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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加拿大人具有特殊和典型的国民性。加拿大入把沉重的历史包袱转化为文化自由、社会公正和机会均等的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政策。加拿大人为本国的安定繁荣、也为世界的民族和睦做出了贡献。
[关键词]英裔，法裔，移民，多元文化
[中图分类号]K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7－6241(2007)10－0011－07
西方国家普遍讲求人的个性，非要讲出共性来，容易惹麻烦，虽然也有过成功的例子。毋庸置疑，对于研究外国史的中国人，首先搞清所探究国的国民性对于感悟该国历史具有重要的意义，可达事半功倍之效。加拿大人保持的处世平和、厌恶暴力、宽容耐心的形象一直受到世人的称赞，是民族融合和相互容忍的典范。这就是加拿大的政治精华和精神财富，也是加拿大人的重要特性。
一、加拿大人剪影
国民性是由个体国的国民集体塑造的。要说清楚加拿大国民性，还得从加拿大国民的构成讲起。加拿大人是由三大部分组成：原驻民(FirslPeople土著人)、创始民族(Founding Peoples法裔和英裔)和移民。加拿大1982年新增宪法首次规定，加拿大的土著居民包括北美印第安人、梅蒂人和因纽特人。他们是加拿大最复杂、最贫困、最受歧视的少数民族，长期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加拿大国民性的形成与许多人种有关，当然也包括加拿大土著人。甚至有估计说，加拿大百分之四十的法裔具有印第安血统。然而，对加拿大国民性影响最大的群体莫过于最早到这里的欧洲殖民者与移民。
与美国不同，加拿大的创始民族有两个，也就是说，加拿大曾是两个殖民国的殖民地。1608年法国首先在北美北(即后来的加拿大)建立了第一块永久性殖民地——魁北克。这个地域广袤的以魁北克为中心的新法兰西缓慢地发展着，历经150多年历史后，终于抵抗不住不列颠帝国在北美的力量，在“七年战争”(1756－1763年)中败北于英国。1763年《巴黎和约》终止了法兰西对北美北的殖民统治。少数的英国人不仅成为整个北美(包括十三殖民地)，而且也是刚被征服的当时占加拿大人口多数的法裔人的统治者。在加拿大人不懈的努力下，1867年英国议会终于通过了一个允许加拿大成立自治领的议案——《北美不列颠法》。自此，虽然加拿大建国了，但是两个症结没有解决，一是加拿大不具备独立的国家地位，二是英裔和法裔的矛盾非但没有因自治领的建立而消弭，反而与日俱增。直至今日，这两大创始民族仍是加拿大的主流社会，其白人文化，包括英语文化和法语文化是加拿大的主流文化。他们之间的冲突是加拿大民族矛盾中的主要方面。
至于移民那部分加拿大人，由于在移民时间、文化背景、宗教信仰、阶级成分和肤色族裔等方面的不同，就更令人眼花缭乱了。在加拿大，包括英裔和法裔在内，全国没有一个民族的人口超过全国人口的半数。
除了人口成分，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大概也能影响它的国民性。加拿大领土面积是世界第二，但从自治领建立起，其人日一直约是美国的十分之一。据2001年人口统计，92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只居住3095万人，人口密度约平均每平方公里3人。可以想见自治领成立前后时期的人口稀少程度。自20世纪20年代之后，加拿大逐步发展成为高度城市化的国家，但出生率极低，移民是保证人口结构不至于过分老化和确保足够劳动力的最好办法。虽然加拿大拥有异常丰富的自然资源，但是人少必然市场就小，市场小必然导致经济缺乏活力。在早期加拿大，地广人稀还意味着，人们要想生存就得相互依靠、相互容忍。
加拿大虽然人口少，但语言种类却非常丰富，官方语言就有两种(英语和法语)。语言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是其凝聚力所在。加拿大的语言现象是世界文化中一个特殊的景观。加拿大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不过500年，但语言环境极其复杂，基本包括四个语言圈：1，土著语，约50多种；2，法语；3，英语；4，渗透在加拿大各个角落、又以西部为典型的杂语区。这么少的人口讲这么多种语言，这不仅充分表现出加拿大独特的文化现象，而且说明加拿大人比别的国家的人要承担更多的由语言带来的负担。语言问题在加拿大已经政治化，而且异常尖锐，这种情况在其他国家也是少有的。加拿大人用什么方式解决复杂的语言问题也能反映出加拿大人的特性。
加拿大的宗教是多元的，除了以讲英语为主的新教和讲法语为主的天主教外，还包括世界上几乎所有主要的宗教。加拿大人对各种宗教的宽容态度可称独具匠心。
加拿大人操不同语言，生不同肤色，有不同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由此产生的问题便是长期缺乏对“国家”的认同感和对“加拿大人”的认同感，也表明加拿大事实上不存在一种统一的文化。加拿大远不是一个同族同种的国家，加拿大人剪影的影像由此也很不清晰，我们不得不做如下归纳。
二、加拿大人国民性的特点
加拿大人常常自嘲，加拿大人是一个特点不确定、历史不统一、前途不可测的国家的公民。类似这样的言论在与加拿大人的交谈中、在他们的著述中经常可以听到、看到。仅从表面看，加拿大人已经够复杂了，真正提炼成国民性就更加困难了。加拿大人经常使用“unique”这个词，以表示他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但奇怪的是，他们在界定“加拿大人”的概念时，通常又会比较着他国国民，比如说，我们加拿大人既不像美国人那么激进，又不像英国人那么传统；加拿大人与美国人差不多，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像美国那样强烈；我们不是英国人、不是美国人，我们是加拿大人。还有的加拿大人在表明自己时，首先特别强调自己不是美国人，说感谢上帝我不是美国人。
归纳加拿大人的国民性大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加拿大人的认同观
加拿大人具有混乱的认同观。这里至少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对本主权国家的认同，一是对本民族的认同。
在历史上，“加拿大人”这个概念从来不是很强烈，“加拿大国籍”的定义也不是很确定，其很大原因是加拿大取得独立的国家地位很晚，宪法回归的道路也很漫长。1867年《不列颠北美法》标志着英属北美殖民地时期的结束，但这时的加拿大即未统一也未真正独立，不仅因为它形式上保留了英国国王的权力，而且在于它没有赋予自治领外交和军事防务大权。直到1931年英国议会通过的《威斯敏斯特法》，加拿大才被正式确定为是一个具有独立国家地位的国家。直至当今，虽然英国在加拿大人心目中母国的形象越来越淡薄，但事实上，作为主权国家的加拿大国仍是英国的一个自治领，英国女王仍是它形式上的最高统治者。二战结束后，作为战胜国，加拿大的国际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加拿大人的民族主义也空前地高涨。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联邦政府在1947年前使用的《加拿大国籍法》，授予移入加拿大的和在本地出生的人的身份还仍旧 是“英国臣民”，并未提及“加拿大人”或“加拿大公民”的字样。1947年1月1日生效的新的《加拿大国籍法》第一次定义“它的人民”(its people)为“加拿大人”(Canadians)。虽然加拿大历史上有许多宪法性法律都涉及公民的权利，可是专门规定公民基本权利的宪法性文件到了1960年才出现。1960年的《加拿大权利法》首次规定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1976年公民法》首次宣布所有在加拿大出生的人都是加拿大公民，以区别于过去的英国臣民。1982年宪法回归之际，联邦政府颁布的《加拿大权利与自由宪章》成为加拿大宪法新的、重要的组成部分。作为联邦宪法，对加拿大公民的基本权利做洋尽的规定时已经是20世纪80年代了。对国家与公民确认的滞后对加拿大人的国家认同观的形成与发展有很大的不利影响。
加拿大人对国家缺乏共同的认同感，相反，却对本民族拥有强烈的认同感。这种情愫滥觞于20世纪60年代。1960年魁北克法语省发生的“平静革命”，其最大成果除了解除天主教会对该省社会生活的控制以外，当是分离主义被激燃。作为创始民族，法裔人口向联邦政府要求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利，要求法语作为加拿大官方语言。1963年联邦政府成立“皇家双语与双元文化委员会”以示响应，在全国召开听证会对加拿大双语情况进行调查。之后，联邦政府落实了法裔人口对法语地位的诉求，在1969年通过了《官方语言法》，确认法语和英语具有平等的地位，都是加拿大的官方语言。双语与双元文化共同的主流地位就此形成。听证会同时还听到许多少数民族的声音。他们认为，既然法语与法语文化可以获得特殊地位，那么其他少数族裔的语言和文化也应该得到同样平等的地位；少数民族对加拿大所作的贡献与其所受的待遇反差很大，他们在选举、就业、住房和教育等方面享受的权利远远落后于白人。对多元文化的诉求形势发展得非常快，多元文化主义政策的制定势在必行。1971年联邦政府宣布正式实行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政策。此后，各个少数族裔模仿法裔加拿大，名正言顺地承继和弘扬本民族的文化。加拿大人称其文化是马赛克，就是指各民族在作为整体的一部分发挥作用的同时，又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在这个政策框架下，各个少数族裔拥有良好的氛围、充分的理由，甚至坚实的法律依据@去发扬、保持各自的文化背景和民族认同。对本民族的认同使加拿大人的国民性缺乏归属感，显像模糊而不可确定。
2 加拿大人的平等观
西方国家较早就坚持人与人平等的观念，一般认为平等的类型包括政治平等、法律面前平等、宗教平等、机会平等和性别平等。在这些平等中，美国人认为人人平等为上，加拿大人可能会以族族平等为上。这不能说明加拿大人不崇尚人人平等，而是认为少数族裔也只有确保本民族具有与其他民族平起平坐的地位这一前提下，才能言个体人的平等，至少这两个前提是同样重要的。这的确与西方国家讲求个性、追求个人权利的原则有些区别。加拿大人的爱国主义也只有在国家面临危难或共同的对手时才能明显地体现出来，平时则更倾向吾爱吾族。
西方无处不讲权利，加拿大也一样。理论上讲，个人权利面对国家时，个人首先要认同的是国家、是公民。但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政策下的少数民族首先要认同群体(群体信仰、价值观和习惯)。在权利的维护方面，国家对公民平等看待；但从群体角度看，个人是群体的成员，受群体限制，要靠群体维护个人权益。
在历史上，加拿大没有驱赶、杀戮印第安人和贩卖黑人奴隶的肮脏记录，对印第安土著人、黑人奴隶和所有少数族裔的态度与政策相对温和。加拿大是北美也是英帝国中第一个宣布取消奴隶制的国家。各民族关系相对融洽，对持不同政见者的态度比较宽容，甚至吸纳有的国家排斥的中、南美洲的难民。
在人际关系方面，部分加拿大人倾向在本族裔中交流。境内东西部之间的人员流动相对少，跨境的南北流动反而多。居民的地区观念较强，尤其少数族裔，有的人愿意居住在固定的社区。众所周知，人口流动能够加快改变人口结构和人种素质，旧的传统才容易被打破，社会观念也才能更新更快。加拿大人不喜欢暴力，愿意以和平仲裁或协商的方式解决矛盾，私人持枪是违法的。加拿大是美洲福利最高、犯罪率最低的国家。加拿大人的这种人际关系特点也反映到国际关系中。在近现代史上，加拿大在国际舞台上多次充当斡旋和调停的角色，反对干涉别国内政，淡化意识形态，注重实际利益，强调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加拿大所坚持的外交风格，使它在国际大家庭中口碑不错。
3 加拿大人的容忍度与宽容性
加拿大人的容忍度和宽容性有时表现得超乎常情。举一个例子。1999年，在加拿大原西北地区中为因纽特人划分出一个名为的努纳武特(意“我们的土地”)的行政区。这个自治区的建立可并非一朝一夕就解决了的。早在1971年因纽特人就成立了“因纽特人联盟”；1976年提出建立自治政府的要求，并商议如何具体操作；1986年召开了第一届因纽特人首领大会；1992年与政府谈判终于成功，达成协议在七年后，即1999年4月1日成立努纳武特行政区。一个少数民族为达到维护传统文化和民族特性的要求与目的，竟经过了与联邦政府近30年的耐心谈判，这在世界上是少见的。加拿大一贯以和平方式解决民族问题，努纳武特区的建立是联邦政府与少数民族在解决民族矛盾时双方宽容和克制的完美体现。
此外，对少数族裔的特殊要求，加拿大社会上下也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度。在这个主要靠外来移民维持人口增长的国家，尊重并包容差异并不是一句空话。加拿大社会允许锡克教徒出于宗教原因缠系头巾，甚至在工作状态。政府机构允许穆斯林妇女戴面纱，也允许穆斯林男子放下手里的工作每天进行几次祷告。
加拿大人对多元文化现状的宽宏态度并不表明他们比其他国家的人民更仁慈、更乐于主动接受外来文化，也不表明他们是有意识地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容忍的心智和绅士的风度，而说明加拿大人善于利用历史的“遗产”，通过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撞击与磨合，为自己营造了一个适合这个国家国情的文化模式。
4 加拿大人对待法律和宪法的态度
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加拿大是一个讲求自由、民主和平等的国家，但是加拿大人对法律的崇尚和对秩序的追求是坚定的。在加拿大人心目中，民主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秩序。这种秩序是需要程序保障的。这个程序的细节有时恰恰是非常苛刻甚至是专制的。1995年魁北克省公民投票就是一个例子。是年，魁北克省就是否从联邦中分离出去举行全民公决，结果联邦派以微弱半数(50.56％:49.44％)否决了分离的主张。加拿大人无论是英裔还是法裔都心平气和地度过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危急时刻。投票结果出来后，分离主义者们暂时偃旗息鼓，没有任何激烈的行为。魁北克 安静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曾发生过一样。因为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人们都承认它、接受它。这是全体公民尊重宪法、崇尚法制的具体体现。自1763年“七年战争”结束至今，英裔和法裔这两大主流民族的矛盾就一刻也没停止过，有时尖锐到剑拔弩张，可又一直在和平共处中。加拿大人民在复杂的民族矛盾中求和谐、存同异，长期保持社会的政治稳定，把国家推向今天西方七大工业国之列。
5 加拿大人的特点还在于与美国人不同
加拿大人强调自己的特殊性，无非是想从各方面证明他们不同于美国人。美国实力雄厚、经济富有、霸气冲天，既是加拿大理想的伙伴，又是其躲之不及的魔鬼。在美国的巨大的影子下，加拿大人的心理经常显现出双重性格，即又自豪又灰心，又羡佩又防备，既不能离美国太远，也不能贴美国太近。在加拿大有笑话说，在十字路口就可以分辨加拿大人和美国人，看见黄灯踩刹车的准是加拿大人，踩油门的就是美国人；遇到纠纷，美国人靠的是枪，加拿大人则去叫警察；如果塞车了，美国人着急叫嚷，加拿大人则冲到马路中央维持秩序。
就此倘若下结论说加拿大人与美国人格格不入、水火不容，就未免太偏颇了。这两个国家毕竟与欧洲大陆的文明一脉相传。它们的公民到对方国家旅游或工作比到其他任何国家都舒适、随意和熟识。虽然加拿大人不接受美国人的象征物，但又不得不受美国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尽管尽量避免与美国人比较，但若想讲清楚自己，有时还得提到美国人。
6 加拿大人在社会生活中强调秩序和管理
加拿大人处世温和、理性。对于要在加拿大史中发现革命、极端主义和战争的人来说，加拿大的历史是平淡的。在充满暴力和血腥的世界上，加拿大人可以骄傲地回顾他们基本上是和平的过去。加拿大从未开展过革命战争或内战，也从未倡导过轰轰烈烈的大规模的社会或政治运动。有个例子很典型。1918年春，迫于一次世界大战后生活的贫困，马尼托巴省温尼伯市的工人举行了罢工，工人向政府要求提高工资的谈判没有成功。翌年5月，在加拿大历史上最激进的一次劳工会议召开后，温尼伯的工会再次组织全市总罢工，并与警方发生冲突，骑警50人向围打骑警的人开枪，一人当场死亡，一人受重伤。历时一年多后，这场空前绝后尖锐的劳资冲突最终在政府的武力镇压下结束了。加拿大的劳工运动也从此走人低潮，走向谈判、妥协、合作的道路。
三、加拿大人国民性形成的原因
加拿大人上述特性表象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简单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1 首先从地理环境分析。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加拿大远不如美国那样幸运，虽然拥有比美国更大的国土面积，但绝大部分在北纬45度以上，近一半是冻土，每年平均温度是-3.7度。寒冷的气候、酸性的土壤使可居住的地区有限。加拿大大部分人口集中在南方与美国接壤的狭长的边境地带。在早期殖民时期，那些法国人只有依靠当地的土著居民才能过活，才能进行有利可图的毛皮贸易。在这种恶劣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下，早期移民很难像十三殖民地人民那样以自耕农方式谋生计，而必须靠集体的力量才能生存，久而久之养成了平和、容忍、大度和宽容的基本素养，以及既不断进取，又求稳怕乱的思维习惯。
2 在自治领成立之前，加拿大人已经从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内战中汲取了教训。新兴美国血流成河的悲惨场面对加拿大人刺激很深。为避免内战可能带来的痛苦，加拿大联邦之父在规划自治领蓝图时，决定宁可牺牲自由，也要拥有强大的中央政府。他们提倡的“和平、秩序和良好的政府”(peace，order，and good government)的理念包含着宽容、服从和安宁的含义，认为稳定比个人主义更重要。因此，加拿大缺乏英雄崇拜观念。由于西部开发的最终目的是遏制美国的吞并，所以加拿大开发西部时，政治利益常常高于经济利益，地方利益服从国家利益。比如，自治领在成立后为了和美国争夺西部的控制权，争分夺秒地在西部建立新省，以在地理上抗衡美国。为了巩固和加强新兴的联邦政府，西部各省在加入联邦时，不惜牺牲本省利益，同意联邦政府对省内土地和自然资源拥有控制权。
3 加拿大国民性的形成还与早期移民的构成、他们对母国的态度，以及西部开发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加拿大虽然也是基督教国家，也以白人为主流社会，但早期移民特殊的构成奠定了其国民性的基本特征。加拿大早期移民有三种人：(1)大多数移民都是普通英国人，包括大批被遣散的士兵、失业的工人和贫困地区的教徒。到加拿大的和到美国的欧洲人的目的和追求大不一样。那些早期来到加拿大的英国移民都是怀着对英王的绝对虔诚，时刻不忘自己是不列颠帝国的臣民。他们受来自欧洲大陆的托利主义、皇权思想和教权主义等保守主义思想影响较大，认为只有坚持这些，才可以使加拿大的政治、社会和精神生活区别于美国，并且优于美国。安置移民耗资巨大，英国政府尽量提供经费。已经在殖民地安家落户的移民再寄钱给英国的亲人，集体移民是成功的。被帮助的移民对英国政府十分感激，努力开发殖民地。(2)法国大革命后逃到加拿大的保守派。这些人曾切身体会过革命和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窘困，因此厌恶和惧怕暴力。那些固守旧大陆天主教传统的原新法兰西的法裔人口，也增加了移民的保守性。(3)美国独立战争后移往加拿大的效忠派。独立战争中，加拿大成了十三殖民地忠于英王的效忠派的大本营。战争过后，大量效忠派被迫逃往加拿大。这批移民正是后来英美第二次战争中反抗美国入侵的骨干力量，也是英语加拿大最早的主要奠基人。效忠派具有强烈的反美色彩，在政治思想上崇尚保守主义、反对美国的民主和共和主义、反对激进变革。这些思想倾向成为日后加拿大一个长久的政治特点。上述三种人或忠诚并尊尚英国传统，或相信精英主义和等级观念，对美国的自由、平等的观念持怀疑甚至否定的态度。他们都加强了英国统治的社会基础。
除了移民成分和对母国的态度，西部开发的经历也给加拿大国民性留下深刻的烙印。加拿大西部是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发展起来的。作为英国在加拿大的全权代表，皇家骑警负责维持秩序，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与美国的情况相反，在加拿大西部开发过程中，移民政策在先，移民在后，其整个过程比美国晚了约60年。加拿大人缺少美国开拓边疆时代的那种粗犷和个人主义的冒险精神。另外，加拿大在开发西部中，最典型的失败就是西部没有被成功地加拿大化，反而为西部地区主义敞开了豁口。
4 国民性问题是探究人的，人是文化的载体。加拿大的文化由三部分组成，即以英法两种语言为代表的欧洲文化、北美印第安人文化和移民文化。加拿大历史上没有一个成功的“加拿大化”的过程，但是却有过同化的经历，先是英、法裔同化印第安人，后是英裔同化法裔。这些同化都失败了， 终被文化多样化所取代。加拿大的多元文化发源于二元文化。
世界上并不只有加拿大一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是两种，但是语言问题严重政治化，莫过加拿大。法语在加拿大地位的升降是和法裔在历史上各个关键时刻充当的角色紧密相关。因为这段语言文化纠葛的历史太长，不免对加拿大国民性产生影响。
1763年英法签订《巴黎和约》，法国结束了对新法兰西的统治，英国成为北美殖民地唯一的主宰者。可是，就是这数目只有几百的讲英语的人硬是打算同化几万名讲法语的人，这意味着关于语言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它给未来的这一地区，给在这一地区上形成的国家，给这个国家的全体公民带来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1774年，即美国独立战争爆发的前一年，为了防止发生像十三殖民地那样滑出英国之手的可能，英国议会抢先公布了安抚魁北克的《魁北克法》，其中规定法语和英语同为官方语言。从此，英国殖民者企图在北美大陆消灭法兰西文化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加拿大形成了“一个国家、两种文化”的现象。1867年自治领成立，《北美不列颠法》确定了诸如联邦与省的关系等重大问题，但并没有正式宣布法语同样也是加拿大的官方语言。也就是说，法语只有在魁北克省才是合法的。1969年联邦政府的《官方语言法》才规定英语和法语将同时被平等地使用。语言问题虽然给这个国家增添了文化的色彩，但也为这个国家带来无休止的政治纷争。
长久以来，其他少数民族在英法两种语言中择一而操，但大多数选择英语。两种官方语言的局面使加拿大人对于语言问题异常敏感和谨慎。双方都在宪法的框架下小心行事，时间一长，便形成自觉的语言秩序和文化秩序了。
随着文化多元化、人种多元化和宗教多元化，一个主权国家的义务不仅是增加国民生产总值，还要加强国家在谋求国内和谐、平等和发展方面的作用，避免悲剧的发生。这方面政策的成功与否，是衡量这个国家对人类贡献大小的标准之一。多元化要有序化，而形成秩序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的。
5 加拿大在讲自己时不得不提及美国，是因为在美国国内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对加拿大有影响，尤其是在自治领建立前后的时期。美国独立战争前，大陆军曾派人穿过冰天雪地到加拿大做说服工作，希望同样在英国统治下的加拿大能够成为第十四个殖民地纳入反英行列。劝说未遂，大陆军武装进攻加拿大。1812－1814年美英第二次战争时，美国进行了第二次武力兼并加拿大的尝试，又以失败告终。美国南北内战中，美国北方曾对加拿大发出战争警告。美国内战结束后，加拿大和美国在接壤地带两侧各自加速向西扩张。1865年，美国单方宣布终止与加拿大的《1854年互惠协定》，从经济上对加拿大施加压力。在来自美国的接连不断的威胁下，为增强加拿大自身抵御美国的力量，1867年《北美不列颠法》宣告加拿大自治领成立。值得一提的是，该法案由英国议会通过之日，恰是美俄于华盛顿签订《阿拉斯加购买条约》的前一天。这种时间上的巧合反映出美英双方争分夺秒地竞相扩展的紧迫感。从一定意义上说，没有美国就不会有加拿大，与另一个国家为邻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加拿大。因此，称加拿大是美国革命的副产品也不为过。这个“胎记”是加拿大人挥之不去的符号。
6 加拿大独特的建国方式和独立道路与加拿大人行事的方式不无关系。与美国不同，加拿大不是社会契约的产物。加拿大国家的建立是出自英国的承认，即英国议会的立法。加拿大的建国方式是自上而下的、渐进的、不流血的。加拿大用和平的方式，花了六年的时间完成了跨越大陆的政治统一。在1931年取得独立的国家地位之后，修宪的权利仍然掌握在英国议会手中。加拿大宪法每做一次修改，都要最后经过英国议会的通过才能生效。1982年，宪法从英国议会回归到加拿大，并增添了《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到这时，加拿大才真正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主权国家。加拿大的独立道路漫长而特殊，历经一个多世纪，一切问题都是在与母国英国谈判、辩论、协商和妥协中得到解决的。
加拿大的谈判机制可谓发达之极，小到中小学校课程设置，大到建立国家和新的行政自治区，无处不在，无所不为。问题通过谈判暂时解决不了，就继续谈判。有的谈判持续许多年。比如选定加拿大国旗这件事情。自1867年自治领成立后，加拿大就想拥有一面自己的国旗，1925年开始征寻国旗设计方案，无果。1946年此事被再度提到议事日程，并收到2600份设计方案，由于意见太不统一，议会根本未启动投票程序。1964年12月15日凌晨2点，国旗议案以163票对78票在众议院通过。今天加拿大使用的国旗是40年谈判的产物。在加拿大，谈判不成便意味着面临危机了。
经历这样一个曲折、复杂的建国和独立过程的国家的人民，其性格特点和民族心理肯定与经过自下而上革命和几次战火洗礼的美利坚民族大相径庭。这段独立史已经深深嵌入到加拿大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并每时每刻影响着每个加拿大人。
7 加拿大人的国民性的形成还应该与其政治传统和思想渊源密切相关。作为移民国家，加拿大和美国都是欧洲文明向外扩张的产物，其政治思想传统应该是如出一辙的。但由于历史背景的差异，加拿大在走向独立、走向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条不同于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的道路，它的政治发展以及在此基础之上保持的思想传统也就独具特色了。加拿大在历史上没有轰轰烈烈的法国的启蒙运动、没有深邃经典的英国的鸿篇巨著、没有强烈奋进的美国的个人主义，然而却能兼收并蓄、适时纳弃，形成了一系列符合加拿大国情的思想传统。
先建立较为适宜的政治模型后建立国家，就是加拿大政治史的一个重要特点。1840年，作为北美殖民地的加拿大根据英国议会通过的《联合法》，成立了一个联合省议会。它的意义在于为加拿大议会制开辟了道路。19世纪四五十年代在新斯科舍省的带领下，加拿大各省相继迫使英国殖民当局允许建立省责任政府。责任政府和议会权力的确立，又促进了政党的发展。50年代，两个主要大党保守党和自由党从众多政党集团中脱颖而出，使加拿大构成了现代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所需要的基本框架：责任政府、议会制度和政党政治。这种需要在资本主义国家进行许多年磨合、提炼的政治框架竟在一个国家建立前就已形成，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探寻加拿大在政治上长期相对稳定原因和美加两国政治差异的源头，也是理解加拿大国民性的重要参照。
西方国家评价加拿大具有社会主义色彩。粗略地讲，加拿大的社会主义不属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而是受英国费边社会主义和基督教社会主义影响的土生土长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对特权、等级和资本主义下的分配不公持批评态度。加拿大建国是通过议会道路、通过对现行制度的改良实现的，加拿大的社会主义奉行的是以这些原则为指导的阶级合作主义，更易与福利自由主义相一致。一战至二战前后，加拿大福利制度的完善过程，就是对加拿大的社会主义因素的最好诠释。虽然这种社会主义思想在加拿大政治生活中从来不起重要作用，但对加拿大国民性的塑造也是有影响的。
加拿大人的国民性太难描述了，主要是因为加拿大人和社会的多元化。不可否认，是历史雕塑了加拿大公民的特点与美德。除此之外，国民性还可以通过长期教育和修养得到改进和提高。虽然加拿大还没拥有统一的文化和认同，但其国民性中已经渗透着对多元文化主义的认同；虽然加拿大主流文化还是白人文化，但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方文化。不管人们愿意与否，这个文化已经是多元的了，其国民性也是多元的了。
作者简介 杨令侠(1955－)，女，南开大学世界近现代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加拿大研究会常务理事，南开大学加拿大研究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倪金荣
[关键词]英裔，法裔，移民，多元文化
[中图分类号]K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7－6241(2007)10－0011－07
西方国家普遍讲求人的个性，非要讲出共性来，容易惹麻烦，虽然也有过成功的例子。毋庸置疑，对于研究外国史的中国人，首先搞清所探究国的国民性对于感悟该国历史具有重要的意义，可达事半功倍之效。加拿大人保持的处世平和、厌恶暴力、宽容耐心的形象一直受到世人的称赞，是民族融合和相互容忍的典范。这就是加拿大的政治精华和精神财富，也是加拿大人的重要特性。
一、加拿大人剪影
国民性是由个体国的国民集体塑造的。要说清楚加拿大国民性，还得从加拿大国民的构成讲起。加拿大人是由三大部分组成：原驻民(FirslPeople土著人)、创始民族(Founding Peoples法裔和英裔)和移民。加拿大1982年新增宪法首次规定，加拿大的土著居民包括北美印第安人、梅蒂人和因纽特人。他们是加拿大最复杂、最贫困、最受歧视的少数民族，长期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加拿大国民性的形成与许多人种有关，当然也包括加拿大土著人。甚至有估计说，加拿大百分之四十的法裔具有印第安血统。然而，对加拿大国民性影响最大的群体莫过于最早到这里的欧洲殖民者与移民。
与美国不同，加拿大的创始民族有两个，也就是说，加拿大曾是两个殖民国的殖民地。1608年法国首先在北美北(即后来的加拿大)建立了第一块永久性殖民地——魁北克。这个地域广袤的以魁北克为中心的新法兰西缓慢地发展着，历经150多年历史后，终于抵抗不住不列颠帝国在北美的力量，在“七年战争”(1756－1763年)中败北于英国。1763年《巴黎和约》终止了法兰西对北美北的殖民统治。少数的英国人不仅成为整个北美(包括十三殖民地)，而且也是刚被征服的当时占加拿大人口多数的法裔人的统治者。在加拿大人不懈的努力下，1867年英国议会终于通过了一个允许加拿大成立自治领的议案——《北美不列颠法》。自此，虽然加拿大建国了，但是两个症结没有解决，一是加拿大不具备独立的国家地位，二是英裔和法裔的矛盾非但没有因自治领的建立而消弭，反而与日俱增。直至今日，这两大创始民族仍是加拿大的主流社会，其白人文化，包括英语文化和法语文化是加拿大的主流文化。他们之间的冲突是加拿大民族矛盾中的主要方面。
至于移民那部分加拿大人，由于在移民时间、文化背景、宗教信仰、阶级成分和肤色族裔等方面的不同，就更令人眼花缭乱了。在加拿大，包括英裔和法裔在内，全国没有一个民族的人口超过全国人口的半数。
除了人口成分，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大概也能影响它的国民性。加拿大领土面积是世界第二，但从自治领建立起，其人日一直约是美国的十分之一。据2001年人口统计，92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只居住3095万人，人口密度约平均每平方公里3人。可以想见自治领成立前后时期的人口稀少程度。自20世纪20年代之后，加拿大逐步发展成为高度城市化的国家，但出生率极低，移民是保证人口结构不至于过分老化和确保足够劳动力的最好办法。虽然加拿大拥有异常丰富的自然资源，但是人少必然市场就小，市场小必然导致经济缺乏活力。在早期加拿大，地广人稀还意味着，人们要想生存就得相互依靠、相互容忍。
加拿大虽然人口少，但语言种类却非常丰富，官方语言就有两种(英语和法语)。语言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是其凝聚力所在。加拿大的语言现象是世界文化中一个特殊的景观。加拿大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不过500年，但语言环境极其复杂，基本包括四个语言圈：1，土著语，约50多种；2，法语；3，英语；4，渗透在加拿大各个角落、又以西部为典型的杂语区。这么少的人口讲这么多种语言，这不仅充分表现出加拿大独特的文化现象，而且说明加拿大人比别的国家的人要承担更多的由语言带来的负担。语言问题在加拿大已经政治化，而且异常尖锐，这种情况在其他国家也是少有的。加拿大人用什么方式解决复杂的语言问题也能反映出加拿大人的特性。
加拿大的宗教是多元的，除了以讲英语为主的新教和讲法语为主的天主教外，还包括世界上几乎所有主要的宗教。加拿大人对各种宗教的宽容态度可称独具匠心。
加拿大人操不同语言，生不同肤色，有不同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由此产生的问题便是长期缺乏对“国家”的认同感和对“加拿大人”的认同感，也表明加拿大事实上不存在一种统一的文化。加拿大远不是一个同族同种的国家，加拿大人剪影的影像由此也很不清晰，我们不得不做如下归纳。
二、加拿大人国民性的特点
加拿大人常常自嘲，加拿大人是一个特点不确定、历史不统一、前途不可测的国家的公民。类似这样的言论在与加拿大人的交谈中、在他们的著述中经常可以听到、看到。仅从表面看，加拿大人已经够复杂了，真正提炼成国民性就更加困难了。加拿大人经常使用“unique”这个词，以表示他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但奇怪的是，他们在界定“加拿大人”的概念时，通常又会比较着他国国民，比如说，我们加拿大人既不像美国人那么激进，又不像英国人那么传统；加拿大人与美国人差不多，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像美国那样强烈；我们不是英国人、不是美国人，我们是加拿大人。还有的加拿大人在表明自己时，首先特别强调自己不是美国人，说感谢上帝我不是美国人。
归纳加拿大人的国民性大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加拿大人的认同观
加拿大人具有混乱的认同观。这里至少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对本主权国家的认同，一是对本民族的认同。
在历史上，“加拿大人”这个概念从来不是很强烈，“加拿大国籍”的定义也不是很确定，其很大原因是加拿大取得独立的国家地位很晚，宪法回归的道路也很漫长。1867年《不列颠北美法》标志着英属北美殖民地时期的结束，但这时的加拿大即未统一也未真正独立，不仅因为它形式上保留了英国国王的权力，而且在于它没有赋予自治领外交和军事防务大权。直到1931年英国议会通过的《威斯敏斯特法》，加拿大才被正式确定为是一个具有独立国家地位的国家。直至当今，虽然英国在加拿大人心目中母国的形象越来越淡薄，但事实上，作为主权国家的加拿大国仍是英国的一个自治领，英国女王仍是它形式上的最高统治者。二战结束后，作为战胜国，加拿大的国际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加拿大人的民族主义也空前地高涨。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联邦政府在1947年前使用的《加拿大国籍法》，授予移入加拿大的和在本地出生的人的身份还仍旧 是“英国臣民”，并未提及“加拿大人”或“加拿大公民”的字样。1947年1月1日生效的新的《加拿大国籍法》第一次定义“它的人民”(its people)为“加拿大人”(Canadians)。虽然加拿大历史上有许多宪法性法律都涉及公民的权利，可是专门规定公民基本权利的宪法性文件到了1960年才出现。1960年的《加拿大权利法》首次规定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1976年公民法》首次宣布所有在加拿大出生的人都是加拿大公民，以区别于过去的英国臣民。1982年宪法回归之际，联邦政府颁布的《加拿大权利与自由宪章》成为加拿大宪法新的、重要的组成部分。作为联邦宪法，对加拿大公民的基本权利做洋尽的规定时已经是20世纪80年代了。对国家与公民确认的滞后对加拿大人的国家认同观的形成与发展有很大的不利影响。
加拿大人对国家缺乏共同的认同感，相反，却对本民族拥有强烈的认同感。这种情愫滥觞于20世纪60年代。1960年魁北克法语省发生的“平静革命”，其最大成果除了解除天主教会对该省社会生活的控制以外，当是分离主义被激燃。作为创始民族，法裔人口向联邦政府要求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利，要求法语作为加拿大官方语言。1963年联邦政府成立“皇家双语与双元文化委员会”以示响应，在全国召开听证会对加拿大双语情况进行调查。之后，联邦政府落实了法裔人口对法语地位的诉求，在1969年通过了《官方语言法》，确认法语和英语具有平等的地位，都是加拿大的官方语言。双语与双元文化共同的主流地位就此形成。听证会同时还听到许多少数民族的声音。他们认为，既然法语与法语文化可以获得特殊地位，那么其他少数族裔的语言和文化也应该得到同样平等的地位；少数民族对加拿大所作的贡献与其所受的待遇反差很大，他们在选举、就业、住房和教育等方面享受的权利远远落后于白人。对多元文化的诉求形势发展得非常快，多元文化主义政策的制定势在必行。1971年联邦政府宣布正式实行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政策。此后，各个少数族裔模仿法裔加拿大，名正言顺地承继和弘扬本民族的文化。加拿大人称其文化是马赛克，就是指各民族在作为整体的一部分发挥作用的同时，又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在这个政策框架下，各个少数族裔拥有良好的氛围、充分的理由，甚至坚实的法律依据@去发扬、保持各自的文化背景和民族认同。对本民族的认同使加拿大人的国民性缺乏归属感，显像模糊而不可确定。
2 加拿大人的平等观
西方国家较早就坚持人与人平等的观念，一般认为平等的类型包括政治平等、法律面前平等、宗教平等、机会平等和性别平等。在这些平等中，美国人认为人人平等为上，加拿大人可能会以族族平等为上。这不能说明加拿大人不崇尚人人平等，而是认为少数族裔也只有确保本民族具有与其他民族平起平坐的地位这一前提下，才能言个体人的平等，至少这两个前提是同样重要的。这的确与西方国家讲求个性、追求个人权利的原则有些区别。加拿大人的爱国主义也只有在国家面临危难或共同的对手时才能明显地体现出来，平时则更倾向吾爱吾族。
西方无处不讲权利，加拿大也一样。理论上讲，个人权利面对国家时，个人首先要认同的是国家、是公民。但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国家政策下的少数民族首先要认同群体(群体信仰、价值观和习惯)。在权利的维护方面，国家对公民平等看待；但从群体角度看，个人是群体的成员，受群体限制，要靠群体维护个人权益。
在历史上，加拿大没有驱赶、杀戮印第安人和贩卖黑人奴隶的肮脏记录，对印第安土著人、黑人奴隶和所有少数族裔的态度与政策相对温和。加拿大是北美也是英帝国中第一个宣布取消奴隶制的国家。各民族关系相对融洽，对持不同政见者的态度比较宽容，甚至吸纳有的国家排斥的中、南美洲的难民。
在人际关系方面，部分加拿大人倾向在本族裔中交流。境内东西部之间的人员流动相对少，跨境的南北流动反而多。居民的地区观念较强，尤其少数族裔，有的人愿意居住在固定的社区。众所周知，人口流动能够加快改变人口结构和人种素质，旧的传统才容易被打破，社会观念也才能更新更快。加拿大人不喜欢暴力，愿意以和平仲裁或协商的方式解决矛盾，私人持枪是违法的。加拿大是美洲福利最高、犯罪率最低的国家。加拿大人的这种人际关系特点也反映到国际关系中。在近现代史上，加拿大在国际舞台上多次充当斡旋和调停的角色，反对干涉别国内政，淡化意识形态，注重实际利益，强调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加拿大所坚持的外交风格，使它在国际大家庭中口碑不错。
3 加拿大人的容忍度与宽容性
加拿大人的容忍度和宽容性有时表现得超乎常情。举一个例子。1999年，在加拿大原西北地区中为因纽特人划分出一个名为的努纳武特(意“我们的土地”)的行政区。这个自治区的建立可并非一朝一夕就解决了的。早在1971年因纽特人就成立了“因纽特人联盟”；1976年提出建立自治政府的要求，并商议如何具体操作；1986年召开了第一届因纽特人首领大会；1992年与政府谈判终于成功，达成协议在七年后，即1999年4月1日成立努纳武特行政区。一个少数民族为达到维护传统文化和民族特性的要求与目的，竟经过了与联邦政府近30年的耐心谈判，这在世界上是少见的。加拿大一贯以和平方式解决民族问题，努纳武特区的建立是联邦政府与少数民族在解决民族矛盾时双方宽容和克制的完美体现。
此外，对少数族裔的特殊要求，加拿大社会上下也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度。在这个主要靠外来移民维持人口增长的国家，尊重并包容差异并不是一句空话。加拿大社会允许锡克教徒出于宗教原因缠系头巾，甚至在工作状态。政府机构允许穆斯林妇女戴面纱，也允许穆斯林男子放下手里的工作每天进行几次祷告。
加拿大人对多元文化现状的宽宏态度并不表明他们比其他国家的人民更仁慈、更乐于主动接受外来文化，也不表明他们是有意识地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容忍的心智和绅士的风度，而说明加拿大人善于利用历史的“遗产”，通过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撞击与磨合，为自己营造了一个适合这个国家国情的文化模式。
4 加拿大人对待法律和宪法的态度
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加拿大是一个讲求自由、民主和平等的国家，但是加拿大人对法律的崇尚和对秩序的追求是坚定的。在加拿大人心目中，民主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秩序。这种秩序是需要程序保障的。这个程序的细节有时恰恰是非常苛刻甚至是专制的。1995年魁北克省公民投票就是一个例子。是年，魁北克省就是否从联邦中分离出去举行全民公决，结果联邦派以微弱半数(50.56％:49.44％)否决了分离的主张。加拿大人无论是英裔还是法裔都心平气和地度过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危急时刻。投票结果出来后，分离主义者们暂时偃旗息鼓，没有任何激烈的行为。魁北克 安静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曾发生过一样。因为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人们都承认它、接受它。这是全体公民尊重宪法、崇尚法制的具体体现。自1763年“七年战争”结束至今，英裔和法裔这两大主流民族的矛盾就一刻也没停止过，有时尖锐到剑拔弩张，可又一直在和平共处中。加拿大人民在复杂的民族矛盾中求和谐、存同异，长期保持社会的政治稳定，把国家推向今天西方七大工业国之列。
5 加拿大人的特点还在于与美国人不同
加拿大人强调自己的特殊性，无非是想从各方面证明他们不同于美国人。美国实力雄厚、经济富有、霸气冲天，既是加拿大理想的伙伴，又是其躲之不及的魔鬼。在美国的巨大的影子下，加拿大人的心理经常显现出双重性格，即又自豪又灰心，又羡佩又防备，既不能离美国太远，也不能贴美国太近。在加拿大有笑话说，在十字路口就可以分辨加拿大人和美国人，看见黄灯踩刹车的准是加拿大人，踩油门的就是美国人；遇到纠纷，美国人靠的是枪，加拿大人则去叫警察；如果塞车了，美国人着急叫嚷，加拿大人则冲到马路中央维持秩序。
就此倘若下结论说加拿大人与美国人格格不入、水火不容，就未免太偏颇了。这两个国家毕竟与欧洲大陆的文明一脉相传。它们的公民到对方国家旅游或工作比到其他任何国家都舒适、随意和熟识。虽然加拿大人不接受美国人的象征物，但又不得不受美国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尽管尽量避免与美国人比较，但若想讲清楚自己，有时还得提到美国人。
6 加拿大人在社会生活中强调秩序和管理
加拿大人处世温和、理性。对于要在加拿大史中发现革命、极端主义和战争的人来说，加拿大的历史是平淡的。在充满暴力和血腥的世界上，加拿大人可以骄傲地回顾他们基本上是和平的过去。加拿大从未开展过革命战争或内战，也从未倡导过轰轰烈烈的大规模的社会或政治运动。有个例子很典型。1918年春，迫于一次世界大战后生活的贫困，马尼托巴省温尼伯市的工人举行了罢工，工人向政府要求提高工资的谈判没有成功。翌年5月，在加拿大历史上最激进的一次劳工会议召开后，温尼伯的工会再次组织全市总罢工，并与警方发生冲突，骑警50人向围打骑警的人开枪，一人当场死亡，一人受重伤。历时一年多后，这场空前绝后尖锐的劳资冲突最终在政府的武力镇压下结束了。加拿大的劳工运动也从此走人低潮，走向谈判、妥协、合作的道路。
三、加拿大人国民性形成的原因
加拿大人上述特性表象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简单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1 首先从地理环境分析。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加拿大远不如美国那样幸运，虽然拥有比美国更大的国土面积，但绝大部分在北纬45度以上，近一半是冻土，每年平均温度是-3.7度。寒冷的气候、酸性的土壤使可居住的地区有限。加拿大大部分人口集中在南方与美国接壤的狭长的边境地带。在早期殖民时期，那些法国人只有依靠当地的土著居民才能过活，才能进行有利可图的毛皮贸易。在这种恶劣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下，早期移民很难像十三殖民地人民那样以自耕农方式谋生计，而必须靠集体的力量才能生存，久而久之养成了平和、容忍、大度和宽容的基本素养，以及既不断进取，又求稳怕乱的思维习惯。
2 在自治领成立之前，加拿大人已经从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内战中汲取了教训。新兴美国血流成河的悲惨场面对加拿大人刺激很深。为避免内战可能带来的痛苦，加拿大联邦之父在规划自治领蓝图时，决定宁可牺牲自由，也要拥有强大的中央政府。他们提倡的“和平、秩序和良好的政府”(peace，order，and good government)的理念包含着宽容、服从和安宁的含义，认为稳定比个人主义更重要。因此，加拿大缺乏英雄崇拜观念。由于西部开发的最终目的是遏制美国的吞并，所以加拿大开发西部时，政治利益常常高于经济利益，地方利益服从国家利益。比如，自治领在成立后为了和美国争夺西部的控制权，争分夺秒地在西部建立新省，以在地理上抗衡美国。为了巩固和加强新兴的联邦政府，西部各省在加入联邦时，不惜牺牲本省利益，同意联邦政府对省内土地和自然资源拥有控制权。
3 加拿大国民性的形成还与早期移民的构成、他们对母国的态度，以及西部开发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加拿大虽然也是基督教国家，也以白人为主流社会，但早期移民特殊的构成奠定了其国民性的基本特征。加拿大早期移民有三种人：(1)大多数移民都是普通英国人，包括大批被遣散的士兵、失业的工人和贫困地区的教徒。到加拿大的和到美国的欧洲人的目的和追求大不一样。那些早期来到加拿大的英国移民都是怀着对英王的绝对虔诚，时刻不忘自己是不列颠帝国的臣民。他们受来自欧洲大陆的托利主义、皇权思想和教权主义等保守主义思想影响较大，认为只有坚持这些，才可以使加拿大的政治、社会和精神生活区别于美国，并且优于美国。安置移民耗资巨大，英国政府尽量提供经费。已经在殖民地安家落户的移民再寄钱给英国的亲人，集体移民是成功的。被帮助的移民对英国政府十分感激，努力开发殖民地。(2)法国大革命后逃到加拿大的保守派。这些人曾切身体会过革命和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窘困，因此厌恶和惧怕暴力。那些固守旧大陆天主教传统的原新法兰西的法裔人口，也增加了移民的保守性。(3)美国独立战争后移往加拿大的效忠派。独立战争中，加拿大成了十三殖民地忠于英王的效忠派的大本营。战争过后，大量效忠派被迫逃往加拿大。这批移民正是后来英美第二次战争中反抗美国入侵的骨干力量，也是英语加拿大最早的主要奠基人。效忠派具有强烈的反美色彩，在政治思想上崇尚保守主义、反对美国的民主和共和主义、反对激进变革。这些思想倾向成为日后加拿大一个长久的政治特点。上述三种人或忠诚并尊尚英国传统，或相信精英主义和等级观念，对美国的自由、平等的观念持怀疑甚至否定的态度。他们都加强了英国统治的社会基础。
除了移民成分和对母国的态度，西部开发的经历也给加拿大国民性留下深刻的烙印。加拿大西部是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发展起来的。作为英国在加拿大的全权代表，皇家骑警负责维持秩序，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与美国的情况相反，在加拿大西部开发过程中，移民政策在先，移民在后，其整个过程比美国晚了约60年。加拿大人缺少美国开拓边疆时代的那种粗犷和个人主义的冒险精神。另外，加拿大在开发西部中，最典型的失败就是西部没有被成功地加拿大化，反而为西部地区主义敞开了豁口。
4 国民性问题是探究人的，人是文化的载体。加拿大的文化由三部分组成，即以英法两种语言为代表的欧洲文化、北美印第安人文化和移民文化。加拿大历史上没有一个成功的“加拿大化”的过程，但是却有过同化的经历，先是英、法裔同化印第安人，后是英裔同化法裔。这些同化都失败了， 终被文化多样化所取代。加拿大的多元文化发源于二元文化。
世界上并不只有加拿大一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是两种，但是语言问题严重政治化，莫过加拿大。法语在加拿大地位的升降是和法裔在历史上各个关键时刻充当的角色紧密相关。因为这段语言文化纠葛的历史太长，不免对加拿大国民性产生影响。
1763年英法签订《巴黎和约》，法国结束了对新法兰西的统治，英国成为北美殖民地唯一的主宰者。可是，就是这数目只有几百的讲英语的人硬是打算同化几万名讲法语的人，这意味着关于语言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它给未来的这一地区，给在这一地区上形成的国家，给这个国家的全体公民带来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1774年，即美国独立战争爆发的前一年，为了防止发生像十三殖民地那样滑出英国之手的可能，英国议会抢先公布了安抚魁北克的《魁北克法》，其中规定法语和英语同为官方语言。从此，英国殖民者企图在北美大陆消灭法兰西文化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加拿大形成了“一个国家、两种文化”的现象。1867年自治领成立，《北美不列颠法》确定了诸如联邦与省的关系等重大问题，但并没有正式宣布法语同样也是加拿大的官方语言。也就是说，法语只有在魁北克省才是合法的。1969年联邦政府的《官方语言法》才规定英语和法语将同时被平等地使用。语言问题虽然给这个国家增添了文化的色彩，但也为这个国家带来无休止的政治纷争。
长久以来，其他少数民族在英法两种语言中择一而操，但大多数选择英语。两种官方语言的局面使加拿大人对于语言问题异常敏感和谨慎。双方都在宪法的框架下小心行事，时间一长，便形成自觉的语言秩序和文化秩序了。
随着文化多元化、人种多元化和宗教多元化，一个主权国家的义务不仅是增加国民生产总值，还要加强国家在谋求国内和谐、平等和发展方面的作用，避免悲剧的发生。这方面政策的成功与否，是衡量这个国家对人类贡献大小的标准之一。多元化要有序化，而形成秩序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的。
5 加拿大在讲自己时不得不提及美国，是因为在美国国内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对加拿大有影响，尤其是在自治领建立前后的时期。美国独立战争前，大陆军曾派人穿过冰天雪地到加拿大做说服工作，希望同样在英国统治下的加拿大能够成为第十四个殖民地纳入反英行列。劝说未遂，大陆军武装进攻加拿大。1812－1814年美英第二次战争时，美国进行了第二次武力兼并加拿大的尝试，又以失败告终。美国南北内战中，美国北方曾对加拿大发出战争警告。美国内战结束后，加拿大和美国在接壤地带两侧各自加速向西扩张。1865年，美国单方宣布终止与加拿大的《1854年互惠协定》，从经济上对加拿大施加压力。在来自美国的接连不断的威胁下，为增强加拿大自身抵御美国的力量，1867年《北美不列颠法》宣告加拿大自治领成立。值得一提的是，该法案由英国议会通过之日，恰是美俄于华盛顿签订《阿拉斯加购买条约》的前一天。这种时间上的巧合反映出美英双方争分夺秒地竞相扩展的紧迫感。从一定意义上说，没有美国就不会有加拿大，与另一个国家为邻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加拿大。因此，称加拿大是美国革命的副产品也不为过。这个“胎记”是加拿大人挥之不去的符号。
6 加拿大独特的建国方式和独立道路与加拿大人行事的方式不无关系。与美国不同，加拿大不是社会契约的产物。加拿大国家的建立是出自英国的承认，即英国议会的立法。加拿大的建国方式是自上而下的、渐进的、不流血的。加拿大用和平的方式，花了六年的时间完成了跨越大陆的政治统一。在1931年取得独立的国家地位之后，修宪的权利仍然掌握在英国议会手中。加拿大宪法每做一次修改，都要最后经过英国议会的通过才能生效。1982年，宪法从英国议会回归到加拿大，并增添了《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到这时，加拿大才真正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主权国家。加拿大的独立道路漫长而特殊，历经一个多世纪，一切问题都是在与母国英国谈判、辩论、协商和妥协中得到解决的。
加拿大的谈判机制可谓发达之极，小到中小学校课程设置，大到建立国家和新的行政自治区，无处不在，无所不为。问题通过谈判暂时解决不了，就继续谈判。有的谈判持续许多年。比如选定加拿大国旗这件事情。自1867年自治领成立后，加拿大就想拥有一面自己的国旗，1925年开始征寻国旗设计方案，无果。1946年此事被再度提到议事日程，并收到2600份设计方案，由于意见太不统一，议会根本未启动投票程序。1964年12月15日凌晨2点，国旗议案以163票对78票在众议院通过。今天加拿大使用的国旗是40年谈判的产物。在加拿大，谈判不成便意味着面临危机了。
经历这样一个曲折、复杂的建国和独立过程的国家的人民，其性格特点和民族心理肯定与经过自下而上革命和几次战火洗礼的美利坚民族大相径庭。这段独立史已经深深嵌入到加拿大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并每时每刻影响着每个加拿大人。
7 加拿大人的国民性的形成还应该与其政治传统和思想渊源密切相关。作为移民国家，加拿大和美国都是欧洲文明向外扩张的产物，其政治思想传统应该是如出一辙的。但由于历史背景的差异，加拿大在走向独立、走向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条不同于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的道路，它的政治发展以及在此基础之上保持的思想传统也就独具特色了。加拿大在历史上没有轰轰烈烈的法国的启蒙运动、没有深邃经典的英国的鸿篇巨著、没有强烈奋进的美国的个人主义，然而却能兼收并蓄、适时纳弃，形成了一系列符合加拿大国情的思想传统。
先建立较为适宜的政治模型后建立国家，就是加拿大政治史的一个重要特点。1840年，作为北美殖民地的加拿大根据英国议会通过的《联合法》，成立了一个联合省议会。它的意义在于为加拿大议会制开辟了道路。19世纪四五十年代在新斯科舍省的带领下，加拿大各省相继迫使英国殖民当局允许建立省责任政府。责任政府和议会权力的确立，又促进了政党的发展。50年代，两个主要大党保守党和自由党从众多政党集团中脱颖而出，使加拿大构成了现代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所需要的基本框架：责任政府、议会制度和政党政治。这种需要在资本主义国家进行许多年磨合、提炼的政治框架竟在一个国家建立前就已形成，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探寻加拿大在政治上长期相对稳定原因和美加两国政治差异的源头，也是理解加拿大国民性的重要参照。
西方国家评价加拿大具有社会主义色彩。粗略地讲，加拿大的社会主义不属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而是受英国费边社会主义和基督教社会主义影响的土生土长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对特权、等级和资本主义下的分配不公持批评态度。加拿大建国是通过议会道路、通过对现行制度的改良实现的，加拿大的社会主义奉行的是以这些原则为指导的阶级合作主义，更易与福利自由主义相一致。一战至二战前后，加拿大福利制度的完善过程，就是对加拿大的社会主义因素的最好诠释。虽然这种社会主义思想在加拿大政治生活中从来不起重要作用，但对加拿大国民性的塑造也是有影响的。
加拿大人的国民性太难描述了，主要是因为加拿大人和社会的多元化。不可否认，是历史雕塑了加拿大公民的特点与美德。除此之外，国民性还可以通过长期教育和修养得到改进和提高。虽然加拿大还没拥有统一的文化和认同，但其国民性中已经渗透着对多元文化主义的认同；虽然加拿大主流文化还是白人文化，但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方文化。不管人们愿意与否，这个文化已经是多元的了，其国民性也是多元的了。
作者简介 杨令侠(1955－)，女，南开大学世界近现代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加拿大研究会常务理事，南开大学加拿大研究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倪金荣