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啸大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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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出峡!大江出峡!
  波急,涛飞,浪卷惊雷。“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色萧森。”
  天地间溅起一片雄浑。
  那雄浑、那湍急,恰似汪国新的手笔。
  笔底生风,腕下起云;风歌云舞,毫吟墨喷,歌中国画的英雄气,吟万里长江的精气神。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丰采;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慨……”
  我们赞美长江。
  


  浩浩汤汤的长江,滋孕出汪国新的最初理想。
  时光之流缓缓上溯。20世纪70年代末,西风东渐,云诡天翻,惟洋是新,浊浪袭人。刚在湖北宜昌美术界崭露头角的画家汪国新冷眼观潮,惶惑日深。痴爱的连环画陷入低谷,市场寂如死水,生活也窘迫困蹶。夫妻俩工资微薄,不满周岁的孩子嗷嗷待哺。一时间,生命江河水波不兴,理想篷帆沉滞不举,驻足大江畔,年轻的心在喟叹,波涛起伏的人生之海啊,何时是我生命的高潮?
  所幸的是,他有一处深沉的港湾。
  夫人郑桂兰,这位已发表不少作品的土家族作家,此时比丈夫更急。在汪国新上庐山写生时,她钻进图书馆和新华书店在书海中游弋。灯塔在哪里?彼岸在何方?执经问难,推本溯源,她渐渐有所顿悟。带着飞扬的思绪,她来到茫茫大江边。大江东去,默然不语,逝者如斯,昼夜不息。无言的浪花,在她心中荡起阵阵涟漪:长江,我们的母亲,有什么比描画您更为壮丽?
  关于长江的爱恋就此展开。郑桂兰对鄢国培先生的长篇小说《长江三部曲》着了迷。“手披目视,口咏其言,心惟其义”,几百万字的巨著化解于心,然后别出心裁,将这部描述川江民国沧桑变迁的“史诗”编成10集连环画文学脚本。写生归来的汪国新捧着为他量身订做的《长江三部曲》,思绪豁然开朗,心潮轰然跌宕。
  我稔熟又陌生的长江呀!
  生长于斯的汪国新此时才发现长江之于他的意义。
  这是一条历史之江。
  这是一条哲学之江。
  这是一条凝结着华夏文明精髓、流淌着民族文化血脉的大江。
  徜佯其上,朝圣者梦在何方?
  他们上路了。
  自迩行远,沿波讨源。时年33岁的汪国新立下宏愿,用脚步丈量长江,以画笔绘写天堑。
  于是,逶迤江岸,多了一道执着景观。男的挑担,担中有垂髫幼儿和墨笔画板;女的背篓,篓里有水壶干粮和换洗衣衫。感纤夫情,瞻民俗风;饮山涧泉,枕江石眠。他们深知,前路迢迢,水湍山巉,然而,“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一个是作家创作脚本要体验生活,一个是画家描绘图画要感知社会,他们别无选择,只有带着襁褓中的孩子攻苦克坚。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漫漫跋涉,寂寂登攀,胝手胼足越过川西莽林,直面崔嵬青藏冰原。峨峨虎跳峡,皑皑大雪山;汹汹通天河,邈邈长江源。“犯其至难而图其至远”,从1980年至1990年,整整10年,汪国新挈妻将子,游长江头,历长江尾,往返万里江岸10余次,行程10万公里,拍摄2000多张图片,勾画20多本速写,搜集大量风物资料,正如当年李太白游走大江所吟叹的那样:“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有多少秋霜夜雨、多少冷酸忧疲?又有多少蹶折历练、多少颖异发现?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自居易《暮江吟》
  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烟弯月碧于蓝。
  ——李商隐
  《望喜驿别嘉陵江水二绝》
  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曾公亮《宿甘露僧舍》
  无边风月,随着一江春水,源源不断注入画家心田,化做纸上袅袅云烟。
  连环画巨制《长江三部曲》水到渠成。
  小人书写出了大气势。1666幅画面构成一部波澜壮阔的长江史诗,在画坛激起澎湃回声。
  著名美术评论家王镛评赞:“这部长篇连环画在线描技巧、构图方法和人物塑造上都颇具艺术特色,采用传统白描手法勾勒形象,巧妙把握线条的写实性与装饰性之间的适度平衡,强调线条的疏密对比、节奏变化和造型质感,画面构图丰富多变,几乎运用了所有分割画面结构空间的几何式线构图方法。画家特别擅长驾驭人物众多场面,以景物烘托时代氛围和人物情感。在画家笔下,巴山蜀水、山城小巷、酒楼茶馆、豪宅民居和吊脚楼等川江地区独特建筑与形形色色人物有机组合,使这部长篇连环画变成一都文献性很强的风物志和民俗史。”
  资深美术编辑刘建平称许:“娴熟的造型手段、渊博的社会知识、深厚的文学素养以及高度的耐心和敏锐的洞察力,让汪国新创造出《长江三部曲》这颗中国连环画史上的耀眼明珠。他以超常的体力和心力,将昔日巴蜀风光、风土人情真实地记录下来。他给有怀旧情结的老一代和新一代年轻人塑造了一个寄托着思念而并非虚拟的广阔园林。《长江三部曲》寄寓了人们对祖国大好河山的依恋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它的艺术价值、社会价值将随着社会发展而逐渐显现出来。”
  中国连环画研究会会长姜维朴美誉:“《长江三部曲》是继《山乡巨变》、《铁道游击队》之后的又一部佳作。”
  1991年,湖北美术出版社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长江三部曲》首发式。不久,《长江三部曲》获得连环画绘画艺术和文学脚本最高奖。实至荣归,盛誉如清流琤琮,漫过高达盈尺的《长江三部曲》,抚去汪国新夫妇的过往艰辛,滂起汪国新艺术长河的第一个高潮。
  屹立潮头,汪国新异常情醒。登高望远,他听到远处传来的豪放歌声:“欲知潮头高几许,越山浑在浪花中。”是啊,苏轼观潮绝句富含哲意与禅思,给他以旷达启示。山外青山楼外楼,潋滟高潮在后头。
  思想至此,汪国新末敢懈怠,又携笔冲浪,投入滟滟墨潮中。
  转攻中国画。
  到中央美院进修,赴欧美各国观摩。
  西方古典艺术和巴洛克绘画的恢宏场景深深震憾、触动了他。
  于是,发下创造大国艺术的誓愿。
  于是,提笔绘写《长江万里风情图》百米长卷。
  和当初创作《长江三部曲》一样,又是溯流而上。是时,画坛粗制滥造长卷成风,有识之士斥之为长而又玄,大而又空。那是一种怎样的浮躁和盲目?草率当新潮,变形作现代。你一个月抹百虎,他半年涂千牛……
  而汪国新《长江万里风情图》用去的时光却是整整9年。
  九年磨一剑,剑气自非凡。长达158米的《长江万里风情图》把大江两岸的幽岩峻壑、平畴沃川和风土民情、岁月变迁尽收笔底,画卷一改以前连环画工笔线描的手法,以水墨本色为主,近处工写,远处墨泼,在水与色的神奇渗化之间,长江流域独具的山形水势、屿木烟浮和老屋旧居奔流涌动、开合相宜,极尽缤纷离披、起伏跌宕之变化。画家奇思妙想,梦笔生花,使画面时空交错、古今变换、情景交融,从楚大夫屈原,到蜀太守李冰,再到苗家妇女和现代时装模特,人物比肩,景物纷繁,场面壮观,一卷而览千年。历史的沧桑,时代的嬗变;古贤的忧思、今人的狂欢;山川的风骨、大地的眷恋,全在浓墨重彩中显现。
  新时代《清明上河图》。
  洋洋乎大哉。
  长卷卷长风,长风掀巨浪,汪国新艺术长河的第二个高潮,势若连山喷雪来。
  轰轰然作泠泠声。
  “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必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烈,我觑这单刀会赛春社。”吟着这悲怆的句子,我们的画家将千钧之管触向长江深处,触向那千古英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英雄,英雄之中的英雄,正是这单刀赴会的关公!
  人杰惟追古解良,士民争拜汉云长。
  气挟风雷无匹敌,志垂日月有光芒。
  汪国新向着那熠熠光芒迎去。从《长江风情万里图》走出的汪国新,长江情结愈浓,对长江完成了认识、认可到认知的过程。一种表现华夏民族精神内涵的崇高使命感,促使他苦心孤诣,挖掘长江人文资源,将全部情感倾注给长江风流人物,选择关羽作为自己笔墨诠释民族经典文化的载体。
  关羽,忠信诚义的化身,长江古风的象征。
  汪国新,长水涵养的豪才,大江哺育的精英。
  长江之子汪国新和长江之英关羽际会了。
  访荆州古城,踏麦城故道。采壮士气,觅英雄魂。
  然后携长江一泻千里的汤汤之势,揉十年长江考察的绵绵之思,融长江赤子的耿耿之情,怀长江乱石;崩云的猎猎之风,巨笔横扫,纸扬墨落,写出了关公的义胆、武圣的勇忠。
  青灯映青史,赤面秉赤心。
  长髯舞高风,绿袍系祖根。
  汉寿亭侯关羽来也!
  画面上迸射的浩然正气,荡人心魄,引无数观者泪沾衣襟。
  狂飚般猛烈的《三英战吕布》。
  刚柔相济的《桃园三结义》。
  气吞河山的《五虎上将图》。
  威武凌厉的《温酒斩华雄》。
  那朗健的墨色,那翩然的韵致,那倏烁的光影,那劲挺的态势,那骤遽的线条,那恣肆的风采,几至化境,臻成巨匠气派。观这些以关羽为主角的长江系列人物画,人们已然听听到江水激荡,战鼓鸣唱,铁骑嘶吼,金戈铿锵,“一千里色千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
  和大卫《荷加斯兄弟的宣誓》息息相通。
  与德拉克洛瓦《自由引导人民》神韵契合。
  梦绕魂牵,百锻千炼。汪国新文化理念与审美理想在关公群像上得到了生动的实践和完美的结合。这些巨幅关公画作犹如飞流惊湍,击起汪国新艺术长河的又一高潮,赢得社会各界的激赏。其“凛然身躯”在北京荣宝斋甫一亮相,便引来喝彩无数。当“他”策马扬刀跃过那一湾浅浅海峡,台胞心海顿然掀起千重波浪。高达数米的《万世人极》作为宜兰协天庙二百周年会标高悬主会场,《桃园结义》、《威震华夏》等大型图画广告布满全台大街小巷及600多个关帝庙。赤兔马饮日月潭。阿里山横青龙刀。关羽的义忠贯联那血脉滔滔。两岸美术界由是认为,汪国新绘制的这些关公画作,歌颂了民族正气,提扬了民俗志内容,丰富了长江学研究,为中国人物画史和华夏英雄谱濡写了灼灼一笔。其意义不仅是对长江溉泽的中华古风的彰显,更是对民族传统美德的深情呼唤。
  国画大家范曾赋诗盛赞:
  长江突兀出夔门,巫峡巫山势若奔。
  杜甫长吟濡碧水,汪君彩绘蕴春温。
  腾骧赤兔英雄在,浮动百鲸大块尊。
  天岸开张新笔墨,回归便是九州魂。
  人民大会堂、国家图书馆、中南海以及30多个国家文博机构先后购藏。
  《汪国新画集》、《汪国新诗词集》、《汪国新新绘全本三国演义》等50多部书画集竞相出版。
  推开三峡出长江,艺海追寻华夏光。
  盛世安贫嗟腐儒,古都变法步齐璜。
  白龙井照云遮月,西塞波翻汉蜀唐。
  夸父何须追落日,明霞飞处又东方。
  吟着这豪放的诗句,汪国新和夫人郑桂兰来到北京,在琉璃厂设立了汪国新关公画堂,开始了又一轮新的“壮游”。
  “风入寒松声自古,水归沧海意皆深。”随着汪国新对关公研究的钩深致远,汪国新发现了关公英雄性格中悲壮的一面。所谓“江声不尽英雄泪,天地无私草木秋”,叱咤风云的背后难掩一世之雄的吊古伤今。这一探佚深化了关公画作的主题,升华了笔墨人物精神。感慨系之,汪国新挥毫绘就了震撼人心的丈二巨制《单刀会》。
  只见那万顷碧波之上,心雄万夫的关羽乘船屹立中流。“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激越的色彩,泻染出大江东云、惊涛拍岸的煌煌气势;磅礴的重墨,飞喷出真心英雄翻江倒海的雄沛之风。
  长江人物和长江景物水乳交融。
  如画江山与一代豪杰相映生辉。
  一阕英雄交响在水墨间訇然奏响。
  “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墙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涛声中,徐徐落下英雄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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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跃,心理学博士、儿童发展专家,现任金色摇篮潜能教育机构总裁兼金色摇篮潜能开发婴幼园总园长,北京市全程超越实验小学校长,中国超常教育协会常务理事,中国质量体系认证机构国家认可委员会技术专家,美国跨地区私立学校认证委员会(CITA)组织评审组专家。    程跃于1982年毕业于安徽蚌埠医学院并获医学学士学位,从事儿科临床工作三年;1985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儿童心理研究所,师从我国著名儿童早期心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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