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嘉的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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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嘉8岁时,他爸爸决定娶我。征求他的意见,顾嘉拍拍他爸爸的肩膀说:“张阿姨学问虽不高,但心肠挺好……”
  
  俗话说:“儿是妈身上掉下的肉。”我却坐享其成,做顾嘉母亲的时候,他已经8岁了。对后妈一词,历朝历代、各国各地流传着多种版本,主题都是“后妈的心,黄连的根”。
  庆幸的是,我这个后妈与顾嘉已相处8年了。他去年远行后,我日思夜想,再无人像从前一样“监督”我上进,我夜夜追“肥皂剧”,成了十足的“不学无术”之妇。
  想起顾嘉在家时,我哪敢如此懈怠。为了顾嘉,我可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随时接受他的“考验”。
  顾嘉6岁时,他爸爸想与我恋爱,向顾嘉全面介绍我的“个人简历”,同他商量,我能否当他妈。顾嘉一本正经道:“你带我去见见她,我就知道她能不能做你的妻子、我的母亲了。”于是,我们开始了“三角恋”。
  初次见面,顾嘉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张阿姨,什么叫宇宙?什么叫黑洞?彗星为什么会与地球相撞?地球会不会爆炸?”
  我听他爸爸说过,顾嘉7个多月就能跟着中央电视台播“天气预报”,顾嘉是“书虫”。 10个月断奶后,他生母去了美国,他爸爸就用学步车推着顾嘉进图书馆“熏陶”,在推车上面放一块案板,让他自个儿看小人书,他不哭也不闹。一包“尿不湿”放在图书馆阿姨处,阿姨定时给他换。有时忍不住要“撒野”,顾嘉也不喊叫,只默默地向阿姨“凝望”。他没有成为“保持安静”的图书馆的不安定因素,反而成为读者换脑休息时的“玩具”,有时爸爸也不知道顾嘉被“传递”到哪里去了。如果谁想与顾嘉多“玩”一会儿,就要教他识字解文,许多人都做过顾嘉的中英文启蒙老师。
  不到三岁的顾嘉去亲戚家吃饭,打碎了一只汤匙,未等他爸说话,他已脱口说出“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众人称赞。顾嘉上的幼儿园常有外国人去参观,小朋友排好队欢迎,顾嘉总是从队列里走出来,用英语和来宾打招呼、对话。
  真的,那天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稚气的6岁孩童,我不知道该怎样解答如此深奥的问题。回家后,顾嘉十分严肃地对他爸爸说:“爸,你说她是大学老师,怎么连我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我看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我不知道她做你的妻子会怎么样,反正做我的母亲还不太合格。”
  他爸爸将此话学给我,我听了欣喜多于惭愧,一下子就喜欢上顾嘉了。那一刻,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身上蕴含着母爱情愫的喜悦和温暖。
  为拍顾嘉的“马屁”,我借阅了《十万个为什么》、《少儿百科全书》、《父母必读》(合订本),又把《伊索寓言》、《格林童话》和四大名著、中国历史、世界地理等重温了一遍,力争早日“合格”。
  一段时间后,我带顾嘉去肯德基。顾嘉美美地享受着,开心无比,童心十足,吃完一份儿童套餐意犹未尽。我再去买回来时,顾嘉已把套餐配的小玩具拆开认真“研究”。末了,抹抹小嘴,问我何时再带他来。他说:“我会讲故事给你听,报答你的。”
  顾嘉8岁时,他爸爸决定娶我,再次征求儿子的意见。顾嘉拍拍他爸爸的肩膀说:“张阿姨学问虽不高,但心肠挺好,常带我去玩,去吃肯德基。再说,上次我去她学校,看见她的办公室、宿舍放着不少书,可见她是‘孺子可教’之人。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娶她吧。”他爸爸跟我说后,真让我瞠目结舌,又有些受宠若惊。
  随后,我们去拍婚纱照,顾嘉也要去,仰起头振振有词:“爸爸说过婚纱照是成家的标志,要挂在家里最醒目的位置。现在我们三人成家,当然要拍三人婚纱照了。”于是,挂在我家客厅最醒目处的就是小绅士站在中间,一手牵着他爸爸,一手牵着我的照片。有人来我家,总是与顾嘉开玩笑,说他是“第三者插足”。顾嘉说:“我是为他们争光,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和喜欢这张照片!”众人捧腹。
  顾嘉时常会问我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不定期地“考”我,让我感到自己的知识越来越应付不了,“逼”得我时时“充电”,也不管是不是“少儿百科”。家里的电视基本成了摆设,周六周日才看一会儿。平时一吃完饭,一家人各自看书写作。
  我们的感情在“考验”中不断增进。有一天晚上,顾嘉说要跟我睡,我甚为惊讶。自小他爸爸就培养顾嘉做“男子汉”,一直让顾嘉独睡。顾嘉说:“妈妈,今天我与你交流的一些问题,你回答得很好,我奖励你,所以晚上和你睡。”能得到这样的奖励,我欣慰不已。
  夜里,我把顾嘉搂在怀里,睡得美美的。以后,这种“奖励”越来越频繁,连他爸爸都“抗议”,说我会把培养顾嘉的成果“毁于一旦”。
  从奖励到对我刮目相看,是顾嘉9岁上三年级的时候。当时,家里买了电脑,顾嘉见我从电脑里“变”出一个个字来,觉得我挺能干的。但好景不常,顾嘉学校开设了电脑课,他很快就能用拼音“变”出字来。我给顾嘉买了几张学习用的光碟,不出3个月,顾嘉就把电脑“玩转”,并在学校当起“小老师”了,让我自叹弗如。
  顾嘉12岁时,与我探讨“秦始皇为什么要筑长城”,我按中国历史书上的解释回答他,顾嘉与我辩论。他爸爸在一旁笑我:“你不要与顾嘉争了,我买的剑桥版《中国历史》,他已经看完了。”最后,我真的败下阵来。
  现在中小学生负担重,顾嘉好像没觉得,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顾嘉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他很少在家里做作业,作业基本上是在学校做完的,回到家里就看书。我们很少检查顾嘉的作业,偶尔关心一下他的成绩。我把他当朋友,每天从与顾嘉的交流中了解他的学习,感觉他的进步。当然,对一些类似“抄写20遍”的作业,顾嘉是不做的。最初老师批评他不完成作业,顾嘉说:“我一看就会了,这样做是浪费时间。”老师看顾嘉确实会、成绩好,没再强迫。
  去年高考,顾嘉所在中学从低年级中挑选优秀学生赴考,14岁的他参加了。成绩超过录取分数线8分,被武汉一所重点大学破格录取。
  顾嘉的生母获悉顾嘉考上了大学,特地回国来看他。顾嘉与我商量要不要去见她,我说:“当然去。你的生命是她给的,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肯定很想见你。”顾嘉说:“我那么小,她就忍心离开我。生下我,更需要抚养我,她不是好妈妈。这么多年来是你和爸爸共同养育了我,当然你是我妈妈了。”我听后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我对他爸爸说:“你对我说千万遍‘我爱你’,都没有顾嘉这句话管用……”
  结婚多年,有不少亲朋好友劝我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而我从内心觉得,有这样的顾嘉,此生足矣。
  顾嘉远行后,从对顾嘉日胜一日的思念中,我渐渐体会到天下父母对儿女的牵挂和深情。“儿是娘手里的风筝。”现在,我再疏懒也不敢忘记给远方的父母多打电话,甚至写起了多年未动笔的书信,来温暖父母的心。
  是啊,谁说后妈的心,黄连的根?谁说后妈与继子女没有真感情?瞧瞧我的一家,你就会有一个很好的答案。
  
  编后后妈与继子女的关系其实和一般的人际关系一样,只要你真心地关爱对方,遇事能舍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久而久之,对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真情、真心。人非草木,那么,你也一定能获得对方的信任和尊重。真诚和爱心,理解和宽容,是冲破一切情感障碍的法宝。愿我们都能拥有一颗真诚宽容的爱心。
  编辑陈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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