眼睛发直,抬手就是一掌:“看什么看?你这臭小子,这些日子去哪儿鬼混了?”
  “您轻点儿成吗?”王洙忙捂着自己的耳朵,“我这些日子忙得不行,好久没过来了。王煜怎么不在家?”
  “看你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李大婶揶揄道,“你呀,就知道钱,脑子里除了做生意还有点儿别的事吗?你弟弟半个月没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王煜是王洙的亲弟弟,王洙怕自己是太监这件事会丢了弟弟的脸面,所以每次来看他都会作平常百姓打扮。别人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是个行脚商人,走南闯北的没时间回家。是以,李大婶并不知道她是个太监。
  自从跟了孟询当差,王洙出宫就没有那么自由了。整整三个月,她竟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家。
  今天早上,王洙就想故意绕路经过这里,奈何孟询非要走闹市那条路。幸好孟询又派她出来偷听,她这才得以脱身,一路狂奔回来看弟弟。
  “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王洙问道。
  “天天都有人来找他,大早上的,鸡还没起呢,就有人来砸他的门。”李大婶抱怨道,“那个小子,不开门也不出来说一声,就任那人砸门。一开始是假装不在家,后来就是真不在家了!这都什么玩意儿,你们兄弟俩在搞什么东西?!”
  果然如王洙所想,他弟弟应该是为了躲债才离家不归的。
  王洙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银子交给李大婶:“明儿个再有人来敲我弟弟的门,您就把这些银子给那人,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睡觉了!拜托您了,我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了!”
  李大婶还有话要问,王洙已经撒丫子狂奔而去。李大婶脱下鞋子就要朝王洙的后脑勺扔去,却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抱住胳膊。
  “娘——”
  李大婶皱起眉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摸摸少女的额头:“晗儿,你还发着烧,怎么跑出来了?还嫌老娘给你花的医药费不够多是吗?!”
  方晗被骂了有些委屈:“我不出来拦着您,您就把王洙哥哥砸死了!”
  李大婶啐道:“你脑子里全是那个王洙!那王洙脑子里都是银子,就算没有银子也是他那个弟弟,哪轮得到你?你老娘我还没开口跟他提亲事,他就跑没影了!”
  方晗被自己亲娘一语说中心事,双脸泛红:“娘,您别说了……”
  李大婶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这王洙,虽然居无定所,但是钱还没少赚,随便给我一袋银子都比我一年赚得多!”
  李大婶的儿子方唤躲在门后,悄悄地听着她们的谈话,从门缝看过去,一眼就盯上了他娘手里的那袋银子。
  王洙一路狂奔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还未走近,仿佛就能看到那辆马车上正在冒着滚滚浓烟。
  火山要爆发了。
  果不其然,她一上马车,孟询喷涌的怒火就朝她袭来。王洙一个趔趄,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去。
  孟询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王洙还没来得及谢恩,孟询又接着骂道:“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叫你去偷听,你去干什么了啊?!啊?”
  王洙有些心虚,忙道:“奴才就是去偷听的……”
  孟询坐直了:“你都听到些什么了?他们是不是一直在谈论我,是不是一直在说我坏话?”
  王洙乌溜溜的大眼转动了两下,在心里盘算着:四殿下和七殿下的关系向来不和,估计四殿下肯定没少说孟询坏话,所以,她应该不算说谎吧……
  “是……是啊……四殿下是议论了您几句……”
  孟询气得都快要喷火了:“他说了我那么半天,你也忍得了?你还是不是我的奴才?!那种时候,你不应该上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吗?!”
  王洙:“……”
  这景德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主子,就算不被他打死,迟早有一天也得被他骂死、震死、吼死,还有……雷死……
  回了宫,王洙发现自己想得太长远了,因为她可能还没能被孟询骂死,就要被皇上皇后处死了。
  宣和殿金碧辉煌,亮得都快闪瞎王洙的眼了。她跪在波斯国去年进贡的地毯上,膝盖和手心有着软绵绵的触感,让王洙觉得很不真实。
  贺公公跪在她的左前方,王洙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的屁股都在打哆嗦。
  “贺向忠,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本宫将询儿交给你是信得过你,而你呢?你竟敢偷带殿下出宫!若不是俊儿发现了,本宫和皇上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里。”皇后的声音带有一丝冷意,“本宫算是明白了,主子不懂事,都是你们这群做奴才的教唆的!本宫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奴才继续留在询儿身边?!”
  王洙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知道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皇后为了保孟询会把错误推到贺公公身上,而贺公公也会为了自保把错误推到她身上。在宫里,这种互相推诿的戏码真是太常见了,往往是上面犯了事,就一层一层地推给下面,最后死的都是些虾兵蟹将。   她这悲催的人生!
  王洙不敢抬头,双眼紧闭,汗水和泪水顺着下巴流下来。大殿陷入一种可怕的死寂,王洙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汗水泪水滴落的声音。
  贺公公忽然开口,尖细的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奴才知罪,甘愿受罚。”
  王洙猛然抬头,望着贺公公并不伟岸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皇后的表情有些狰狞,皇上拧着眉头,四皇子一脸得意地站在一旁,而孟询……
  孟询忽然站出来,双膝跪地:“父皇,母后,私自出宫是儿臣一人的主意。贺公公是受儿臣胁迫才会带儿臣出宫的,还求父皇母后能对贺公公网开一面,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孟询说完便叩首一拜,即使隔着地毯,也能听到他的额头和地板相触时的那一声脆响。
  皇后打断他的话,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她找法子为儿子开脱,儿子却主动找不痛快。
  孟询跪着爬到皇上面前:“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皇上气得胡须都在颤抖,“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滚!滚回景德宫闭门思过!来人!给朕看好七皇子,没有朕的传召,不许他迈出景德宫一步!”
  皇上气得拂袖而去,四皇子忍着笑看了孟询一眼,就快步追了出去。
  皇上一走,皇后马上差人把孟询扶了起来。
  “贺向忠,这次殿下为你开脱,本宫就姑且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去领二十个板子再进来说话。询儿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皇后一脸不悦,众人领旨纷纷告退。
  王洙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整个过程她都参与了,可是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主子甚至都不屑于发落她这个小奴才。她跪得久了,腿有些软,料想贺公公也是,所以她一出宣和殿就赶紧扶住贺公公。
  “贺公公……我……”王洙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感激。
  贺公公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在这儿候着,咱家先去讨了板子再给皇后娘娘回话。”
  不一会儿,贺公公就身形踉跄地回来了。王洙见他面色发白,嘴唇铁青,再看他背上的衣服布料已经破烂,忙上前扶住他。
  两个人又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孟询总算出来了。他一出来就快步朝王洙和贺公公走过来,贺公公忙屈膝道:“谢殿下为奴才求情……”
  孟询没理会贺公公的谢恩,而是一脸不忿,但碍于不是在自己的宫里,只能忍气吞声:“我四哥就是专跟我过不去,真晦气,出宫缓口气也能碰上他!”
  “您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是四皇子派人特意盯着您呢……”
  贺公公欲言又止,这时恰好来人传贺公公进殿,他皱着眉头,嘱咐王洙先把殿下送回宫。
  王洙和孟询目送一瘸一拐的贺公公进了殿。王洙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是她以偷听为名去找弟弟王煜,就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就算被发现私自出宫,他们三人也不会那么被动,一进宫门就被人拦下带走。
  “你发什么呆呢,吓傻了吧你?!”孟询拍了一下王洙的后脑勺,“还不回宫,还嫌不够丢人?”
  王洙捂着头,畏畏缩缩地跟在孟询身后。
  “殿下,奴才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王洙并不是趁机表忠心,在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主子并不是那么讨人厌,至少出了事不会把过错推到下人身上。
  孟询瞪了王洙一眼:“敢情你以前没好好伺候我?”
  “……”此刻的孟询神色平静,王洙看他顺眼,谄媚的话也就脱口而出,“奴才只是觉得庆幸,自己跟了一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您长得这么英俊,说话声音又这么好听,还那么有才华,那么重情义,对我们这样的下等人您都这般爱护,奴才对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
  孟询被说得有些脸红了,支支吾吾道:“你……有病!”
  这是七殿下有生以来骂人声音最小的一次了,王洙仍然死皮赖脸地道:“奴才真是太崇拜您了!贺公公也是。奴才和贺公公都觉得自己一定是攒了八辈子的好运气,才跟了您这么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好主子……”
  “滚滚滚,别废话,烦死老子了!快滚!”孟询作势就要踹她,王洙这才闪到一边去。
  主仆俩一路无话,回了景德宫。
  回到了寝宫,孟询心情着实不佳,但想到刚刚那个不知道叫什么鬼名字的小太监那一番话,心里又稍微舒服了一点。
  那个狗崽子看起来笨死了,但是还是很会识人的。他的优点就是多得难以形容,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迟早他父皇也会发现他有多么优秀的。
  王洙也回房了,翻箱倒柜地把所有家当都掏了出来。她的大部分现银白天都交给了李大婶,指望着她转交给自己的弟弟,现在她手头真是太紧了。
  王洙望着自己最后那一小袋银子,最终还是一狠心,揣着那袋银子和一只金耳环跑去了太医院。
  与她相熟的谢太医不在,王洙走不了后门,只能忍痛花光了所有的银子才换来一瓶“肤生膏”。
  王洙带着药膏回去的时候,贺公公也回来了。她走到贺公公门前,见门半敞着,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结果,她却看见贺公公提着裤子蜷缩在墙角一脸惊恐,而孟询的手正朝贺公公伸出去,见王洙来了,那手便停住僵在半空中。
  王洙眨眨眼,一定是她想多了!
  孟询丝毫没受王洙的影响,又要上去拉贺公公,嘴里还念叨:“你给我看看啊!”
  贺公公膝盖一软,直接跪倒:“不是奴才不给您看,是奴才不敢给您看,那地方实在太不堪了,会污了您的眼。”
  王洙耳边都是“给我”“不给”“给我”“不给”这种销魂的对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洙正想着要不要离开,给他们两人腾地方,就听到贺公公扯着嗓子叫住了她。
  王洙只得上前和贺公公一起跪着。贺公公老泪纵横:“奴才有王洙就行了,殿下您快回去歇着吧!”
  孟询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真是不可理喻”就出去了。
  王洙赶紧把贺公公扶了起来,替他擦了擦眼泪,忍不住问道:“公公……殿下他……要对您做什么?”   贺公公见这兔崽子那副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想正经的,一向淡定的贺公公难得激动了一把:“你这兔崽子怎么那么下流?!殿下是非要亲自给我上药!”
  王洙一脸不信的表情:“那是好事啊,您哭什么呢……”
  贺公公“哎哟”了一声,扶着屁股爬上了床:“你被打二十板子试试!”
  王洙总算不再纠结刚才那一幕不忍直视的画面,从怀里掏出“肤生膏”给贺公公:“公公,这是上好的伤药,据说擦了这药,再重的伤三天也能好了,奴才孝敬您的。”
  贺公公叫王洙自己留着,又指指桌子:“殿下也送来了一瓶,用殿下的。”
  见贺公公一再不收,王洙只好把药膏收了回去。心想着等谢太医回来了,她得拿着这破瓶子去他那儿把银子换回来,这鬼东西太贵了。
  王洙帮贺公公上好了药就退下了,竟发现孟询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还上前问她:“伤得怎么样?”
  王洙为了让贺公公多休息几天,添油加醋地说得严重了些,说得孟询眉头紧皱。
  王洙还真没见过这么体恤奴才的主子,都不忍心骗他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孟询“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是很不高兴。
  王洙又道:“贺公公见殿下这样真的很感动,奴才也很感动,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谁跟你们患难见真情了?谁跟你们有真情了?滚!”孟询咆哮道,“你有完没完啊?!恶心死了你!”
  王洙连爬带跑地溜出景德宫,回头一望还有些后怕。
  殿下这疯狗,病还真是不太稳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发作了,还是赶紧滚了比较好。
  夜深了,王洙去打水洗漱,正好遇见同来打水的小曲子。
  有被他坑得不浅的前车之鉴,王洙下意识地就想绕路走。结果对方已经看见她了,还笑着上前打招呼。
  “王公公,你也没睡呢?”
  王洙点了点头。她不睡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但这家伙不睡觉干吗呢?
  小曲子拿着刷子,提着马桶,对王洙咧嘴一笑:“马桶还没刷完呢啊!”
  王洙这才想起他被孟询派去刷马桶,想不到这家伙心态还不错,没见过刷马桶还刷得这么开心的:“嗯……那你好好干,早点休息,我走了。”
  小曲子哼着歌走了,王洙望着他乐呵呵的背影摇摇头,身处逆境而不自知,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回了房,王洙有点睡不着,又去了趟净房,看见小曲子还在那里卖力地刷马桶,心里有些不忍。
  宫里注定不会是老实人的天下,有心眼的人都不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更何况这个傻乎乎的人呢。幸好当初进宫的不是她弟弟王煜,以她弟弟的耿直性子,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而此时王煜正偷偷地摸回家,打包了两大袋书又要出门,一出门正撞上邻居李大婶家的儿子方唤。
  两个心里有鬼的人都被对方吓到了。
  王煜以为是“债主”,而方唤刚刚把王洙托他娘转交的银子偷出来,见到王煜的这一刻心虚得不得了。
  “呃……那个……王兄,你回来了啊……”方唤抱紧了怀里那包银子,尴尬地招呼道。
  王煜见到是方唤就放心了:“我回来拿点书。方兄,你这么晚还出门,要做什么去?”
  方唤打哈哈道:“也不干什么,就是出来转转,出来转转。”
  王煜不是个多疑的人,见方唤不愿意说实话他也就不追问了,转而问他:“晗妹妹呢,这些日子还好吗?”
  “她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天天在家绣荷包呢!你呢,你怎么总不在家?”方唤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把王洙来找他的事告诉他,但是一想到银子他就闭嘴了。
  王煜哈哈一笑,自嘲道:“最近被人追债呢,不敢回家,所以去城郊破庙躲几天。”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嘱咐方唤道,“方兄,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的行踪啊!”
  方唤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会呢?兄弟我最讲义气。”说着,他转过身,忍痛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王煜,“兄弟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出门躲债的心酸我最懂了,你买点吃的,别太委屈自己,反正你哥哥还会再来的。”
  王煜很感动,也没问方唤怎么会有一锭银子,只管追问道:“我哥来找我了吗?”
  “我很少在家,我怎么知道?应该没有吧,没听我娘提起过。”方唤支支吾吾,“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方唤一路小跑,确保王煜没跟过来,这才靠墙喘了几口气。稍作休息,他就揣着银子进了地下赌坊。
  没多久,他就在一掷千金的快感中将内疚与羞愧抛在脑后。
  被皇上禁足的孟询恢复了往常的暴躁,贺公公劝他多读点书,可是孟询一听到书就头疼,一头疼就跑到院里来回踱步。每次孟询出现在院子里,王洙就会找个理由躲起来,生怕自己碍了他的眼,又遭他一顿咆哮。
  太傅来过景德宫几次,督促孟询好好念功课,还给孟询布置了任务。孟询笑呵呵地送走了太傅,回来就把书扔在地上狠狠踩。
  “殿下,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您只有让皇上高兴了才能出去,而皇上最愿意看见的就是您的功课进步……”贺公公硬着头皮上前去触疯狗殿下的逆鳞。
  王洙在一旁看着,都默默地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本殿下知道!”孟询烦得要死,随便翻开一页书捺着性子看下去。
  “殿下……”王洙弱弱地提醒道,“您的书拿反了吧……”
  孟询把书往桌案上一摔,身体倒在太师椅上,又抬腿把脚放在桌案上:“不看了,都什么东西。”
  “哟,看什么呢?”
  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一个穿着粉嫩襦裙的少女盈盈入内。听到人声,孟询把脚放下,正襟危坐,一看,这不那谁吗!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他这宫里的人是都死了吗?
  许玉君掩唇一笑,颇有几分少女的伶俐生动:“怎么不能是我呢?我的七哥,好久不见,我看你过得挺不错的啊!”   孟询觉得这丫头一定是在讽刺自己,她和四皇子是一拨的,现在肯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你来干什么?”
  “刚去见过皇后姑妈了,听姑妈说你被关起来了,我就来看看你,顺便送你一个礼物。怎么,妹妹关心哥哥,不可以吗?”许玉君眨眨眼睛,很自来熟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孟询觉得她真是太欠揍了,偏偏对方是自己的表妹,自己还不能骂她,都快憋出内伤了。
  许玉君天真地问:“表哥,你都不关心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你肯定喜欢的。”
  “什么礼物?”孟询捺着性子问。
  许玉君拍拍掌,有两个宫人便从门外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八哥犬。孟询吓得一下子跳上了椅子,大声吼道:“这什么东西?!啊?”
  许玉君一脸莫名其妙:“这是狗啊!七哥,你不会连狗都没见过吧……”
  孟询当然见过狗!但是他不喜欢狗,这种动不动就对人狂吠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有一次,看见一个娘娘怀里抱着一条狗朝他走来,他想都没想就绕路走了。现在这女人送他狗是什么意思!
  许玉君跑去逗弄那小狗,问孟询道:“七哥,你看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孟询脸都吓青了,许玉君忍着笑问他:“七哥,你该不会是怕狗吧?”
  孟询见那狗安安分分地任那宫人抱着,这才从椅子上跳下来,故作镇定道:“我怎么可能怕狗?”说着,他还往前走了几步。但看那小狗的脸皱皱巴巴的,孟询不自觉地又退了回来,“咳咳,多谢玉君妹妹的好意了,只是我比较爱干净,养狗这事,我是不行的。”
  许玉君抿着嘴直笑:“您这是什么话啊?我一没叫您和它坐一块儿吃饭,二没叫您搂着它睡觉。您把它交给一个小太监养着,想它了就去逗逗它,根本碍不着您的事。”
  说着,许玉君又开始叹气,语气有几分娇嗔:“好七哥,您就当帮我养吧。我特别喜欢这小狗,但是我爹见不得狗,一碰狗身上就起疹子。要不是这样,我就自己养了。”
  孟询一听忙道:“我也对狗过敏,浑身不舒服。”
  许玉君歪着头:“七哥,您不觉得您现在说这话有点晚吗?”
  孟询:“……”
  全程都在充当观众的王洙暗暗地想:七殿下这次总算是遇上克星了。
  不过,送孟询一条狗可真不是个好主意。他自己就是一条疯狗,疯狗遇上狗,同类相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许玉君走了,狗却留了下来。孟询看见那条狗就烦躁,伸手就拿起砚台摔在地上。砚台里还有墨,没留神就全都泼在他自己的鞋子上了。
  “啊!我的脚!”孟询快要崩溃了。
  贺公公和王洙见状,赶快服侍着孟询换了鞋袜,又给他打水洗脚,洗得孟询的脚都快脱皮了才把墨汁洗掉。
  王洙想笑又不敢笑,憋着帮他洗脚很是痛苦。孟询没发现,一边洗脚一边骂:“养什么狗?!有病!把那狗给我叉出去炖了!骨头熬汤,肉剁成肉酱!”
  孟询越说越激动,使唤王洙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王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怀疑,不会是来真的吧?
  贺公公劝道:“主子,这是许小姐送您的狗,您这样……”
  孟询吼道:“还不快去!吃了它!”
  王洙苦着脸去执行任务,还没走到门槛,孟询又吼道:“回来!你干什么去?”
  王洙回:“您不是叫我杀狗去吗……”
  “叫你去你就去,你不长脑子的吗!”孟询声嘶力竭地骂道,“算了,就这么着吧!你去养狗,别叫我再看见它!再看见它,我就吃了它!”
  王洙很委屈,这年头有病的人为什么都不愿意去看大夫呢?
  就这样,王洙开始了悲催的养狗生涯。
  以前她也就早晚打扫的时候比较累,大白天的去轮值屋里转转还是很悠闲的。现在倒好,早晚还是那么辛劳,白天的时间却还要奉献给一条狗。
  不不不,晚上的时间也奉献给它了。
  她要伺候这狗吃喝,还得陪这狗一起玩耍。而且,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要躲着孟询,因为孟询不想看见这只狗。
  他不止一次警告过王洙,要是让他看见这狗,他就先把王洙喂狗,再把这狗吃了。
  月上眉梢,更深露重,王洙在床铺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窝在角落的那个家伙无奈地道:“老兄,你能别打呼噜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家伙无动于衷,王洙光着脚就下了床,揉了揉阿够的头,把它吵醒了。
  这只八哥犬叫做阿够,是孟询亲自起的。
  当初王洙去请孟询给这八哥犬起名字的时候,孟询头都没抬:“狗不叫狗,叫什么?”
  王洙:“……”
  于是,王洙自作主张,给这个八哥犬起了个谐音名字——阿够。
  阿够被吵醒感到很不爽,打了个喷嚏又趴下接着睡。王洙又摸摸它的头,不由得感叹:“我记得你刚来时还没这么胖,这才一个月,你的肉就厚了一层。”
  阿够平时很喜欢王洙摸它的头,但是现在它在睡觉,对王洙这种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它睡的行为感到很不齿。所以,它捺着性子站起来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跑到另一个墙角窝着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它又打起了呼噜。
  王洙这次没去吵它,而是幽幽地感叹:“你身上肥的那圈肉都是从我身上掉的啊!早知道就不给你吃那么多好吃的了,肉越长越多,呼噜也越来越响。”
  阿够不理她,王洙只能识趣地回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感受着一个人霸占着一张床的快感。被分到景德宫,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自己享用一间屋子了。
  一开始在银作局打杂时睡的都是八人大通铺,她每天睡在“男人”堆里,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后来,她托关系走后门,被分到了一个二人间。同住的那个小太监喜欢易经八卦,整天痴迷于算命,对周围诸事一概不甚关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和他同屋快十年,一直没被揭穿身份。
  算算进宫都十年了。
  当年要净身的时候,她自己给自己大腿根来了一下,瞬间血流成河,然后满身是血地跟净身的公公说她自己已经解决了。
  直到现在,大腿上的旧伤还会时不时地疼几下,提醒着她保持警惕。
  王洙觉得自己不算是老天爷喜欢的那种人,孟询或许玉君那样的王孙贵胄,才是老天爷的宠儿,不用出什么力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好像也不是老天爷讨厌的那种人,至少老天爷让她平安健康地活到了现在。
  【下期预告】马上就又到验身的日子了,王洙只能说她是被老天爷逗弄的一种人,能帮她躲过验身的萧狄和谢太医都不在京城。到时候,这俩人要是真的不在,她可就要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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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数学家拉格朗日指出一个小物体在两个大物体的引力作用下在空间中的一点,在该点处,小物体相对于两大物体基本保持静止。在每个由两大天体构成的系统中,按推论有5个拉格朗日点,但只有两个是稳定的,即小物体在该点处即使受外界引力的摄扰,仍然有保持在原来位置处的倾向,每个稳定点同两大物体所在的点构成一个等边三角。拉格朗日还发现这种奇异点在天体运动系统中有5个,用字母L表示。L1、L2和L3在两个天体的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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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beshewill的首张正式专辑成为了今年后摇圈子当中不可多得的一个亮点之一,在65 Days of Static一张过分电气化的EP出炉并受到了强烈的非议之后,同门的Maybeshewill则充分阐释了他们的音乐灵性,并在连贯性、悦耳性、精致度上大大超过了65 Days of Starlc。2005年夏季成立于英国莱斯特市的这支纯器乐乐队早在2006年初就自行在他们自己的厂牌“Rob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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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有个胆小的老板是怎样一种体验?不过是看个恐怖片而已,她竟然将老板吓晕了,老板还发誓要找出这个凶手。魏冉冉只想说,老板,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信不信我吓死你。  一  “啊……”  3D电影《恶灵的手》上映不到十分钟,魏冉冉就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尖叫,那声音里的凄厉竟比电影的背景音乐还让人发毛。身后的人一叫,其它人被吓得也跟着叫出声,然而魏冉冉要多淡定有多淡定,反而觉得今天的恐怖片十分对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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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veling without Moving]:许多乐手单靠一把吉他,唱尽人生;许多乐迷看《失恋排行榜》,可以共悲或笑谈。而我想哼应景的歌,常找不出半个词。这不是听电音的孤独,反而这个抽象的家伙让我着迷。它是机器猫的随意门,小飞侠的仙粉,在枯躁的日夜,拉我进入奇异多彩的空间,给予无限遐想。我的记忆充满了新鲜的音符,时刻在原地旅行。    两个人一起在城市街头、森林小道手牵手行走,各自带着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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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像上帝一样有名,我才会感到高兴。我性格暴躁,又野心勃勃。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这样会使我成为一个坏女人的话,随便!但在内心深处,我确实是一个好女孩。有时候,如果你想做成一件事,就必须做个坏女人。”——Madonna  Madonna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在自己的第一张同名专辑《Madonna》发行25年之后,第一时间就被美国摇滚名人堂基金会推上了2008年度摇滚名人堂的宝座,不用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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